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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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贵妃同样惊讶。
圣上转头看向她,“有些事情,朕瞒了你许多年。不管你知不知道,朕以为,你应该知道这些事。”
萧贵妃伸出手来,把他的身子扶正,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又端起茶盏来,圣上轻轻地摆了摆手。
她把茶盏重新放回了小几上。
“你大概已经知道,宁才人是楼兰女子,而且是贵族邸家的女儿。你也知道,当年宁才人的死,和贤妃有关。但是这其中,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
宁王看向圣上,他那一双沧桑的眸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你可知道,她身为邸家的女儿,为何会出现在那时的边关吗?即便遇到大周军队的驱逐追赶,可能把丫鬟或者平民丢下,但是断断不可能把一个贵族小姐丢下的,你说是吗?”
宁王眸子微眯,他听兰公主说过,宁才人是在边关一片混乱之中,被圣上捡回去的。
至于其中隐情,他并没有细究过。
如今听圣上的话音,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圣上缓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她当时并不是跟邸家的人在一起的。她的姐姐是邸王后,而楼兰王却对她有情。为了对得起她的姐姐,她只好私自逃出来,逃到边关却遇到了大周的军队。”
宁王万万没想到,宁才人与邸王后姊妹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这件事,兰公主从未和儿臣提过。父皇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宁才人会主动把这种事情,告诉圣上吗?
圣上笑了笑,眼底显出沧桑之意,并没有回答宁王的问题。
“朕再问你,你可知当时贵妃与宁才人同时得宠,贤妃为什么只设计陷害宁才人么?”
那个所谓的,与宁才人私通的侍卫。
还有那一把大火,将宁才人的冤屈烧成畏罪自尽的大火。
宁王原以为,贤妃死后,这些他都可以放下了。
可再度听圣上提起,他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面罩寒霜。
“因为贤妃当时,与我的母妃同住一宫,更方便下手。又或者,她觉得我母妃无依无靠,而贵妃娘娘毕竟是大周的士族女子,若是不明不白死了,必定有母族追究。”
这个问题,萧贵妃自己也曾想过。
她事后能做的,不过是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贤妃下手的对象。
同时更加谨言慎行,防范着后宫的算计。
“小言,你觉得呢?”
圣上笑着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犹豫道:“……或许,也是因为臣妾性子更刚强些,她陷害了宁才人,再把罪名推给臣妾,看起来可能性比较大。倘若陷害了臣妾再把罪名推给宁才人,宁才人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怎么像做出这等恶事的人?”
宁王不禁看了萧贵妃一眼。
萧贵妃回视他道:“本宫犯不着在你面前说她好话,你当时年纪还小,或许记不清了。你母妃的确是个温婉又有才情的女子,这后宫中也唯有她,才能与本宫花开并蒂。若换了旁人,我是头一个不服的!”
事实上,萧贵妃时常觉得,自己不如宁才人。
当时圣上宠爱她们两人,但说到底,还是更宠爱萧贵妃一些。
她的位分也比宁才人要高。
那时起,萧贵妃就有了患得患失之感,总觉得放着宁才人在,圣上不该更宠爱她才对。
直到后来宁才人死后,圣上表现得极为无情,更让萧贵妃心有戚戚然。
她觉得,那样好的宁才人,圣上尚且如此绝情。
那对她,只怕也没有多少真情吧?
宁王顿了顿,而后朝着她轻轻地道了一声。
“多谢。”
多谢她称赞自己的母妃,也多谢她把自己的母妃是什么样的人,真实地告诉了他。
圣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用力,引得他一阵阵咳嗽。
萧贵妃连忙给他拍着肩膀顺气。
好一会儿,圣上才缓了过来。
“何止是你?当时的后宫之中,谁不夸赞宁才人的品性?她是真的温婉柔顺,不像贤妃,装了一辈子也不像她。所以侍卫那件事闹出来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其实那是真的,那个侍卫到现在还关在天牢里头。”
宁王霍然抬头,盯住了圣上。
“那是贤妃的陷害,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宁才人是真的与侍卫私通。
一个温婉美貌又才情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
他的母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圣上看了他一眼,“你不必紧张。那个侍卫进了宁才人的宫殿是真,他们私相授受也是真。不过并非是有私情,而是传递消息。那个侍卫是她的贴身护卫,在她被朕带回京城之后,就暗中跟随也来到了京城,还成为了一个御林军侍卫。”
说罢不知是嘲讽,还是惋惜地看了宁王一眼。
“可惜他的同伴都死了,倘若有一个还活着,楼兰也不会到这两年才知道你的存在。”
宁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宁才人的确和一个侍卫有私下来往,这件事或许被当时同处一宫的贤妃发现了,于是她拿这个侍卫做起了文章。
直接诬陷宁才人与侍卫私通,让她无力辩驳。
毕竟侍卫是从她的宫里找出来的,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个侍卫是楼兰人。
否则他必死无疑。
而宁才人与楼兰人互通消息,这件事一旦被圣上知道,圣上同样不会饶恕她。
她是百口莫辩。
“就算母妃不说,就算父皇真的以为,母妃与旁人私通。可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为何父皇忍心把儿臣养在贤妃膝下,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便是宁才人有错,稚子何辜?
难道圣上对宁才人恨到极点,恨得要牵连到他这个幼子身上么?
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想问圣上的话。
而今终于问了出来,仿佛一块压在心上久的巨石,忽然卸了下来。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快。
萧贵妃抿着唇,听着他的控诉。
哪怕宁王一直与轩辕玦为敌,萧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同样对他感到怜悯。
圣上把他交给贤妃抚养,的确是做错了。
否则宁才人那样的女子,生下来的儿子,绝不至于满腹心机。
圣上面容平静,丝毫没有他以为的愧色。
“朕知道她的品性,朕相信她没有和那个侍卫私通。她当时只要肯说出真相,即便那个侍卫是楼兰人,朕也可以放过他们。毕竟那个侍卫只是在宫中保护她,并没有和楼兰通过信。”
那个侍卫只有一个人,他甚至宁才人还要可怜。
至少圣上知道宁才人的身份,也不介意她是楼兰女,还对她百般宠爱。
只是不能给她过高的位分罢了。
而那个侍卫呢?
他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楼兰人。
更要小心被人发现,他和宁才人私下有联络。
可惜他再怎么小心,毕竟一个人势单力孤,最后还是被贤妃发现了。
“真正让朕彻底绝望和憎恶的是,那个侍卫所说的真相。他说,宁才人之所以要私自出逃,是因为楼兰王和她有私,她怀上了楼兰王的孩子。”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听到这话的宁王和萧贵妃,皆震惊得无从安置。
萧贵妃手中的茶盏,几乎摔在了地上。
而宁王瞪大了眼睛,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宁才人怀了楼兰王的孩子?
那那个孩子……
“朕也是很久以后,才从探子手中得到了楼兰王的画像。他生得不算英俊,但很像汉人。你母妃生得也很像汉人,所以生出来的你,一点也不像楼兰人。”
圣上不禁冷笑了一声。
“朕替楼兰王,养了十年的儿子,才知道自己做了冤大头。你告诉朕,倘若你是朕,你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孩子?!”
宁王,是楼兰王的孩子。
他是彻头彻尾的楼兰血脉,和圣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儿臣不信!这怎么可能?”
宁王脑中乱成了一团,他想到了许多许多。
他隐约记得,十岁之前,圣上待他还是很亲热的。
他又想到,自己和圣上确实生得不像,而晋王或者恒王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像圣上年轻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像宁才人多一些……
------题外话------
老皇帝表示,谁允许你们在评论区叫朕老皇帝的?
哼,朕是圣上!
伊人自己心疼一下冤大头老皇帝……
第199章 跟殿下下山(一更)
宁王神色狼狈地出了长生殿,顾不得殿外众臣异样的目光,脚步踉跄。
透过半开的殿门,恒王朝殿中望了一眼,却被御林军二使挡住。
他讨了个没趣,只能一甩衣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圣上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宁王这般失魂落魄?
寝殿之中,说了一长串话的圣上,终于体力不支,虚弱地靠在了枕头上。
萧贵妃连忙抽出那些靠枕,让圣上的身体平躺在床上。
云旗和龙婉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上前来帮着萧贵妃干活。
萧贵妃还未从震惊中醒来,手脚慌乱。
见了他们两个贴心的举动,这才安了心。
宁王的身世一直是个不可说的谜团,而直到今日,萧贵妃才知道有多么不可说。
原来他并非圣上的儿子。
那圣上又是何苦,将他养育成人呢?
或许是出于皇室颜面的考虑,或许是对宁才人的一点真心,或许……
怪不得以宁王的资质,圣上竟从未喜欢过他。
原来那不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更是宁才人欺骗他的罪证,是他的耻辱……
“圣上?”
萧贵妃轻声呼唤,圣上却毫无反应。
方才说的那些话,似乎让他用力过度,又陷入了昏睡。
他这些日子总是如此,好的时候又像个正常人似的,坏的时候神志不清,或者索性昏睡不醒。
而随着时间推移,好的时候越来越少,坏的时候越来越多。
萧贵妃心中着急。
“要是你们爹爹和娘亲早些回来就好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她暗暗绞着手帕,素白的指甲显得黯淡无光。
龙婉趴在圣上的床边,用浑身的重量给他压着被角,看起来十分调皮。
听萧贵妃这样说,她头也没抬。
“快啦,爹爹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
云旗也点了点头,附和龙婉的说法。
萧贵妃吃惊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南姨娘说,她和她妹妹是双生胎,会有一种心灵感应。我们也有,而且好像还能感应到爹爹和娘亲。”
云旗说的一本正经,萧贵妃半信半疑。
龙婉轻哼了一声。
“对,我就感觉到了,爹爹和娘亲背着我们,又有小宝宝了!”
萧贵妃大惊失色。
沈风斓又有了身孕的消息,信中的确提过,可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盖因未满三个月的胎,若是说得人尽皆知,对胎儿不好。
这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萧贵妃虽不大信,但也不愿意去触犯。
可龙婉竟然能感觉到。
看来这种骨肉之间的心灵感应,并非虚言……
宁王走到玄武门外,只见府中的马车停在外头,正等着他回府。
他并没有上车,反而夺过了元魁的马,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城外而去。
这一路风驰电掣,经过长街的时候,两边的摊贩全都踏了个稀碎。
他无暇顾及,脑子中只是回荡着圣上的那一番话。
“朕替楼兰王,养了十年的儿子,才知道自己做了冤大头。你告诉朕,倘若你是朕,你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孩子?!”
倘若他是圣上,他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孩子?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此刻的确想不明白。
脑中唯有一个声音,便是去找他母妃的坟前,好生问个明白。
可他的马一路出了城门,才想到一件事。
宁才人已经作古十余年,她不可能回答自己了。
便是到她的坟前,也无济于事。
他忽然勒住了马,愣愣地任凭马儿朝前走去,思量着圣上的每一句话。
他试图从那些话中,找到些许破绽,来推翻圣上的说法。
这一定是他的谎话,是他为自己对宁才人的无情,对自己的凉薄,所找的借口。
没有什么楼兰侍卫,没有什么楼兰王,没有……
可他越去想其中的细节,却真切可怖地感觉到,那些话都是真的。
其中没有任何的逻辑错误,更不是圣上一个重病之人,可以伪装出的真切。
他忽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起来。
从前他恨贤妃,恨平西侯,恨圣上。
恨贤妃的虐待,平西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