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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大官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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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晁天焦接过毛巾擦擦汗道:“管他耍什么花枪,反正今年按之前谈好的解送,多出来的二添作五,这个就是他李司户也改不了!”

    “那是,咱们明朝皇权不下乡,官府不能插手税粮收解,收上来多少,给他们多少,还不全是老爷说了算?”门子阿谀奉承道。

    “唔哈哈哈……”晁天焦得意的笑起来。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晁天焦笑的时候,王贤正郁闷的走在回城的路上。秦守建议在路上打个尖再说去,也被他置若罔闻了。

    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活活玩死不可!姓李的,这是你逼我的!

    想到这,王贤摸摸怀里,那里有他审计出来的九财务问题,就不信干不死你个老王!

    回到县城,已经过了饭点,王贤不理他们三个,跳下车就回家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似乎街坊们跟他打招呼,都不如往日热情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被姓李的整得死去活来,估计全县都知道了……

    果然,六叔不再给他橘子,七哥没有鱼送,更别提朱昌的猪蹄子了。家虽然仍客气的叫他小官人,但他走过去,便窃窃私语:

    “李官人真要对付王二?”

    “那还有假,当年王二他娘跟了王兴业,没跟李晟,他记恨辈子了。现在可逮着机会,能不发落小二么?”

    “那小二可惨了,还不像蚂蚱样任人捏?”

    “可不,唉,这孩子运气真差……”

    “可惜我那橘子唉……”

    “你闭嘴,我四个猪蹄都没说,你两个烂橘子算个屁!”

    他们以为是背着王贤说,殊不知那些话顺着风,全都飘到他耳朵里了。王贤叹口气,看来还真是没人看好我呢……

    胡思乱想着,他进了巷子,推开家门道:“娘,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被辞了?”老娘正在纳鞋底,冷笑地看着他道。

    “娘……”王贤郁闷的要拿头撞墙,俺在外头就够郁闷了,回来还得受你奚落……

    谁知老娘拿起鞋底,照着他的脑袋就抽,边抽还边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个要搞你,你就让他搞?把他搞死不就得了!还回来求安慰,你还没断奶啊你!”

    王贤抱头鼠窜,叫道:“我没被开,我是正好回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三十八掌 如何挤走上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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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也正好在家,笑眯眯的喝着茶,看着老婆追打儿子。银铃也在旁高呼加油,弄得林清儿哭笑不得,只好躲进屋里。

    待老娘终于放过自己,王贤坐到老爹身边,问道:“爹,你啥时候回来的?”

    “傍晌,”老爹笑着打量他道:“这身白衫不好穿吧。”

    “唉。”王贤叹口气道:“我先吃点饭吧……”

    “喏,爹从杭州买回来的麻糍。”银铃献宝似的捧出个荷叶包道。

    “你们吃吧,这玩意儿沾牙。”家里仍旧不宽裕,王贤在衙门里吃得不错,哪好意思跟妹妹抢食,“还有没有剩米饭,泡点水就行。”

    “看你这样下乡去了吧。”老爹眯着眼道:“没人管饭么?”

    “管饭了。”王贤拗不过妹妹,只好拿个麻糍尝尝道:“不过是闭门羹。”

    “球,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老爹闻言怒:“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见老爹拿起鞋底也要抽自己,王贤面躲面郁闷道:“还不都是爹造下的孽。”

    “唉,”老爹下没话了,收回手道:“姓李的虽然恨我,但他做事向来阴险,这次怎会如此猴急?”顿下道:“应该是做给姓刁的看的……”

    “甭管给谁看。”王贤苦笑道:“反正儿子要被活活玩死了……”

    “没出息!”老爹瞪他眼道:“我的儿子要是连富阳县衙都混不下去,我把姓倒着写!”

    “爹,王字倒着写还是王……”银铃小声道。

    “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跟你姐姐去学绣花去!”老爹把女儿轰走道:“把这些天来的事儿,都跟我说道说道。”

    “好。”王贤早就憋坏了,终于找到机会倒苦水了。

    王兴业听着儿子的描述,双眼睛越瞪越圆,硬把那张憨厚的脸,变成了怒目金刚。刚要发作,却听老娘声怒喝:“欺人太甚了!敢这么整我儿子,老娘不出马,他李狗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你少掺和!”王兴业辈子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唯独在李晟这事儿上,保持着高度敏感的自尊。见老娘瞪眼,老爹忙软下来道:“杀鸡不用牛刀,愚夫出马就足够了……”

    “哼,先把你的事儿放放,给儿子弄利索了。”老娘发号施令道:“不说还不知道,小二竟被李狗子欺负成这样!”

    “好好好,”王兴业摆手道:“你先进屋去,我跟儿子细说。”

    “定要让他死得难看!”老娘下了命令,抱着簸箩进了屋。

    看老娘关上门,老爹擦擦汗,尴尬道:“你娘这二年,简直变成女王了。”

    “不然怎么撑下这个家?”王贤叹口气道:“儿子那时候那么不懂事。”

    “知道知道,要不我这么让着她?”老爹很在意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只是有越描越黑之嫌:“说你的事儿吧,晁天焦那老东西定不知道你是我儿子,不然他不敢欺负你。”

    “爹要陪我去趟?”王贤问道。

    “放屁!”老爹脸‘我怎么有你这样儿子’的表情,怒道:“老子是官,他是民,啥时候都该是他来见我!”说着指着儿子数落道:“小子,你这衙门混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才混了几天,还光被欺负了去了……”王贤郁闷道:“到现在还头雾水呢。”

    “唉,也是。”王兴业点下头道,“先过去这关,再慢慢教你吧。”说着摸摸下巴道:“晁天焦那你先别去了,这几天就在家里歇着吧,等他上门来求你。”

    “啊……”王贤瞪眼道:“怎么可能?粮长都牛哄哄的……”

    “哼哼,”王老爹冷笑道:“你且看着吧……”

    见老爹这样信心满满,王贤也放心了,心说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真多啊。

    “不过这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除不了根。”却听老爹边抠脚边叹气道:“李狗子办事儿汤水不漏,从来不落把柄,要不我早把他整死了。”这都是在盐场养成的毛病,也不知买麻糍之前扣没扣脚……

    “说起来,爹先看看这个吧。”王贤从怀里,掏出个纸袋,递给老爹道,“就看第页就行。”

    老爹拍拍手接过来,掏出里面的摞纸打眼看,就再也拔不出来,良久才从震惊回过神来,抬起头道:“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弄的。他把陈年老账拿出来让我算,我从里面查出来的。”王贤道。

    “你还有这本事?”老爹不信道。

    “也不看我是谁的儿子。”王贤讨好笑道。

    “那倒是……”老爹点点头,还是不信:“这是谁给你的吧?”

    “唉,甭管哪来的了。”王贤不禁暗叹,怎么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呢,“总之这上面的结论,都是以永乐五年的账册为依据,绝对错不了。”

    “要是这东西流出去……”老爹面色凝重道:“从县太爷到书办,没个逃得了,都得掉脑袋!”

    “所以让老爹拿意。”王贤叹口气道:“不审不知道,审吓跳,这富阳县里上下勾结,营私舞弊,实在是无法无天!”

    “唉,其实哪个衙门不是这样?”老爹从震惊回过神来,也叹口气道:“明朝的官俸低、吏禄更低,就靠那点工食银,哪能养家糊口?何况老爷还得养师爷、养门房、讲排场,这些钱从哪来?朝廷不给发,家就要想办法,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衙门里的人自然要吃手里的权了……当年太祖皇帝多狠呐,贪污二十两银子,就要剥皮充草。知道县衙的土地祠,为啥又叫皮场庙么?那是因为几任知县的皮囊,还在里头挂着呢,可这还挡不住上下其手,所以这里头,也不光是我们的错……”

    王贤听得不寒而栗,小声道:“爹,你不用急着辩白,我没说要把这些捅出去,我让你看看,有没有能拿来整治李晟的。”

    “你不早说!”老爹这才松了口气,端起茶壶饮而尽,骂道:“小兔崽子吓死我了!”

    于是再次仔细看了遍,琢磨道:“衙门的钱粮进出,九成九要经过户房,是以户房司吏其实是在给家擦屁股,你要是随便拿笔假账告他,他定能够推二五六,说我就是丫鬟带钥匙,当家不做。衙门里的县太爷、二尹三衙四老典都拿过钱,自然要帮他遮掩……”

    “但其实,官老爷们拿的是小头,头都让他揣怀里了。”王贤冷声道。

    “这是肯定的,李晟这厮看着小心,其实贼胆包天!”老爹恨恨道:“这是让老爷们担恶名,他来捞好处做好人,老爷们知道了,肯定恨死他!”顿下又摇头道:“老爷们还是得保他,这么些年来,谁从公捞了多少好处,从库里拿了多少东西,他全都清二楚,老爷们要是不保他,难保他会说出什么来!”

    “这真是……”王贤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总之,这个管家不是这么好整的。”老爹也叹道:“也幸亏就是你爹,干了辈子刑房,才能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噗……”王贤口茶水险些没喷到老爹脸上,苦笑道:“爹,你能不能不自夸?”

    “嘿嘿。”老爹笑笑道:“想不想听?”

    “想!”王贤立刻谄媚的凑过去,给老爹端茶道:“洗耳恭听您老的高招。”

    “唔。其实也是他自找的。”老爹接过茶,摇头晃脑,就差拿把扇子装孔明了:“这二年,因为那个案子,县里上下懒散惯了,上下哪个把公务放在心上?光想着怎么捞钱去了。我听说,魏知县上任后,因为想要做番政绩出来,颇有刷新之意,无奈那帮人懒惯了的,不愿配合,更不愿吐出到口的肥肉,于是处处跟他作对,给他使绊子。李晟因为是管家,很多恶人最后都是他当了。是以县老爷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是啊,所以司马求才让我到户房搜集证据。”王贤点头道。

    “哦,是么?”老爹瞪眼道:“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晚么。”王贤奇怪道。

    “早说我还用费脑筋?”老爹怒道:“你个头天进衙门的新丁,人家能指望你搜集到什么要命的证据?无非就是想寻他个小错,好借故撤了他!人家不是让你整出这种杀器来的,人家只要你找出他点小毛病!”顿下,强调道:“没听你说之前,我就判断出来了,你话只是印证了我的判断,你爹十几年的老刑房……”

    “多小的错?”打断老爹的自吹自擂,王贤问道。

    “那种他瞒着家,自己独吞,但数额不,不至于身败名裂的。”老爹想想道:“有没有?”

    “有!”王贤指指纸上的某处道。

    “唔,极好。”老爹看,点点头道:“再就是,让谁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我觉得张典吏不错。”王贤小声道。

    “不愧是我儿子,果然有天分!”老爹闻言喜,比知道王贤有查账的本事还高兴。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三十九章 如何挤走上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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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贤毕竟二世为人,深谙职场斗争之道,知道职场如战场,初入这方战场的新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比如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上司。被欺压的狠了,自然会想到反击,但这样的反击十次有九次以失败告终,剩下次是同归于尽。

    直接斗争胜利者,从来没有新人。因为你个新人,就敢于挑战上司,必然会给人‘以下犯上’的好斗印象,谁还敢和你共事,关键时刻,又有谁为你说话?

    所以要么先做好媳妇,等着熬成婆再说,要么学会更高级的斗争手段——借势。在个职场、个衙门里,因为资源有限,利益相关,不可能没有矛盾存在。尤其是正职和副职,往往都是面上亲密如夫妻,心里却恨不得对方出门就摔死。

    借势还有个好处是不需要亲自上阵搏杀,可避免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亦能保全自己的名声。不管是职场还是衙门,能力并不太重要,至少远不如口碑重要……

    只是借势是门艺术活,既要保护好自己,又要提供足够的弹药,使被借势者有信心、有能力赢得这场战争。哪怕你有必胜的把握时,还要时刻牢记,不能伤害自己的人品。因为人品旦坏了,你就算赢了眼前,也必定输了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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