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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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秦琼带着五千中军铁骑踹破整面木栅四处开花地杀进来的时候,林士弘军的后营已经糜烂得不成样子了。秦琼麾下左有罗士信,右有王雄诞,如同两把犀利的火热尖刀切进黄油里头,翻卷出一道道可怕的伤口,把钳形攻势诠释得惟妙惟肖。
林士弘军从最初的慌乱中逐渐恢复过来,好歹大多数还活着的士兵都已经拿起武器反抗。只是大多数军官都没有时间去穿上繁复的厚重铠甲,以至于场面上装备最好的林士弘军军官也就套一件肩带式的两片皮甲而已,这样的防御力在官军犀利的兵刃面前自然是毫无防御力可言的。纵然战局逐渐转入了公平的刀对刀枪对枪互砍互捅,林士弘军依然处在极大的劣势上。
无数的士兵被直接撞倒在地。被铁蹄踩进草地泥地,或是被拖割的马刀、横刀或是别的什么兵器直接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干净利落地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长逾尺余的可怕伤口,然后爽快地领便当退出这场杀戮。
……
“主公。咱的前营还能固守!某已经让士卒全部披挂列阵、在拒马木栅后头组好枪阵了,官军起兵杀散我军后营好歹还要几柱香的功夫。到时候咱有拒马和营地坚守,他们纯靠骑兵是冲不过来的!听说萧铣养这些精锐的铁甲骑兵花费不菲。都是靠高句丽之战结束后收拢回来的北方久战余生之兵充任,战马也是辽东战场弄回来的。对于萧铣来说,这些士卒也是死一个少一个,肯定不会拿来和咱死磕硬拼的!”
林士弘军前军营地里头,张善安和林药师匆匆赶来,给惊魂未定同样刚刚转移到这里的林士弘下定心药,林士弘好歹重整了盔甲,也收拢了自己的亲兵营,算是恢复了一些胆气,对于属下的劝说当然也颇为认同,当下下令前军与左右营继续稳固防守反击,务必要顶住官军的奇袭。
他估算了一下,后军已经被秦琼的这一波奇袭彻底杀得稀巴烂了,中军营也有相当一部分受损,左右两翼也遭到了一些外围波及,估计今晚一夜下来,他的十几万大军至少要折损掉三万人以上——这还是官军可以就此被自己顶住、击退的前提下。如果前营和左右营的防守没法按照计划成功的话,他的损失就不是三万人打得住的了。
“全军列阵戒备!此时万万不可松懈,还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只要撑到那时候,便不会太被动。张善安,你的人马整备最充分,先顶上,撤下来的溃兵就地组织起来,也不必管原先从属哪一部,整备好一批便投入一批,务必把官军顶住!”
林士弘好歹下了几条有营养的命令,也算他威望尚在,张善安这些投靠他的基层小军阀并没有对这种消耗其嫡系力量的军令有什么抵触,很是爽快地就去执行了。
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的林士弘军后营里头,数以万计已经变成弃子的、只具备拖延官军时间价值的乱兵还在那儿或负隅顽抗,或没头苍蝇一样乱闯,等待被杀戮的命运,相对之下倒是没有什么人选择投降,最多是营地外围的士兵见有空隙便逃出营去,然后消失在东南方向营地所背靠的山区丘陵之间,做了逃兵——
因为官军人少,又是纯粹的骑兵部队,此前的作战中一直保持着冲锋的运动战态势,实在没什么时间接受有组织的投降。前面一些农民军被打懵了的状态下就地放下武器跪地求饶,结果就算躲过了刀斧加头,也免不了被冲突的战马铁蹄踩死,乱了久了之后,摸清门道的林士弘军溃兵就只管四散奔逃,再也不选择就地求饶投降了。
厮杀又持续了一刻多钟,火杂杂的后营终于被意气风发的秦琼和尉迟恭彻底杀穿,还如同犁庭扫穴一样往返梳理了数遭,粉碎了一切有组织的抵抗。半个时辰的激烈厮杀,让官军的铁骑个个气喘吁吁,重甲包裹之下的人马体力透支问题彻底显露出来。虽然靠着精良的甲胄以及奇袭之利,半个时辰激烈厮杀下来,直接战死者才不过百来人,可是剩下**千战斗力完好的士兵也已经跑不动了。
秦琼让尉迟恭麾下打先锋的士兵们都歇下,换上中军相对体力还算充沛一些的铁骑开始冲击林士弘军的前营与左右营,可惜林士弘军已经在木栅后头列了密密麻麻的枪阵。秦琼麾下铁骑第一次尝试用楔形阵正面凿穿对方营地的尝试就遭到了失败,付出了好几十个精锐铁骑的性命之后,不得不改为斜向骑射掠阵,迂回逡巡。
天色渐渐要放亮了,林士弘错觉自己终于可以扛过今夜这一场浩劫了,然而就在卯时二刻光景,林士弘军前营方向也爆发出了无数的喊声,一时之间,东方的原野上火把通明,一支大军就好像突然凭空冒出来一样从东面杀了过来,等到动静爆发的时候,距离林士弘军前营的防线已经不到三四里的距离了。
是萧铣麾下的来整、冯孝慈等步军将领,按照约定的时间前来夹击了。萧铣军的步兵部队,为了今夜这一战,也投入了三万精兵之多,三更造饭、给士卒加餐整队之后,摸黑向西行军二十多里,然后在秦琼骑军冲击力即将衰落的时间点,出现在了两面夹击的位置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秋风扫落叶
看到萧铣军全军孤注一掷的豪赌,林士弘终于在胆气上彻底怯了。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一贯表现得智珠在握的可怕敌人,哪一次突然变得弄险豪赌的时候,那么绝大多数情况下,肯定是这个敌人已经有了几乎必胜的把握。
毫无疑问,萧铣一贯以来积累起来的名声,让其拥有了如同“诸葛一生唯谨慎”一般的名声,所以当他搏命的时候,心理暗示的效果就几乎可以与一生唯谨慎的诸葛亮放出空城计时差不多强大。
“中军精锐速速集结!往南面右营靠拢!”林士弘焦急地对弟弟林药师说道,还顺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善安,后面一句没说出来的潜台词,其实便是让林药师帮衬着,万一过会儿顶不住了,带着嫡系精锐主力往南面的黄山山区逃跑。林士弘军的营地面江背山,只要有足够的杂兵阻击拖延时间,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工夫去细想,为什么他一介号称拥有二十万大军的军阀会如此迅速输掉这么多本钱,面对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之所以下意识还知道回避张善安、只和自个儿的弟弟林药师说这事儿,完全是因为他好歹脑子里还有一根条件反射一样的弦:
他知道张善安是庐江郡人,靠在庐江郡起事得的地位。如果大军今日失败后南逃进入山区以避免被歼灭的命运的话,那么他们原本要去救援的同安郡肯定逃脱不了陷落的命运了。同安郡一丢以后,皖江流域郡县与江南的联络就彻底切断了。所以张善安的嫡系部队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与他们起家的根据地割裂开来。林士弘自然不希望太早让这种情形被张善安认识到。免得动摇张善安死战到底的决心。
林药师心领神会,一边自去组织断后人马与退路不提。
另一边。官军的冲杀愈来愈激烈。萧铣派来正面攻营的步军足有三万人之多,冯孝慈打正面,来整居于左翼——也就是说,前者主要从沿江的江滩平地一侧冲杀过来,而后者则相对而言更适应山地战部队。冯孝慈本人代领的部队里头,有陌刀营都尉阚棱打攻坚的角色,另有无数长枪手组成大阵、配以弓箭,完全是平原攻坚的配备。
来整的军队当中也有少量陌刀,但是更多的是灵活的多兵种配合。从长枪,到陌刀,到手持横刀的牌手,甚至还有一种用又老又粗硬的会稽苦竹削去小枝、留下主杈后榫接铁刃的奇门兵器——狼箲,这种兵器起码有两丈多长,两边枝杈构成的钩刺令人胆寒,虽然锋利程度来说不如刀剑,分量也很笨重,无法灵活格斗。但是在有使用长枪和其他短兵的战友配合的情况下,狼箲手在接战之前搅乱敌人的阵型,给以第一时间的压制打击方面再好用不过了。
如今这个时代,本来当然是不该有狼箲这种兵器出现的。众所周知这玩意儿要八百年后戚继光戚少保在东南抗倭的时候、有感于明军大军剿倭寇时,往往存在传统军阵在复杂地形下难以结阵、使用不便等问题;发明了鸳鸯阵这种需要多兵种配合、但是阵型组合时的地形兼容性大大增强的战法,狼箲便是其中给这种配合严密的精兵小队使用的第一波骚扰武器。
除了近战兵器之外。持盾的士兵都配备短投枪,长枪手照例配备弓箭、每一组中携带消耗品的伙兵则装备踏张弩。足以让这一支部队的远程火力也充分走在时代前列,只不过把后世戚继光鸳鸯阵里的火绳枪改成符合如今时代的踏张弩而已。
来整在萧铣帐下也有数年了。萧铣如今手头因为新式租庸调法的原因,招募来的江东本地兵里头,东阳郡兵、永嘉郡兵的比例高的出奇,这些地方的兵源便是后世的义乌兵,绝大多数矿工猎户出身,那么在训练的时候当然要有针对性地进行一些复杂地形作战训练。萧铣也不过多干涉练兵的细节,只是有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来整稍微纠正一下,讨论一下鸳鸯阵战法的核心思想注意事项啥的,其余都交给来整自行处置。如今,也算是检验练兵成果的时候了。
林士弘军在与萧铣的步军接战之前,毕竟已经闹哄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此前秦琼从背后袭营的时候,虽然只来了一万骑兵,并且只直接打击到了林士弘后营为主的区区不到四五万人的兵力范围;但是因为袭营的存在,林士弘军全军不免都陷入了炸营的状态,显然不可能再有士兵因为“反正敌军攻打的是后营、距离咱的营地还很远”这样可笑的理由继续睡觉,所以实际上林士弘军全军都因为秦琼的存在而没法休息,陷入了疲于奔命的状态。
满打满算,其实林士弘军从前天赶到这里算起,也就睡了前天晚上这一个囫囵觉而已,从武昌千里驰援强行军的疲惫根本没有消散,昨夜今晨不过是第二晚,就被敌人硬生生半夜吵醒还剧烈运动厮杀了一个多时辰。所以等到萧铣派来整和冯孝慈杀到的时候,其实林士弘军的体力已经陷入到了一个绷紧到极限的状态了——
虽然对面的秦琼部骑兵因为铁甲的沉重,此刻也几乎全军都累得脱力,无力冲杀,但是这已经没有关系了。秦琼就好像一味药引子,用自己区区一万人的运动战,用一万人体力耗竭不得不退下去休整这个代价,换取了林士弘军十几万人都累脱了力,再也没有预备队是完好的,再也没有生力军,这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很多不懂兵法的人看古代战例,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车悬阵之类的战法,或者其更简陋原始的版本、车轮战。为什么有时候会有效呢?按说不该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敌人”更加符合rts游戏的设定么?那就是因为。rts游戏里面往往没有体力和士气值的设定,所以所有部队都同时dps看上去才那么美丽。
而实战中就要考虑到战场的局面因素。考虑到部队展开的容量。比如此刻同安郡西面的这处战场,因为地处长江与黄山之间的沿江河谷,地势并不算很开阔,其实是没法一次性投入十几万人都让他们接敌厮杀的,这时候让十几万人都做好准备严阵以待,其实只有外围的两三万人在厮杀,其余人都是干看着白白消耗体力而已。而车轮战的优势,在这种局面下最大的好处便在于“每次投入兵力较少的一方,可以用少量人的体力消耗。换取全军投入的敌方部队所有人都消耗体力”,一两轮轮换下来之后,车轮战这一方还有体力充沛的生力军可用,而对面就百分百纯粹只剩下疲兵了。
“呔!贼将已被某讨取!投降者免死!”
冯孝慈军的前锋部位,陌刀营都尉阚棱借着两边的兄弟们再次冲开一道木栅的契机,猛然一跃冲了进去,里头正有两个林士弘军的军官带着人过来堵漏,却被阚棱用浑铁陌刀直接连人带兵器砍得筋断骨折,身上一道深逾半尺的巨大血口横贯腹腔。往外喷涌着血泉,反而比腰斩的视觉效果更加可怕——腰斩的时候,失血的断面面积太大,血压自然不够高。飚得也就不够远了。
阚棱如同杀神魔头一样,享受着血雨淋身的快感,一刀刀都是不顾防守的搏命打法。他身后的士兵们其实也差不多,也好在他们的甲胄精良。就算不防御,只要不是被狼牙棒或者铜棍铁锤之类巨力兵器砸中头盔。基本上被稍微打击一两下都不会有死伤之虞。
似乎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后一根导火索,林士弘军左营在阚棱彻底突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