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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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忽冲起一条飞鸟般庞大身形,在空中神龙翻身,轻飘飘落在练武场上,现出一个身高八尺,虎目重瞳,豹额方脸青袍老叟,颔下一部花白疏须根根见肉,斜搭在背一口金丝虬龙软鞭,貌像极为威武。
何慕豪藏在眼角暗处,嗖的飞身窜出,抱拳哈哈一笑,道:“金珠现成,任凭叶老英雄取去,但何某不明所以,久闻叶老英雄从不妄自伸手,来去清白,何某必有开罪之处,可否见告。”
叶松玖虎目中精芒闪动,冷笑道:“寻常金珠老夫焉能放在心上。”
何慕豪楞然道:“那麽老英雄来此何为?”
叶松玖面色一沉,怒道:“你还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何慕豪冷笑道:“何某平生待人诚信无亏,叶老英雄何不开门见山,直言直说,无须拐弯抹角,煞费疑猜。”
叶松玖不禁老脸微热,怒道:“川南三煞身怀异宝丧命之事何老师谅有耳闻。”
“不错!”何慕豪道:“此事已不胫而走,传遍武林,何某虽是浪得虚名之辈,亦有风闻,但与何某何干。”
叶松玖怒道:“那几宗奇珍异物就藏在你那镖货之内!”
何慕豪淡淡一笑道:“既然叶老英雄如此肯定,何某多费唇舌亦是徒然,不过何某却未曾得见。”
叶松玖冷笑道:“你将五物献出,老夫立刻就走。”
何慕豪面色一沉,道:“似此无中生有之事,何某难于应允,叶老英雄受人播弄,恐怕令名贻羞。”
叶松玖凶芒电射,厉声道:“看来老夫不动手也不行了,何慕豪,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忽闻不远处响起一串银铃娇声道:“叶前辈似受澜沧三凶愚弄了!”
暗中闪出一明眸皓齿黑衣少女。
叶松玖瞧出来人正是谷姥姥爱女谷中凤,不禁一怔,嘴角咧出无可奈何笑容,道:“原来是谷姑娘!”
谷中凤道:“晚辈奉家母之命,追回失物,倘失物藏在镖货之内,决不敢劳前辈越俎代庖。”
玉面神枭叶松玖虽骄妄暴戾,却不敢轻树谷姥姥如此强敌,抑制著满腔怒火,道:“老朽也是受人之托,当忠人於事。”
谷中凤道:“但红镖之内无失窃之物!”
叶松玖道:“姑娘何以确知?”
谷中凤道:“三日来明查暗访得知。”
叶松玖道:“何以澜沧三雄……”
谷中凤忙道:“前辈知道澜沧三凶是伤在何人之手?”
叶松玖不由呆得一呆,道:“莫非伤在姑娘之手。”
谷中凤冷笑道:“不错,我等都中了那杀害川南三煞主凶移花接木之计,可惜澜沧三凶冥顽不灵,不知省悟,反恃强出手,晚辈忍无可忍,故而略施惩治,岂料他们竟怂恿前辈来此生事。”
叶松玖老脸一红,道:“三星镖局是否与令堂原系旧识?”
谷中凤道:“非亲非故,陌不相识,晚辈为免节外生枝,掀起一扬武林劫杀,不得已出手制止。”
玉面神枭叶松玖略一沉吟道:“此次参与之人不仅老朽,恐三星镖局在护镖途中难免生事,既无失物在内,老朽决不淌此浑水。”
谷中凤知叶松玖已萌退意,道:“但不知尚有何人参与劫镖其事?”
叶松玖面现为难之色道:“这个,老朽不便明言。”
谷中凤格格娇笑道:“他们如不怕死,尽可在途中拦劫。”
叶松玖不禁怒道:“如此说来,姑娘定要护送了。”
谷中凤嫣然一笑道:“晚辈要赶往君山,查明失物端倪,何必强揽是非,但前辈回去不妨转告一声,三星镖局另有奥援,铁丐龙霄腾前辈已将此事揽在身上。”
玉面神枭叶松玖不禁神色大变,强笑了两声,厉声道:“龙老化子么!老朽与他有不解之仇,既然如此,老朽决与龙老化子途中相见了。”
谷中凤不料竟弄巧成拙,心中大感懊悔。
忽闻一声阴冷笑声道:“凭你也配与龙化子动手!”
叶松玖闻声旋身如电,双掌吐劲送向一株大树,狂飚雷奔。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枝叶断折纷飞如雨,碗大粗径青枝哗啦坠下,威势骇人。
枝叶横飞中突见一条如鸟人影冲起半空,带出长声怪笑,曳空电闪疾杳。
玉面神枭叶松玖大喝道:“那里走!”一鹤冲天而起。
…………
一幢荒废已久巨宅座落於长安城正北城厢,如水月华映照下,重楼朱阁,亭台花榭,隐约可见当年富丽景像,惜因年代久远,无人居住,园中长草促膝,蛛网层结,虫声唧唧,充满著一片凄凉。
蓦地……
只见一鬼魅般人影电闪落在园中,目光冷冷扫视了一眼,这人正是玉面神枭叶松玖。
怒闻阴恻恻冷笑声传来道:“叶老儿得手了么?”
玉面神枭叶松玖鼻中冷哼一声道:“有龙化子从中作梗,是以无法得逞。”
“这话有谁能信,你分明心怀叵测,意欲独吞!”那话声冰冷澈骨,令人不寒而栗。
叶松玖神色一变,冷笑道:“丁老儿,这话从何说起。”
暗中飕地窜出一骨瘦如柴白衣老人,目中如芒逼射,沉声道:“你以为老朽不知麽?你与谷丫头密谋串通,在三星镖局内设下埋伏,将老朽等一网打尽,哼!你如今身入罗网,还不束手成擒。”
“血口喷人,有何确证。”
白衣老人阴阴一笑道:“老朽亲耳闻得白鹭崖谷老贼婆门下密议,并目睹在三星镖局四外布下伏桩,还有何话说。”
叶松玖不由大惊,疑云满腹道:“想必你已将白鹭崖门下擒来?”
白衣老人厉声道:“无须,你见老朽并未至三星镖局,但尚未知事已泄,故与谷丫头前来擒杀老朽,要知老朽是何许人物,你就认命了吧!”
叶松玖知此人心辣手黑,反面无情,暗中已蓄势戒备,冷冷一笑道:“你所说的谷丫头人呢?”
白衣老人厉声道:“稍时必至,老朽定要使你心服口服。”说著伸出右手,疾如电闪向玉面神枭叶松玖推来。
出手玄奥诡异,五指乾枯尖锐鬼爪吐出阴寒罡劲,叶松玖周身重穴,无不在他那掌势所罩之下。
玉面神枭叶松玖昂然不动,左手中指向白衣老人掌心点来,右掌疾抓,挥向白衣老人面门,一式“二龙取水”,两指向两目猛戮而下。
他那一式两招,全是克制白衣老人掌势的奇招。
白衣老人目光一变,飘身疾退五尺,桀桀怪笑道:“好呀!原来你处心积虑习成克制老朽的武功,意欲将老朽除去,永除心腹大害。”说著面色又是一变,三招连环政出,辣毒狠厉。
叶松玖亦举掌迎攻,只见掌影凌空,风声雷动,卷起尘飚如雾,他心知白衣老怪物在这座宅中布下险伏暗桩,欲全身退出,必须制住对方才可。
数十照面过去,突闻白衣老人家桀桀怪笑道:“叶老儿你已中毒了,还不束手成擒。”
叶松玖心中一震,冷笑道:“这倒未必!”
白衣老人阴阴一笑道:“若想不信,你不妨运气搜宫过穴试试是否中毒。”
叶松玖沉声道:“你那鬼蜮伎俩用在叶某身上未免妄费心机。”
白衣老人阴恻恻笑道:“老朽并非危言恫吓,只要你能走出百步之外,老朽定任你离去。”
玉面神枭叶松玖嘿嘿冷笑两声,缓缓转身走出两步,只觉一阵口渴心烦,头目微眩,不禁心神猛震。
只听身後白衣老人发出刺耳长笑道:“还不与我拿下。”
长草丛中疾突电射出五人扑向叶松玖。
白衣老人目中逼射杀机毒芒,突然面色大变,惊呼道:“子母雷珠!”
但见一粒紫芒流转核桃大小雷珠落在他足前,他那惊呼声惊动了他五名扑向叶松玖的党羽,更震惊了叶松玖。
他们陡的一鹤冲天拔起,雷珠同时爆裂,连珠炸音宛如霹雳阵雷,震耳欲聋,火光连闪,眩目耀眼,硝烟喷射卷起尘雾腾空,四外树木房屋震憾不止。
白衣老人及玉面神枭叶松玖虽惊觉得快,幸免一死,但却也炸得衫履碎裂,伤痕屡屡,逆血翻腾,半空中飞腾的身形连翻了几翻,欲坠又起。
五名匪徒身法略缓,甫一腾起,三人即遭惨死,血肉横飞中响起三声凄厉惨嗥,馀下两人炸断一臂,身负重伤,拚死狂奔逃去。
硝烟尘雾未遏,远处巨干上疾如鹰隼飞落一娇倩人影,现出冷艳如花的谷中凤,莲足一跺恨声道:“惜被两邪逃去,辜负了一粒子母雷珠。”
忽闻一声清朗笑声道:“姑娘未免下手似狠毒了点!”
谷中凤闻声不禁一呆,循声望去,只见丰神俊逸的南宫鹏飞立在五丈开外,展齿微笑,玉靥一红,道:“南宫少侠也来了,岂不知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之语么?少侠如知白衣老人是谁,就不会轻责我出手狠辣了!”
南宫鹏飞不由目露楞容,道:“白衣老人是何来历?”
谷中风冷笑道:“他就是宇内五大凶人之一,名催命伽蓝丁大江,擅使无形剧毒,能使对方不知不觉中罹毒惨死,防不胜防,一生恶行擢发难数,武功又极高,江湖人物无不对他惮忌,见影避道,闻风远遁。”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意似不信道:“如此说来,丁大江岂非宇内无敌,横行无忌。”
谷中凤不由噗嗤娇笑道:“自然武林中尚有不畏丁大江高手,家母就是一人,何况家母尚有避毒珠在身,如今失去,丁大江自然须找出窃珠之人,不然他无法活命,因丁大江在武林中树下无数强敌,视他如眼中钉,非拔之而後快。”
南宫鹏飞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但他有此之能,尽可向三星镖局迳行下手,为何利用玉面神枭叶松玖。”
谷中凤微微叹息一声道:“究竟少侠初出江湖,对江湖中的险恶丝毫不知,丁大江如果亲自下手,若失物真藏在镖货之内,岂非武林中尽人皆知是丁大江所为。”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说得不错,眼下丁大江叶松玖正是亡魏胆寒……”
言犹未了,谷中凤螓首一摇道:“未必,我本设计使他们二邪火拚,猝施雷珠永绝後患,不料天意未绝,致成画饼因而树下强敌二人,此番镖局途中必然见生死,丁大江尚未泯除贪念。”说著目露忧容,又道:“他暗我明,防不胜防,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少侠我们走吧。”
两人先後穿出废宅,中途分手,南宫鹏飞独自一人返回镖局。
老镖头日月金轮何慕豪笑询此去经过。
南宫鹏飞怕引起何慕豪等不安,将催命伽蓝丁大江之事一字不提,只言谷中凤施展子母雷珠,玉面神枭叶松玖虽负重伤但依然拚死逃去,途中险阻稍减。
何慕豪认为有铁丐龙霄腾、谷中凤等高手暗中相助,此行必然有惊无险,宽心异常,寒喧了数句告辞离去。
南宫鹏飞端坐窗前,独对孤灯凝目沉思。
忽闻窗外生起落足微声,南宫鹏飞不禁一怔,身形倏地离坐,飘行如风闪出室外,只见一束花丛旁立着一身著紫衣俏丽长发少女,剪水双眸注视看自己。
南宫鹏飞暗道:“怎么江湖中竟有如此多习武美丽少女,真乃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遂微笑抱拳道:“姑娘夤夜驾临镖局有何见教?”
少女本眉蕴浓煞,竟然舒展,抚媚一笑道:“公子尊姓大名,在镖局充何执事?”她惊於南宫鹏飞人品,暗诧南宫鹏飞为何屈身充任西席账房?
南宫鹏飞道:“在下复姓南宫,草字鹏飞,来此作客。”
“原来是南宫公子,我意欲请问一事,不知可否见告?”
南宫鹏飞微笑道:“姑娘可是为了江湖无稽谣传而来麽?这本是子虚乌有之事,如此武林奇珍岂能藏在镖货之内,张扬外泄,徒招杀身之祸。”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也是这麽说,如今失物主人均遣出高手纷纷赶来,公子敢断言必无麽?”
南宫鹏飞正色道:“在下岂能谎言欺骗,失主的是武林高手,理亦慎思察理,殊不知中了他人移花接木之计。”
少女道:“江湖中事并非全凭风闻,不过三星镖局险危难免,我相信公子的话,不再找何慕豪了。”说著身形穿空飞起,瞬眼疾杳。
南宫鹏飞大感困惑,匆匆向何慕豪房内走去。
四更不到,天色未亮,镖局中已自忙碌不堪,饱食已毕,镖车就道,人马迤逦向城外行去。
往昔护送镖货上下均是兴高采烈,此刻无一不是面色沉重,何慕豪背搭一对仗以成名兵刃日月金轮,按辔来往飞驰著,不敢丝毫怠忽,令人诧异的就是镖局一行中未见南宫鹏飞踪影。
炎阳正午,酷热如蒸,镖车一行已来在红沙屯外。
红沙屯是一极僻小镇集,仅寥寥卅馀户人烟,五家店肆,三星镖局就停在屯口昌茂饭店外,店夥忙碌张罗酒食。
何慕豪与六名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