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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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具是官营。
俗话说,天下之赋,盐利居半。
他楚荀家的钱,有一半是靠这看似普通然每日不可或缺的盐税中得来,贩卖私盐无疑是在跟他家抢钱。尽管现在皇上政治开明,给老百姓减税减赋,却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逾越政治的底线。
看来此事父皇是早已知晓的。既然父皇知晓,必然不是小私小偷,事态十分严重。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敢打他家国库的主意。
“你这两天盯梢可有发现可疑的人运什么可疑的东西出客栈?”
楚荀边问梅千灯,边起身准备转向她。
不料一道黑影袭来,楚荀被外力强拉着往门口带。同时,听到梅千灯小声说:“有人往这儿来了。”她听力极好,楚荀往外环视,并未看见来人。梅千灯本要原路返回,可很快停下步子,又带着楚荀后退,“不行,两边都有人过来,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
楚荀拽进梅千灯的手,他心里紧张死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好在他脑子还算清楚。“梅千灯,你没锁门。”就算他和梅千灯顺利溜走,那仓库之门若敞开,幕后之人必定有所察觉。在还没有找到更多线索之前,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极快的,楚荀跑回仓库内,给梅千灯留了句话:“你锁门,在外面盯着。”梅千灯的武功虽好,他却是半点不会,如果不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梅千灯肯定能把自己藏好。
这几乎是眨眼之间发生的变故,梅千灯难得的,微愕。随即真的锁上仓库门,不管太子安危,“咔哒”一声,锁落人匿,只剩下晚风与月光。
而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两个大汉从两边相继出现,走到楚荀藏身的仓库门前碰头。其中一个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他们没有起疑,显然仓库的钥匙并不止一串。
梅千灯在暗处盯着,默默松了口气。
“这批货还差多少?”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声音略带沙哑的大汉问。
另一个答:“我们趁雪灾混了许多私盐在赈灾物资里,等这几个仓库收割完,就差不多了。”
“你们胆子也忒大,赈灾的货也敢顺。”
那人就笑笑,“从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然后带着另外那个走进仓库里。
仓库里一切正常,来人并未点灯,只凭月光检查一番。左手边堆着许多赈灾物资,右手边堆了一些杂物。楚荀套着个粪肥的麻袋,躲在最角落里。当时他独身折返仓库,看见之前他和梅千灯一起研究的麻袋,压根没时间多想,整个套着身上,刚刚缩起来,人就进来了。
躲在麻袋里的楚荀心肝“噗通、噗通”直跳,眼前一片暗黑,短短片刻的时间,他的背上已经湿透,可他的思路清明,他在想:万一那两个人发现他,他要怎么逃出歹人魔爪,硬拼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智取……要怎么样在生死刹那之间,光凭二三句话保住自己的性命……楚荀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了。
他无助极了,无助到尽头的时候,他进入一种荒芜虚空的状态,他耳朵失聪,身体麻木,似乎回到了娘胎的混沌之间。然后,他暗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梅千灯的幻影。那张明明淡如烟云又使人不断咬牙切齿的脸,想起梅千灯在外面,楚荀的心便定了许多。
楚荀相信有梅千灯在,今夜他是死不掉的,顶多打草惊蛇,回去被父皇数落一顿。
嗯,就是这样。
那两个大汉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楚荀听到了“吱呀”声,好像还有另外一扇门,可明明没有人走动的声音,最后那个声音沙哑的大汉拍了拍,好像是在拍手上的灰尘,说:“很好。”便起身往外走。
楚荀心头一喜,终于要走了!
可大汉又突然停下,视线落在一堆写着“粪”的麻袋上,皱眉:“这些粪肥那么臭,没把盐熏臭吧?”
“您放心,绝对不会。”
楚荀嘴角微微抽搐:“……”世上最完美的太子躲在一堆粪肥中间,简直就是终究版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梅千灯再次回到仓库,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楚荀,梅千灯惊讶,太子太会躲了。
“小笼……”她轻唤。
墙角有个麻袋动一动,梅千灯眼尖,立即跑过去帮楚荀把麻袋取走。楚荀发丝凌乱,小脸还处在极度紧张过后的僵硬惨白中,看上去楚楚可怜。
梅千灯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道,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练功受伤,她都没哭,她爹却抱着她使劲哭,继而她觉得楚荀应当也需要安慰吧,她便学着她爹的样子,抱住楚荀,还给他拍拍后背。
“你别哭。”
我*哪儿哭了!
楚荀大怒!
奈何他又没梅千灯力气大,挣脱不开。
他用尽皇家威严,磨牙吐字:“松手。”
梅千灯乖乖松手。
楚荀立即逃开,但他没离开仓库。他明明听见有奇怪的响动,这仓库之中肯定另有蹊跷。楚荀围着方才那两个人说话的方位找了一圈,有些杂物被拖动过的痕迹,“莽夫,你过来把这些搬开。”
梅千灯乖乖搬东西。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啥太子会对她炸毛,你看她多乖,太子让干啥就干啥。
杂物之下,有一口四方的井,与地面齐平,被一块木板遮着。梅千灯将盖子打开,应当是年久的关系,旋转处并不灵活,发出“吱呀”的声音。楚荀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被打开的黑洞四壁是石材修成,有一层白色的雪花,楚荀俯身去摸,抠下来一点,用指腹摩挲,接着他准备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尝尝味道。就在刹那之间,微凉修长的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楚荀的动作。
“小镜子说不能让你乱吃东西。”
说罢,梅千灯近身欲动。
楚荀在电光火石之间喊出了——“不要!”
梅千灯用另一只也抠下些许壁上的“雪花”,放嘴里尝了尝,还是盐。她扭头,茫然问:“你说什么?”
楚荀耳根子红透。
他以为梅千灯这个没羞没躁没脸没皮的,让他舔完手指,还要来舔他的手指。
原来是自己没羞没躁……
楚荀尴尬,还好光线不好,也看不甚清楚。他立即挣脱梅千灯的手,俯身研究黑洞,假正经:“这是盐盖?”
梅千灯点头。
走私贩子把盐带到这里,再从这条暗道运走,难怪只进不出,抓不到线索。瞧这工程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来在父皇的人发现之前,此处已经是个巨大的盐窟。
“走吧。”
梅千灯不解,“不查这暗道通向何处?”
楚荀摇头,他刚想凹造型,凹成运筹帷幄的腹黑太子,不料后衣领被人一拎,整个人就被拎起来了。
梅千灯这个莽夫!!
门锁了没!!
“小笼,你身上怎么有股味儿。”
☆、第19章 太子的猜测
楚荀心中有了些想法。
他回去立即想和宋阁老商量。
宋阁老捏住鼻子,嫌弃:“小笼,你身上什么味儿?”
楚荀刷地,脸就黑了,转身便走。
“小笼你去哪儿?”
楚荀不回答,停步扭头,只甩给宋阁老一个委屈的小眼神。
从梅千灯口中,宋阁老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宋阁老分析给梅千灯听。
“安西郡富庶,且法纪严明,私盐市场并不大。”
梅千灯点头。
“但这些人把窝点设在安西郡附近,为了什么?”
梅千灯低头细想少顷,答:“绿螺江。”
宋阁老甚是满意,这丫头真是聪慧可人。“可不就是绿螺江。安西郡有绿螺江边最大的码头,运输方便,所以不论那小客栈的暗道尽头在哪儿,那些私盐定然会被送上安西郡码头的船上,然后分销到偏僻之地。”
梅千灯了然。
楚荀不再纠结于小客栈,便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大的目标。
恰好楚荀洗完澡,香喷喷的飘进来,入门先扫了一眼梅千灯。他发誓他不是在刻意关注梅千灯,他就是正好视线落在梅千灯身上,看见她低头认真思索的样子,心脏跳了跳。他脑海里居然不由自主浮现出梅千灯把自己手指硬塞进他嘴里的画面。
这是什么肮脏的画面!
楚荀甩头,他的头发没干,一甩头,发梢的水珠就四散开去。宋阁老大嗓门一声吼:“小笼,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
有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楚荀被梅千灯和宋阁老两个不畏强权不留面子的毒舌君荼毒久了,他的心越来越淡定。他默默地对着宋阁老再甩了甩头,接着坐到宋阁老另外一边,和梅千灯相对。
“南百城这个人,麻烦阁老说具体点。”
既然远在天边深居皇宫的皇上都知晓了这事儿,且这事儿由来已久,与之息息相关的安西郡官府不大可能对此丝毫不知情。从盐的走私到入市,其中许多个环节都离不开官府协助,郡守是知情不报包庇同僚,还是本来就是主谋之一?也有可能南百城是无辜的,作为郡守他向皇上禀报过此事,只等上面派人来调查。
现在,皇上派太子来了。可楚荀并不相信南百城是无辜的。
郡内发生重大私盐案件,长官监管不严,本就难辞其咎。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自己破案,再呈报朝廷,皇上心情好还会给他升官,再不济的郡守也要抓几个走私犯上交刑部,起码证明本官有所作为。可朝内最近对私盐并无半点声音,若南百城只是偷偷告诉皇上这件事等皇上处理,皇上无疑会贬官或罢官。又或者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也在放长线钓大鱼并不想打草惊蛇。那他楚荀出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楚荀大概清楚了父皇的意图。
盐窟工程浩大,朝中官员必牵连甚广,这幕后大佬十分了不起,势力强大,那会是谁?宸皇叔?要根除这盐枭,定要打他七寸,一招毙命,否则凭他之狡猾,脱身易如反掌。安西郡恰在此时“六月飞雪”,孟子说过,天时地利人和。
我呸,我想孟子干嘛!
安西郡的“六月飞雪”是个好幌子,南百城与私盐脱不开关系,但要抓他却不能用这个理由,否则南百城只会变成幕后大佬的替死鬼,何况他手上没有任何相关的证据。
楚荀得查南百城,查安西郡的冤案,先用别的理由抓他,再私审他。
宋阁老是早前就被皇上交代过的,此时会心一笑,答:“南百城此人,在老夫印象中吧,就是一挺清高的才子,为人低调,并没什么家庭背景,现在也就三十出头,官至郡守,算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至于一定要说具体点,老夫只听说过当年南百城进京赶考,似乎与长公主有段渊源。”
楚荀凝神,皇上有六位公主,其中四位是皇后所出,长公主与楚荀乃一母同胞的亲亲姐弟。只不过长公主年纪比楚荀大十岁有余,深深的代沟横在那儿,楚荀出生没几年,长公主就嫁人搬出皇宫,又长公主属于比较高冷的一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楚荀对她的了解极其有限。
就现在的结局来看,长公主并没有嫁给南百城,所以这段渊源便是无疾而终。“莫非是这南百城当年拒绝了长公主,皇上生气,才只给南百城一个探花?”
“这个老夫真不知道,也不能乱说。”
楚荀沉默,看来他们得快些去安西,不然“六月飞雪”的效应就要过了。
“莽夫,你盯着我干嘛!”
梅千灯眨眨眼睛:“瞧着你好看。”
可不是嘛,美人出浴,楚荀原本皮肤白皙,经过热水的洗涤,微微泛红,这种白里透红犹如春日里绽放枝头的桃花瓣儿,充满着生机和美好的姿态。少年极美,灯女侠也就纯粹的欣赏与夸赞。偏偏楚荀又是个傲娇的,尤其对着梅千灯的时候。
楚荀的脸色从粉嫩的桃花,瞬间涨红成一串红,“啪”的一拍桌子,然后“蹭”的站起来,“这还用你说!不许看!”说完,噔噔噔,跑回了自己房间。
等梅千灯又陪宋阁老说了会话再回到楚荀那儿,太子还记仇,也不知道他记的什么仇生的什么气,指着梅千灯鼻子勒令:“你今晚不许睡床!”
“……”
梅千灯默默叹气,太子的心思好难猜,从前吐槽他,他生气,现在夸奖他,他怎么还是生气呢?
至于如何把南百城绳之以法,楚荀坚信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既敢和私盐沾上边,九成九还有其他龌龊之事,挖出来就行。况,太子另有一层私心,此行暗地里具是父皇安排好的,他都走到这里了,最后真没辄的时候,不信父皇会冷眼旁观。
基于这种保底的自信,楚荀勇往直前进入安西郡首府白龙城,白龙紧挨绿螺江,正是私盐分销下放之地。在楚荀的想象中,安西郡富庶繁华,又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应当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是个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