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嫁经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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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了然于心。
苏蘅没有回答,薛牧青看了苏蘅一眼,试探地拿过唐允的信——苏蘅也没有拦,薛牧青低头看完了唐允的信,深吸一口气:“你别信他。”
“他从未骗过我什么,”苏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不信他?”
“他或许没骗过你,然而他对你的心思,谁人不知?”薛牧青道:“而你嫁了我,他对我本就有成见,而今这般……或许,不过是为了离间你我而已!”
“他不是这样的人,”苏蘅摇头:“我信他。”
“那么——”薛牧青问她:“你不信我吗?”
“你要我信你,我如何能信你!”苏蘅将另外一份信函扔给薛牧青:“就算唐二哥有私心,难不成魏凛也针对你?你树敌可真多!”魏凛,是魏九郎的名,她接到唐允的书信之后,原本想置之不理的,可是终究是不安,所以拜托魏九郎再查证了一番。
薛牧青沉默了一会:“他们都是不明真相罢了,他们又不身在朝堂,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清楚,不过是外边听到些话,捕风捉影罢了。”
“我闭门谢客深居简出,你便真当我好糊弄了吗?”苏蘅觉得心很冷:“你觉得,如果我要问要查,除了魏九之外,便没有其他途径了吗?更何况……你这事……人尽皆知啊。”
“听来的话,未必就是真相,”薛牧青辩解道:“就如同祖父……别人不也都说他如何如何……可你还是信他,而今换了是我受这诋毁,你怎么就不肯信我了呢?”
他质问道:“你先前明明说过,会信我的。”
“好,我信你,”苏蘅随口往下说:“那你跟我说,那些所谓的陷害祖父的证据,不是你交出去的——你敢说吗?”
薛牧青沉默不答,苏蘅逼他:“你敢说那不是你,那我就敢信你。”
“我懂你,我若说那不是我,你根本不信,”薛牧青摇头:“的确是我做的,我——”
“你承认了是吧?”苏蘅打断他的话:“怪不得……”
“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薛牧青连忙道:“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苏蘅冷笑:“不过是野心罢了。”
“你以前不乐意我回苏家,最近几个月,却时常陪我回苏家,”苏蘅面带嘲讽:“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和我好好过……却原来,是你别有用心罢了。”
“其实,你不过一直都在利用、欺瞒我罢了,”苏蘅自嘲道:“我真是这世上彻头彻尾的傻子,居然会信你!”
“前车之鉴那么多,就算我没有经历过……可是那么多事实摆在我眼前,我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我对你,始终还是……”苏蘅止住了话:“罢了,说这些作甚!徒惹笑话自讨没趣罢了——话说起来,我每次下定了决心想要对付你……你总能三言两语轻易让我改了心思……你这人真的很可怕,看着我被你轻易左右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然而,到此为止了。”
“你别这样说,”薛牧青有些不安:“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知道,”苏蘅摇头:“我只看到你的虚情假意,我只看到你利用我。”
“而今苏家倒了,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你不必再与我惺惺作态了,”苏蘅闭目:“我看了恶心!”
“我并不是你所觉得的那样,”薛牧青摇头:“我从未有过利用你的心思,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罢了——”
“误会?”苏蘅旧事重提:“陷害祖父的难道不是你?还是你想告诉我说,你没有做错,因为祖父就是那样的人,你只是揭穿了而已,你是想告诉我你是在大义灭亲——薛牧青,你别太过分!”
“我从未那样说过,我说过我信他,”薛牧青声调稍稍扬起:“我一向不愿意为自己做辩解,可是这一次你要相信我,而今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你要相信我,事情到了这地步,并不是我愿意见到的结果……你要相信我,而不是相信你所看到的‘所谓’的真相。”
“信你信你信你,”苏蘅问他:“你要我信你多少次?上次你就说是最后一次了,好,上次我信了你了,结果呢?而今你又故技重施,你真当我好糊弄?”
“是啊,发生这一切,都怪不得你,怪我傻,怪我识人不清,怪我脾气不好,怪我惹是生非,怪我当初非要嫁你,怪我引狼入室,”苏蘅感觉很累:“我们和离吧。”
“蕙蕙你别冲动,”薛牧青连忙道:“祖父生前便希望我们好好过,他在天若是有灵,不会想看到我们和离的。”
“你别叫我的字!你不配叫我的字!”苏蘅满心的悲愤:“你也不配提起祖父!我之前想要和离,他为你说了多少好话?他总是劝我说不要把你想得太坏,他总是说即使立场不同但是你是一个好人……结果呢,你就是这样的‘好人’?是你害死了祖父啊。”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薛牧青道:“你要信我。”
苏蘅反问他:“那你说啊,你把原因说出来啊。”
薛牧青抿嘴:“我不能说。”
“那是因为你说不出来,”苏蘅摇头:“即使你说得出来,我也不会信你的,不管怎样,祖父他过世了,即使你说得出原因,祖父他也活不过来了,我无法跟一个害死我祖父的人一道过日子——”
苏蘅深吸口气:“我们和离吧,这一次,不是冲动也不是试探,我和你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我们和离吧。”
薛牧青沉默,许久方才道:“我不能答应——就算我答应和离,你别忘了,当初我俩的婚事是陛下赐婚,无论婚书还是和离书,都是要加官印的……谁敢在你我的和离书上盖印?”
“对啊,你我的婚事是御赐的,”苏蘅面带嘲讽:“要想和离,也只能等陛下没有驾崩的时候和离了……否则,当今若是驾崩了,谁敢在你我和离书上盖印!”苏蘅出言不逊,对于陛下,她不是没有怨言的。
薛牧青想叫她慎言,然而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阻拦。
苏蘅反倒笑了:“你以为,抬出陛下我便没有办法了吗?你莫不是忘了,皇后是我姨母,陛下算起来是我姨父,我若真的要和离,总还是有办法说服他们的——”
薛牧青劝道:“你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劳烦陛下或者皇后——”
“对啊,这种小事,其实也不必劳烦他们,只不过你提起了,我回答你罢了,”苏蘅面色平静:“太子曾给我传话,说祖父的事他对不住我,他答应为了做一件事——”
“你别乱来,你让太子出面,这不是会让他们父子心中起嫌隙吗?”薛牧青道:“何况,太子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的请求的。”
“祖父都死了,其他的事我不在乎了,”苏蘅摇头:“何况,你凭什么认为太子会不答应?他自己承诺我的他不会出言反悔,何况……抛开一切不谈,太子毕竟是我表兄,而你帮着陆家做事帮着陆家陷害祖父……你凭什么觉得太子不帮我反而站你那边?”
薛牧青不死心:“你我和离了那淼淼怎么办?她已经没了生父生母——”
“淼淼我自会带走,我从来都没打算让她姓薛,她又不是你的女儿,薛牧青,拿孩子做筹码要挟,是夏初晴那种人才会做的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苏蘅转头不看他:“和离书你不写也无所谓,我写好了你盖上自己的印鉴便好。”
☆、第025章 相与绝
苏蘅离京之前,最后去见太子一面,之前见他,是为了与薛牧青和离之事,他倒是不忧虑因为帮苏蘅而引得与陛下生隙,只是以亲戚的立场让苏蘅不要冲动,然而苏蘅固执,太子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帮她,因为薛牧青那边不肯松口,他甚至还出面劝说了薛牧青。
“阿蘅要离京啊,”太子神色平和:“这样也好,京城风雨如晦……避开也好。”
“殿下……”苏蘅心中有愧,太子而今身边最需要人,而他们却在这时候背弃了他……虽然,即使他们留下,也做不了什么。
“还是叫一声表哥吧,”太子摆摆手:“自家兄妹,不必在乎那些。”
“表哥,”苏蘅点点头,终究是敌不过心中的歉疚:“表哥,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要说对不住,也是我对不住你们,”太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摇了摇头:“是我无能,没能护住身边的人。”
苏蘅又有些犹豫:“我还是留在京城吧。”就算她做不了什么,留下来,至少或许能让太子稍显安慰。
“还是走吧,而今能走一个是一个,”太子摇了摇头:“既然要走,趁着还没下雪,江河还未冰封,早些成行……再晚,便走不了了。”
苏蘅很想说干脆太子也走吧,可是她也知道,他周岁便被立为太子,而今二十多年过去,早就不是说他想退便能退的,哪怕而今他腿脚不便,甚至站不起来,可他也还是得撑住。
苏会不能退,太子又何曾有可退的余地?
苏蘅不知道他能否撑得住——他却还是微笑着道:“去吧,不必挂念,替我于苏相灵前,上三炷香,谢他多年辅佐之恩。”
出行的日子,定在了永嘉三十年阳月十七。
永嘉二十六年阳月十七,她嫁给薛牧青为妻,永嘉三十年阳月十七,她与薛牧青早已经和离,一别两宽,至于是否欢喜,早已经与对方无关。
和离,整理嫁妆,安排苏家在京城的产业,花了她快一个月的工夫,临走之前,苏蘅曾经想过,要不要找人引诱夏初晴去放贷——然而担心伤及无辜,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来,横竖按着夏初晴的本事,也撑不了多久,她何必火上浇油做恶人。
她而今,还有其他的烦恼。
唐允一心要护送她回苏家祖籍,然而苏蘅可不愿担上一个拐带他的“罪名”,不肯答应。
唐允的心意,她而今知道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不能再让他有任何的误解,她知道她对唐允不公平,可是她知道自己担负不起唐允的深情。
而今她已经和离,也不再是未嫁的女子,倒是少了许多顾忌,唐允送她至城外长亭,她问唐允:“你可知,我往后都不可能有孕?”
听得她这样说,唐允有些不自在,然而不过是脸红了一瞬,正色道:“无妨,不是有淼淼吗?我们可以为她招婿,我们也可以收养其他的孩子……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总不能因为他的深情便无所顾忌,否则那样的话她会看不起自己:“唐伯母也不可能不介意。”
“成婚只是你我的事,何须顾忌他人?”唐允有些坚持:“何况母亲她一贯疼爱你,她不会介意的。”
“所谓婚姻,其实从来都不是夫妻二人的事,而是两姓之好,”这是她当年没能悟出的道理,而今她懂了,所以她不可能成为苏唐两家交恶的原因:“唐伯母以前固然疼爱我,可是那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今她会厌恶我,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她不可能不介意的。”
“不是的,我问过母亲,我求过母亲,”唐允有些焦急:“她松了口,她说只要苏家答应,只要你答应——那么,她便答应你我的婚事。”
“唐伯母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知道苏家不会答应,苏家不可能将我嫁到唐家跟唐家结仇,”苏蘅摇头:“何况,我也不会答应的。”
“为何?”唐允不明白:“难不成你还记挂他?你跟他已经和离了啊!难不成和离之后,你还要为他守身?”
“与其他人无关,我一直在说,我把你当兄长看,这么多年里,从未变过,若说让我嫁给你……我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何况我而今的状况……配不上你。”
“无所谓配不配,”唐允神色凄凉:“只不过是你不愿罢了。”
“是啊,我不愿意,你已经为我蹉跎了这么多年,我不愿意自己再耽误你,”苏蘅跟他坦白道:“我而今回了苏家,无论如何,我都要为祖父守满三年孝,你年纪本就比我大,等我出孝,你也二十七八,将近而立,我不能耽误你,否则,唐伯母会恨死我的。”
“不过三年而已,”唐允仍不死心:“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区区三年又何妨?”
“可是,三年后就算我出孝,我也不会考虑再嫁,”苏蘅继续道:“我只想将淼淼抚养长大,其他的事,我也没了心思去理会。”
“唐二哥,多谢你送我一程,”苏蘅趁他失神,连忙告辞道:“你回去吧,我也要启程了。”
向妈妈扶着苏蘅往马车上走,小声嘀咕道:“夫人如此待他,未免有些铁石心肠了。”
苏蘅摇头:“不是铁石心肠,是为了他好,是为了两家好。”
向妈妈沉默,扶着苏蘅上了马车,苏蘅从谷妈妈手中抱过淼淼,神情变得柔和:“我只要有淼淼便够了,其他的……便不要去招惹了。”
马车行了一会,又突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