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觉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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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努埃尔二世显得有一点尴尬,“葡萄牙对帝国忠心耿耿,为帝国效力是我们的义务。既然还有半年的时间,小王可以征召一支参战部队,新服役的船只也可以弥补军舰数量的不足。只要得到帝国的许可,葡萄牙军队随时都可以投入战争。”
“这个……”瓦莲莉娅似乎有点迟疑,“我们的计划中没有……”
“瓦莉娅,为什么不接受国王的好意呢?”萧弈天开口道,“这样吧,在尽可能不打乱原有部署的前提下,你给葡萄牙军队安排一下。”
“大人!”瓦莲莉娅声音中带着不满,“好吧,我看看……西地中海南岸怎么样?从休达一直到突尼斯,六百海里直线距离内的所有滨海城市,你能够控制多少就放手去控制多少,换句话说,帝国授权葡萄牙自主征服这一区域,以作为对正面战场的支援,陛下觉得如何?”
“一切听从帝国的安排。”曼努埃尔二世强压着心中的狂喜,谦卑地点点头。
“那好,划分给葡萄牙的海域势力范围也就是沿海狭长一线:向东至西西里岛,往北与西班牙平分撒丁岛以南的海面。在这个范围内葡萄牙对所有城市拥有总督权和专卖权,同时也有继续向南探索殖民的权利,《里斯本条约》无条件适用于上述一切已知或未知地区。”瓦莲莉娅面无表情,用念文告的语气大声宣读,当她言毕准备行礼退回座位时,不由和萧弈天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是战前的第一个胜利,她想,现在,让我们到英国去大展拳脚吧。
西元1583年1月16日,西欧,英国,伦敦。
船队顺着泰晤士河缓缓上行,两岸的景色笼罩在一层英格兰冬天特有的薄雾之中,航道中的来往商船都小心避开这队庞然大物。
铮亮的皮靴踏上伦敦码头的厚厚地板,瓦莲莉娅带着一丝厌恶打量着眼前肮脏狭窄的街道和成群佝偻着身体缩成一团的乞丐。几个浑身泥土的小孩好奇地围了上来,得到几个银币的赏赐后又飞快地跑开了。她向萧弈天的方向看去,后者似乎正对码头上的一艘商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瓦莲莉娅走到萧弈天身边时,正赶上那商船的船长走过踏板用英国式的礼节向两位访客脱帽致意。这个英国人年纪大约四十上下,身材高瘦,一头栗色的短发,髭须和两鬓修剪得整整齐齐,身上的绅士服略显陈旧却干净得体。他说着一口悦耳的拉丁语,显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这艘是你的船吗?”瓦莲莉娅问道。
“是的,小姐。我是弗朗西斯…德雷克,金鹿号的船长。”那人优雅地躬身作答。
“德雷克船长,能带我们去皇宫吗?”萧弈天插话道,“我们可以在路上慢慢聊。”
“荣幸之至。”德雷克回答,转头向金鹿号上的人吩咐了几句。“两位,请跟我来。”
“萧,你好像对那个船长很感兴趣。”在王宫大殿外等待时,瓦莲莉娅问。
“好船长永远都不会多。”萧弈天回答,“我们的时间紧张,要培养自己的船长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能说服英国参战,我至少要在这方面得到足够的补偿。”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伊丽莎白一世突然出现在门口,这位已经年近五十岁的英国女王头戴红褐色假发,静若止水的脸上,白色浓妆突显出王室的威严。“请两位特使随我来。”
漫步于皇家花园的幽深小径,伊丽莎白女王以随意的口吻问道:“不知特使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小使此来欧洲主要是为了对付奥斯曼帝国。”萧弈天毫不讳饰地说,“我希望能够从欧洲各国得到我需要的支持。”
“如果这样,那我只能让你失望了。”伊丽莎白回答,“相信你在来的时候也看出来了,现在的英国,国敝民穷,内外交困,根本没有能力应对一场对外战争。我们对加莱不得已的放弃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奥斯曼人离英国毕竟是太远,我无法说服议员和领主们来支持这样一场百害而无一利的战争。”
“我明白。”萧弈天点点头,“可我并没有要求贵国向地中海派遣舰队,事实上,英国的利益是在北海。”
三人在一棵苹果树下停住脚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伊丽莎白一世显然在揣测着萧弈天的真实用意,瓦莲莉娅也一下子摸不着了头脑。过得片刻,女王再度开口:“你是指北欧的瑞典吗?”
“正是。”
“中国要对瑞典开战?”
“一个稳定的北海才符合大明的利益。”萧弈天微笑着着说。
说出的话具有如此明显的威胁意味,却带着一副似乎毫无心机的表情,这个年轻人该有多么可怕?女王心中暗想,我正在和恶魔的使者讨价还价。“你是要让英国以非战争方式来削弱瑞典?”
“如果陛下愿意的话。”
“英国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萧弈天轻松地往树干上一靠,“一个英国的北海啊。”
“英国没有足够的国力和财力这么做。”
“帝国有这个财力。”萧弈天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我可以在职权内批准一百万英镑的长期低息贷款,外加同等价值的香料专卖份额——每年。”
“听起来很优厚。”
“还有更优厚的,”萧弈天直起身,“如果陛下允许,我希望在英国征召一些雇佣兵和海员,待遇不错,他们缴的税相信也不会少。”
“很有说服力的提议。”英女王回答,“唉,特使先生,我很惋惜手下没有像您这样精明能干的后起之秀,希望在伦敦的日子能给您留下美好的回忆。”
“谢谢陛下,使团还要在贵国停留几天,但愿不会错过任何值得一看的名胜。啊,对了,明天我们想前往剑桥大学参观,陛下能为我们找个向导吗?”
“没问题。”伊丽莎白终于笑了起来,“祝你们愉快。”
“再次谢谢您的好意,陛下。”
西元1583年1月30日,西欧,瑞典,斯德哥尔摩。
“这将会是最艰难的一次会谈。”萧弈天事先就这么说过,接下来的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他准确独到的眼光。当然,瑞典缺乏对帝国的足够敬畏是一个方面,而特使们的要求也实在令他们难以接受。
“这不可能!”查理九世几乎是在发出怒吼,“你居然叫我把立窝尼亚拱手让给俄国人?你这小小的使者怎敢来对我发号司令?你知道瑞典在立窝尼亚上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萧弈天脸上依旧挂着亘古不变的笑容,“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在此如此耐心地试图说服您了。没关系,我有得是时间,假如您没空的话,我可以先走访一下您的盟友:波兰—立陶宛王国和立窝尼亚骑士团。别太固执了陛下,既然一条锁链可以从任何一环断开,您为什么不亲自去做这一环呢?”
“你这是政治讹诈!”查理九世怒道。
“您站错队了,国王陛下。”萧弈天不慌不忙地说:“既然奥斯曼帝国是大明帝国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至于敌人的盟友,我现在不是正在劝说你退出反俄阵营吗?”
查理九世咬牙切齿,“俄国是你们的盟友吗?”
“目前看来是了,至少英国和德意志的汉撒同盟也是。如果俄国的封锁不能得到解除,那我不得不下令封锁整个波罗的海。”
朝堂上死一般的沉默,自瑞典国王以下的大臣们无不噤若寒蝉,要么放弃鲜血换来的战略优势,要么与最强大的海上帝国为敌,这个选择对任何人而言都是痛苦而艰难的。
“您在浪费自己的时间,陛下。”萧弈天步步紧逼,“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英国已经在开始着手向东扩展势力范围了,您应该花点功夫好好想想对策,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我聊天。当然,武力解决是不被允许的。”
这句话就像往表面平静的油锅里丢了一块石头,大殿一下子沸腾起来,瑞典的文臣武将们一起大声喝骂,相互争吵埋怨,国王则耷着脸坐在宝座上一言不发。
“各位请安静一下。”人群突然纷纷向两边让开,那个声音的主人便走上前来。萧弈天定睛看去,只见此人年纪三十上下,长发如雪双眸似海,面色若玉剑眉轻扬,身披流苏武官服,端得是俊朗非常。正惊异间,忽觉瓦莲莉娅挨近耳边轻言入耳:“这位是赫德拉姆…约阿其姆…伯格斯统,瑞典海军提督,是瑞典国中有名的强硬派。”
“国王陛下,”海军提督朗声说道:“臣伯格斯统提议换一种裁决方式。”
“卿的意思是?”
“以一名骑士的方式,陛下。”
“明白了。”查理九世点点头,对着萧弈天说道:“特使阁下,由于难以决议。本王建议如伯格斯统卿所说换一种方式。战争对两个国家都没有好处,因此我们就让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来选择吧。”
“陛下?”
“这是最好的方法,特使阁下。”
“好,就这样。”萧弈天耸耸肩,“应龙,把霜岚拿上来。”
“对不起,特使阁下。”国王站起身走下台阶,第一次觉得占尽上风,“骑士决斗是不用刀的,要我们为您准备一套合身的装备吗?”
“陛下,请贵国的第一骑士接受我的挑战吧。”瓦莲莉娅突然开口。
“瓦莉娅!”萧弈天吃了一惊。“你——”
“萧,我可是枪术高手,胜算也比你大得多吧。”瓦莲莉娅抿嘴微微一笑,“再说了,这件事毕竟事关俄罗斯的利益,我希望能够由我手中完成。”
“我知道了,小心。”萧弈天压低声音说道。“别太勉强了,不行的话我就跟他们来硬的。”
半个时辰后,演武场。
瑞典方派出的正是提议人赫德拉姆,此刻他身着银色全身甲,手中的花梨木长枪长逾一丈,盾牌和马衣上都绘着醒目的独角兽纹章,在和熙的冬日下光彩照人。他先行进入校场,策马来到观礼台前,向国王和特使致意。
等到瓦莲莉娅进场时,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她没有穿枪术比赛常用的全身护甲,而是换上一套淡绿色护身软铠,头戴描金碧玉冠,左手挽缰右手绰一柄八尺斧枪,艳胜玫瑰,靓若彩凤,轻驱坐下白马,飒爽英姿,款款进得场来。
两位骑士相互举枪致意,纵马各自奔向校场一头,隔着半人高的护栏开始加速对冲,碎砂铺就的跑道在马蹄暴践下尘土飞扬。大明使团的成员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须知若没有盾牌保护,那丈二长枪一击之力足以穿透轻甲造成致命伤害。此刻但见两人距离急速拉近,瑞典人立起盾牌,长枪向前突刺,直指对手心窝而去。
不知是谁低低惊呼一声,萧弈天右手紧握霜岚刀柄,麾下人众也各各暗擎兵刃准备发作。但见这千钧一发时,瓦莲莉娅一个低身伏鞍,让过这雷霆一击,两匹快马霎时间错身而过。未到跑道尽头,瓦莲莉娅便猛然勒马回缰反追上前。此时赫德拉姆败势已现,刚来得及减速转身,对手已经来到面前,灵巧轻便的斧枪切入长枪的攻击范围,轻易将他钩下马来。
全场突然一阵寂静,继而欢呼四起。技惊四座的美女骑士巡马来到观礼台前,礼貌地向惊愕的国王行了一礼。“陛下,有请您宣布胜利者。”
查理九世叹了口气,却不知为何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他苦笑着望向萧弈天,“特使阁下,您可有一位了不起的‘瓦尔基里雅’啊。俄罗斯的问题就按照您的意思了。”
“谢谢陛下成全。”
西元1583年2月14日,西欧,立窝尼亚,里加。
“前往俄国的路已经完全畅通了。”萧弈天说,“下面到莫斯科的路上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一路小心。”
“萧,你也要多保重,”瓦莲莉娅显得有些黯然神伤,“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萧,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
“说吧,瓦莉娅,只要我能够办到。”
“萧,我——”瓦莲莉娅迟疑了许久,最后幽幽叹了口气。“答应我,永远不要对俄罗斯发动战争好吗?”
萧弈天犹豫了片刻:“我答应你。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全力阻止两国开战。”
“谢谢。”瓦莲莉娅勉强一笑,转身走下码头踏板,“再见了,萧。”
“等等,瓦莉娅。”萧弈天突然道:“有个问题一直忘了问你,什么是‘瓦尔基里雅’?”
瓦莲莉娅回头嫣然一笑:“北欧神话里的女武神,战士的保护神。”
“于是,在那个冬天的早晨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女武神。她就像一阵山间清风,永远不可追寻地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怅然,舰队起航向罗马而去。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在那里改变。”
——摘自帝国首相萧弈天回忆录
第七节 龙鹰盟
西元1583年3月29日,北非,摩洛哥,休达。
孤立在非洲大陆西北一角的休达要塞曾经是基督教文明在北非的唯一立足点,葡萄牙人将它喻为穆斯林沙漠中的一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