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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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曾国藩却是又咆哮了一回:“放屁,第三件,是请你与我一同向中枢上,替穆相平反!”
左宗棠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曾国藩在两件荒唐之后,居然提了一件正事。
所谓“穆相”,就是道光朝的头号重权臣穆彰阿,他在道光朝可是说是如rì中天,执掌朝政二十余年,朝中门生故旧不计其数,又最重道光帝宠爱,权倾朝野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他的风光。
因此要谈道光的功业成败,怎么也离不开穆彰阿,但是穆彰阿也有太多的争议,比方在鸦片战争的责任问题,朝野就多有非议,而且这位穆相在道光朝早已经得罪了现在的咸丰帝,结果咸丰帝一接位,屁股都没坐热,就首先拿穆彰阿这位权相开刀了。
当时朝野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杀声,大有快刀斩和绅的势光,只是穆彰阿毕竟是道光朝的头号重臣,他在朝中的门生故旧太多,而且许多事情只是非议而已,抓不住穆彰阿的真凭实据,所以才让这位权相贬职为民,逃得一命。
到了咸丰三年,因为太平天国起事,穆鄣阿捐输军饷军粮,重新获得了一个五品知府顶戴,又而过了三年,也就是咸丰六年,这位穆彰阿终于在家病死。
而曾国藩就是穆彰阿门生故旧中的一员,他对于穆彰阿一直深表同情,现在他就爆发出来了:“这些年,朝庭内外,无人敢为穆相说一句好话,我本是穆相门下一走狗,可是为了避嫌,也不敢说句公道话,到现在这个时候,我连命都不要了,总得说句实话!”
“皇上太刻薄了些,穆相冤枉啊!”曾国藩说的这是句地地道道的公道话,道光朝的内外交困,固然也有穆彰阿这位权相个人因素在内,但是他的责任不大,首要的责任在于大清朝这个已经运转不灵的体制,其次才在于道光帝这位既勤政又朴素的天子,根本轮不到他穆彰阿,至于他干涉林则徐起复之类的指责,多半是捕风捉影。
左宗棠当即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朝服,恭恭敬敬朝着曾国藩行了一个大礼:“涤生,这件事一定要替你办到,一定要替穆相讨一个公道!”
“穆相的事,这些事我梗梗于怀,今rì能一吐为快,人生已无憾事啊!”曾国藩大笑起来:“季高,除了这三件公事,我还要拜托你一件私事!”
“涤生,讲!”左宗棠答道:“你这个同进士,有什么不痛快的话就说出来!”
曾国藩大声笑道:“季高,你好好活下来,替我活下去,替我们湘军十几万英灵活下来,替上千万三湘子弟活下去,拜托了!你这个酸秀才!”
一个是同进士,一个是举人出身,这是他们一辈子的心病,到了功成名就的时候都没放下,只是这一刻他们终于放下了。
只是有些时候天总是不遂人愿,七天之后,伪楚王曾国藩遭遇代理湖南督军陆子云的讨贼jīng兵,兵败俘虏……
整个一八五八年,都是虹军不断告捷的一年。
继chūn未攻取了湖南全境之后,从夏季开始,虹军开始不断向彼领各省进兵,夏季福建、江西、湖南三省联手进兵,在一个多月的时间横扫两广,活捉了伪越王叶名琛,秋季的时候,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河南和山东,还派出了一支先遣队向陕西进攻。
而到了冬季的时候,大家最关心的川蜀也有了解决的迹象,在蓝大顺义军的接应之下,湖北已经派出了一个支队突破三峡进入了四川境内,准备下一步向全蜀扩张。
到了一八五九年正月的时候,也就是所谓“大夏贞元三年”的时候,已经没人敢小看这个占据着中国东南部的强力政权,有些国家已经公开承认这个zhèng fǔ是中国的唯一合法代表,企图在接下去的中国市场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而更多的国家也把主要的赌注投在这个开明的新政权身上,他们甚至准备直接介入中国国内的建设……由于军事关系,虹军始终不能集中jīng力放在国内的经济建设之中,即使那几个已经获得彻底解放的省份也是如此,他们必须将大部分的经济收入用于战争。
但是虹军也存在着强大的敌人,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俄罗斯的哥萨克骑兵始终在关外纵横,夺取了一块又一块土地,有些外交官甚至认为,俄罗斯已经把国运都赌在远东,或许双方会爆发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
而西班牙也是这个新政权的敌人,在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经典突袭之中,虹军成功地夺取了整个吕宋岛和小半个北部菲律宾,但是作为老牌帝国主义国家,西班牙同样有着不错的实力,他们的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更是一位想恢复西班牙往rì荣光的存在。
因此即使存在许多困难和不利条件,西班牙人仍然是费尽千辛万苦把六千五百名西班牙士兵运入了菲律宾群岛,并重建菲律宾总督府,还声称下一步还要运来一万名士兵。
而虹军则在吕宋远征支队的基础之上组建了第十七师,这个步兵师与西班牙人打了几场经典的岛屿攻防战斗,让远道而来的西班牙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有许多国家出面要求西班牙人与大夏国签约一次光荣而和平的协议。
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杜金婵与刘三娘悄悄离开了杭州。RS
第五百三十五章 兵团
杜金蝉现在乘坐的是一辆jīng心保养的单辕马车,虽然有些陈旧,但是车轴已经刚过上过油,整个车子都被冲洗过了一遍,这两位在两淮大地声名显的奇女子现在就坐在车内,掀开了半边车帘看着江南的二月chūn。(。)
这是一个最明媚的时节,幸好昨天下了一夜的chūn雨,二月的chūn意让河边的杨柳多了几丝绿意,而更让杜金蝉心情愉悦的是这平坦的大道,这是去年才修缮着的道路,用碎石、矿渣和煤渣辅得平平整整,马车走在这上面也是出乎意料的平稳。
只要看到几百米外那干得热火朝天的铁路工地,就可以知道为什么沿线的村镇肯下这么大的力气沿着铁路线建设这么高标准的道路,只是杜金蝉根本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对刘三娘说道:“什么时候,我们雉河集也能有这样的大路就好了!”
一想到家乡那一下雨就半只脚踩进泥泞里的道路,刘三娘有点不大乐观,不过她又笑嘻嘻地说道:“这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了!”
杜金蝉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象这等的小事,现在陛下都交由内阁来办,我就是肯吹耳边风,陛下也不肯为这点小事开口了。”
说到现在渐渐强势起来的内阁,刘三娘只是咬着嘴唇:“陛下也太过信任胡林翼这么一个降臣,现在胡林翼只是新晋降臣,也就罢了,若是让了成了气侯,不好办……”
杜金婵倒是看得开:“这都是陛下要cāo心的事。这次我们回去,可是要安抚淮北的人心,听说李昭寿又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了!”
刘三娘比她更清楚这件事的内情:“李昭寿不是号称有万人之众。当初受抚的时候,原本是用他的,只是到了陛下这里。陛下别人都准了,就是卡住了李昭寿一人,而且还批了一句话:“此人不可重用”,最后安排的时候就没地方好安排。”
现在淮北的捻子除了编了两个骑兵团、三个步兵团和四个**步兵营编入正规军之外,大部分或是就地遣散,或是作为屯田军使用,而且几年的捻军战争消灭了大量人口,因此捻子的余部被编成了一个特殊xìng质的“黄淮建设兵团”。
对于这个“黄淮建设兵团”到底是什么形势的部队。**又是什么级别,除了柳畅自己与个别最高层心中有数之外,其余都没搞清楚,只知道这个“黄淮建设兵团”编制大得出奇,总共下辖了十四个团和五个**营,星罗棋布地分布在整个淮北与新形成的黄泛区。
而这个“黄淮建设兵团”的第一号人物,就是这位常年呆在杭州的杜金婵。除此之外刘三娘也能当半个家,现在刘三娘看着车外吹来的chūn风,心情也荡漾起来:“金蝉,你肚子也得好好争气些,这次临行的时候。陛下可是在你身子驰骋好几回,总得结个果?哪怕是个公主!”
“三娘子!”杜金蝉没好气地说道:“陛下在你身上,又何尝省了力气,都怜惜我们这次回去,至少也得几个月时间,所以才特意临别一会,只是这成与不成,岂是我自己能定!”
只是一想到那段荒唐rì子,她脸上已经是一片酌红了,突然听到一骑奔来,马上的骑士快马停住了马:“杜娘娘,是不是要歇息一下!”
“不歇息了,到湖州就可以直接上明轮船了!”杜金蝉很忌讳与外面的男人接触,要知道她这次出宫至少也要小半年的功夫,最怕就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你们帮我注意些就是!”
这次护卫她与刘三娘出宫的除了从浙江省军区调来的一个jǐng卫排之外,还有由太平军广西女兵组成的一个jǐng卫班,她们挤在前前后后的马车上,还有两个会骑术干脆就在马车两侧死死盯着,只是她们可担负着监视她与刘三娘的责任,这些女人以前是拜上帝教的狂热信徒,充当藤牌兵和清军亲自交战,现在则成了夏国的女内卫,她们什么时候都不放弃监视杜金与刘三娘的企图,杜金婵觉得自己甚至连一点**都没有。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路子,自从献出那一把剑之后,她就没回头路可走。
现在那把曾经用来保卫她贞洁的短剑就挂在她的腰上,只是现在这个一丈长的短剑已经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淮北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旧捻军与他们的军属、乡党的最高象征,只要这一把短剑一出,就立即调集起数千名甚至上万名“黄淮建设兵团”的老兵。
杜金婵用眼睛死死地扫了这把神奇的短剑一眼,刘三娘就咯咯笑了起来,她可知道这把短剑还有其它的用法:“想他了?”
“不想回去!”
江南好,江南乐,即使在深宫之中,她也愿意留在江南,不愿意重回雉河集,那代表许多已经决裂的过去:“我有些不明白,区区李昭寿,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来!”
李昭寿并不是淮北本地的大捻首,他是安徽与河南交境地区的捻首,穷苦出身,历史既有揭杆而起的历史,也有降清的历史问题,但总体而言,他带领的捻众不算特别多,而且在上一轮改编之中,柳畅既然亲手批了一个“此人不可重用”,无论是冯思贤还是其它人,都不敢重用这位李昭寿,事后只安排了一个副营长而已。
而李昭寿觉得一个正规军的营长都无法接受,更不要说是“黄淮建设兵团”这种亦兵亦民的存在,因此直接带了百来名亲信出走,其中还同接受改编的捻军发生过几次接火。
但是杜金婵了解的李昭寿也仅限于此,她不明白,为什么柳畅要让她与刘三娘大张旗鼓回淮北?
刘三娘的活动能力比杜金婵强得多,她很快就说出事情来:“一个李昭寿,身边也不过是千儿八百号人而已,可是最近情报部门弄到了一些情报,我们马上就要同俄罗斯人接火了,可有些人不安于位,准备出来闹一闹!”
“老捻子?”杜金婵已经明白了:“是谁?”
旧捻军除了较为jīng锐的队伍经过几个月的整编之后,调入了河南战场之后,其余大部分都是就地遣散,还是留其较jīng锐万余人编成了“黄淮建设兵团”,但是二三十万捻子只留存区区万人及他们的家属,自然在整编中有许多纷争,有许多人失意。
“不知道!”刘三娘回答道:“但是如果没有某些人纵容的话,李昭寿怎么能活动到现在?”
“嗯!”杜金蝉已经明白过来了:“那我们到合肥以后,一切都听冯思贤的,他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怕除了我们捻子之外,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刘三娘说的是心底话,虽然淮北由于几年的捻乱而搞得一塌糊涂,但是在凤阳附近就有她的老班底,上次改编的时候,她使尽全部手段将自家的班底编了一个半团,别的队伍可以信不过,这支队伍是可以信得过的。
何况就是两淮的老捻子全部反了又能怎么样,当初张乐行捻众二三十万都拿虹军没办法,何况是现在伤筋动骨的捻军余部,更不要说,根据刘三娘的了解,黄淮建设兵团这支旧捻军中最重要的屯军部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杜金婵也明白过来:“三娘子,你是指淮北之外?”
“没错……俄罗斯人也蛮用心啊!”刘三娘说道:“听说最近有个清妖大将跑去投奔他们,而他们也派了许多人南下!”
河南、山东、河北都是中国传统秘密社会最为泛滥的地区,以后义和团在山东、河北泛滥成灾,自然是有其社会基础,而现在虹军虽然大致平定了这些地区,却有着一股暗流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