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第7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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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唐天德连叫三声好,满脸赞许的伸出大拇指道:“先生果然高义!一心只为刘俊着想,刘俊能得先生辅佐一段,实乃祖上有德啊!”
“长老过奖了。”王贤面上却尽是苦涩。
“这三个条件老夫都应承了,而且先生还可以为自己提一个条件,只要能答应的,老夫一定办到!”唐天德确实有水平,知道如何收买人心。
“不必了。长老能答应这三个条件,学生便已心满意足,至少不会对刘将军太过愧疚,至于自己的事情,实在无颜再提!”王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吧,这个条件先放在这里,先生随时可以提!”唐天德收了王贤,心情大好,高声说道:“来啊,大张筵席,我要给黑先生接风洗尘!”
唐长老一声令下,总舵中筵席大张。本等着看王贤笑话的众头领,却见他端坐在唐长老身旁,竟被奉为上宾!而且唐天德在酒席上对王贤极为推崇,将此人说成自己的子房孔明!好像得到此人,大业便可成了一般!
众人这才知道,闹了半天,王贤竟然入伙了,而且看起来,唐长老十分欣赏此人!一众头领自然不会拂了唐长老的面子,不管虚情还是真意,纷纷上前向王贤敬酒,也学着唐长老一般,将王贤夸得天上有地下没!
这帮家伙说得痛快,席上就有人不自在了,白莲教的总军师宾鸿,一张脸拉得老长,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着寒光,总是在王贤身上打转。看到宾鸿的异常,一旁的刘信嘿嘿笑道:“军师是不是有点儿后悔,当初干嘛提议请刘俊来青州?这下好了,刘俊没请来,倒引狼入室了!”
“笑话!区区装腔作势之徒,俺岂会放在眼里!”宾鸿面上冷笑,手中的筷子却将面前一盘红烧鱼插得稀烂。“一口一个‘学生’,做作死了!”
“军师还是留点儿心的好,俺可听说那刘俊全是靠他才有今天,想来这姓黑的定是有些本事,不然长老也不会这么看重他!”刘信一旁的郝允中插话说道。
这话就像一把匕首,狠狠插到宾鸿的心口,这正是宾鸿的担忧之处!有道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这些头领不知,但宾鸿很清楚,唐长老对自己的表现已经颇有不满了!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引入这姓黑的,恐怕真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儿,宾鸿心头一阵烦躁,只觉厅堂中的聒噪之声分外刺耳,刷得站起身来,离席就走!
“军师要去哪里?”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竟是唐天德!宾鸿不得不站住脚,回头挤出一丝笑道:“放水!”
“军师没喝几杯吧?”唐天德已经微醺了,笑眯眯看着宾鸿。
“喝了,喝了不少……”宾鸿咳嗽两声,有些尴尬的杵在那里。
“那就快去快回,你还没和黑先生喝酒呢!”唐天德摆摆手,笑道:“往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还是要多亲近亲近!”
“是,俺去去就回。”宾鸿点点头,逃也似的走掉了,直到筵席结束,他的身影都没出现在厅堂中……
散了席,唐长老单独留王贤吃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个宾鸿什么都好,就是小家子气了点,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敢。长老能有今日基业,离不开军师出谋划策,晚来后辈当知敬让矣!”王贤轻声说道。
“哎。既然先生是自己人,也就不瞒你了,我这军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唐长老叹口气道:“日后诸多大事,还需先生多多费心,不要顾及什么先后!”
“学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贤应承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唐长老笑着点头道:“眼下就有一桩事情,请先生为我计较!”
“长老请讲。”王贤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老夫谋划大事,已经有十余年,准备不可谓不周全。又挟焚毁三大殿之威,时机不可谓不成熟,”唐长老满面忧色道:“然而起事至今,已有近半年时间,却迟迟不能统合全教!别看眼下好像已经将各路人马收服,但那董彦皋、白拜儿之流,只是面服心不服而已,一有机会肯定会背我而去!”说着唐长老喟叹一声:“内患一日不平,老夫就一日不敢发兵与朝廷决战,迁延日久,官府兵力一旦恢复,咱们可就要困死在山东了!”
第991章 新人笑时旧人哭
听了唐长老的话,王贤思酌片刻,缓缓开口道:“以学生愚见,长老所说内忧,实则外患。真正让长老迟迟无法统合全教的症结,恐怕是出在乐安州。”
“你是说汉王?”唐长老眼前一亮,深以为然道:“说的太对了,就是朱高煦对济南、登州、莱州三府的渗透太深,董彦皋白拜儿等人皆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敢对老夫阳奉阴违,多怀异志!”
“所以恕学生直言,长老想要一举成功,将本教打造成铁板一块,不先除掉汉王,恐怕难上加难啊!”王贤沉声说道。
“哎!汉王……”唐长老满嘴苦涩道:“都怪老夫有眼无珠,身边也没个明白人,原先还以为他是想跟我们共谋大事,谁料起事之后,这厮居然立即改弦更张,和我们划清界限!原来只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他东山再起的目的!”
“长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您现在不是有学生了吗?咱们从现在开始谋划也不迟!”王贤轻摇羽扇,又摆出那副高人做派道:“以学生之见,长老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要我们解决了残余的官军,消灭了汉王,没有后顾之忧,便可东进夺取整个山东,扼断大运河!”
“哦?”唐长老微微吃惊,他原先的计划是,夺取山东之后便挥师北上,直捣北京!但王贤的谋划却是东进夺取运河山东段。
“长老应该知道,朝廷迁都之后,北京数百万军民全靠江南供给,一切物资都要从大运河北上!”王贤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截断运河三个月,明朝的都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届时再以精锐之师北上,必将势如破竹,直入京师!”王贤为唐长老谋划了一副诱人的蓝图。
唐长老却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而是冷静问道:“朱棣不是草包皇帝,若运河被截,必定发全国兵力来救!届时我们可如何能抵挡的住?”
“哎,主公多虑了。”王贤却摇头笑道:“若朱棣能发全国兵力,咱们早就被官军兵临城下了!”说着轻蔑的一笑道:“可现在,起事已经近半年,外地的官军在哪里?”
“安远侯柳升率领一万禁军,早就到了济南城。”唐长老说道。
“哈哈哈!偌大一个大明朝,拥兵何止百万?却只派了一万人马来山东,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王贤摇动羽扇,强大的自信蓬勃而出,斩钉截铁的对唐长老道:“不夸张的说,明朝的财政已经极度枯竭,滥发的宝钞透支了十几年的民力,如今已经刮无可刮!明朝的国库里根本就没钱了,非但如此,积欠的军饷官俸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想要大军开拔,至少先得把欠饷补上吧,还得筹措军需,犒赏三军吧?朱棣上哪儿去筹措钱粮去?这种情况下,怎么敢调动他的军队?”
“果真如此?”唐长老被王贤的话惊呆了,寻思半晌方长长一叹道:“果真如此……”唐长老早就知道,白莲教如今在山东遍地开花的局面,确实要拜朝廷软弱无力所赐!对此唐长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王贤的话确实让他茅塞顿开!
“哎呀先生大才啊!解开了困惑老夫许久的疑团!”唐长老激动的拉着王贤的手,放声大笑道:“可笑我还以为朝廷有什么图谋,原来不过是无能为力而已!哈哈哈哈!我等大业可成,大业可成啊!”
“学生愿辅佐长老,创此万世之基!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王贤也很激动,眼泪都快下来了。
但其实王贤这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大明朝虽然确实民力透支,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但军队几乎未受影响,朱棣对军队的控制力也并未消弱,只是王贤已经洞悉了朱棣的意图,知道这位皇帝就是要坐看山东的乱局升级,所以不会派更多的军队进入山东。
至于截断大运河,自然会严重威胁到北京的安危,但按照王贤替唐长老做出的规划,根本走不到那一步,白莲教就要凋零败落了……。
激动一阵,唐长老乘兴说道:“还有几天,就秋收完毕了,到时候老夫便尽起精兵,直取济南!然后将山东的官军消灭殆尽,截断大运河!”
“哎,长老,万万不可先取济南,否则要为汉王做嫁衣裳了!”王贤赶忙劝阻道:“学生方才说过,汉王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如果长老先攻济南,皇帝必然会启用汉王,我等却早已与官军两败俱伤,如何是以逸待劳的汉王军的对手?”说着叹口气道:“到时候汉王手掌山东军政大权,恐怕令旗一挥,便有人倒戈相向,我们就要不战自乱了!”
“这个……”唐长老捏着下巴,神情凝重起来,心说也是,汉王手下最少有三四万精兵,再加上董彦皋、白拜儿这些二五仔,若先打济南,恐怕会让他坐收渔翁得利!“那以先生之见呢?”
“以学生愚见,当务之急是彻底统合本教,迅速整顿军队,待得将战力提升至最高点,便突然出兵乐安州,消灭朱高煦!”王贤沉声说道:“汉王一灭,山东动摇,济南城的敌军定会闻风丧胆,大军自可趁势而下,则大事定矣!”
“嗯!”唐长老被说得热血沸腾,重重点头之后,却又有些心虚道:“且不说汉王如今还和我们表面上相安无事,单说他可是天下闻名的骁将,我们能战胜他吗?”
“长老也说了,只是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汉王早就蓄势待发!只等朝廷一道命令而已!”王贤沉声说道:“请问长老,咱们是等他准备就绪,名正言顺来攻的好?还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好?”
“当然是后者了……”唐长老理所当然道。
“这就是了,所以长老千万不要被所谓的盟约束缚,要知道,盟约就是用来被撕毁的!”王贤给唐长老洗脑,效果相当不错,他已经看到唐长老眼里的杀气了!
“至于能不能战胜汉王,更是不在话下!汉王比之昔日楚霸王如何?还不是被韩信十面埋伏逼得在乌江自刎!”王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幅地图,将自己准备对付朱高煦的计划,细细讲与唐长老知道。听的唐长老双目圆瞪,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不知不觉,东方鸡叫,两人竟一直谈到天亮,唐长老还没有丝毫倦意。听了王贤的方略,他已经对消灭汉王、占领山东、继而夺取天下有了清晰的认识,信心也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强烈!
几家欢喜几家愁,唐长老和王贤在那边相见恨晚,恨不得抵足而眠之时,宾鸿却彻夜失眠了。这漫长的一夜啊,有多么难熬,只有宾军师自己知道。他本来以为,自己负气离席,唐长老肯定会明白自己的感受,哪怕当时不说,晚些时候也会把自己叫过去谈心。
谁知等来等去,都没等到唐长老派人过来,宾鸿心说,老头子是不是喝醉了?便让侍从过去打听,结果侍从回来说,唐长老精神着呢,散席之后,又单独留下那新来的黑先生,继续喝茶说话呢……这下宾鸿心里头,彻底打翻了五味瓶,心说,看来长老真是喜欢那姓黑的,莫非要喜新厌旧了?
但他还存着一丝幻想,心说长老和姓黑的说完了,就会叫我过去。便坐在那里,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一直等到天色渐亮,宾鸿嘶声问道:“那姓黑的离开长老那儿了吗?”
宾鸿的侍从陪他熬了一夜,已经是昏昏沉沉,站着都能睡着了。听到宾鸿的问话,侍从想也没想,就随口答道:“没有。”
“胡说,你都没去看,怎么知道?!”宾鸿见侍从也在敷衍自己,不由大怒:“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哎呀,老爷,您一晚上问了不下几十次,小人也跑过去问了几十次……”侍从苦着脸道:“每次人家都说,长老和黑先生言谈甚欢,没有要停的意思。小人倒不愁再跑一趟腿,可还得顾及老爷您的脸面啊……”
“你胡说什么,老子很丢脸吗?!”宾鸿口里骂着侍从,却没有再催他出去的意思。默默坐了一会儿,宾鸿眼圈子却红了,无限失落道:“你家老爷要失宠了……”
“老爷,您想太多了吧。”侍从赶忙劝解道:“您可是跟着长老几十年的老兄弟,岂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比得了?依小人看,长老也就是一时见猎心喜,过不几天就会让那姓黑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