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嫁经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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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的说法,是说要去查看自己铺子上的账册,自然是要往铺子里去的。
只是到了铺子,苏蘅和司琴便往后院走,让管事的娘子送来了两件寻常的衣物,苏蘅和司琴换上之后,便戴了帷帽从后门出去。
来到上次司琴买药的医馆门外,苏蘅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偌大一个遍布四方的医馆,总不能真的把假药卖给自己,何况京城这种地方,他们想要做大,总不能砸了自己招牌。
司琴过去寻了伙计,指名要寻上次开药的孟大夫,苏蘅在一旁听着这名头,也点了点头——孟太医既然被称为太医,自然是曾经在宫中呆过的,听闻当初他嫌在宫中不能遇到更多的病人磨砺医术,才到外边百草堂坐了馆,苏蘅听人提起过,孟大夫的医术,连宫中那些个太医也是叹服的。
苏蘅安慰自己道——也许真的如她们对别人说起的那样,只是吃坏了脾胃而已,是她们多想了。
孟大夫年岁已高,又是医者,其实倒也无需顾忌太多,然而苏蘅还是没把帷帽拿开,孟太医倒也不拘泥,让苏蘅把手伸过去给他诊脉。
司琴安安静静等着,许久之后,孟太医拿开手,司琴这才焦急地道:“大夫,怎么样,我家小姐她——”
孟太医居然是个好记性的:“是你?上次你不是从我这拿了药了吗?怎么还会如此?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听个声音,居然还能记得司琴。
苏蘅感觉有些发晕:“一个多月?”
“拿回去之后,我便给我家小姐煎了,我家小姐也喝了,”司琴有些不安:“可是煎药的手法火候不对?”
“哪有那么多讲究,”孟大夫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喝了一次?”
司琴不明所以:“对啊。”
孟大夫拔高了音调:“当初你说要药性温和的方子,我便给你开了两副药,特意叮嘱你回去要服用两次——”
“罢了,”孟大夫摇了摇头:“那日我见着你神思不属的模样,只怕是没有听进去。”
司琴整个人都呆住了,苏蘅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明明已经尽力避开了,可是却还是出了这样的事……难不成这世间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是注定要有这么一个孩子吗?
孟大夫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这位小姐你打算如何?”
“虽说是条人命,作为大夫,本不该提起这事……”孟大夫神色悲悯:“然而我听你身边的丫鬟唤你小姐,你们出来寻医也小心着避人耳目,只怕……小姐还未曾出嫁,这孩子……若是小姐你不打算要……那老夫便给你开药……老夫尽量给你开温和一些的药,这一次,可记着不能有疏漏了。”
孟大夫回头一边写药方一边道:“放心,老头儿不问你们是谁,也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只是为了不再出意外,到时候你们记着再来让我看看。”
“怎么会有了呢?”苏蘅还是有些茫然:“明明半个月之前——”
“只怕不是癸水,是见红了啊,”孟大夫似乎知道苏蘅要说什么:“虽然你们没把药喝完,但只怕也还是有些影响,而今这胎儿也是不稳,小姐最好还是早做决定。”
“容我再想想,”苏蘅有些心慌意乱:“让我再想想。”
孟大夫停下笔:“小姐若是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心,再考虑一些也无妨,然而要尽快做决定,拖久了的话,对小姐也是不利。”
☆、第037章 留下他
回到后院,苏蘅犹自惊惶不定,司琴一路上也是迷迷茫茫的,此刻周遭无人,终于惊醒过来,朝着苏蘅跪下:“是奴婢对不住小姐,是奴婢办事不利——小姐你罚奴婢吧,是奴婢害得小姐要受这份罪……奴婢万死不辞其咎。”
“罢了,”苏蘅回过神来:“怪不得你……你还没嫁人呢……本来让你去买这种药……就有点为难你。”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到外边去买避子汤,又是羞怯又是担忧苏蘅,情急之下听漏了……苏蘅也不忍心苛责她。
“小姐,你还是罚奴婢吧,”司琴落泪:“否则奴婢心中,委实难安。”
“司琴,起来吧,”苏蘅摇了摇头:“你若心中有愧,以后大可——”
苏蘅原本想说将功折罪,然而又担心司琴真的因为这事存了歉疚,她想起自己“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说司琴是为自己而死的,她并不希望司琴变成那样,所以话到了嘴边,苏蘅又改了口:“你若真心中有愧,以后定要好好活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身边,是不能没有你的。”
“奴婢以后定当事事小心,”司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苏衡磕头道:“奴婢绝不能再辜负小姐的信任,奴婢——”
苏衡怕她乱发什么毒誓,连忙打断她:“快起来,你这样我有些头晕。”
司琴只好听命起身,扶着苏蘅坐下,帮她换回了之前的衣物,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苏蘅沉默,趁着司琴给自己宽衣的间隙,摸了摸尚是平坦的小腹,偏着头,思绪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小姐!”司琴将苏蘅的神思唤回来:“你可千万要三思,切不可乱来!”
司琴看着苏蘅,面色有些凝重:“小姐……你莫不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苏蘅没有回答她,司琴越发的紧张起来:“小姐,这可使不得的呀。”
苏蘅轻轻开口:“我觉得……我和这个孩子,约莫是极有缘的,否则也不至于……在那么多他不可能来的情况下……他还是来了。”
“小姐!”司琴慌了:“小姐你明明知道……要是生下这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司琴说着,点了点头,径自安慰自己道:“是的,小姐你是知道的,所以小姐你只是说说而已……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小姐你不会那样做的……”
苏蘅不理会她的碎碎念:“我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小姐!”司琴简直要哭了:“小姐你别乱来!”
苏蘅摇了摇头:“我没有乱来。怎么说,这也是条人命……既然他这般艰难都要成为我的孩子……那么,我至少要把他生下来、护着他,才不算辜负他,他是我的骨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该就这么轻易就放弃他。”
“可是小姐……”司琴压低了声音:“现在可是在孝期里……若是小姐之前没有回苏家的话……那我们到时候还可以对外说是薛老爷过世之前便有的……可是如今别人都知道小姐之前一个多月都没有回薛家……一回去便是因为薛老爷的后事……到时候足月生下来,别人很容易便猜到定然是热孝里有的——”
“我知道,”苏蘅摇了摇头:“可人活着,又不是为了死人而活的,孝道固然重要,可是人命总比那些所谓的规矩重要。”
司琴被苏蘅的话给吓着了:“可是小姐,一旦这事情被人知晓,姑爷的仕途便也跟着到头了,到时候小姐怎么办?”
苏蘅再度摇头:“薛牧青他会怎样……我是不在乎的。”
“就算小姐不在乎姑爷的仕途,”司琴还是不安:“可是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人的名声不过是虚名,再重也重不过一条人命吧?”苏蘅轻声叹道:“若是不会有孕,我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既然有了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比那些规矩啊名声啊孝道啊什么的都重要得多了……”
“司琴,你别慌,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要是先乱了阵脚可不行,”苏蘅想了想,还是先安一安司琴的心好了:“过几日,我们便找借口离开京城,到外边去养身子……离开了京城,外边的人未必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避开几个月……等到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永远不回来了也行。人都是善忘的,到时候就算还是有什么流言,也不会太过激烈,或者我们干脆就不听这些便是了。”
司琴点了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劝服苏蘅。
“这胎儿而今不稳,”苏蘅想了想道:“司琴你回头去找孟大夫开上一些安胎药……他知道我是什么情形,应该能对症下药的。”
司琴踟蹰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看着苏蘅,欲言又止。
苏蘅轻轻一叹:“司琴,你千万别替我擅作主张——”
“我做了一个梦……”苏蘅幽幽地道:“我梦到说……如果我保不住这个孩子,那么以后我可能……再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
她之前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于自己小产、不孕的话,虽然有些介意,然而其实到底还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没有切肤之痛,而今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即将有一个孩子……就算他来得不是时候,可那毕竟是她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存在——若是一开始便不会有孕那便罢了,既然有了,她总不能亲手断送掉这个孩子来到这世间的可能。
她“曾经”差点有过两个孩子,可是两个孩子都与她无缘,而她甚至因为这样,永远失去了拥有自己骨血的孩子的可能——此时此刻,苏蘅明白,那时候别人眼中对她的同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上天让她回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想要让她保护好她的孩子吧。
既然而今她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那么她便要留下他——哪怕是赔上薛牧青的仕途,哪怕是赔上她的名声。
苏蘅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又想起淼淼来,想起淼淼她伸出小手握住自己手指头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暖暖胀胀的,然而鼻头一酸,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
司琴也跟着心疼起来:“小姐你别难过了——奴婢知道了,奴婢应了便是了!”
“既然小姐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奴婢便听小姐的,”司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哪怕是赔上奴婢这条命,奴婢也要护住小姐和小主人周全。”
“司琴,你别乱发誓,”苏蘅轻轻摇头:“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才能护住别人,不要总把‘死’之类的话挂在嘴上。”
打发了司琴去拿药,苏蘅自己到了前头找了煮雪与扫红回去,司棋跟了薛老夫人,醉墨也被苏蘅让司琴换到了别的地方,苏蘅看了看现在尚是一团孩气的煮雪与扫红,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手越发不够用了,然而每次想起添人时,总会想起“后来”跟着她一起死了的晓镜晓妆她们,心中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便也暂且忍住了。
马车行了一会,又停了下来,薛牧青掀开了车帘坐到苏蘅身侧,苏蘅心中一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想了想,她和司琴从后门出去,应该没有被他发现吧?
薛牧青没有回答,只是对车夫道:“去医馆。”
苏蘅被吓一跳:“去什么医馆!我又没病去什么医馆!”心一急,又忍不住想吐。
薛牧青抚了抚眉头:“昨日找了大夫入府,听闻被你打发走了?”
他伸手抚着苏蘅的背帮她顺气:“就算是脾胃不好,也该找大夫看一看,总这么着怎么行?”
“薛牧青,你少多事!”苏蘅哪里敢跟着他去看大夫?一去看大夫那不是什么都露馅了吗,苏蘅推开他:“你离我远一点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苏蘅连忙对外边道:“回去!”
外边的人为难地停下,薛牧青看了苏蘅许久,终究是妥协了:“罢了。”
苏蘅生怕他到时候又要起心思,连忙赶人:“你下去吧,我见着你心气不顺。”
薛牧青瞥了她一眼,闭目不答。
苏蘅气得想要自己下了马车,随即又想起自己现在有身孕,不能乱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生了一会闷气,苏蘅还是气愤难消:“薛牧青,我问你一件事。”
薛牧青睁开眼,示意她往下说。
苏蘅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外边,又低了头,到底还是怕被人听了去,没有开口。
回了薛府,薛牧青想扶她却被苏蘅避开,默然送她回了正院那边,见苏蘅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问道:“你先前要问什么?”
苏蘅让煮雪她们也退下了,这才看向薛牧青:“我且问你,之前……那事之后,你可曾想过,为了赎罪,就此绝了走仕途的念头?”
薛牧青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没有,是吧?”苏蘅冷笑:“若有,我倒还高看你几分,然而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舍得急流勇退的——什么孝道,其实也是抵不过权势的诱惑的。”
薛牧青解释道:“你不明白,很多事,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的。”
“我当然明白,”苏蘅轻轻一叹:“你可能会跟我解释说,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苦读多年,不可能为了任何的原因退下,你甚至会说,若是令尊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你为了他而绝了仕途,可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虚伪罢了。”
“那些固然是原因,”薛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