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1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会以污蔑家主之罪,让你出族!”
“大哥!你是我亲大哥!一鸣一航是你的亲侄子!你不把家业传给我们,却要给一个野种!还想驱我们出族,你对不住林家祖宗!”林二老爷也怒了,喊叫着扑通跪在了地,朝祖宗牌位猛磕头,“列祖列宗在,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死后进不了林家祖坟!”
连当个孤魂野鬼的毒誓都发了。祠堂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难道林二老爷的话是真的?
林一鸣跟着大喊道:“诸位长辈。我爹自然有真凭实据!林一川他是大伯从外头捡回来的野种!”
憋了这么久,终于大声喊了出来。林一鸣说不出的得意:“大家仔细想想。自我大伯母过逝后。我大伯纳了二十几个妾,可曾有过一儿半女?他怕断了大房的香火,才在京城捡回个野种冒充亲生儿子。林一川可有半分长得像我大伯,像他那个从京城买回来的姨娘?”
众人一看,林一川面容俊朗。一双眼睛的眸色显得常人更黑,格外有神。林大老爷林二老爷和林一鸣还有二房的小儿子林一航都是单眼皮。不由有了几分相信。
“一川长得不像我,也是我儿子。想把他赶出林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没死呢!”林大老爷气得随手将笼着的手笼朝跪在地的林二老爷砸了过去,顿时又喘气不己。
林一川看得着急,给他抚背顺着气道:“爹,我扶您回去歇着。”
在这时,堂外响起一个声音:“林大老爷稍安勿躁。东厂在横堂找到了人证。林一川并非林家大老爷的亲生儿子。”
东厂?林一川微眯起了眼,为了林家的产业,东厂这是选择扶持二叔位了。
闻听东厂,林家的族老们不自然地哆嗦了下。望向林二老爷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恼怒之意。怒的是林二老爷为了争产引来了东厂。惧的是东厂插手,谁敢再和二老爷作对?
林大老爷转头看向林一川,柔声问道:“一川,你怕不怕?”
怕?林一川笑了:“怕啊,怕不是您儿子。”
这句话却让林大老爷眼里蒙了一层泪意。林一川想说他不惧东厂。可这玩笑话并不好笑。他突然有些后悔,喃喃说道:“你不要怨爹……”
声音极小,林一川没有听见,他盯着祠堂门口出现的两人,心里涌起了切齿的恨意。
林二老爷见到来人,腰杆挺得直了:“谭公子与东厂的梁大档头是我请来作证的!大哥心无鬼,怕什么?”
林大老爷不再言语。
谭弈和梁信鸥施施然进了祠堂。谭弈团团揖首道:“在下谭弈。是一鸣兄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在下此来是为一鸣兄父子作证,林二老爷所言非虚。”
林氏族人面面相觑。东厂的证词能信吗?
九老太爷咳嗽了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请看。”林二老爷从袖取出一幅绢画来。
画女人脸如满月,神态温柔。
林一川垂下眼睫,母亲在他幼时便病逝了。只留得这一幅画像。真真是预谋许久了。这幅画像保存在他书房里,二叔手里竟然还有一幅。
林二老爷说道:“画女子便是林一川的娘。大哥,你不否认吧?”
林大老爷点了点头:“是谨娘。”
林二老爷道:“当年大哥在京城呆了两年。听媒婆说此女能生儿子。大哥求子心切,于是纳采求娶。过门后才一个月,这位谨姨娘果真怀了身孕。大哥担心有所闪失,让她在京城生下了林一川。大哥带着他们娘俩从京城回来时,林一川已经快满百天。大哥膝下空虚。过了不惑之年总算有了儿子。我自然替大哥高兴。各位宗亲当然也忘不了,林家为此大办了三天流水席。轰动了整座扬州城。”
当年的热闹与繁华,大家都记忆颇深,纷纷点头。
九老太爷接口道:“何止百天宴。一川周岁时,你兄长搜罗了世间珍给他抓周。流水席足足开了七天七夜,全扬州城的人都来凑热闹呢。”
回想当年情形,林大老爷也有些感慨:“一川,你当时左手抓了枚印章,右手抓着把金算盘。好兆头啊!本来宴开三日,又多开了几天。”
“早知道您会这么高兴,我该多抓几样吉祥东西。”林一川哄着老爹说道。
见父子二人其乐融融,林二老爷冷笑道:“这些都是大哥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那位谨姨娘来了林家,只过了三年好日子病逝了。林一川长大后。他与大哥和谨姨娘根本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我动了疑心。查访了这么多年,终于发现了真相!”
林一川心微动。穆澜曾经夸他娘亲一定极为美貌。当时他美滋滋地,觉得穆澜其实转弯抹角在夸自己俊俏,没有告诉穆澜,他的娘亲不过温婉可人罢了。二叔其实没有说错,他和爹娘长得不像。那又如何,天底下难道子女一定要和父母长得像吗?也许他长得像外祖父,外祖母?又或者像林家哪位长辈,出嫁的姑姑?
林大老爷只是笑:“因一川长得不像我和他娘,老二,你手的证据怕是不够吧?不如让你请来的二位说说?”
梁信鸥看着依然冷静的林一川。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谁叫你不肯投奔东厂,督主失了耐心。原以为将来还能是自家人,真浪费当初在国子监对你拉拢亲热一番。
他起身道:“经东厂查明,这位谨姨娘姓言。苏州横堂人氏。父亲病逝后她去京城投亲。没有找到她那位亲戚,只得自卖自身求一个活路。大老爷买下了她。衙门留下的买卖书的日期显示。其实她过门时,林一川已经出生了。”
林一川愣了愣,低头看向父亲。林大老爷没有任何表示。林一川心想,有东厂在,伪造份旧档书又有什么稀?
那纸书立时被二老爷拿了出来,传递给林家宗亲们观看:“她成了林一川的娘,卖身契在她过世那年被大哥烧了,也在衙门里备了档。这是东厂从京城衙门旧档里查到的买卖书案档。大家看看这面的日期,大哥分明是在林一川生下来没多久才买的她。不难判断,大哥不知从哪抱回个男孩。为冒充自己的亲生儿子,买下了谨姨娘让她假装怀孕。然后故意把买她为妾的时间提前了一年。”
谭弈接口笑道:“此事东厂找到了人证。谨姨娘父母双亡,远亲没找到。却有近邻尚在。”
话音落下,祠堂门口又走进来两人。面相憨厚,衣着朴实。
两个人早被东厂告诫一番。先说了自己的籍贯来历姓氏,面相忠厚的男子说道:“言家姑娘的父亲去世后。言姑娘卖了家当葬父,去京城寻亲。她家的房子便是小人的父亲买下来的。小人记得那一年是癸丑年。”
另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妇人仔细认过画像道:“画的是梁谨丫头。那年是癸丑年。年还没过完,大冬天的,梁老头去了。我和我相公帮着谨丫头料理的后事。她在京城还有个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姑姑,她带着孝收拾了个包袱船去了京城寻亲。后来再没了她的消息。”
林一鸣大笑:“都听清楚了吧?谨姨娘癸丑年正月进京寻亲,林一川便是当年二月出生。正是谨姨娘寻亲不遇被大伯买下的日子。她根本不可能是他亲娘!大伯父二十几位妾室姨娘都生不出一子半女,谨姨娘摸了遍五百罗汉怀了林一川?笑话!”
不知为何,林一种脑突然闪过灵光寺的五百罗汉壁。
离地二三十丈的绝壁如刀削斧凿。山道不过尺余,险要处需拉着岩镶嵌的铁链走过。娘亲那样的柔弱女子,需要怎样的胆识才摸遍那五百罗汉祈福怀自己?不过,这世间还有娘亲骗孩儿说是拜了送子观音或是喝了瓢寺的净水怀的呢。他的娘亲或许摸过几个罗汉,故意逗他说摸完五百罗汉壁呢?他为什么要听这些人胡言乱语?
“说完了?”见父亲老神在在的模样,林一川冷冷道,“人是你们找来的。东厂想要指鹿为马,谁敢说不是?”
书这些并不能让所有林氏宗亲信服。
梁信鸥团团的脸始终挂着笑容,瞧在林一川眼里却没那么和蔼:“东厂办事,素来以证服人。想必大家都会想,旧年的书可以是东厂伪造的。证人是我东厂找来的,取信度不够。那么这个人呢?林大老爷应该很熟悉吧?”
第239章 戏还没有落幕
林大老爷望向佝偻着背走进祠堂的老人,目光闪了闪。
“是林大!”
有认出来人的宗亲喊出了声。在林家,能被林大的人,是林家曾经的大管事。林家南北十六行,资格最老,权力最大的一位管事。
“老爷!老奴给您请安了。”林大一进祠堂,冲着大老爷跪下了。他望着大老爷,眼里两行浑浊的泪淌了下来。
林大老爷注视着他,终于发出一声叹息:“林大,有事为何不来寻我?”
林二老爷叫了起来:“大哥这话说的,像林大受了逼迫来做伪证一般。林大,我问你,当年你在京城做管事,林一川是什么时侯被老爷抱回来的?谨姨娘是什么时侯被买的?”
林大抹了把泪,喃喃说道:“十九年前,大老爷来京城查看生意,闲时四处游玩。二月底的一天,突然抱回了大公子,说是与自己有缘。为了不让扬州老家的人起疑,又起了善心,买下了走投无路的瑾姨娘,让她冒充大公子的娘亲。后来大公子承欢老爷膝下,老爷视为己出……”
“林大,老夫不怪你。你起来吧!”
听到林大老爷的话,林大猛然抬头,整个人身体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地起了身,佝偻着身子慢吞吞地往祠堂往走,眼看要出去,他突然扭头大喊了声:“老爷!老奴先走一步,到地底下再侍侯您!”
说罢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
“一川!快,快看看!叫郎来!”林大老爷没想到他竟然撞墙自尽,急得直喊。
林一川快步赶了过去。林大管事抓紧了他的手。额头撞出了鲜血淌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喉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老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莫要怪老爷……”
声音随风而散。林大断了气。
“大哥,你还不肯承认吗?”林二老爷得意洋洋地说道。
连跟了父亲一辈子的林大都被东厂胁迫!林一川愤怒地回头,与谭弈讥笑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祠堂里的林氏族人因震惊而沉默。
沉默之林大老爷悠然开口道:“一川,的确是我抱回来的。又如何?”
林大老爷的话让林一川惊诧地望了过去。父亲为何要这样说?他没听错吧?
“老二,你费尽心思找来这么些证人,又有什么用呢?一川了族谱。他是我的儿子,能承继我大房的香火。一年后他及冠之年,家主还是他的!我膝下无子,却有养子如亲子。诸位宗亲,哪条祖宗规矩定下我不能把家主之位传给他了?”林大老爷讥诮地说道。
众人一愣,又无从辩驳。林二老爷险些气疯了:“大哥!他身没有林家的血脉,凭什么?”
“朝廷律法规定,我无亲子,却有嗣子。一川了族谱,他能继承我的家业!”林大老爷掷地有声地说道。
林二老爷叫道:“我把一鸣一航过继给你!不!这林家所有的男孩都任你挑选!”
他终于聪明了一回。此话一出,连九老太爷都心动了:“一川虽然被你养了十九年,可是他毕竟没有林家的血脉。这家主之位,你是否再考虑考虑?”
林大老爷充耳不闻,睃了梁信鸥与谭弈一眼又道,“戏看完了,便散了吧。一川,送我回去。”
众目睽睽下父子俩离开了祠堂。
林一川条件反射地扶着父亲。身后林二老爷和林一鸣的愤怒质问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真的是不是爹的亲儿子?他,是父亲抱养的?
谭弈的声音像根刺扎在了林一川心,这是有意说给他听的:“鹊占鸠巢,还以为自个儿多能呢。能得了族谱也能从族谱划掉,法子多的是……”
这一刻林一川问自己,如果他不是林家的大公子,他能在十六岁接管产业,令南北十六行的管事信服吗?他想起了从前,几百两精工绣作的衣裳脏了一点马扔掉。如果不是扬州首富林家的大公子,他能这样豪奢吗?
林一川迷茫了。
不知不觉回到银杏苑。软轿落了地,林一川还久久没有想起去掀桥帘。守在一旁的林安叫了他一声,林一川有点茫然地望着他。林安又叫了他一声。林一川猛然回过神,前掀起了轿帘。
林大老爷双目紧闭,腊黄着脸,人事不醒。
“叫郎来!”林一川面色大色,弯腰将父亲抱了出来。他脑袋嗡嗡作响,搂紧了父亲,像搂住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林家请来的郎在他眼前晃动。大管事呼喝着下人。仆从们穿流不息。林一川机械地望着躺在拨步床昏迷不醒的父亲,感觉自己正在做梦。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