江南春-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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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船的时候,那一个黄大人不是跟父亲道喜了吗?”沈柔凝调皮地冲着沈四老爷眨眨眼,道:“父亲不是说他老成持重尽责尽责吗?他应该不会拿假消息来诓父亲您吧?”
沈端榕坐在一边,只觉得似乎父亲母亲和姐姐之间有些奇怪,但他左右看了几眼又没看懂,听见沈柔凝问到了重要的问题,他又竖起耳朵聆听起来。
这个丫头……沈四老爷再次咳了一声,努力板了脸一本正经地道:“黄典史应该不会拿假消息过来。”他想了想,道:“应该是你外祖父在其中起了作用吧,不然,动作也不会这么迅速。”
也未必是陈公。
更可能是,陈公的那些门生属下,不必陈公吩咐,就将陈公相关的事情给办了。甚至都有可能是沈三老爷,他不是升任了考功司吗?沈柔凝心中想着,就提了出来,道:“……凝儿觉得,说不定是三伯父。”
陈公知道沈四老爷并不多么在意官位的高低,当然了,有功他肯定不会故意扣着沈四老爷,只是陈公理解沈四老爷,且他多年的风度涵养也做出了这么急切的行为。
祈福才过去了多久。
沈四老爷才上任三个月呢。
想要提拨,再过一阵子提拔,就迟了么?
但沈三老爷却并未那么沉得住的人。他见沈四老爷立了功,一来是因为沈四老爷是他的亲弟弟,沈四老爷官位起来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二来,沈三老爷这怕是也是在以这种方式,讨好陈公吧。
陈公疼爱女儿,当然就看重女婿。
沈四老爷并未想的太多。
他只是有些感慨:“所以说,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呐……”对于会很快被提拨上七品县令,他心中还是很有低气的。
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聊的。
沈柔凝很快就问起了陈厚绩的情况来:“……不知表哥在军中可还适应?之前又是风又是雨的,他一切都还好吧?”
沈四老爷点头,眼中露出许多温情来:“厚绩一直是同我在一起。”
☆、158 践诺
“风雨尚未来,他就同他手下的十来人一起过来了,说是听从上头吩咐,专门归我调遣的。风雨一停,我要去寺里接你们,他却要回去复命,所以才不得不分开了。”
沈四老爷说到这里有些自责羞愧。
他一直想着妻儿,却没怎么惦记陈厚绩。明明他是一心一意地守护着他,连立功都有些耽误了。而见到妻儿平安后的这么长的时间内,若不是女儿问一句,他都没有想起陈厚绩。
“他因为要跟着我,所以很少被派外出救人的任务,所以并未有什么突出的功绩。”沈四老爷愧疚地道:“而我听说,有一个小队,累计及时挽救了数十百姓的性命……这个功劳报上去,怎么都不小了。”
“厚绩功夫那样好,却被绑在我身边,委屈他了。”
沈柔凝有些惊讶,有些触动。
没想到,陈厚绩会选择跟在沈四老爷身边,守护他。而不是出去立功救人。
沈柔凝笑着安慰道:“原来表哥真的来了呀。我还以为他会热血冲动,一定要冲出去救人,还担心他的安危呢。父亲您想想,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当地人,肯定熟悉这种风雨中的各种状况,才有胆子有能耐出去救人的,我们和表哥可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骇人的风雨,哪能知道该怎么办,又怎么避开危险?”
“得亏绩表哥这一次没有犯浑。”沈柔凝道:“恩,凝儿要写信给外祖父。好好说一说他的好话才是……”
沈四老爷觉得沈柔凝说的很对。
若是陈厚绩真出去了,他反而不敢放心了。这万一有个什么的,他怎么能担待的住?可真的有人在救人的时候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是要给你外祖父写信。”沈四老爷赞同地道:“厚绩当真不错……我虽没有见过厚蕴,想来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肯定不会差太多的。”
“就是就是,绩表哥真的很不错的。”沈柔凝和沈端榕都很认可地点头道。
一家人又说了些话,就在一起用了晚饭,便散了。
很快,先是舟山县令调往杭州府临安县任县令的调令下来了,之后次日将舟山县主薄擢升为舟山县县令的调令也送到了舟山县衙。
无论如何。舟山县衙。一片喜气洋洋。
从主薄到县令,当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而从舟山县这种有危险且离京城很远的中等县,到在内腹离京城很近且十分富庶的上等县,同样都是县令。也一样值得庆祝。
摆宴的时候。整个宁波府的官员几乎都到了。送行的送行。祝贺的祝贺,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摆脸子,坏了气氛。
就连知府大人都过来了。
他十分沉得住气。并没有因为底下人升迁调动了而不高兴。反而更加的和煦起来。整个大庆有多少县令主薄,又能有多少知府。知府已经是四品官,往上升,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的。不仅仅看政绩看人脉,还要看运气等机会。
对于这些,这位大人心知肚明,并不着急。
知府大人来了,他家里的那个存在感很强的小儿子,纪小公子纪童,也跟着来了。
沈柔凝是在自家后门那里看到他的。
他摇着把一看就名贵的檀香木折扇,扇面上画了一副山水并题了字,功底十分不错,至少是小有名气之人的作品。天正热,他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袍,长袍如何不知道,但在袍子外面却罩上了薄如蝉翼的纱衣……那样的薄的纱衣上居然用银线绣了不少吉祥铜钱的图案,在阳光在熠熠生辉,整个人都跟笼罩在银光之中一样。
让人想看不见他都不成。
更何况,这个人是特意让人给沈柔凝递了话,将沈柔凝叫出来的。
沈柔凝换上了男装,身边带着红缨和碧冬,也都是做少年打扮,看着站在后门边上那颗探出枝桠来的枣树低下的纪童,都是有些无语。
他居然在用他那一看就值不少钱的那把扇子跳起来打树上的枣子。
他装扮的富丽堂皇的,居然干这种事情?
他会少几个卖枣子的钱?
更关键的是,如今才七月里,虽然大枣个头足了,但却并未成熟,根本就不怎么能吃吧?
再看跟着他过来的两个面容俏丽的婢女,不仅没拦着而且还在那里娇声助兴……沈柔凝不禁要看了一眼碧冬。
碧冬多乖多听话。
沈柔凝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
纪童很快打落了几个枣子。那两个婢女立即跑过去捡了起来,小心地用手帕擦了擦,才兴高采烈地递给了纪童。
纪童接过,真的就放在嘴里,咔擦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柔凝看不下去了,终于走了过去。
“纪少很饿?”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今天都没吃东西呢。”纪童一把吃的很欢,一边回答道:“之前好不容易才瘦下来,才几天时间,居然不仅长回来了,而且还超过了!这怎么可以!”
所以他才不吃饭,然后按不住肚子饿,在这里啃青枣子?
“纪少肠胃真好。”沈柔凝真心赞道。
也不怕这么吃坏肚子。
纪童闻言有些自得,将最后一枚枣子吃完,将那枣核丢到了墙根下,对沈柔凝道:“沈姑娘,本少来践诺来了。喏。”他对身边的一个丫鬟努努嘴,便见那丫鬟呈给沈柔凝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道:“二百两银子,多谢了!”
沈柔凝没有再推辞。
她示意碧冬接过银子,笑着道:“纪少当真大方。如此,我就受领了。”
“恩,该你的,本少从来还没赖过帐呢。”纪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连声道:“走了走了,本少走了……饿的身上都软了,本少都站不住了……”
“少爷,奴婢扶您。”他的两个婢女连忙一人一边想要搀扶他。
没想到这个人又大手一挥,将那两个婢女推开,横眉冷目地道:“本少什么时候需要人扶了?那多没面子!你们跟在本少身边这么久,居然连这一点都不懂!”
☆、159 跟随
“下次换别人!”
这个纪童的恼怒完全不像作假,将那两个婢女训的眼睛都红了,又强忍着不哭,两个俏丽的姑娘家,这般楚楚可怜,让人心软。而纪童却完全不为所动,也没有与在一边观看的沈柔凝主仆解释抱歉的意思,就那么直列列大踏步地往巷子口走了。
他的两个婢女顾不得再委屈,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即便见自己主子有什么腿脚一软东倒西歪就要摔倒,两个人也只能暗自紧张,不敢再献殷勤了。
沈柔凝几人就这么瞧了一场。
碧冬情不自禁地道:“这个少爷真是怪……明明都站不稳了,却不让人扶,真难伺候。”
沈柔凝没有开口,红缨却盯了她一眼。
红缨生的比较普通,既不怎么好看,也不特别难看。就脸皮肤的质地和颜色,也是普普通通的。同样是穿了一身男装,碧冬一看就娇嫩俏丽让人猜想她是不是个姑娘家,而对于红缨,大家根本就不会无故多看她一眼,更别提猜测了。
但碧冬和几个小丫鬟年纪轻,沈柔凝又不严厉,难免偶尔会有些小小的放肆调皮。自打红缨来了,她那种一声不吭却能一直一直盯人的功夫,实在让几个小丫鬟都有些发怵、怕她。
这会儿,红缨一盯,碧冬就缩了一下脖子。
沈柔凝没管这两个婢女,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啊?”碧冬又小小地活跃起来。道:“要不要多带几个人?这几天县城可来了不少人。”
“新收入了二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沈柔凝笑着道:“咱们上街瞧瞧,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买一买。红缨,你眼力好,若是瞧见了刚才那位纪少,记得提醒我们跟着他走一阵。若是跟丢了,也就算了。”
纪童的身影刚刚转出了巷子口。
红缨听到吩咐,也不多话,闷声应了一声“是”。
纪童居然这么简单地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要知道,沈柔凝他们现在所住的这个紧挨着县衙。足有三进而且还养护的很好的院子。也才不过三百两罢了。所以,二百两银子,当真不算少——
秦叙或许有,但陈厚绩肯定不能直接拿出来。
连陈厚绩这样嫡子又受宠的。手上的银子都没有这么多……纪童一个庶子。虽然他说知府太太对他大手大脚花钱很大方。但他也说过了,那都是记了帐!知府太太根本不会无故给他这么多现钱!只怕就是他的哥哥,知府太太的亲儿子。也不会随便就给了!
他的扇子可以记账,他的银沙罩衣可以记账,他在酒楼吃饭喝茶能够记账……但这二百两银子纪童肯定没法子往知府太太记账!
所以,沈柔凝有点儿想要知道,这个纪童,是为什么轻易就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又这么毫不心疼地给了出去。
沈柔凝走出小巷,红缨张望一眼,道:“姑娘,那边。”
纪童并不难找。
他穿成那样,在阳光下简直就是个发光体,而在他身边似乎总是围拢着商贩之类的人,一团人在一起缓缓移动,银光从人群中反射出来,好找的很。
沈柔凝没有跟的很紧。
她很享受这么安心逛街的时光,从街面上一个个小摊贩上走过,遇到好看的海贝、珍珠和珊瑚,也会讨价还价,买上了一些。甚至她还淘到了几个做工很精致的西洋钟表盒子,只可惜上面用来看时间的指针却不能动了。
卖钟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皮肤红红的小姑娘。据她说,这是她在海边捡到的,“……我爹爹说,西洋人不知道祭拜海王爷,所以他老人家恼了就会自己拿。等他老人家玩厌了,就会将这些送给幸运的人做礼物。”小姑娘很认真,眼中闪着热忱,很是看重这些钟表,一个个都擦拭的非常光亮。
“坏掉了很可惜。”沈柔凝有些遗憾。
若是没有坏掉,这种稀罕东西,肯定能卖上大价钱。但是坏掉了,起本身的材质也仅仅是铜镀了些金粉,也就值不了钱了。这些玩意儿,在大庆几乎没听说过有会修的。
“我买两个,五两银子,卖不卖?”沈柔凝给了个很公道的价钱。
那小姑娘顿时一脸喜意,忙道:“多谢您!多谢您!请您挑两个!”刚才去当铺,一共五个,才肯给一两银子!
沈柔凝挑了两个,给了钱,将那钟表让碧冬收了,就继续沿着纪童的前行的路线往前走。
她一路走一路逛,终于发现,纪童挥散了人群,坐在了一个小茶棚里饮茶。而且,他直接丢下了一小锭银子,说将茶棚包下了!
他若是想要喝茶歇脚,大可以去大点儿的茶楼,这路边的小茶棚能有什么好茶!居然还包下了!这实在是……有些怪异。
沈柔凝坐进了对面的小面馆里。
从这里窗口望出去,能够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