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有雨 by 风致玄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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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沃尔作为一个GAY虽然从不自认有什么不好,但他却很不赞同圈子里大多数人的滥交行为,不论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而且他甚至自责,一向性向正常的我会做出这种事来,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我缓缓爬起来,靠坐在床上。看来是睡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买了蛋糕和礼物,要给你过生日?想给你一个Surprise?结果你一声不响的失踪,弄成这样回来……”
我垂着头,低声说:“生日?可惜我没晚生个几个小时,所以我没那个福气享受祝福。”
他大概没听清楚,侧着耳朵问“什么”,见我心情也低落的样子,坐在床侧轻声问我怎么了。我迷茫的在脑袋里搜索好久,才跟他说了以前的事,他是我所熟悉的长辈,是个有经历的同性恋者,我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告慰。高中时候,我曾热烈的期盼过一个男生,我甚至跟他上过床,但我与他并不是同性恋。
沃尔看着我沉默好久,他说:“RAIN,同性恋并不可耻,爱上一个男人并不比爱上一个女人辛苦或幸福多少。所以你需要好好想清楚的,并不是你和他是不是同性恋,而是,你,是不是爱他。承认爱上一个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释放。”
是吗?那……是爱吗?
沃尔走了,没有人打搅我的睡眠,我却一直坐着,坐在灯下,无法闭眼。
我在回想,我自打见过魏孝丞的第一眼起,就时刻追随着他。从不敢于主动与人搭话的我,站到了他面前,结交他。我一直以为,因为魏孝丞太不一般了,是与我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会对他格外在乎。可是细想,其实亦言也是个完全不同的人,虽寡言,却自主自信,与懦弱的我天差地别。
我又想到大学时那两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我是考虑到自己“也是年龄该交个女朋友了”这样的心理之下,对方也有这个意思,才同意交往的。但在交往过程中,我仍始终念念不忘,我是个与男人上过床的不正常的人,我无法与正常的女性正常的恋爱。所以没过多久便和女友分手。
因为我没有交到很多朋友,所以我无法简单的从和亦言的交往里区分,我对魏孝丞的情感,也许,会是爱。
我……看来是不能正常结婚生子了吧……原来我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我被一个同性吸引,我爱上一个男性,原来,有同性倾向的人,是我。
Anemone,银莲花,我期待的,果然是爱情。
会渐渐淡薄的爱情。
整整三天,我坐在床上没有动,三餐都是送进房里来的,结果我吃什么吐什么。沃尔急得跟什么似的,后来他白着脸告诉我,他有个小侄女就是得厌食症,跟我一样吃什么都吐,最后死了。
我又问他:“我也许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可是,如果……如果他不爱我,或者他抛弃了我,那怎么办?”
沃尔摸着我的头,好像慈祥的长辈;“RAIN,男人之间的恋情和男女没有什么区别。都有纯为性的放纵和交易,也有爱的背叛和离弃,幸福也需要争取和努力。即使是正常性向的男女,谁没有过一两段辛酸的经历?难道每个人都要因为初恋的失败而悲哀一辈子吗?
放开一点,他并不是全部世界,上帝会为你再造一个Adam!”
我从床上爬起来,叫他放心,我不是得了厌食症,也不会饿死。
终于,我能够坦然的笑,坦然的流泪,坦然的告诉自己:“丞,我爱你。”
第七章
魏孝丞把散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案子已经结束,等待审理,他大概这一两天就要搬回检察院里去了。在调查组介入调查的期间,他一直是驻在警局里的。毕竟是刚归国入行的新人,自然没有领导们坐留办公室就可以遥控指挥的待遇,魏孝丞的工作就好像跑腿的,一边在冯磊他们这儿协助调查,一边随时听候检察院那边的召唤,备好书面材料,汇报情况。好在他这两年也收了收性子,再加上这工作是家里高压安排,否则他早一句“不干了”,拍拍屁股走人。
冯磊急急的换好便服,走过来拍拍魏孝丞的肩:“昨天晚上你去哪儿啦?不是又去那家店了吧?”
魏孝丞瞥他一眼,并不想开口。
“别激动,又不是我要查你的岗,是钱敏打来找你的。”
钱敏是魏孝丞在外留学时认识并交往的女友。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被丢进人生地不熟的西方城市,多得这位老乡的照顾。可以说魏孝丞能慢慢向着“有为青年”这个方向步步前进,除了季冬雨的精神支持外,多的是靠了钱敏的物质帮助。
到英国后也渐渐收敛的魏孝丞开始认真的与他人交往。钱敏是自立而有主见的新女性,两人有共同的生活节奏,对事看法也颇有默契。魏孝丞觉得他和钱敏之间的感情没有激烈的爱,但生活需要的是更多,尊重、信赖、协调,和习惯。更何况,他也承认,自己是挺喜欢钱敏的,所以在他回国后,两人就订婚了。
钱敏老家在首都,是军人之家,爷爷以前是个将军,颇有地位,他父亲如今也在参谋部工作。家教严苛,门风很紧,这样的教育下会出现钱敏自由奔放的性格,其实也挺诡异的。
双方家长对两个人的事很满意,但碍于钱敏在国外的课业还没结束,所以两人如今还是半同居关系,打算过几年再结婚。魏孝丞虽然一个人住,但钱敏偶尔满世界乱飞,就要到他那停留个两天。
“她昨天半夜赶到上海去了,但一直没碰见你的人,留便条在家里的话,你这种人肯定不看,打手机你又不接,就打来问我你上哪儿去了。我告诉她你查案子去了——就知道你是去会老相好,怎样,救了你一命吧?”
魏孝丞有点不悦的关上柜子的门,瞪了冯磊一眼。怎么他说得自己好像跑去偷情似的,他只是……只是去看看老同学而已。
昨天他跟维森聊过以后,就一直坐在阿莲莫莲的角落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想着冬雨的事情。他坐的位子是酒吧最深处,身后是杂务物房的门,另一边是通向店主私人地方的二楼楼梯。面前有个屏风和一盆花草挡着,很少有人注意到。事实上,即使有人知道他坐在角落里,但好像约定俗成的,坐进那里就是不想被打扰,所以也没人来跟他搭讪。
六点多,店里人逐渐多了,谈笑声和杯酒碰撞等种种声响让魏孝丞心烦意乱,死死的从屏风的一角盯着吧台和吧台不远的店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七点半,季雨来了,单独一人进来的。他一在吧台前坐下,马上上来两个人找他喝酒。他依旧穿得很单薄,魏孝丞看见其中一个人的手很轻易就探进他的衣服里,轻搓他的腰际。因此,魏孝丞也立即的从屏风后跳出来,以自己的理智完全跟不上的速度,一把抓住那只狼爪,一转手腕儿,擒得那人哀号连连。
魏孝丞跑出来的时候撞倒了桌子上的装饰花瓶,咣铛一声碎裂的声音让全场都安静下来。被扭住手的男人人忍住痛,但怎么也挣扎不开魏孝丞的牵制,恶狠狠的吼着“你干嘛?有病啊!”
魏孝丞愣了一下,转头看看季冬雨。季雨还保持着刚才和人调笑时的姿势与表情。他背靠着吧台,一手手肘抵在台上,另一手拿着杯子,翘着长腿,懒洋洋的回望魏孝丞。他的眼里一点没有被突然跳出来的人打搅到的惊吓,好像一早就知道魏孝丞坐在哪儿似的,含笑相对。
不过魏孝丞顶不喜欢他那笑容,像对着镜头拍照的模特,笑得很假。或者说,是魏孝丞看不出他为什么笑,笑容中蕴涵着什么——而那眼神下又确实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只是魏孝丞看不明白,所以他不喜欢。好像自己做的事全是小丑的胡闹,季雨根本不需要他的营救。
越想越是一肚子火,魏孝丞丢开手中的登徒子,拉起季雨,说了声“走”,语气还是他一贯的霸道蛮横,毫不给予提出反对的时间,就把季雨拖下凳子。
不过,魏孝丞还是没能走出阿莲莫莲的门,他总算体会到“季雨是所有人的Anemone”这句话的意思。原本安静坐在四处的十来个男人默默的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雨是所有人的Anemone,大家都恋慕着他。
因为季雨高兴,所以他愿意跟谁调情、跟谁上床,大家各凭本事。只要逗得他开心,只要他不翻脸,只要他说“好,我跟你走”。但是没有人有那个资格,以季雨拥有者的身份为他驱走其它的追求者。没有人有资格完全的拥有季雨,谁也不配做季雨的瑞比修斯。这是阿莲莫莲的规矩,在每个人心里,因为季雨从未爱上过谁。
那些人只是阴沉着脸拦住魏孝丞而已,并没有动手,因为季雨还没有说话。他们并不怕真正干起架来,他们只是不想惹季雨的厌恶。
魏孝丞还打算捋起袖子来唱群殴,门再次开了。上次送季雨来酒吧的那个黑风衣的男人走进来,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把季雨带走。魏孝丞想阻拦,但季雨笑着说“要叙旧还有得是时间,他是我现在的衣食父母呢。”那人得意的给季雨一个热吻,低哑温柔的在他耳边说“我们回去吧”,魏孝丞目瞪口呆的看他们离开。
魏孝丞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反省自己那时的冲动,突然跑上去就拉开别的人,是有些过分。不过,他也觉得即使是自己最理智的状态下,也不会容许冬雨那样,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们身旁任人抚弄。他无法容忍的,他肯定要阻止,只是昨晚他用错了方法,激化了旁人。
接着,魏孝丞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盼望时间快点过去,下班后,他要再次守在阿莲莫莲。昨晚他无力带走的冬雨,今天一定不能在让那个男人碰触!
可恶,居然敢当众吻他!!魏孝丞想起那一幕,就忍不住狠狠的握拳捶上铁柜的门。
冯磊状似吓一跳的往后一仰身,然后又讪笑:“怎么?是嫌亲亲未婚妻麻烦?还是昨晚没见到老相好?”
魏孝丞整整衣服,转身往外走。冯磊急急的跟上,“等等啊,我跟你一起去。”“你要去那种地方干嘛?”“哦,我对你那老相好也挺感兴趣的啊!”魏孝丞一拳揍在他脸上。
***
我问沃尔:“什么样的人才是同性恋?”
他说:“只对自己同性的人产生欲望,受到吸引,而对异性完全没有兴趣。有些人还对异性觉得恶心,就好像一个正常性向男人对待同性男人的恶心一样。”
可是我对待周围的其它人,无论男女,只是觉得平淡而已,没有特别想法。所以我又问他:“如果我爱上过一个男人,是否就证明我是同性恋?我还可能爱上其它同性吗?”
他说:“也许未必吧。有人男女都爱,但……”
但也有人,万千世界,只会爱上那一缕灵魂。
“你为什么会接受与那个不相识的男人做爱?”
沃尔始终是记挂着我的生日的那一晚,我知道他想说的,如果不是真的同性恋又为什么会轻易尝试同性之间的性爱。可是我自己明白,那个放纵的夜晚,我只是想回忆多年前的一个元旦。在这个城市中,即使曾与同性发生过性行为的人占20%,真正的同性恋也只有5%而已。
我是否属于那5%?
我开始留连于各处的GAY吧,工作每转到一个新的城市,我就去搜索那里的GAY吧,坐在角落里看着各式各样的人。我想要寻找看看,我是否会爱上其它的男人。或者,也看看真正的GAY们,是怎样的人。
可是,我很快就失望。这里的人们不说爱,他们要的是性爱。总有人向我发出邀请,我看着对方,不明所以的就点了头,好像木然而呆板。渐渐的,我也开始选择,开始推辞。我喜欢寻找有些粗鲁而强硬的人,他们有时候在床上会不顾我的痛苦而狂肆的抽动。就象我和他的第一个夜晚。
做完之后,我也会很歇斯底里的呕吐一番,所有能够吐出体外的,污秽。很痛,但是痛快。好像挖空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我换掉手机,因为之前那个会用温柔的人一直想要联络我,但我厌恶那样的温柔。
沃而常常摇头叹息,对我说,“RAIN,你会毁了你自己。”
我故意忽略他话中的含义,笑着回道:“沃尔,你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同性恋并不可耻。”
很悲哀,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改变让自己可耻,但我却无法停止。我所期盼的那个人在遥远的大陆的另一端。沃尔说,同性之间的爱也需要努力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