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匠娘子的水乡生活-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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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了。
阿媛再三思索,心里也认定了再坚持一下。
之后有一天,有个读书人家的娘子乘船路过,看到招牌便想尝个鲜,买了一个桂花糕,一个绿豆糕。
她只咬了一口,便觉得味道极是好吃,第二日便又坐了船来买。可第二日阿媛只做了一些白糯米糕,那娘子便有些失望。
经过这事,阿媛便想了一个法子。将今天供应的糕点和明天将供应的糕点均用木炭写在一个牌子上,立在窗前。
毕竟自己会做的糕点有十多种,而每天最多也就做三种,还有些糕点因为季节问题买不到食材并不能一直售卖。枕水镇识字的人多,写个菜单似的东西能方便大家。
过得几日,阿媛便发现这个方式的妙处。一来,一些客人不再问今天卖什么,而是直接让她包几个某种糕点,买卖节省了时间。
二来,有人看了菜单,会问,今天或明天没有某种糕吗?如果人家要得多,阿媛便答应单独给做,这又揽了生意。如果问这个问题的人多了,阿媛便知道,某种糕点得人喜欢,做的频率可更高些。
这一日,阿媛去给颜青竹送饭,回来的时候听到厨房的铜铃在猛响,赶忙冲进厨房去,开窗一看,一个老妪正焦急地站在自家埠头上,埠头下系着一叶小舟。
“哎哟哟,老板娘,这拉铃都拉了一刻钟了。莫不是年轻人的耳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
阿媛赶忙道了歉,又解释说自己刚刚出去了。老妪要了二十个芡实糕,阿媛见她要得多,为表歉意,少算了她五文钱,又送了一块果仁夹糕给她。老妪这才笑眯眯地走了。
经此事,阿媛又写了一块“午间停售”的牌子,在自己出门送饭的时候,立在窗前。
这日做晚饭时,阿媛麻利地切着菜,又习惯性地端过笼屉放到灶上,想把剩余的糕点热一热。一端却发现轻飘飘的,这才想起今日的糕点卖光了,不用再当做晚饭主食了。
心里不禁又细想,来到镇上大半个月,家里的摊点也设了同样的时间,刚开始生意确实门可罗雀,不知不觉间最近的情况好多了。
吃饭时,阿媛与颜青竹讲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做的改进以及客人的反馈。
颜青竹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与前几天判若两人。
“你看,我就说,坚持一定会看到进展。以你的手艺,又卖得比大店里便宜,不可能没人买的。最近的生意翻一翻了吧?再过一段时间,你恐怕来给我送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媛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鲜嫩的蒸鱼,“这次你有功劳,奖励你的!”
“就奖励个鱼?”颜青竹故作不满的样子,将自己的侧脸凑了过去,差点抵到她唇边。
“你……”阿媛有些羞,蚊子般的声音道,“正吃着饭呢,嘴脏得很,晚上再说。”
颜青竹得逞似的一笑,又正色道:“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想娘子帮我理一理头发。”
说罢,他自己把一丝乱发别了过去。
阿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生气,搁下碗筷便跑开了。
颜青竹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将她拦住搂在怀里。
阿媛知道他老爱打趣自己,可自己为何每次都上当?心里气不过,只得胡乱锤了他几下了事。
颜青竹早已习惯了小妻子的猫猫拳,半点力气都没有,还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便把她紧搂着,仿佛嵌到自己身体里。
阿媛抬头见他一脸享受的表情,竟毫无悔意,只是她被束缚得抽不出手来,心下虽愤愤,却再无法还击他,正想抬起下巴,使劲儿往他肩膀上嗑下去,却在无意间,瞧到了挂在墙上已装裱好的那幅画,想到什么,便正色问道:“上次说,请曹老伯来吃饭,怎么再没听你提起?”
颜青竹笑叹口气,松了松手,也正色道:“去他家里找过一次,可那里已经易主了,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老头儿从前就是到处跑的,既住过山村,又住过镇上,可能这一阵,又到了别处吧。”
“这种生活,像是云游的隐士,倒有些令人羡慕呢。”阿媛道,“他若是这般生活的,想来君子之交淡如水这种话,他是信奉的。我们也不必刻意找他报恩,有缘自会相见吧。”
……
转眼已至八月初五,阿媛和颜青竹已是许久没有回南安村了。
这日阿媛挂出了“停售一日”的牌子,与颜青竹去街市买了些酥脆不粘牙的糖果,栗香绵绵的龙井,又扯了几尺带着暗纹的深色缎子,这才往南安村而去。
到得村头,自然先往自家去看。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二人进去,却见家中物事均一尘不染,显然石寡妇时常来打扫。
阿媛迫不及待又往后院去,果见绿油油一片,菜已长出多片嫩叶,只看着便能想到吃到嘴里鲜香爽口的感觉。
柳树似乎又茂盛了些,树下是那只三花老猫。这次它可不能再悠闲地打瞌睡,几只同样花色的小猫咪正窝在它身下急切地吸吮着,三花老猫眯着眼,耷拉着头,不如以前活泼了。
生完宝宝竟这般生无可恋的样子?阿媛有些好笑地道:“估摸着时间,我们走之前它便怀上了,从前它一直是大肚子的模样,倒没觉出它是怀孕了,还以为就是胖呢。”
颜青竹也笑道:“好多猫生完第一胎肚子就大了,缩不回去了。这个老猫,应该生过好几胎了吧。”
阿媛忽而缩到颜青竹怀里,柔声道:“要是我生了孩子,也肚子松松大大,你……会不会嫌弃我呀?”
“不会。”颜青竹语出断然,半晌又叹息道,“不过,我不想你过早受生育养育之苦。我娘生我时伤了身子,身子一直很弱……所以才去得早了吧。”
说到此事,颜青竹竟难得露出了一些伤感之色,轻抚着她的脸,道:“反正除了石婶子,也没人会催促我们,顺其自然便好。如果有了孩子,你就好好养着,千万别再做辛苦事了。”
阿媛想不到关于婆婆的死,他还有这种隐忧,还以为他从前生活孤苦,会特别想自己快些给他生下孩子,好享儿女承欢膝下之乐。
却又想到从前母亲常说,女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为自己而活的时日一辈子恐怕都没有一天。然而日子渐长,她从未想过要成为这样的女子,也深信大千世界,各有活法,程娘子可活得那般洒脱,那自己未必便要过被枷锁靠起来的日子,颜青竹也从来都没有让她活得有过压迫感,所以她从没觉得做了妻子和母亲后就会失去自己的一切,相反的,她知道颜青竹是个很好的丈夫,也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而颜青竹在这件事情上也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心下感动,忙打趣道:“你以为谁想跟你生啦?”又凑到他耳边,“那你以后便节制些,或者……我们干脆分房睡。”
颜青竹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说好的顺其自然呢?
☆、第55章
二人摘了些后院地里的嫩青菜; 往石寡妇家去。
石寡妇正在屋里织布; 见到他们回来; 实在是意外之喜。
“哎呀; 不知道你们要回来,这家里什么吃的都没置办啦!”石寡妇有些焦急。
“没关系,我们摘了院子里的青菜呢。”阿媛把菜晾在石寡妇眼前。
“就几颗菜能做什么呀?”石寡妇急忙往鸡圈去; “还是宰只母鸡炖上吧。”
两人忙拦住她。
“婶子,你忙你的便好。吃饭的事交给我和青竹哥来办。”阿媛说罢,把镇上扯的缎子给了石寡妇,拉着颜青竹出了门; 又再次说了; 让石寡妇不能把一天一个蛋的鸡杀掉。
石寡妇摸着那光滑的缎子; 一阵心疼,“哎,老婆子穿什么缎子,你们买来真是浪费啊——浪费!”
门口传来声音; “婶子; 穿了就不浪费!”
石寡妇又哎了一声; 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二人出了门,去了焦三柱家; 将糖果分给了几个孩子。几个孩子欢欢喜喜; 焦母甚是不好意思。焦三柱出去忙活了,秀儿在家拿着个绷子绣花样,她肚子又大了些; 时不时要捶一锤腰,脚踝也有些肿。
还剩一盒龙井茶,自然是送给村长杨兴农。杨兴农关切地询问了他们在镇上的情况,得知他们有了伞坊又在家中设了摊点,很是欣慰,直说他们勤奋持家。
二人离开村长家,又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阿媛道:“刚才摘了青菜,婶子家剩一块豆腐,不如做个青菜豆腐汤。院子里的葫芦摘了,炒鸡蛋。嗯……不如再去后山采点山货,中午吃完了,可以留些给石婶子,还可以带些回家。”
颜青竹自然赞同,二人便拿了竹篓往后山去。
后山的竹子仍旧长得遮天蔽日,颜青竹伸手抚上去,不由感慨。
“还是这处的竹子最适合做伞了。山下的那些,年份太短,韧性不够。我这半个月做了两批,就感觉到明显差距。”
阿媛替他担心起来,“那怎么办?每次都来后山伐竹,然后运到山下吗?”
颜青竹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到好的办法,为了保证伞的质量,还是得用后山的竹子。下山时我再来砍一些,截成小段,方便搬下山。暂时用上一段时间,往后再想办法。”
阿媛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便应下。
二人摘了些木耳,蘑菇,运气实在是好,竟见到驴窝菌和云香信,又挖了些竹笋,夏秋之笋虽不如春冬二季,烹调好了,倒也爽脆。炎夏已过,竹荪恢复喜人涨势,菌体变大,菌头披着仙子般的镂空网状白衣,实在诱人得很,便也多采一些。
四手齐动,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篓。
二人收获富足,正想回去,却听到一些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有男有女。
阿媛皱着眉头想,难道又是……鸳鸯于野?
她拉着颜青竹就要跑,却听见后面一个欢快的声音。
“阿媛妹子——妹夫——”
阿媛只惊讶一瞬,便忍不住呵呵一笑,听到这么特殊的称呼,便知道是闰生了。
闰生呼哧呼哧跑过来,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脚边跟着已胖成圆嘟嘟一团的小狼。
颜青竹却不由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笑得憨憨的男子,他是在叫自己吗?
阿媛想到颜青竹从未与闰生见过面,便小声对颜青竹道:“他就是闰生。”
闰生?颜青竹不由一怔,原来这个就是差点抢走他媳妇儿的人?心里不禁有些不悦。
闰生戳了戳手指,嘟着嘴道:“阿媛妹子,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很想你呢。”
阿媛道:“我也……”话未说完,感受到旁边一个威压无声无息地袭来,侧过头看颜青竹,面色从未有过的难看,竟让她有些畏惧。
阿媛改口道:“闰生,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闰生的嘴撅得更高,面上有点委屈的神色。
“闰生过得不好……闰生最近很烦。”他看了看阿媛,又像孩子般咧嘴笑了起来,“阿媛妹子胖了……阿媛妹子过得好……妹夫对你一定很好!”
颜青竹有些得意的看向阿媛,看吧,连小傻子都知道我对你好。
可闰生接下来的话无疑给他泼了冷水。
只见闰生眨着眼睛将他和阿媛仔细打量着,脱口道:“阿媛妹子白白的,像只小兔子,妹夫怎么黑黑的……像大笨熊……一点都不配。”
颜青竹的眉毛竖了起来——大!笨!熊!
阿媛感到颜青竹铁青着脸拽着自己的手要往回走,知道他是生气了,忙对闰生道:“闰生,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快回家吧,别乱跑了。”
闰生委屈地戳着手指,“不是我乱跑……是她老追我……哎呀,她又来了!”
阿媛与颜青竹顺着闰生怯怯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对襟襦裙,梳妇人发髻的貌美女子走了过来。虽是中土人的打扮,却很明显有着异族人的相貌,不是洛央又是何人?
“闰生,你别再跑了,快跟我回去。”洛央开口道。
阿媛听出她的语言已通畅了许多,几乎听不出异族人的蹩脚感,心道她不仅貌美,还十分聪慧,否则怎能在数月之间有此长足进步。
闰生朝洛央吐了吐舌头,“你不要跟着我,我好烦……好烦。娘说了……你是爹的女人了……我不能跟你躺一张床上……不能在你面前脱裤子……否则我就是个坏孩子……你每天都拉着我……想跟我睡一起……你好坏……你想让闰生做坏孩子……”
洛央一把拉住闰生的胳膊,生怕他又跑了,语气哀求道:“闰生,我不是你爹的女人……对,我是勾引过他,那是我没办法,谁让他说的,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就要把我卖到青楼去。你不愿意碰我……我……我只能去找你爹啊!我想,只要我生下你们张家的孩子,不管是你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