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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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玉陵忽然道:“你不会是晋王哥哥身边,那个大丫鬟玉凤吧?”
她记得,晋王正房的几个大丫鬟,都是以玉字排辈的。
那个时候她还想,一旦自己嫁入了晋王府,非要这几个丫鬟改了名字不可。
玉凤眼中爆出狂喜的华彩,“是奴婢,就是奴婢!小郡主,奴婢有要紧话跟你说!”
事关晋王,卫玉陵不疑有他,直接挥退了左右。
“你是晋王哥哥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玉凤咬牙切齿道:“都是沈侧妃陷害奴婢,把奴婢赶出了王府。奴婢也不想让这个毒妇好过,所以特特来找郡主。”
一听到玉凤是来献计对付沈风斓的,卫玉陵眼中光芒一闪。
“沈侧妃今日带着好几个丫鬟出城去了,说是踏春。带的护卫并不多,郡主想不想给她一个教训?”
卫玉陵霍然起身,“真的?”
她恨沈风斓恨得牙痒痒,无奈她在晋王府被周密保护着,自己无从下手。
有这样的好机会,她若是错过,真是天理不容。
门外,桃夭等人卯足了劲,想听到里头在说什么。
一开始还能听到只言片语,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似乎是压低了声音在密谈什么。
桃夭狐疑道:“这个玉凤什么来头?竟能让郡主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难道是她有眼不识泰山?
不可能。
一个被撵出晋王府的丫鬟,还能有什么本事?
没一会儿,珠帘哗啦啦地响起,玉凤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得意地朝桃夭一瞥,掂了掂手上一个厚实的荷包,一看便是装满了银子。
桃夭一惊,心道不好。
卫玉陵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来人,把桃夭拉出去,打三十耳光再撵出府去。”
桃夭瞬间腿软,愣了好半晌才惊呼道:“郡主饶命,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冤枉啊!”
被丫鬟带出去的玉凤朝身后看了一眼,看到她被拖在地上的模样,莫名痛快。
她玉凤被沈风斓欺负成这样,可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她一脚!
沈风斓,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玉凤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卫玉陵的院子里就跑出去一个婆子。
她趁人不备,到二门上找了一个心腹小厮,给了他一锭银子,又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那小厮抬起头来道:“得嘞,小的这就去给宫里传话!”晋王府的三辆马车出了京城,头前那辆带着明黄徽记的马车,宽敞华丽。
里头时不时传来年轻女子的笑声,叽叽喳喳,鲜活无比。
后头的一辆马车里,沈风斓仰面躺在大引枕上,悠然自得。
她把这群姑娘带出来之后,就后悔了。
她们实在太兴奋了,以至于一路吵吵个不停。
沈风斓不想坏了她们的兴致,便让她们都坐到前头宽敞的马车了,让她自己个儿在后头清静清静。
她让车夫赶车的速度放忙,便能在马车中,尽情欣赏郊外的景致。
后头这马车中等大小,里头的陈设虽比不上前头那架华丽,倒也舒适。
她正好可以撩起帘子看外头的春光,不必担心叫人看见不雅观。
旁人便是看见,也只以为她是晋王府的小丫鬟,主子必然坐在前头的马车里。
有多少风光,就要承受多少注目。
她在京中被注目够了,难得出城,只想安安静静地散散心。
远山叠翠,近有田野,小溪流水涓涓,路旁野花绽放。
马蹄踢踏,车铃声响。
真是无比惬意。
忽然,前头的马车发出一阵尖叫之声。
沈风斓霍然直起身子,车夫急道:“娘娘小心,前头有刺客!”
说话之时,晋王府的侍卫,已经和刺客缠斗在了一起。
她这趟出行带的护卫并不算多,只有七八人,刺客却有二三十人,个个武功高强。
刺客的主要攻击对象是前头那辆马车,而护卫们,基本都在她这辆马车附近——
因为护卫们知道,到底她在哪一辆车上。
如此一来,前头那辆马车里的丫鬟们,怕是凶多吉少。
车帘外头一声响,陈墨冷静的声音传来。
“娘娘,千万别出来。”
车夫立马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赶去。
护卫们和刺客缠斗在了一起,陈墨和蒋烽寸步不离沈风斓的马车。
沈风斓急道:“我走了,她们怎么办?”
陈墨冷声道:“放心吧,他们一看见咱们的马车先离开,就会反应过来的。”
危急之中,沈风斓仍是很快会意了他的话。
刺客显然是冲着她来的,而非是寻常劫财的山匪。
只要他们的马车一离开,刺客自然会反应过来,正主在后头。
紧接着便听见陈墨大喊一声,“分开跑!”
沈风斓的马车,和最后的那一辆装着吃食等物的马车,朝着两条岔道跑去。
刺客们见头一辆马车里都是丫鬟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分成了两拨人朝着两个方向追去。
马车颠簸不堪,沈风斓在其中骨头几乎都要被颠散了,只牢牢地抓住车壁。
在这京城之中,有谁会想要她的命?
是卫皇后和太子,还是当初火烧梧桐林的,那一拨神秘人?
陈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娘娘,我们身后至少还有十个人,他们武功不低,属下二人未必能解决。”
像陈墨这样的高手,都说武功不低,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沈风斓很快地思索了一番,“需要我怎么做?”
“一会儿到了道路狭窄的地方,马车的速度就会慢下来。他们到时候就会追上,娘娘能不能迅速躲到马车底下?”
晋王府的马车骨架厚实得很,在这种时刻,几乎可以当盾牌使用。
一旦她躲进车底,想杀她的人就得弯下腰去,反将自己的命门暴露给陈墨他们。
这是个好计策。
沈风斓迅速道:“我可以,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的事情。”
她的镇定传递给陈墨和蒋烽,无疑给了他们最大的支持。
如果沈风斓能够聪明自保,他们的胜算就会大一些。
反之……
那对手很有可能利用他们想保护沈风斓的心,处处钳制他们的招数,直到把他们活活耗死。
前方的树木密集了起来,道路越来越小,马车也越来越慢。
沈风斓半蹲在马车门后,手中抱着车上的一方小茶几。
那小几她细细观察过,是红木做的,最是坚固,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抵挡一二。
刀剑相接之声响起,后头一个刺客飞扑了上来,马车被逼停在原地。
沈风斓迅速地滚出车厢,用不太雅观的动作,朝着马车底一缩。
有人眼尖地看见了,一剑刺来,被陈墨一剑挑开,反手刺在他胸前。
沈风斓顺利地缩进了车底,背靠着车轮,身前持着红木小几,挡住要害部位。
有刺客在与陈墨他们缠斗,也有人想朝车底下攻击,都被一一化解。
沈风斓正感叹这两个暗卫武功高强,便见一个尸体倒在了马车旁。
她吓了一跳。
倒地的刺客睁着一双眼睛,口角血流不止,依稀在抽搐。
沈风斓吓得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有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尽管,那是一个要刺杀自己的刺客。
“啪——”
她伸出了手,将红木小几狠狠地砸在那人头上。
那刺客头上血花迸溅,终于闭上了眼。
便是再害怕,她也不能让要杀她的人,有一分喘息的余地。
万一那人没死透,再给她一剑,那要死的就是她了。
陈墨一剑刺中一个刺客的手臂,听见动静朝这一看,心中对沈风斓暗暗叹服。
从前晋王殿下说,要从暗卫里头拨两个人保护沈侧妃,他怎么也没想到,被拨去的会是自己。
他是晋王身边最好的人手,怎么也不该让他去。
那时众人才知,殿下对这位沈侧妃,可不是一般地上心。
蒋烽和他抱怨过,保护一个女眷多没意思?
妇人家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要是真遇上刺客,他们两个好手非被沈侧妃拖累死不可。
万万没想到。
沈风斓不仅不会拖累他们,还能有自保的余力。
不仅敢在外头都是刺客的情况下出来,还能顺利躲到马车底下。
不仅顺利躲好,还懂得用小几来做护具……
当此时,一个刺客拼尽全力俯下身来,朝着马车底下飞快一刺。
沈风斓犹如惊弓之鸟,迅速将小几朝向那边挡住——
然而并没有挡住,但是这种盲刺也没有刺到实处,只是刺破了她肩上的衣服。
她迅速变换姿势,爬到马车尾部缩成一团,不让刺客准确判断她的位置。
而那个拼死一刺的刺客,整个后颈暴露在陈墨眼中,早就被他一剑割喉。
还活着的刺客只剩下四五人,陈墨感到轻松了许多,沈风斓从马车底下朝外看去,也放松了一些。
她才舒了一口气,远处传来大批人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那些追着第三辆马车的刺客回来了!他们追上马车发现里头没人,很快就回过头来追沈风斓他们,这下对方人多势众,陈墨他们又已经精疲力竭……
沈风斓暗道不好。
这样下去,光靠陈墨他们两人是守不住的。
对面十来个刺客聚齐,有人大呼一声,“沈侧妃在马车底下!”
陈墨皱紧眉头,朝着冲向马车的人横着一劈,剑与剑之间发出铮铮金石之音。
那一同涌上来的三四人,被震得朝后一退,很快又反扑了上去。
他们看出来了,陈墨武功高强,自保容易,想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很难。
他们这十多个人,只要拼尽全力朝马车底攻击,陈墨根本来不及阻止。
领头的人一声呼喝,众刺客朝马车底刺去,陈墨眼见阻止不及,一剑下去,只劈到了两个脖子。
马车被掀起侧翻在地,底下空空如也。
沈风斓人呢?
陈墨先是一惊,而后狂喜,朝着蒋烽大喝一声,“走!”
身形一展,破空之声乍起,朝着树林密集处飞去。
那些刺客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那个沈侧妃明明在马车底下的!”
“属下没有说谎,她真的在马车底下!”
还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砸得脑袋开瓢,怎么可能会忽然消失呢?
一个人忽然想到,“一定是趁着我们尚未合围的时候,从马车底下钻到林子里去了!”
当时他们在场的只有四五个人,又都在马车的一侧。
沈风斓趁着支援的人还没来,从另一侧钻进林子里,是唯一的可能。
那一头,陈墨比他们都更快想到,果然在林子里找到了一路狂奔的沈风斓。
“娘娘!”
陈墨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风斓这才回头。
“快走!”
刺客们还在后头紧追不舍,他们必须保存体力,以免刺客还有后手。
此时,跑是最好的选择。
前方忽然来了大队人马,沈风斓眼见地看到其中夹杂着明黄色。
敢这么大摇大摆地露出皇家的标志,那绝不会是刺客!
她心中一喜,朝那处挥手大喊。
“救命!”
让还想观望一番的陈墨和蒋烽,吓了一大跳。
万一来的不是好人,而是和刺客一伙的呢?
陈墨不禁皱眉看了她一眼。
说她粗心大意,她又懂得趁刺客不备,偷偷溜进林子里。
说她聪明谨慎,她竟然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直接呼救。
幸好,沈风斓的判断是正确的。
为首那人骑在马上,大手一挥,属下们纷纷朝着刺客杀去。
那人竟是——宁王。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沈风斓跟前,“你没事吧?”
沈风斓正想说没事,不经意朝自己身上一看,才发现肩上的衣裳被挑破了,被血浸红了大片。
想是刺客的剑太锋利,刺破衣裳的时候划破了肌肤。
她方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保命上,竟然没有发觉到受伤。
现在一见这猩红的血,才感觉到疼痛。
“快包扎一下!”
他扶着沈风斓在一处石头上坐下,又命人给她包扎伤口,沈风斓这才开口。
“殿下怎会正好出现在此?”
有人将陈墨和蒋烽带下去包扎,陈墨走开之时听见沈风斓的这句话,面色有些许凝重。
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宁王眉头轻蹙,目光变幻莫测,似有难言之隐。
正当沈风斓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缓声开口。
“不是正好,我是知道你会遇袭,特来相救。”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这里离法相寺很久了,还是先到寺中落脚,再谈此事吧。”
沈风斓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