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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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拼了命了。
陈大娘贴近她,又道,“阿梨啊,做女人的,还是有子傍身的好,若不然,你相公就得去找别的女人咯,夫家需要个儿子传香火!”
阿梨张张唇,还没说话,就听着后头薛延的声音,冷的像是里头藏着冰碴子,“她夫家不需要!”
阿梨回头,瞧见薛延拉长了的脸,知道他肯定是听着什么,生气了。果然,薛延连坐都不让她坐了,轻轻将她给扶起后,便就将阿梨牵回了屋子,留着陈大娘在外头气冲冲地摔豆粒儿,小声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店里有个小隔间,里头放了张榻,薛延将阿梨安顿好,这才蹲身问她,“刚才时候,陈大娘都与你说了什么?”
闻言,阿梨便就将那些香火女人之类的话,都给重复了遍。
薛延气得眉毛都要翘起来了,急冲冲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阿梨被他反应逗笑,捂着唇乐。
薛延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才又蹲下,捧着她的手道,“我说真的,阿梨,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怎么都是咱们的宝贝,你心里不要有负累。”
阿梨便也正色,“我晓得呢。”
薛延顿了顿,又说,“你也别信那些传香火之类的胡话,咱们好好过着日子,不做悖德之事,光耀门楣,便就是最大的孝顺。我又不是皇帝,咱们生那些儿子做什么,不需要的。”
阿梨听着前半句,本还觉得很欢喜,她的男人果真哪里都是与众不同的,但听到后面却被吓了一跳,赶紧搡他一下,小声道,“你乱说什么!”
薛延亲亲她手背,嘟囔说,“我逗你开心,要到日子了,怕你慌。陈大娘太多嘴,我好不容易将你哄得好好的,她却在那里胡说,气得我肝尖都觉着疼。”
阿梨笑,“人家也是好心意的。”
薛延立刻便道,“我不管,她就是不好。”
阿梨笑他孩子气,薛延不理会,只顾攥着她手指,眼皮低垂,过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梨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都要怕死了……”
看他那样子,阿梨觉得好笑又心疼,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叹了口气,俯身亲亲他唇角。
这日晚饭吃的早,早早便就吹了灯,阿梨侧身蜷在薛延的臂弯里,很快便就睡着,但薛延翻来覆去好久,了无困意。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薛延把胳膊搭在额上,终于觉得眼睛有些涩,他偏了下头,正准备趁着天黑睡一会,身边却传来一声嘤咛。
他脑子那根弦儿一直紧紧崩着,闻声后赶紧下地点着灯,再奔会炕边去抚阿梨的发,急急问,“怎么了?”
阿梨说,“我肚子有点疼。”
第88章 章八十八
冯氏是过来人; 她自己以往也生过孩子; 虽然早夭,但到底经历过,又陪产过几次; 有许多经验。这段日子; 冯氏将道理和该注意的情况给两人反反复复讲了许多遍,阿梨早就烂熟于心; 估摸着日子要到了; 阵痛来时,倒也没惊慌。
她微阖着眼; 忍过那一阵短促的疼痛,而后冲着薛延轻轻道,“我想洗个澡。”
薛延半跪在地上,鞋子也没穿; 目不转睛盯着阿梨的脸,连呼吸都轻到听不见; 闻言,赶紧道了句,“好!”
阿梨本还担心薛延会手忙脚乱,但现在看他还算得上是镇定自若神情,放了些心; 伸手到被子底下摸了摸还没破水,便坐起来,想要下地走走。
大夫曾嘱咐过; 若觉着痛了,水儿却还没破,散步能让孩子快些露头,还可以正胎位。
薛延早就将这些都记在了纸上,背了许多遍,但等到真该用的上的时候,却全都忘了。他看着阿梨忽的坐起来,吓得脸都白了,本一步一回头走到了屋中央,霎时便就冲了回去,紧张问,“阿梨,你怎么了?怎么了?”
阿梨被逗得笑起来,捏捏他指肚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去将阿嬷喊来,再打些热水,我只是想要围着屋子走一走而已。”
薛延松了口气,拽着阿梨的腕子,假装沉静道,“你要慢慢走,千万别磕着碰着。”
阿梨感受到手腕的湿黏,愣了瞬,她伸手摸了摸薛延的手心,惊讶发现竟已经浸满了汗。
薛延觉着有些害臊,今日这样的场合,他就是阿梨的主心骨,现在却怂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都觉得羞愧,但实在又抑不住心底的那份慌。整颗心好似都悬在空中,不停在颤,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是抖的,薛延勉强笑了笑,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些,若不然待会没力气的。”
阿梨想了想,说,“我想吃清汤面,加一个蛋,葱花放多些。”
薛延短促地舒了口气,悄悄把手心在裤子上抹了抹,温声应道,“我就去做,很快回来的,你别急。”
阿梨点头,弯眼笑了下,甜甜道好。
看她还在笑,薛延的心里总算好受些。他平日里自诩是条汉子,就算不是运筹帷幄、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也是个宁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男儿,但今日,若是刚才阿梨在他面前哭出来,薛延想,他定是会崩溃的。
以往引以为傲的自制与胆量,现在俱都烟消云散,薛延走路时脚都有些发飘,眼前一幕幕全是刚才阿梨痛苦躺着,小口喘气的样子,还有大夫说的话,说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鬼门关前走一遭的。
薛延背后冷汗涔涔,原先被刻意压制下去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他甚至幼稚地在想,如果他踏出这扇门的时候,能突然发生奇迹,灵魂转换,把即将面临生产痛苦的人变成他,那该有多好。
阿梨已经站到地上,看着薛延穿一身单薄亵衣就要走出去,赶忙取了床头外套,唤了他一声。
薛延浑身都紧绷着,闻言,瞬时便就回头,速度快得将阿梨吓了一跳,待等瞧见他泛红的眼圈,阿梨怔一瞬,随即扶着肚子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心问,“薛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延摇头,他艰涩咽了口唾沫,而后忽的抱住阿梨的肩,哑声道,“梨崽,你今天可一定要给我争气!”
阿梨听得没头没脑的,但还是点头答应,郑重地道了声好。
没过多一会,冯氏和稳婆便就都来了,阿梨被冯氏扶着简略洗了个澡,而后躺回炕上,趁着疼痛还不十分剧烈,吃了半碗的清汤面。薛延做完饭后便就回来,眼巴巴地坐在阿梨身边,那模样可怜无助像只小动物。
阿梨看得笑起来,要生孩子的是她,她自己都还觉得没什么事,薛延却紧张得胳膊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她抿抿唇,舀了勺面汤喂给他,薛延顺从喝下,随后便皱了眉,低声道,“怎么那么难吃。”
阿梨笑得更开了些,伸手摸了摸薛延黏在脸上的碎发,轻声说,“第一次做成这样,还挺好的了。”
薛延认真道,“梨崽,我以后一定好好学烧菜,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他今日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他,但被这样的薛延陪在身边,阿梨却觉得极为安心,她伸出尾指与他拉了个勾,轻轻道,“骗我的是小狗。”
薛延严肃地点头,用拇指擦去阿梨额上的汗,说,“好!”
许是因着产前被照料得好,阿梨的生产一直都很顺利,阵痛时候也可以忍受,韦翠娘也起来了,与冯氏一起忙前忙后地准备剪刀热水等物,稳婆则坐在炕尾,不时掀被子看一眼是否出了岔子,估摸着还要用的时间。
薛延舍不得走,死皮赖脸地留下,炕上没他的位置,薛延便就盘腿坐在了地上,手与阿梨十指交握,默默给她鼓劲儿。稳婆看不下去,委婉提了好几次要他出去,薛延装聋作哑,连句声都没应。
又过了会,冯氏进来,稳婆着急了,忙拉着她到一边,小声说,“你便就让这相公出去罢,女人家生孩子还留在这里,碍手碍脚,不像样子!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遭人耻笑。”
冯氏说,“他都这样大年纪,要做爹爹的人了,做什么决定我也管不着,愿意待便就待着吧。再者说,见着了女人生孩子的苦,以后更知道疼人,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稳婆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家,拧着眉拍手道,“哪有这样的说法,要被人家笑的!”
冯氏看得开,不以为然,只笑笑道,“疼爱自家的妻子,又怎么会被人笑呢。”
稳婆无奈,最终也没能劝动,只好作罢。
天早就已经大亮了,肚子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最初时候还可以忍着,到了最后,阿梨已经满面是汗,攥着床单的手指都已经发白。薛延手上拿一块帕子,蹲在一边给她擦汗,但一张帕子没多会就湿透,他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干脆从衣摆撕了一块,小心翼翼给她擦,怕让汗水流进眼睛里。
稳婆拿了块软木过来给阿梨含着,防着到时候太疼,她咬着舌头。
薛延见着,将软木拿下来,自己胳膊递过去,说,“你咬我罢,木头硌着牙齿疼!”
稳婆忍他许久,见状,终是忍不住多了句嘴,“那是软木!”
阿梨被逗得有些想乐,但腹中太痛,又笑不出来,拍拍薛延手臂道,“你的胳膊比木头还硬。”
薛延讪讪收回手,委屈无助像个孩子,低低道,“我想帮你分担一些。”
阿梨晕晕乎乎,也不知他在说什么,但看他黯淡的眼睛,又有些心疼,趁着疼痛间隙,她喘了口气,轻声说,“薛延,你来亲亲我罢。”
闻言,薛延像是接着了圣旨,表情都鲜活了,急急忙忙俯下身,亲了下阿梨的眼睛。
他唇干得不行,裂了口子,触到娇嫩的眼皮上,一点也不舒服。
阿梨眨眨眼,忽然觉得鼻子酸涩,她在心里朦朦胧胧地想着,薛延可真好哇,夫妻一体,永结同心。
从寅时到未时,足足五个时辰,太阳升到最当空的时候,孩子终于平安降生。
啼哭响起,极为透亮,屋里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稳婆将脐带剪断,而后高兴地将孩子抱给冯氏看,“你瞧,是个小公子呢!”她抱着小娃娃摇了摇,哄了几句让他别哭,又笑道,“我接生几十年,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又白又嫩,水灵的像是个小姑娘,以后定也是个俊公子。”
冯氏笑得合不拢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断念叨着谢谢菩萨,母子平安。
薛延傻呆呆地守在阿梨的枕边,手攥着她的,眼睛一直往冯氏那边瞟,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却不动弹着要去看。
阿梨还有些力气,轻轻搡他一下,问,“怎么不去看看孩子?”
薛延低头看着她,小声道,“我不能去,大家都去围着孩子了,就没有人陪你了。”
阿梨弯唇,心里软得要化掉,她挠了挠薛延的手心,劝着道,“没关系的,你去瞧瞧,再抱给我看。”
薛延这才敢起身,小心翼翼地去给孩子抱回来。冯氏已经给他围上了小襁褓,脸蛋也擦干净了,孩子哭累了,阖着眼睡的香,红色的被面趁着软白的小脸,嫩的要掐出水儿。
冯氏不断嘱咐着薛延手上要轻些轻些,但薛延哪里敢用力,他几乎是将孩子捧回来,凑到阿梨眼前给她看,又惊又喜道,“梨崽,你看他的脸,就那么大一点点,好小啊!”
他太高兴,又感触于生命的奇妙,尾音都是虚的,阿梨说,“是呢,再过一段时间,长大些,就会是个漂亮的小娃娃了。”
薛延更激动,但又语无伦次,憋了好久才道,“梨崽,咱们有儿子了唉!”
阿梨的眼皮愈来愈重,睡过去之前,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梨崽,一个就够了,咱们再也不生了,足够了。”
第89章 章八十九
折腾这许久; 阿梨早就筋疲力尽; 看了孩子一眼后便就晕沉沉地睡了。傍晚时候,冯氏将她唤起来,小心喂了些清淡粥菜; 又给换了新被褥和衣裳; 才又哄她睡下。
等阿梨再完全清醒的时候,是在第二日早上。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 透过窗纸照进来; 整个屋子都是明亮亮的。冯氏在厨房里煮粥,薛闻安安静静睡在摇篮里; 阮言初和薛延一人一边地守着,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刚出生的小孩子瞧着太脆弱,根本没人敢碰; 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黄缩在阮言初的怀里,竖着两条后腿; 也好奇地瞧,只是鼻子位置被阮言初虚虚挡住,不让它的鼻息触到小婴儿的身上。
连着睡了□□个时辰,再睁眼的时候受不得这样亮的阳光,阿梨“嘶”了声; 抬起胳膊挡住眼前。
床边一有动静,两个男人立刻便就看过去,那眼睛晶亮亮的; 把阿梨给吓了一跳,她嗓子还有些哑,咳了两声,轻轻问,“怎么了?”
阮言初捂着衣摆走过去,生怕带起的风凉着她,关切问,“姐,你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阿梨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