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下有良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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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侯爷兴奋的探了探脖子,正要伸手去招呼他带来的小厮,被苏城一把拉住:“慢着!”
那厢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你作甚?”
苏城拉着他坐回座位上,倒了杯酒,煞有介事道:“你慌什么,是你的早晚是你的,现在人们都不认识你,嗷一嗓子下去散了全场的人岂不扫兴,待银子一点点提起来,你最后撂个高价把他们压下去,岂不是也能在这海香阁里露个脸,多么有格调。”
戚子言闻言琢磨半晌,觉得也对,遂耐着性子坐了下来,握着酒杯听着价儿朝下看。
苏城松了口气,只一心想把这尊大佛灌倒,连连哄着他喝酒,一边朝楼下苏阆暗暗使眼色。
苏阆会意,站起身来去瞧那些曾在佐枢笔下出现过的脸孔,奈何离高台太远了,周围又幽幽昧昧的看不大准确,只好拨开前面人群,朝阑干近处挤了过去。
眼瞧着半壶下去,戚子言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喝了,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唱价,一边拨开杯子道:“别灌我!本小侯爷还等着和异域佳人共度良宵呢,若是喝醉了老子找谁哭去!”
苏城笑道:“小侯爷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怎么今晚上才半壶就不行了?”
戚子言平日里大话说的一套一套,这会儿却不敢再造次了,现在他一想起美人儿就脸红耳热,万一真醉了误了好事,非得悔青了肠子不行。
想到此处,他将酒壶往桌案底下一扒拉,哐当一声响,竟有些急了:“谁说本小侯爷不能喝?我还等着和美人儿喝交杯呢…你莫再灌我!”
说着身形先晃了两晃。
苏城啊呀一声,扶住他的肩膀,冲身旁小厮道:“怎么都摔起东西来了,别是真醉了吧,你们快去弄些解酒茶来。”
小厮们面面相觑,站着没动。他们想说,这位爷不醉的时候也经常摔东西。
三人僵持间,戚子言很合时宜的打了个酒嗝,险些没翻上来,雅间里一阵酒气弥漫。
苏城忍了忍,没把他推到楼下头去,瞪着两个小厮道:“没看见都成这样了?还不快去!”
小厮们估计也是受不了这个味儿,忙不迭的弓腰去了。
戚子言胸腔内一阵火热翻滚,但是脑子却还清醒,捉住苏城的袍袖问:“唱到多少了?”苏城佯装去拍他的背,扶住他道:“八百两,还早呢。”
他说的一脸不屑,实则心里已经暗暗把楼底下那群小败坏骂了好几遍。睡一觉咋就那么值钱呢,你们爹娘的钱都是天上飞来的吗?
戚子言放心的点头,才比出个五的手势要冲他炫耀,突然有一股酥麻感从后颈蔓延到脑壳,旋即整个人都晕乎起来,眼前闪烁两番,砰地一声栽在案上,呼呼睡了过去。
苏城甩甩方才撂在他后颈睡穴上的两根手指头,莫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
苏阆被挤的心烦意乱,两只耳朵嗡嗡的,只好抬手扶住了台前栏杆,才勉强给自己杀出了一点地盘,抬头去看苏城。
苏城弹了弹方才被戚子言拽过的袖角,冲苏阆一扬眉,比了个口型:“成了。”
灯火灼灼几欲晃花人眼,苏阆皱眉摇头,表示没看清他在说什么。
小厮尚未回来,苏城还没法扔下姓戚的直接下去,只好指指他又使劲比了一遍:“成了!”
苏阆觉得自己这下看清了,他是在问自己看着了几个,遂抬起脖子无声说了个三。
苏城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
苏阆已经快被人群拥的没了耐心,也没注意台上那个敲锣的在看她,扬手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
当的一声铜锣响,唱价的人兴奋的喊了一嗓子:“三千两!”
第25章 搭救
大堂中倏地寂静了。
苏阆被台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唬的一哆嗦,旋即被众人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看着她干嘛?
敲锣的眉花眼笑,伸手比着她道:“还有哪位爷比这位公子出的高么?”
大堂里继续寂静,台上一直静立着的红影身形微微一动。
苏阆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
苏城猛然反应过来,刷的睁大了眼。
阿棠要拿三千两睡一个姑娘?
…扯诞呢!
可台上人漏着笑的话语在寂静一片的大堂里那样清晰:“可不是公子么?”
苏城咕咚咽了口口水,赶忙去摇身旁趴在桌上的人:“喂,快醒醒!你的美人儿要被抢走了!喂!”
可戚子言就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苏城出了一脑门儿汗,身边的人倒打起了鼾。
楼下当的一声铜锣响响彻大堂:“恭喜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苏阆:“……”
按规矩,这就是一捶定音了。
话音才落,阁顶一条红绸哗的落下来,苏阆刚要为自己反驳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已经被舞姬紧紧揽住,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随她一起顺着红绸被拉上了三楼回廊。
被寐儿一把推进房门时,还听见她轻轻在自己耳边吹了口气,妖妖笑道:“都说陈中男子多俊美,果然不错。”
香房里绫罗软帐,红烛亭亭,满室暗昧,扑面而来的暖香和脂粉气熏的苏阆脑子一晕。
苏阆脚下尚未立稳,被扯着红绸的寐儿拉过去,险些扑倒在罗红的长案上,案边摆着的酒淋淋漓漓撒了一桌。
寐儿顺势欺压上来,带着银铃的雪白脚踝压着她的腰,一只手攀住她的肩膀,娇艳红唇冲着她的脸就压了过去。
苏阆慌忙伸出两根手指挡住她的唇:“等等!”
寐儿的脸停在半空,半是热烈半是含羞的看了她一眼:“公子?”
苏阆挣开她,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拢了拢,遮住平平坦坦的喉咙,背过手暗暗去蹭沾在指头上的嫣红胭脂。
寐儿噗嗤一笑,眼中水波流转:“公子怎么还害羞了?”
……害羞你妹!
寐儿许是察觉到苏阆异样的神情,深褐色的眸子里缓缓沁出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荒凉,仍笑着道:“公子不想奴家伺候你么?”说着捉住苏阆的胳膊,要把她往软榻上带,攀在肩上的衣带顺势滑落,露出一个白生生的香肩和半抹锁骨,好不摄人。
苏阆被她眼底隐藏着的情绪一震,一时竟没想起来反抗,不曾想那舞姬力气倒十分大,一个动作就将她甩到了榻上,两腿一跨,坐到她腰上,手指压住她的肩膀,带着时轻时重的力道,缓缓下移。
苏阆暗惊,心知她再这样滑下去肯定得露馅,忙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儿,寐儿嗔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停了,长发仍垂下来,不时搔着苏阆的侧脸,眸波突然悠悠一转,手指捞过案上酒杯:“要奴家喂公子么?”话毕轻轻押了一口,含在嘴里,手压着她的肩胛骨,极媚然。
苏阆猜到了她所说的喂是什么意思,胳膊上登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反手将她一把推开,坐到案边,寐儿歪在榻上,轻轻蹩了眉,声音有些委屈:“公子这是何意?”
苏阆吸了口气,朝她道:“听着姑娘,这是个误会,我没有要买你这一晚上的意思,趁外头人还没散,你赶紧出去把话说清楚。”
寐儿没动,娇俏道:“我知道公子害羞。否则也不会方才在台下时只看着我拿口型却不像其他人似的大声叫嚷,公子是内敛的人,奴家很喜欢,当然也懂得,多喝些酒就好了。”
苏阆被这海香阁中人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弄的头疼。
苏阆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更是绝望。若说自己是个穷鬼睡不起觉她指定不信,且还不知道会被理解成什么样子。
对方听不懂人话,自己就只能跑路了。
她莫可奈何的举起酒杯:“好好,来,喝酒。”言罢自己先干了一杯。
寐儿垂下眼睫,笑了两声,将口中酒水咽了,慢慢站起身,胳膊攀住了苏阆的脖子,身上有股子莫名的香气萦萦绕绕,苏阆本能反手推了一把,香气缠绕进鼻尖儿,灌进肚子里的酒水却好似缓缓灼热起来,蒸的人难受。
苏阆摇了摇脑袋,这境况却没见得好多少,脚底下反而有些飘,体内心火灼灼。
寐儿手指冰凉沁人,慢慢延上了她的脸。
苏阆察觉到不对了。
青楼里招待不好对付的客人还有这么个门道?
今天真是招了太岁了。
苏阆捉住寐儿不老实的手,可药劲儿已经蔓延到四肢,力道有些软绵绵的,身上却烧的越来越厉害,眼前景色也有些迷蒙,她心里恨恨骂了两句,用力一把甩开寐儿,起身就往窗边走,却没看见身后的寐儿无声拧了眉。
若是寻常男子中了招,实在不该是这个奇怪的反应。
窗牖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黑黢黢的夜色透进屋里,只依稀可见一颗红星子微微闪烁,房中越发寂静。
寐儿双眸微眯,朝她走了过去。
苏阆的眼神不争气的迷离起来,脑袋越发疼,身上汗意涔涔,后腰发软,双手不受控制的想去扯自己的衣裳,终究忍住了,死死压制住心中不断往上窜的那股子邪火,想去推开窗扇时,后肩却被一双手扳住,强硬的将她转了过来。
寐儿双手拷着她的肩,四目相对,忽而柔柔笑道:“公子可是热了?且让奴家给您宽衣吧。”
妖妖魅魅的声音听的苏阆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被发现是女的就真的坏事了。
她靠着窗户,反手去推寐儿,可浑身都是软的,哪里推的动。
寐儿手顺着她的衣领缓缓下移,眼神急切里带着探究,猛地往两边一扯。
苏阆眼皮子越来越沉,几乎到了睁不开的地步,只觉脖颈一凉,心中纷乱时,拽着自己的那股力道却蓦地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脚边传来的一声闷响。
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身后窗牖突然被拉开,深秋夜里的凉气灌进来,吹得她神思清醒了些。
苏阆靠在窗棱上,使劲睁开眼,眼皮子突突一跳。
寐儿竟然在自己之前先倒了。
发生了啥?
苏阆无力抬头,只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她耳边沉沉道:“得罪了。”旋即整个身子被托起来,被人从窗户背了出去。
苏阆早已没了去考虑来人是谁的脑子,只觉得身上软绵蒸腾的厉害,浑身像是被蚂蚁不停啃噬着,幸而耳边凉风不断略过,吹的她体温降了些,还不至于嘤咛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凉风骤停,身上热气腾地又烧起来,越发难受,她奋力挣扎了两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个人接到了臂弯里,迷蒙间听见一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听这个急切的声调,应当是自己人。
苏阆手心全是汗,药劲儿一波波拢上来,死死攥住了那人的衣袖,努力睁开眼,蓦然惊诧,一颗心却呼的落到了实处:“成…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成斐动作似乎一僵,微微别开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揽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是我,别怕。”说着赶紧将她扶上了马车。
周围黑暗笼罩,车厢轻轻颠簸,药力完全发了出来,苏阆原先只是死死忍着,身上热浪一波波冲上心头,每一寸肌肤都起了细碎的痒意,终于扛不住呻。吟了一声,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使劲去扯拢的严实的衣领,呼吸也越发浓重起来。
成斐揽扶着苏阆的肩膀,听见她这声软腻黏糊的嘤咛,身形顿了顿,马车带起的风扬起车窗小帘,月光洒到她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见苏阆死死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再发声,成斐双眉微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撬开牙关,手指强硬的侵。入她口中:“咬!”
苏阆神思一震,清醒了些,却松了力气,努力别开了脸,只死死攥着他的衣裳,浓重的喘息。
成斐撩开她被汗沾湿的长发:“阿棠,且忍忍,我这便送你回府。”
苏阆身形僵了僵,汗涔涔的额角紧紧抵着他的肩窝,极力嗯了一声。
话音才落,车外突然响起低沉的说话声:“少爷,咱们好像被人跟上了。”
成斐抬起头来,又看了眼怀中的人,定声朝外面道:“甩掉他们,去京郊别院。”
马车轻轻一晃,驰行的速度更快了。
月色沉沉如水,车子停了下来,成斐冰凉干燥的手指覆在她额上,将她横抱起来,进了院中,朝身后抛了一句:“你且先回去,今夜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属下明白。”
别院中没有其他人守着,只有稀松的月光淡淡洒下来,满院寂静无声。
苏阆浑身几乎被汗溻透了,一路颠簸下来,纵有再大的忍耐力神思也早已被烧的不成样子,指甲紧紧陷进手心,嗓子里不时溢出含糊的嘤咛,衣领被她不安的躁动挣得松垮几分,露出的半抹锁骨上亦渗出许多晶莹汗珠。
须得赶紧给她擦擦身子,先把体热降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