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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帚来,我要把这些碎片扫一扫,免的割伤了万岁。再说袁长史年纪大了,眼神不怎么样,一不留神扎脚了,就麻烦了。快去吧。”
等到张佐退出去后,这房间里只剩了君臣两人,朱厚熜的两只眼睛里满是阴霾和愤怒,咬牙切齿道:“杨新都欺人太甚,大哥,朕要你帮朕除了他!”
第五百四十五章礼仪状之争(二)
对比皇帝的愤怒,杨承祖表现的倒是很冷静,他只笑了笑“万岁,你太激动了。臣给你换个杯子,再慢慢聊,万岁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杨新都又如何欺负万岁了?您下道圣旨,臣帮您把他捉来,先打三百大板再说。”
朱厚熜恨恨道:“这帮混帐东西,欺朕是三岁顽童,不懂厉害么?你看看这个!”他一边说,一边将那份礼仪状递了过去,杨承祖一本正经的看了礼仪状,然后表现的义愤填膺,仿佛比皇帝更加愤怒。
“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这是要万岁以太子的身份继承帝位,这皇位成了继承自孝庙一脉了,这不成,绝对不成!”
袁宗皋赶来的时候,朱厚熜依旧处于愤怒之中,这一文一武,是他心中的左膀右臂,这种大事,也就只有找他们商量。看了礼仪状之后,袁宗皋表现的同样愤怒。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杨石斋也是成化十四年的进士,满腹经纶熟知礼仪,如何会犯这种错?分明是故意的,他们……他们欺人太甚了!”
这事说起来,也不是很难理解,对于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来说,他们心中真正认可的明君,还是孝宗弘治天子。正德无所出,如果朱厚熜是以兴王世子身份继统,则鸿治天子这一脉就算绝后了。这对于注重香火的国人来说,未免觉得好人没好报,心里难以接受。
让朱厚熜以太子身份继统,也就是把弘治天子尊为自己的父亲,这样这位明君就没有绝后,香火依旧得以延续。更重要的是,内阁就能让新君以弘治天子为榜样,学他那样,做一个垂拱而治的明君。大明朝说不定就能迎来一个众正盈朝的大好时代,国势中兴,指日可期。
说到底,大明发展到现在,已经出现了臣权与君权争斗的趋势。不过大明的皇权相对稳固,这种争斗还是取决于皇帝个人是否够强势,是否有手腕,是否又有足够的基本盘等诸多方面。
像是正德那般胡作非为的,就因为他确实够强,这些大臣也拿他没办法。对他们来说,那样的皇帝有一个就够了,新君绝对不能再像正德。
袁宗皋经验丰富,于这些心思看的十分明白作为文臣,他的立场原理上应该是支持杨廷和。可是他既然打上了明显的安陆系烙印,还是要替自己所辅佐的君主考虑,这种原则问题,没有退让的余地。
“遗诏上书命万岁继皇帝位,并非命万岁为太子,杨廷和等人上的礼仪状,不可。万岁明日入宫,当从承天门入,居乾清宫。这份礼仪状,我们不承认。”
袁宗皋作为一个优秀文官,写这种东西,简直是手到擒来。没用太长时间,就将一份义正词严的回文写好,将候在这里的礼部官员叫来,将这份回文就递了过去。这时天色已黑,一来一回,怕是要等到天亮才能有回信。再考虑到大明官府的办事效率,估计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有可能回信。
朱厚熜吩咐道:“来人啊,吩咐他们做一份蟠龙菜过来,朕要和袁长史、杨仪正用晚膳。”他又恨恨道:“朕倒要看看,杨廷和会给朕怎么一个答复。”
京师,内阁值房内灯火通明,虽然天色晚了,可是这里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自从正德驾崩之后,整个朝廷经历了一番巨大的变动,不论是拿江彬,还是驱逐外四家军,哪一件事都是凶险万分,一个不留神,都可能导致整个江山陷入倾覆的危险之中。杨廷和居中调度,将这些大事处理的四平八稳,所耗费的心力巨大不用多言,所立的功劳,也同样不容抹杀。
而随着皇帝的死去,各地方藩王的动向,关外蒙古人的行动,哪一个也不能放松。京营回师,外四家军各归驻地,这种边军大规模调动,也确实刺激了蒙古人的神经,衮必里克汗似乎确实有向大明用武的企图。如何抵挡蒙古入侵,如何运筹钱粮,调动兵力,不让朝廷蒙受太大损失。朝廷里有着太多太多的要事,整个内阁乃至六部的臣子,日子过的其实都不轻松。
不过杨廷和显然很享受这种忙碌的快感,内阁之内,八仙桌上放了十几样精致的菜肴,银壶内盛的,则是宫廷的御酒。杨廷和、毛纪、蒋冕三人刚刚用了晚饭,正品着参茶,闭目养神。
内阁这地方外人想来必是神圣庄重无比,实际上,也就是个办事场所。大家既然这几日都留在内阁办公,配套的服务就得跟上,否则还怎么为国出力,救民于水火?
杨廷和闭着眼睛,轻声说道:“那份礼仪状,他们居然送回来了,似乎这位新君,倒是个有脾气的人。难道是本阁,看错了他?”
“石斋公,多虑了。少年人么,任性总是难免,他身边又有袁仲德那等人为智囊,咱们的安排,他是能看出来的。不甘心继承孝庙香火,所以闹闹脾气,这很正常,如果不闹一闹,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没错,只有他闹了,大家才能明白。这大明朝将来是谁说了算!自从先帝登基以来,内阁被压制的太久了,总算到了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就先从这件事上,让人知道,从今日起,大明朝将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而非天子一人之天下了。不过将来天子年纪日长,权柄日重,维之不怕天家记恨?”
“读圣贤书,得浩然气,为江山社稷计,老朽何惜此躯?”毛纪用手托着胸前银髯,一脸坚毅神色。蒋冕沉默不语,但是态度上,显然也是支持杨廷和。
“此言正合我心,老夫也是这个意思。”杨廷和又命自己的长随,将那名送回文的官员叫了进来,将内阁的批复拿了过去
“你告诉兴王世子,这礼仪状乃是内阁与礼部共议数日的结果,一字不可易,一字不可改。若是他不认可这上面的内容,就先不要进京。等到大家就礼仪的事谈好之后,再进京不迟。”
毛纪则道:“咱们也要看看,朝里有谁是安陆人,哪怕是湖广人也行。让他过去给这位世子带个话,天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藩王,让他遇事三思,不可自误。”
第五百四十六章礼仪状之争(三)
驿站之内,朱厚熜君臣三人商议着这次进京的规格,总觉得内阁不可能真的无视未来天子的要求。而且这个要求,也算不上过分,不管怎么说,内阁也要给这个面子。等看到回复的内容,三人的脸色,就全都变的十分难看。
这名送回复的官员,也是一脸的苦相,承担这种差事的,也就是基层的小官,连见天子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亏了这份回文,他才有资格远远的看一眼未来皇帝,不过这种机会,他一点也不想要。
想想回文上的内容,他就知道皇帝是什么情绪,若是在这种情绪下记住自己的名字,前途想来是不怎么好。还是杨承祖挥手道“你先下去休息,等用你的时候再叫你。”
残席撤下去,房间里就剩了三个人,朱厚熜铁青着脸道:“如今你们怎么看?杨新都这是摆明了车马,用内阁和礼部来压朕了。”
袁宗皋摇头道:“陛下,臣以为,万事都有轻重缓急。一日不曾即位,一日就有变数。一切以即位为主,只要继了大位,一切都有可议。”
他心里自有盘算,大明朝的藩王不少,别人不说,卫辉的那位汝王,就是亲藩。虽然不符合兄终弟及的规矩,可是杨廷和他们只要想要,总是能找出足够多的符合条件的藩王。
若是距离大宝之位一步之遥时发生了变故,未来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了。作为王府长史,他必须为自己侍奉的主君效力,保证世子登基成功,是当下第一要务,其他的事,都可以谈。
为官多年的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为官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妥协二字。世界上不存在什么事是不能谈的,大家各自退一步,就一切都好了。何况现在自己一方处于弱势,若是坚持走承天门,住乾清宫而失去大宝,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承祖却暗自摇了摇头,袁宗皋,可惜了啊。他是一名异常优秀的官僚,跟自己合作的也非常好,他十分希望袁宗皋可以进入内阁,日后与自己团结合作。可是今天他这话一说出来,注定日后最核心的圈子里,就没有他袁仲德,万岁的亲近人,就只剩自己了。
袁宗皋的建议并不能说是错的,但是显然没能领会皇帝的意图,朱厚熜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妥协,他也绝对不想做一个与士大夫共天下,垂拱而治的“明君”。所以向杨廷和低头,且是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低头,绝对不是他的选择。
杨承祖道:“袁翁,此言差以。即位当然重要,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按这礼仪状上所写的规程即位,日后万岁奉何人宗祠?太庙之内,又如何有先皇的神位?”
“先皇神位?杨仪正,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可胡言乱语。”袁宗皋当然明白,杨承祖说的先皇,是世子的亲生父亲老兴王,也就是朝廷嘴里的兴献王。
在他想来,这根本不可能,皇帝即使不能名义上继承弘治天子香火,但实际上,太庙里也只能祭祀孝宗,兴献王父凭子贵,配享太庙,这太过大逆不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怕是下面的大臣就要群起而攻之,即使是天子,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朱厚熜此时开口道:“这不是胡言乱语。朕觉得,很有道理。朕是天子,父皇配享太庙,有什么不对么?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朕绝对不会走东华门,也绝对不住什么文华殿!”
那些来良乡见驾的文武大臣,在参拜了圣驾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返回京师,准备着第二天的朝贺。大家身上的丧服,这次总算是能脱掉,还有些因为成功的把手本履历以及自己的心意送给了某位新君身边的人而沾沾自喜,一整晚都在盘算着,将来可以得到怎样的提拔。
直到第二天大家衣冠整齐的侯在东华门,从上午一直等到中午,始终不见世子的象辂时,才有聪明的人意识到,事情可能正在发生变化。
打探消息的人派出去几路,回报的情况,都是沿途并没有车仗的踪迹。也就是说嗣君的仪仗,根本就没离开良乡。根据礼仪状上书写的程序,他这时候早就应该到了东华门,而不是还没出发。这种大事,自然不存在睡过头,或是什么车仗发生问题不能行动之类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压根不想动。
迎接队伍的首领,自然是内阁的两位阁臣,杨廷和与毛纪。毛纪不为人察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道:“石斋,厚斋兄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杨廷和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幞头“暂时还没有,竖子好大的胆!老夫倒要看看,这个皇位他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良乡馆驿内,初春时节,北方的天气天气依旧寒冷,可梁储、毛澄两人的额头上现在全都冒了汗。他们以前也确实觉得,这位世子有着任性顽劣的一面,不过少年人,有这种毛病很正常。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世子居然任性到这种地步,在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闹起了脾气,饶是他们如何催驾,车驾就是不动。
馆驿外,护卫将兵早已经整装待发,徐光祚、崔元、郭勋三人,在外面整顿队伍,集合人马。表面上看,是去约束士卒,实际上,就是将这烫手的馒头丢给了两位文臣,自己置身事外。
太后那边,来催驾的太监也派来了两拨,但都被赶了出去,朱厚熜这个少年郎,则如同老佛入定一般,坐在那里气定神闲。
“世子,进京的时辰乃是由礼部与内阁仔细推敲,更改不得。如果错过了吉时,以后整个仪式的时辰,都要跟着改,那耽搁的时间怕是就长了。国不可无君,还望世子殿下以大局为重。”
看看说话的梁储,朱厚熜态度依旧和蔼,但语气仍然坚决“孤不走东华门,不住文华殿。这是根本所在,若是这根本大事谈不清楚,孤又如何能进宫?”
梁储、毛澄谁也没有权力决定皇帝走哪个门,住哪个宫,这种要求简直就是难为人。两人焦急的劝慰着,发挥着自己文官的专长,讲着一切道理。可惜面对一个注定不讲道理的少年,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注定是白费力气。
时间就在这种拉锯中一点点流逝,太阳渐渐转西,等到了申牌时分,外面有人来报“京师里几位大员来拜见殿下,他们大多是安陆人,不知道殿下见,还是不见?”
第五百四十七章说客
来的几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