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门鬼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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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见状,连忙呵斥母亲,“没出息的娘们,哭啥哭!别再老先生面前给我丢人现眼!”
母亲伤心的厉害,哪里顾得上去管父亲说什么,“小娃子没了,你让我当娘的咋个不哭?”
师父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口中嘟囔着,“为人爹妈哪有不爱子!”说着把我递到母亲怀里。
或许在师父怀里睡够了,也或许是那颗糖起了作用。在母亲不知所措的抱起我时,我竟然冲母亲咯咯的笑了起来,含糊不清的喊着“妈”
这一声妈喊出来,连带着我爸也哭了起来。多年后每当母亲和父亲向我谈起这一幕时,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或许那种感受只有当你也成了父母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吧。
师父看的感叹,从车后座抓起那二斤棒子面,冲我妈说,“去给那几个孩子冲一斤,留一斤给七娃子!”师父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爸这才反应过来,掏出半个窝窝头让我妈吃。我妈看清父亲手里的一个半窝头和半包棒子面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先去关上门。也不问是哪来的。
我妈犹豫了半响,跟我爸说“建国,隔壁长胜家两个娃子也快坚持不住了,分半斤给他们吧!就半斤!”
我妈生怕我爸不同意,我爸想想,说,行,这年月过的都是苦日子,能帮一点是一点吧。然后看向了我师父,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弄来的。
师父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看我爸妈,说“东西是你们的,怎么吃是你们的事!再说这才多少东西,过几天我弄些好的给这娃子补补身子!”
因为那半斤棒子面,邻居长生一家和我家关系一直好到了现在。每逢过年长胜婶子还会到我家帮我妈蒸年馍。每每谈起这件事,已经老态初现的长胜婶子总会流着泪握着同样已经老去的我妈的手说“秀云啊,你那一年的半斤棒子面救了俺们一家四口子人啊!”
当晚,我妈偷偷的关起门找了个铁盆,因为锅已经被没收了,不准开小灶。生怕生火的炊烟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盆稀棒子面糊糊掰上一个窝窝头,我的几个哥哥姐姐不到一分钟就喝完了。我母亲只吃了那一半窝窝头的一半。剩下的又给了父亲。
我师父蹲在门口抽着烟袋子,等我们一家子吃好,才说“秀云是吧,给老头子腾个地方,天不早了,让老头子睡一觉!”
我爸我妈相互看了看扑通一声相继跪倒在师父面前,不为其它,这一次,不光是救了我的命,我们一大家子完整的能活下来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师父。
师父慌了,连喊“使不得,使不得!我跟这孩子有缘,你们这样会折老头子阳寿啊!快起来!”
师父扶起我爸妈,说,“老头子姓刘,你们也别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叫了!就叫我一声刘老头!”
我爸我妈哪里敢也不会叫,最后无奈喊了我师父叫刘师傅。
我师父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站起来看着我家西南方向。我爸有些不解,问“刘师傅,您看什么!”
我师父脸色不怎么好看,说“建国啊,你家西南角第三户是谁家?”
“那是村支书外加我们生产队队长李广才家!怎么了?”我爸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师父又看了两眼,冲我爸说到,没事,睡觉吧。等我爸妈转过身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师父才自言自语的念叨,“蝼蚁尚且偷生,好好的人不做,咋非要做个不能入轮回的吊死鬼呢!”
第一章
我这个人比较恋旧,也喜欢旧人旧事。所以我总爱找一些老年人听他们给我讲以前的事。可是听得多了,不外乎那几样。
直到那一年,记得是零五年的初夏的晚上。我去太行山旅游,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后来身上的手机和钱包被人扒了个干净。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没有。后来便碰见了那个人。因为他是一个晚上唯一一个很痛快的把手机借给我的人。
我往家打了电话,可是依然发愁,我身上连张卡都没有。
他看着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半大的毛娃子什么都不懂就敢一个人来这地方,不偷你偷谁。
看看天已经晚了,这个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该出来了,小子,有地方去吗?
我老实的摇摇头说没有。
他说,去我那喝杯茶吧,这地方一到晚上热闹得很,不要搅了人家。
我不明所以,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哪里有热闹这一说。可是我很爽快的同意了。有个地方喝茶于我无疑是雪中送炭,我感激的冲他笑笑。
他说,走吧,跟着我别摸丢了。
我跟上他的脚步,七拐八绕,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一个不大的胡同。
不知道为何,在第一眼看见这个小胡同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一杆秤砣压在了心上。
走进胡同,是捏着鼻子都能闻见的一股焦味。像是什么东西烧过之后的味道。
胡同两边是一个挨一个的店铺。仔细看了一圈,我突然有些后悔跟着他来到这。
这里我看不到任何跟电有关的东西,包括电灯!昏暗的小屋,门口白色石灰刷底,上面一个大大的“寿”字。我背上有些发麻。
那个人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我看到路边的一家铺子门里昏黄的光线在摇曳,铺子两边是两个红白绿颜色鲜艳的纸人。诡异的冲着我笑。
我心里开始祈祷,希望这个人能把我带到一个正常点的地方。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那人停在一家铺子门口,回头冲我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那铺子上面方方正正的招牌“冷七棺材铺”
招牌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做的,一看就是个老东西。古色古香,很奇怪,我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这样。
跟着他进了屋里,两边摆着的是两个半透明的绿色棺材,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见过的棺材有红的有黑的有白(不上漆)的。玉色的我却是第一次见。
见我有些好奇,那人有些得意的说,“这两个棺材可是好东西!我活了五十年才弄了两个!”
我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人五十岁了?诓谁呢?
他哈哈大笑,五七年的,到今年四十八,怎么,说五十不对吗?
我摇摇头,说不像!
我去给你切壶茶,说完他自己进了里屋。
我道了声谢,在屋子里面四处打量了起来。引起我注意的是正堂墙上的一副画。一个平方大小,被同样古色古香的木头画框方方正正的裱在正中间。
我感兴趣的是画上的人,一个老头,头发乱糟糟,穿着破袄子,肩上搭着一个破褡裢手中还推着一辆自行车。大杠的那种,小时候我还骑过,因为个子小腿短,所以不得不把腿斜着插进去才能骑起来。
老头半眯着眼,懒洋洋的睡着了一般。右车把上绑着一个成人手臂粗的竹筒梆子。
“梆梆梆~香油喽!”记忆中的儿时,每天清晨都会被这样的梆子声喊醒。却不烦。接着奶奶会翻出一条拴着红绳子的香油瓶,笑眯眯的出了家门喊住敲梆子的人。
整幅画很干净,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经常擦拭。画下面是个生着铜锈的香炉,里面三炷香正燃着青烟。香炉下面是一些常见的贡品。
我突然有些好奇这里主人的身份。
见我望着那副画出神,那人提着滋滋响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阵清香,我闻得出来,很正宗的信阳毛尖。
“那是我师父!”他放下茶壶,望着那副画,像是在追忆什么,良久,才回过头对我笑笑。
我有些无法形容他望向那幅画的眼神,比我见过的所有的老人的眼神还沧桑,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沉淀。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问我,你是哪里人,我说河南。他说河南哪,我说商丘。我以为他接下来还会问我哪个乡哪个村。
他抿了口茶,有些像是自言自语,“我曾经是信阳人!”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曾经是?
我忘记了是怎样开始跟他聊天的。可是那一次的闲聊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抽出几天时间去他那儿,他说,我记!
一直到今天,十年的时间,我已奔三,他已是近花甲之年。今天我把记下来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写下来。
因为第一次我没有记,所以全凭记忆,从下面开始,这个故事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我出生在五七年,家里第七个孩子,父亲嫌省事,取了冷七这个名字。道上的人叫我一声冷老板,懂行的喊我一声冷爷,亲近的人都叫我老七。
很多年前在河南的某地界,年纪大些的或许会听说过一句话“冷七棺材铺,葬人亦葬鬼”
三年自然灾害最厉害的那一年我三岁,我差一点被饿死。在父亲抱着几乎没了气息的我准备扔到村头的小河沟沟里(那时候饿死的大人小孩都扔在那)的时候,遇见了我师父。我师父用二斤棒子面,救活了我。
我师父叫刘振光,又名刘元青,祖籍安徽。玄道清空元明一,这是我师门的辈分。按这来讲,我是明字辈。
我的命是师父给的,所以接下来就从我的师父出现的那一天开始讲起吧。
第四章 全村死绝
那个时候的早晨,不等第一声鸡叫大多数人已经起了。睡眠只能暂时的是自己感受不到饥饿。最后还是要饿醒的。
村里的人早早的起来,满村满地的跑,找吃的!可是连土地都被翻了三番,树干子都秃了,哪里还有吃的。
没有生气的村子,那一天却有些嘈杂。因为大队支书李广才上吊自杀了。
一家人死干净了,大清早的其他干部去他家的时候喊门不应进去发现李广才已经用一条麻绳吊死在了自己家房梁上。边上是李广才同样死去的老婆。
死的原因村里人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李广才贪了国家太多粮食被发现了,畏罪自杀。我是不信的,哪里有粮食可贪。
有人说,前几天李广才让他老婆带着两个孩子去投奔山东的表亲。一路上母子三人饿的不行,在过一个地方的时候,看到有一把洒在路边的棉花籽。
李广才老婆就和孩子一个一个的捻起来,用石头块压碎冲汤喝了,结果那把棉籽是洒了农药的,三个人喝的一个个上吐下泻,头晕肚疼。因为母亲疼孩子,母亲喝的少了些,都让两个孩子喝了。当时母亲就把两个孩子带到河沟里面,给每个人灌了几口污水。把腹中的棉籽吐出来。
可是孩子身子本来就弱,又喝的多了些。这一折腾,李广才老婆是熬过来了,两个孩子终归没回来。
李广才老婆撑着脚步虚浮的身子昨天大半夜回到家找到李广才,李广才问她咋了,女人只是闷闷的哭,李广才问,孩子呢。女人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完,李广才就懵了。劈头盖脸打给女人一顿。
女人本来就自责,李广才又是打又是骂,自个一头撞墙上死了。等李广才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家四口,两个孩子尸骨不知在哪,老婆在自己跟前撞死。李广才当时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便在院里寻了条麻省,绑在梁上,上吊自杀了。
这件事我是听老迈的母亲曾经给我讲起的。那时候,李广才一家门口,李广才的七十老母坐在家门口不知哭晕了几次,眼泪都哭干了,很是可怜。世上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群围在李广才家门口,有人对那老太说,抬村南头河沟里去吧。老太一听就慌神了,无助的跪在一群人面前,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家儿子媳妇死了之后躺在那种地方。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绝户的遭遇,谁看见了不动一点恻隐之心。有人说,“李家大娘,我们都知道你想给儿子弄副棺材板子,体面的下葬!可是先不说俺们村里的人还能不能拿动挖墓坑的铁锹,但是那棺材板子哪里去弄!”
听见这话,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了,已经是夏天了,这人死后在家里放几天就会发臭。一群人想把李广才抬去扔的远远的,可是老太死活不同意。
这下没办法了,毕竟不是自家事,谁还能争着抢着去做,这两年,死的人多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最后面,一个破老头推着扶着大杠自行车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站着。
我师父本来是想着自己私底下把这事解决的。老太死活不让进门。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给老头子让个路,老头这身子骨,挤不动喽!”一群人听到这声音都纳闷,循声望过去。
好家伙,这不是昨天卖香油的老头子吗。有人眼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