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俏佳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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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老太婆想想不错，恩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告完状方水仙从樊老太婆屋里出来，在楼梯口碰见了方小鱼，
　　在经过她身边时，颇为得意地瞥了她一眼，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神气活现的。
　　方小鱼料想她应该在樊老太婆面前告了状，只觉好笑，不动声色地跟在身后。
　　堂前陈秀英已经在八仙桌上摆好了饭菜，晚饭很丰盛，三荤四素一汤还有二个下酒菜。
　　方永华也回来了，正被方四九拉着说话，陈秀英吩咐方月娥，“月娥，你去叫下妈。”
　　方月娥不甘不愿的起身。
　　方水仙走了过来，目光望八仙桌上扫，看见桌上的腰果炒虾仁，眼睛一亮，立马坐下，夹了颗腰果就吃。
　　众人对方水仙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眼都不瞟一下。
　　方小鱼和爷爷、哥打过招呼后，紧挨着方水仙在下首位上坐了下来。
　　陈秀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摆好筷子后，偷偷拉了她一把，方小鱼装作没发现，规规矩矩的坐着。
　　陈秀英无奈只好在方小鱼身边坐了下来。
　　方水仙几颗腰果下肚，方月娥已经叫来了樊老太婆。
　　樊老太婆黑着脸在方四九身边坐下，本就在男人堆中长得不高的方四九，在高个的樊老太婆旁边看着又矮了几分。
　　方永华单独在方老爷子右侧坐着，为了讨好方四九，拎起了酒壶。
　　酒还没倒好呢，樊老太婆砰一声把碗摔在了地上，开始发作了，“鹾（cuo）老头，喝酒，喝酒，就知道喝酒，水仙一张脸都被打成那样了，问都不问一声，你这爹是怎么当的？要不是月娥，我都不知道水仙被打了呢。”
　　方月娥，“……”
　　讶然地看了她娘一眼，又望向二嫂陈秀英，陈秀英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方月娥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水仙桃花眼笑开了。
　　方小鱼心中冷笑。
　　桌子上的其余人等都低着头，不说话。
　　方四九绝对是好脾气了，樊老太婆都骂成这样了，还是一脸和气继续给樊老太婆赔笑，“老太婆，你生什么气。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快到六十的樊老太婆，瘦高个，颧骨高耸，一脸凶相，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口沫横飞。
　　樊老太婆私心重，偏爱方水仙和三房，方水仙是因为长得漂亮。
　　三房却是樊老太婆打眼里喜欢，三儿子和三媳女包括小孙子嘴巴甜，很懂得讨她欢心。
　　大房那边，方小鱼的大伯是从部队退伍回村的，做人糊涂混帐不说还好高骛远，但大媳妇娘家在孙端很有势力，樊老太婆就忌着一头。
　　方家上下，樊老太婆最厌恶的就是二房。
　　老二方国栋喜欢赌博，二媳妇陈秀英娘家穷，在樊老太婆眼里，这一房最没出息，直接把二房看扁了。
　　樊老太婆从小不喜欢孙女方小鱼，方小鱼又跟小受气包似的，动不动掉眼泪，樊老太婆看着就更讨厌。
　　方四九却和樊老太婆大不相同，为人和气，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不像樊老太婆，方四九对家里五个子女不偏不倚，因为樊老太婆总是为难二房，方四九就对老二一家多了点维护。
　　“小华，再给你奶奶盛一碗饭。”方四九吩咐一旁的方永华。
　　“哦。”方永华最烦的就是她奶奶骂人，方四九一句话下来，立马拿了碗兴冲冲就往厨房跑，这时，他还他还不知道这祸是他妹方小鱼闯的呢。
　　走到弄堂口，方永华都能听到樊老太婆带着讥笑的尖刺声。
　　“盛什么饭？你以为是你，女儿都被自已的侄女欺负成这样了，还喝得下酒去。”
　　奶奶可真够横的，亏得爷爷脾气好，他以后绝不讨像奶奶这样的媳妇，方永华在心中腹诽。
　　爷爷方四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回来时小鱼已经把事情跟我讲了，并且主动跟我认过错了。”
　　小鱼？
　　是关自己妹妹，方永华打了个机灵，盛饭的手顿了顿后，动作迅速舀了饭，冲到堂前。
　　堂前，樊老太婆依旧板着一张脸，方四九和颜悦色、低声下气地劝着她，陈秀英正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方永华看向她妹，他那个胆小的妹妹如同木桩子似的坐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真是稀奇了。
　　这事觉得奇怪的不止方永华一个，陈秀英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儿。
　　不敢相信平时笨笨的女儿，一下子这么机灵了，还知道去方四九那里求支缓，可怕就怕就算公公方四九出面，婆婆也不会心软。
　　陈秀英目光扫过温声温气的公公，叹了口气。


第12章　凶狠
　　一声叹息之后，陈秀英的目光不由看向方水仙，大姑子人长得水灵漂亮，打扮又时髦。
　　外貌在弯弯村是出了名的好，就是比起城里的姑娘也不差。
　　从18岁起家里给她说媒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婆婆一直没把她嫁出去，是等着待价而沽，指着方水仙出嫁时狠狠赚上一笔。
　　女儿打了大姑子，就跟动了婆婆樊金枝的饭碗一样，樊老太婆不发火才怪。
　　原本拿陈秀英出一百块钱是想要息事宁人，现在看方水仙一脸得意的样子，她这个大姑钱照拿，状照告，是不愿放过自己女儿了。
　　陈秀英心中暗暗着急，心不在蔫把地上的破碗和脏米饭扫进簸箕里。
　　饭桌上，方四九主动夹了筷菜到樊老太婆碗里，还在不住劝说老妻。
　　“金枝，小孩子吵闹罢了，这事儿原本水仙也有错，现在既然小鱼已经认了错，就算了。”
　　“算了？你说得倒是轻巧。”樊老太婆恨恨地剜方四九，越骂越过份，“老西尸，搞不灵清。我扇你两巴掌试试，你能这样说。”
　　众人倒抽一口气，方四九到底是樊老婆的老伴，也是方家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樊老太婆居然当着全家的人居然这样轻践自己的老伴，丝毫没给方四九留一点点的颜面。
　　方四九被噎的黑了脸，方小鱼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奶奶，你怎么能这样说爷爷。”
　　“瞧瞧，都看见了吧。她在我面前都敢这样瞪眼呢，更不要说对水仙了。”樊老太婆指着方小鱼像是当场抓住了她的把柄，“今天她敢打水仙两巴掌，明天就能打到我头上，在我面前都敢如此不敬不孝，公然挑衅长辈，不教训她，长大了岂不成了祸害。”
　　樊金枝伸手在饭桌一拍，方永华刚端上桌的饭碗被震得差点又打翻，吓得他赶紧扶正。
　　“奶奶，你别气了，先吃饭先吃饭。”方永华小心讨好着樊老太婆，又指着方小鱼训道，“小鱼，还不坐下。”
　　“妈，小鱼怎么可能打你？”陈秀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女儿坐下，涩涩地道。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坐着，这里没你们的事。”樊老太婆眼睛一瞪，所有人都不敢动。
　　“小畜佬，还不给我跪下。”樊老太婆凶狠地看着方小鱼，桌上的筷子朝方小鱼的眼睛扔了过去，方小鱼头一撇，筷子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陈秀英急得眼睛通红。
　　樊老太婆眯起眼睛，冷冷斜了陈秀英一眼，喝道，“你再叫，再叫连你一起跪下，你教的好女儿。”
　　又面向方小鱼，“小蓄老做错了事，还敢躲。知不知道你大姑的脸有多重要？你竟敢动手。”
　　说完，拿起桌上的饭碗劈头劈脑往方小鱼砸去，还是方四九手快夺了下来，“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弄得家宅不宁，你才开心吗？”
　　樊老太婆被骂得大脑一时空白，“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方四九没好气地道。
　　“鹾老头。狗斜精，枪毙居，你搞七捻三，脑西搭牢哉啊，海马屁打乱仗，侬饭有趣死大哉，个老西尸。爬到我头上拉屎拉尿来了。”（当地方言恶毒的骂人话。）樊老太婆回过神来，抓着方四九的头发又捶又骂。
　　樊老太婆骂得口沫横飞，喷了方四九一脸，方四九涨红着脸，任樊老太婆戳着鼻梁骨。
　　桌上的气氛既凝滞又尴尬，堂前只听得到樊老太婆气急败坏的大哭声。
　　“哎哟，我个……娘啊……娘。哎哟哟，我内个有噶命苦……”
　　樊老太婆边哭边跺脚，“老不死，你要逼死我啊……”
　　方四九，“……”
　　一阵撒泼哭闹后，樊老太婆见没动动静，偷瞄眼方四九，方四九冷着脸不依不挠，态度坚硬，完全不为所动。
　　樊老太婆心底一慌，作势就要去撞墙，“我西波侬看，侬个恩良心。”
　　“妈，你不能寻短见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方水仙大叫一声，一把抱住樊老太婆，娘俩个扑天盖地的哭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方四九看着这一对母女，沉沉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了凳上，凌厉的气势一扫而空。
　　低头拍着自已的大腿，喊道，“造孽啊造孽。”
　　前世造的孽啊，娶了这么个老太婆。
　　看着方四九这样子，樊老太婆老眼带笑，这一仗她又赢了。
　　陈秀英的心瞬间低落了谷底。
　　原以为公公出头，这事或许还有转机，可现在……
　　方小鱼冷冷看着戏精上身的母女俩，目光冷如寒冰。
　　梦境里奶奶就是这样，野蛮泼辣专横又无赖，不管是非黑白，偏帮着两个姑姑，妈妈压在孝字这下有苦难言，无力反抗。
　　爷爷有心帮忙，只可惜夫纲不振。
　　渣爸外强中干，软弱无能，他们一家成了俎上之肉，任由奶奶和两个姑姑搓磨。
　　今天樊老太婆会如此生气，归根究底是自已动到了大姑方水仙的脸，侵犯到了她的利益，爱财如命，唯利是图的樊老太婆，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势必要让她吃足苦头，长点记性。
　　不过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傻白甜了。
　　梦境里的遭遇让她的心变得坚不可摧，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做毡板上任人宰割的牛羊。
　　欠她的，她迟早要还，方小鱼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攥起了拳头。
　　“奶奶，你别怪爷爷，这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我跪。”
　　方小鱼的声音铿锵有力，屋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方小鱼，这个从小怯懦的女孩的眼中，有了他们都没有的果敢坚毅和担当。
　　心中一时触动。
　　不过，在场的方家人还是认为方小鱼只是在逞强罢了。
　　方四九黯然摇头，陈秀英眼泪汪汪，方永华担忧不已。
　　樊老太婆和方水仙大闹一场的目的终于达成，母女俩也不哭了。
　　樊老太婆冷声命令，“把门给我打开。”
　　这个时候，正是初秋阴雨绵绵的季节。
　　这几天天又冷了几分，傍晚时分还下起了雨。
　　现在关着大门，一家子围坐在一起，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更不说这门要是开了，风雨呼啦啦进来，还不得把人冻死。
　　樊老太婆这是存心要冻死自己的孙女。
　　（相信我小鱼是绝不会下跪的，反转马上来了）。


第13章　反转
　　听了樊老太婆的话，方水仙蜂腰一扭站起来就去开门。
　　门栓一落下，冷风呼呼吹了进来，陈秀英脸色雪白。
　　“妈，小鱼还病着呢，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陈秀英眼泪决了堤，流个不停，“我在方家伺候您这么多年，妈，没求过您什么，这次我求求你，就一次，您就原谅她一次，这么大风她扛不住的。”
　　陈秀英哭得如此厉害，樊老太婆板着脸坐着纹丝不动，厉声道，“打人的时候倒是痛快了，跪一下就扛不住，告诉你今天她就是扛不住，也得给我扛着。”
　　陈秀英也想明白了，婆婆今天是铁了心要替方水仙出气，让小鱼受罪。
　　陈秀英擦了把泪，语气一硬，“妈，您若真要小鱼下跪，那我也给您跪下了，教不好她是我这个当妈的错。”
　　樊老太婆卧下的眉毛豁一下抽高，“哈，陈秀英，你翅膀长硬了，敢要挟婆婆了？”
　　陈秀英不吭声，樊老太婆眯了眼眼。
　　以往这个时候，只要她一句话下来，陈秀英肯定服软了，没想到今天儿媳妇的骨头会这么硬，“你跪。好啊，你喜欢跪，你就跪，你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家里，你就尽量给我跪好了。”
　　“陈秀英，你可真会装啊，在我面前装了十多年好媳妇，装不下去了，今天是打算和我撕破脸了。你这一跪，我这恶毒婆婆的名声岂不是要在咱弯弯村传扬开了，这下你高兴了，骑在自已婆婆身上，你觉得扬眉吐气了是不是？你很得意、很开心是不是？”她倒要看看，是她陈秀英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嘴巴硬。
　　“妈，我没有。”陈秀英被樊金枝这番严厉的指控骇的面色一白，泪水还兀自挂在脸上，却硬是跪不下去了。
　　樊老太婆喝道，“你没有？你没有敢对着我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