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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朱衣骅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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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知树梢间疾射出十数片竹叶,邓公玄半空中认出这暗器手法绝高,势能贯穿金石,不由胆寒魂飞,凌空施展铁板桥身法,双足发直一踹,平射出十数丈,迅疾一转,掠入林中。
  只闻阴恻恻冷笑送入耳中道:“邓公玄,你走得了麽?”
  邓公玄那敢停留,身形宛如流星曳电遁去。
  南宫鹏飞身影疾如鹰隼电泻流下,只见黄凤珠已昏死在地。
  原来邓公玄心毒手黑,不愿妙通庵三尼惨死之事泄漏,情急临危放手之际,伸指点了黄凤珠要害重穴。
  南宫鹏飞不禁呆得一呆,探出黄凤珠尚有气息,伸手挟起,掠入一处隐蔽山谷中,检视黄凤珠伤势。
  所幸邓公玄畏忌竹叶暗器沉劲迅疾,急於避闪,出手较轻,黄凤珠得以保全性命。
  南宫鹏飞急取出龙腾霄独门神妙伤药喂服黄凤珠,掌心按在命门穴上输送纯阳真力。
  黄凤珠渐渐苏醒过来,只觉一只奇热无比手掌紧按在胸後,以为又落在邓公玄手内,与其活著身受淫辱,恨不能就此死去,叱道:“恶贼……”
  突闻身後传来南宫鹏飞语声道:“黄姑娘请不要动弹,缓缓引真气复归玄经,驱开淤伤。”
  黄凤珠闻得语声,知是什麽人相救,不禁靥泛红云,诧道:“是你!”
  南宫鹏飞道:“正是在下,蒙姑娘相救在下一条性命,理应投桃报李,那有见危不救之理,姑娘现在最好不要言语,俟伤愈了再说。”
  黄凤珠不再言语,片刻後复原如初,一跃而起,回眸嫣然微笑,织手掠梳鬓间乱发,道:“我差点被恩公骗了。”
  南宫鹏飞愕然诧道:“在下只觉未欺骗姑娘。”
  黄凤珠格格娇笑道:“在客栈中恩公如真是昏迷,怎知为贱妾相救?”
  南宫鹏飞笑道:“姑娘委实玉雪聪明,但姑娘何以洞悉邓公玄之奸?”
  黄凤珠眸泛幽怨之色,双颊红晕道:“贱妾去年春暮途经无锡惠山,偶然发现邓公玄,窃慕其翩翩气质,又是名门高人爱子,暗蹑其後,却不料他潜入妙通庵内……”
  说此顿然止口不言。
  南宫鹏飞道:“姑娘为何不说下去?”
  黄凤珠叹息一声道:“也是贱妾无心之失,贱妾只道他入见妙通庵主持,他又是邓尉梅之子,地近通道,方外至友,不疑有他,是以就在庵外徘徊,远眺胜景,忽闻庵内传出凄厉惨叫,急由後墙翻入,只见三妙龄女尼一丝不挂被奸杀榻上,令人发指……”
  南宫鹏飞面露怒容道:“这事姑娘可告知同门么?”
  黄凤珠摇首道:“没有,因为一无人证,二无当场目击,但无疑是他所为,恐贻颠倒黑白,无事生非之讥。”
  南宫鹏飞颔首道:“这就好,不过姑娘慎勿与他相见,他只道姑娘在他指下丧身,否则,恐罹杀身之祸,更不能提及为在下相救。”
  黄凤珠鼻中冷哼一声道:“这怎么可应允,同门惨死之仇,不可不报,何况贱妾亦不能就此隐姓埋名,但恩公相救之情贱妾虽可隐忍不言,却应结草衔环答报。”
  南宫鹏飞叹息一声道:“邓公玄胸罗奇学,却用心叵测,此次川南四煞之死引起江湖轩然大波,其中不为无因,他行动诡秘……”
  黄凤珠诧道:“恩公怎知邓公玄举动诡秘?”
  南宫鹏飞道:“他虽与在下萍水相逢,曲意结交,但在下早就注视邓公玄已久,目前似言之过早,未可妄自忆断,然在下自信邓公玄必与川南四煞之死有极大关系,望姑娘暂赏在下薄面,不可急於复仇……”
  黄凤珠颦眉笑道:“恩公之言,贱妾自应遵命,但贱妾返回师门,无法自圆其说。”
  南宫鹏飞沉思须臾,微微一笑,低声密语一阵道:“姑娘照在下话去做,令师必可瞒过。”
  黄凤珠妩媚一笑道:“恩公之话焉敢不遵。”
  南宫鹏飞道:“姑娘请勿以恩公相称,日後若在江湖途中重逢,恐自露马脚,在下要转回客栈去了,姑娘珍重。”话声甫落,人已穿空飞起,杳落在翳密枫林中。
  黄风珠眼见南宫鹏飞身影消失呼喊不及,落寞惆怅感觉不禁油然泛起,眼中润湿,曼叹一声望谷外走去。
  …………
  南宫鹏飞转回客栈,只见室内灯光明亮,心说邓公玄必在室内守候,推门而入。
  果见邓公玄独自一人拈杯独饮,目注南宫鹏飞微笑道:“兄台能安然无恙,邓某亦可衷心得安。”
  南宫鹏飞道:“在下一嗅入异味,即屏住呼吸,但仍然禁受不住,只觉天晕地转昏倒,幸亏所中毒性不深,神智稍复,挣扎立起,以酒液冲服解毒之药後,外出寻觅邓兄,却无从相觅,邓兄遭遇如何?贼人似冲著邓兄而来。”
  邓公玄长叹一声,道出经过详情,却隐讳贼人来历并为竹叶暗器惊走,推称贼徒系催魂迦蓝丁大江党羽,悉为他歼戮。
  南宫鹏飞佯装大惊失色道:“丁大江!邓兄为何与这凶邪结怨?”
  邓公玄黯然一笑道:“正邪不两立,水火难相容,邓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生性嫉恶如仇,出手未免辣狠,怨隙难免。”
  南宫鹏飞点点头,忽注视邓公玄一眼,似含深意道:“邓兄似急於追踪丁大江老贼下落,更急於找出被制在老贼手中的九煞手漆元章等四人下落?”
  邓公玄大感骇然道:“兄台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南宫鹏飞道:“在下方才出外寻觅邓兄,却无意探出一宗骇人听闻之事。”
  邓公玄似为此言大为震奋,诧道:“什么骇人听闻之事,兄台不知可否见告?”
  南宫鹏飞叙出寻觅邓公玄,掠出城郊,四顾茫茫,不知何去何从,遂信步由之,顺著湘江走去,发现一座寺宇矗立江滨,寺名似为朝峰寺……
  “不错!”邓公玄点点首,道:“是有这么一座朝峰寺,但寺宇不大,僧侣均为俗僧。”
  “寺左建有七级浮屠,五层塔内突现出一星灯火,引起在下好奇之念,掠身塔侧拾级登上,但发现三四两层内部已然塌圯……”
  邓公玄凝耳倾听,知南宫鹏飞之言毫无虚假,情不自禁地默然颔首。
  只听南宫鹏飞说下去:“在下遂由塔沿揉身而上,由外觑内只见是两身著土布长衫老者盘膝对坐,面前大色小色下酒卤菜,两大胡芦酒,酌饮笑谈。”并叙出两人形像穿著。
  邓公玄道:“此二人之言竟与邓某有关麽?”
  南宫鹏飞道:“二人似为催魂迦蓝丁大江老贼羽党,只听一老者道:‘主人此次竟不费吹灰之力,竟将黑道中卓著盛名四位高手制伏,最令主人得意的就是九煞手漆元章,此人就范,主人图霸武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什么?”邓公玄诧道:“漆元章有如此重要麽?委实使人难以置信?”
  南宫鹏飞道:“在下姑妄言之,邓兄不如姑妄听之。”继将所闻丁大江挟制四人在湘水舟中,酒食中已然放下奇毒,四人自知如不就范,必难幸免,首先听命於老贼,漆元章吐实川南三煞所盗之物为取得一册武林奇学秘笈必须之物。”并叙出各物妙用。
  邓公玄剑眉浓皱道:“那册武林奇学秘笈藏在何处,兄台可有所闻麽?”
  南宫鹏飞摇首微笑道:“即是漆元章吐露,丁老贼亦不能外泄,此二人虽知梗概,却未知其详,但取得武学秘笈尚缺两宗珍物……”
  “那两样珍物?”
  南宫鹏飞道:“一是翠果,一是火龙珠,缺一不可,是以丁大江命四人分别就道,各有使命,邓兄如欲未雨绸缪,阻止武林杀劫,非先寻出漆元章与丁老贼踪迹下落不可。”语声略顿,又道:“在下当闻得二人之言,因老贼心忌邓兄所知太多,非杀之後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邓兄不可不留神一二。”
  邓公玄不禁跌足叹息道:“兄台似应当机立断,猝施奇袭,将两匪徒制住,即可知老贼去迹下落,可免去盲目摸索之苦。”
  南宫鹏飞哈哈笑道:“在下手无寸铁,双手紧攀塔缘,慢说在下无有必胜把握,就是有亦无法展开手脚,何况在下无意於武林是非,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邓公玄面色凝重,摇手忙道:“邓某无意责怪兄台,适才情急无礼,还望见谅,兄台离开朝峰寺时,两匪徒仍在塔中么?”
  南宫鹏飞道:“酒食将毕,两匪徒立起似欲离去,在下因恐败露形迹,遂飘身下塔,迅疾离寺赶回客栈。”
  邓公玄站起,略一思忖,道:“邓某意欲前往朝峰寺一探,不知兄台可愿同往么?”
  南宫鹏飞知邓公玄尚未释去胸中疑虑,立即首允道:“去去何妨?”
  两人跨出室外,炎夏放曙甚早,此刻四更将残,天色已呈显蒙蒙曙光,疏星明灭,凉风四溢,他们先後腾身穿上室面飞掠而去。
  一至湘水之滨,只见江流浩潮,两岸山铺朱底,草散茵毯,碧波如玉,风帆上下,景物令人心旷神怡。
  朝峰寺仅距长沙十数里,片刻即至,南宫鹏飞相距邓公玄身後七八丈左右,邓公玄途中几次放缓脚程,才免去落後太远。
  事实上南宫鹏飞有意如此,始可免去邓公玄忌刻心机,日後亦可减除几分险危。
  朝峰寺已然在望,邓公玄回面向南宫鹏飞笑道:“我等不妨问问寺僧,或可问出两匪徒来踪去迹。”说著入山门,只见一位老僧白须飘飘正由殿阶面下迎面走来,一见两人,即合掌施礼道:“两位施主是来敝寺烧香还愿麽?”
  邓公玄抱拳微拱道:“在下来此访唔友人,本约定昨日,只因在下途中为事羁延,竟致爽约……”继叙明两人形貌穿著,又道:“约定不见不散,谅在下友人当借宿贵寺,不知大师可否见告。”
  老僧答道:“昨日傍晚确有此二人光降敝寺,与施主所叙形像穿著一模一样,他们未说明在敝寺等候施主,来时带有甚多荤腥酒食,乞假一席清静之地作长夜之饮,方丈因敝寺房舍不多,荤腥带入寺中更甚畏忌,推称塔上清净,因三四两层圯塌,故无人惊扰,施主两友当即前往塔上,此刻在与不在就非老僧所知了。”
  邓公玄哦了一声,道:“在下自去寻他就是。”谢谢老僧後,与南宫鹏飞掠往塔下,两肩一振,潜龙升天拔起,凌空一个斛斗疾转,穿入五层塔内,只见地上满弃狼藉骨刺,酒味冲鼻,知南宫鹏飞之言不虚。
  他突然发觉南宫鹏飞并未随上塔来,不禁一怔,探首出外,只见南宫鹏飞负手凝立塔下,眺望寺院景物,他未出声呼唤,目光转注著塔缘。
  塔缘上现出两手紧攀指痕,更证实南宫鹏飞确已来过,胸中疑虑顿释,飘身上得塔来,向南宫鹏飞苦笑道:“两人早就离去了,他们去迹无法查出蛛丝马迹。”
  南宫鹏飞沉吟思索须臾,道:“老贼必须寻回川南三煞失去之物,那毒手劫杀三煞之凶邪亦不可能就此罢手,江湖中变异难免,如此不无端倪可寻,再抽丝剥茧,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邓公玄点点头道:“兄台言之有理,邓某为了阻止武林浩劫,急须邀请至交好友相助,歉难与兄台同行,容後再作相见。”说著双拳一抱,穿空飞去,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走出寺外,沿著江边浏览贻目景物,忽闻江边一艘大船上亮起沙哑语声道:“客官要坐船麽?”
  只见一老年舟子站空在船舷上,面含微笑,不禁心中一动,忖道:“他为何唤自己乘舟,莫非是龙大侠门下,命他乔扮舟子,有所嘱咐。”遂跨上舟中。
  舟子一言不发,引入舱内後,只见已摆好酒菜,不禁一怔,但觉船身一晃,已远离江岸,突闻邻舱传出甜脆娇笑道:“恩公不要多疑,是贱妾吩咐船家的。”
  南宫鹏飞听出是黄风珠语声,诧道:“姑娘尚未离去麽?”
  中舱木板倏地拉开,黄凤珠探身进入,妩媚笑道:“恩公才智卓绝,竟将邓公玄玩弄於股掌上朦若无觉。”
  南宫鹏飞面色微微一变,道:“姑娘何从得知?”
  黄风珠道:“昨晚贱妾暗随恩公同至茂德和客栈,耳闻恩公向邓公玄所说,邓公玄竟信以为真。”
  南宫鹏飞道:“在下之言句句是真。”
  黄凤珠道:“但昨晚恩公未去朝峰寺。”
  南宫鹏飞道:“在下筹划周详,预为之计,不然邓公玄心计过人,智慧又高,难免察出破绽,姑娘慎勿泄露,免招杀身之祸。”
  黄凤珠道:“贱妾自会守口如瓶,但贱妾难回师门,恩公所设之计固然不错,那邓公玄心辣手黑,为了灭口不惜毒手残害师门,此去关外,长途万里,难免为邓公玄党羽所乘,意欲向恩公讨教几手绝艺,以便防身。”
  南宫鹏飞朗笑道:“在下何能为人之师……”
  语尚未了,忽闻江面送出一支响箭,划空锐啸,刺耳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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