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鸾-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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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扫一屋,再扫天下?”杨公子觉得有趣,“这话雷鸿倒是经常说,难怪他护着你。”
眼看四更都要过了,明微心里焦急,但又不得不按着性子与他说话,便有些心不在焉:“我们既然有同样的信念,便不是为了这个,也当同心同德才是。”
“姑娘说的是。”杨公子站起来,“时候不早……”
终于等到这句话,明微露出笑来:“是……”
刚说出一个字,她便感到脖颈一痛,瞪大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软了下去。
杨公子将她一抱,看着怀里无知无觉的美人,续上后面的话:“你说我就信?真当我美色昏头啊!放你回去?别傻了……”
……
四更已过,阿绾焦急地等待着。
那种场合,公子向来不叫她出现。
这是对她的保护,阿绾懂,所以她只有感激,并不觉得自己不被信任。
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无法得到第一手消息了。
总管派人传话,说公子无恙,可没亲眼看到,阿绾就是放心不下来。
“公子!”陪她一起等的小丫头小彤忽然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外面跑。
阿绾抬目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只是……
阿绾急步上前,小彤已经叽叽喳喳将她想问的都问了。
“公子,您没事吧?听说世子吓坏了,您有没有吓到?咦,这是谁啊?”
“没事。你家公子是什么人?这么点小事怎么会吓到?”杨公子一边答,一边进了屋。
他没理会那些迎上来的丫鬟们,直接进了内室,将怀中人往床上一丢,说:“阿绾,醒酒汤。”
阿绾递了个眼色,便有人去取醒酒汤了。
然后往床上扫了一眼,发现那女子和公子都是衣裳凌乱,心下便是一沉。
“公子,这位姑娘是……”
“不用管她。”杨公子接过醒酒汤,一口气灌下去,便道,“备水洗沐,顺便叫阿玄过来。”
“是。”公子摆明不想说,阿绾只好把心中的疑问吞回去,听吩咐行事。
离去前,看了眼内室的床,怔了下。
咦,这姑娘好眼熟,不就是那个……
第49章 名字
明微从黑甜乡醒来,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颈子。
稍微和缓些,她睁开眼。
顶上挂的帐幔是松绿色的,不是她常睡的那床。
所以,她还是被留下了?
此时再做什么,已是于事无补。她索性摊在床上不起来了,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想着,冒充明三夫人过来应付一场,天亮前回去,那便谁都看不出来。
现在她被留下,原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那么,留给她的只有一条路。
搭上这位杨公子,借他之力,脱离明家!
虽然昨天晚上被他暗算很不爽,但从理智考虑,这位杨公子是个很好的对象。
他有足够的实力,叫明家不敢追究。
而且也不是真的那么好色,清白可保。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东宁这么小,这事又紧急,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至于坏了名声——谁在乎?
“咕噜……”肚子传来声音。
明微伸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饿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了。”
话才落,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
明微坐起来,发现床边锦凳上坐了个小丫头。
看到她醒来,起身放下针线,福了福:“姑娘可算醒了,奴婢叫小彤,公子命我暂时服侍姑娘。”
“哦。”明微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彤笑吟吟道,“姑娘既然饿了,起来洗漱如何?正好赶上午饭。”
明微欣然应允。
整整一晚没吃东西,又一口气睡到中午,有再多的烦心事,也得吃完再说。
进了浴间,明微震撼了一下。
这里头竟然有个庞大的汤池,都可以游泳了。
最过分的是,水还是温的。
她什么时候醒没个定数,定然不是专门为她烧的,八成一直温着。
“膏梁锦绣啊!”她感慨了一句,然后愉快地去享受了。
待她拖着湿发从汤池出来,小彤已经将新衣裳备好了。
服侍她穿好衣裳,绞干头发,打理得一身清爽,那边午饭已经送来。
待她用完,小彤退了下去。
明微一个人,索性脱了鞋子在毛毯上走来走去,一边消食练步法,一边思索杨公子的意图。
虽然不肯放她回去,但给的待遇还不错,有小丫头服侍,衣食都上等。
还有这间屋子,怎么瞧着这么像主卧?屋内还有不少私物……
她晃到书案前,恰见上面扔着一本书,便打开来看了看。
书么,就是一本很寻常的笔记。扉页上的字,倒是让她多看了两眼。
中间写的是,克己复礼。落款是两个字,杨殊。
明微顿了下,手指在这个殊字上点了点。
“看得这么入神,觉得本公子的字好得出乎意料?”
明微转过身,便见杨公子从外头进来。
“确实,既然要扮演一个纨绔,字写得这么好,可不太像。”
杨公子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才道:“错!我要是字写得不好,才有问题。”
见明微扬眉,他补充:“别忘了我祖母是谁。”
哦,明成公主。
这位名垂青史的公主是个很自律的人,再宠爱孙子,也不可能任他写一手烂字。
毕竟,字是人的门面,就算当纨绔,也得是个好看的纨绔。
但明微的注意力在另一处。
“这是公子的名字?”
杨公子瞄了眼,笑:“怎么样,本公子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杨殊。”明微念了一遍,“是很好听。”
她这么说,眉头却没松开。
杨公子就道:“麻烦你夸人的时候,表情真诚一点。”
明微低笑一声,手指又在这个殊字上点了点:“但,恕我直言,这个字寓意不好。”
“哦?”杨公子的笑容有些淡了。
“殊者,死也。死罪者首身分离,故曰殊死。”明微轻轻道,“这个字,带有刀兵杀伐之意,寓意死于非命。歹旁,朱声,歹为残骨,朱为血色……”
她抬起头,看着杨公子:“名字,是一个人存世的证明。它虽然不能代表命运,但多少会影响人的气运。公子这个名字,太肃杀了,恐难善终。”
“……”
明微的手指挪了挪,又指着中间那四个字,慢慢念道:“克己复礼。公子内心藏着一只凶兽啊!连自己都害怕它的存在,只能时时刻刻提醒约束自己,不叫它出来伤人。”
杨公子短促地笑了声:“前头算你说得有理,后头就是胡编了。仁人君子,皆以克己复礼为座右铭,难道人人心中都有一只凶兽?”
明微笑笑,不与他争辩:“那么,公子为何以殊为名?你是皇族之后,金尊玉贵,又有长公主万般珍爱,怎会取这样的名字?”
“你的为什么可真多。殊有殊死之意,还有殊异之意。你怎么就认定是前者,而非后者?”
话是这么说,他坐下来,抽出那柄象牙扇子,打开扇了扇。大概觉得天气还冷,装得过了,又合起来。
明微看着他的动作,不易察觉地笑了下。
他虽否认,但她却知道自己没说错。
命师虽然不以看相算命为业,但不代表她不会。
江湖术士最喜欢在看相测字的时候,用似是而非的说辞说破你的心事。这么一来,骗钱就更容易了……
何况,她是有真本事的。
先让他惊讶一把,心防一松,接下来想说动他就容易了。
那边,杨公子盯着她瞧了又瞧。
“看得这么入神,觉得我很好看?”明微冲他一笑。
杨公子也笑,探身过来,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轻佻说道:“是啊!本公子在想,明姑娘生得这么美,又这么有本事,要长长久久留在身边才好。”
明微默了默:“杨公子。”
“嗯?”
“你既知我是孤魂附体,难道没想过,也许我本尊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没事抠抠脚,然后用刚抠过脚的手拿东西吃……”
杨公子火速收回扇子,脸色发青。
明微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正想趁胜追击,阿绾进来了。
“公子。”
“什么事?”杨公子脑子里还回荡着抠脚大汉四个字,总觉得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阿绾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明微就见,杨公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确定?”
阿绾点点头。
他挥手让阿绾退下,看着明微,似在思量什么,许久没有说话。
明微看他神色,心里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
但她没有问,莫名有些害怕。
杨公子终于开口了:“明家,出事了。”
明微等着他的后文。
杨公子想了又想,最后长叹一声,道:“我让阿绾送你回去吧!”
第50章 缘浅
马车在角门停下,阿绾先前下了车。
明微坐在车中,不自觉扯着衣袖。
“小姐。”素节有些心慌。
明微哪里顾得上安慰她,她心中沉沉的,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杨殊昨天还不肯冒险放她走,知道明家出事,就干脆利落地放她离开。这说明一件事:明家出了这件事,他就不必担心她会通风报信了。
什么样的事,可以给他这样的保证?
不多时,阿绾过来唤她:“明姑娘,已经安排好了。”
明微下了车,与素节换了轿,避着人悄悄回了余芳园。
今日的余芳园特别安静,以往来来往往的仆妇,俱都不见了踪影。
明微下轿,第一眼就看到多福,眼睛红红的,才哭过的样子。
“小姐!”看到她,多福扑上前,又流下泪来。
明微一颗心沉得不见底,听得素节连声问:“发生了何事?你哭什么?”
她没等多福回答,抬脚便往明三夫人那边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不长的一段距离,竟然觉得走了好久。
明三夫人的屋子,却站满了人,几位夫人低低说着话,丫鬟仆妇们抹着眼泪。
见明微游魂一般进来,正在垂泪的冰心大叫一声:“小姐!”
然后就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便像油里溅了火星,一屋子都哭起来,顿时悲声大作。
“小七!”
二、四、六三位夫人都在场,见她过来,纷纷站起。
二夫人上前,将她揽住:“好孩子,你别来看,先回屋去,乖。”
四夫人也道:“多福呢?快些来带你家小姐回去。”
明微立住不动。
二夫人试图将她往外带:“这里乱,你先回去,听话。”
然而,她脚下好似生了根,二夫人根本推不动。
“让开。”她轻轻道。
二夫人被她扣住手腕,不见她如何使力,人便被轻轻巧巧地推开。
“小七!”
四夫人也来拦,可明微步子一错,便越过她了。
“小姐!”童嬷嬷就守在床前,一张老脸涕泪纵横。
明微在床前站定,垂下视线。
明三夫人就躺在那里,闭着双目,好像睡着了似的。
那张娇媚明艳的脸庞,带着扭曲的青紫,失去了生气,像一座雕塑。
明微慢慢跪下来,握着明三夫人已经冰凉的手,轻轻贴在脸庞上。
她想起昨夜自己才说过的话。
这一世,她睁开眼便承了她的怜爱,注定她们有母女亲缘。
谁料到还是没有。
还是这样,短短月余便失去了。
犹记得,她懂事后,曾经问师父,为何她没有母亲。
师父说,这世间人与人的相聚,都是一个缘字。有些人相伴久一些,便是缘分深厚些,相伴短一些,便是缘分浅薄些。
父母子女、夫妻爱侣、知音友人,无不如此。
她只是相较别人,亲缘淡薄些。
在明七小姐的身体里复生,她还以为,这一世终于有了更深厚的亲缘。
结果……
“夫人。”童嬷嬷嚎啕大哭,“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您怎么就舍得把小姐丢下,一个人走了!”
明微抬起头,看着明三夫人颈间深深的勒痕。
“嬷嬷。”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昨天晚上,娘还好好的,为何忽然投了缳?”
明明她离开前,明三夫人还想着,这一趟完事,就带她去京城,母女俩好好过活。
明明那样心存希望。
明明还挣扎着求生。
为什么忽然会寻死?
童嬷嬷听得她问话,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六夫人。
六夫人不自在地撇开头。
二夫人一见不好,连忙喝止:“童嬷嬷!三弟妹灵前,不要胡说!”
童嬷嬷冷笑:“奴婢还什么都没说,二夫人怎知道是胡说?天理昭昭,不做亏心事,又有何说不得?”
四夫人见状不妙,马上叫心腹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