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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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就抓着他儿子不放了?
只是家慑于李晟的淫威,也不敢跟王贤多说什么。只能叹了气,拍拍王贤的肩膀道:“先去吃饭吧……”
王贤点点头,声不吭,副小受模样。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故意算错的……
接下来三天,王贤依然天天算错,天天挨骂,听得这群刀笔吏都忍不下心了……唉,这小伙子其实真挺不错的,人勤勤恳恳,对前辈都很尊敬,每天打水倒茶,从不懈怠,跟传闻点都不样,怎么就落在李人手里了呢?
王典吏实在忍不住,这天散衙后,跟着李晟进了里间,劝道:“没必要这样对王贤吧,他个门外汉,你整天这么折腾他,我看他都要傻了。”
“本来天就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他五天!还想怎么样?”李晟做事,第要务是在道理上站得住,是以他总是理直气壮道:“难道衙门要变成养闲人的地方么?”
“总得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学着来吧。”
“有那么多现成的,还在等排队呢,我为何要用他?”李晟哼声道。
“唉……”王典吏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待王典吏出去,李晟枯坐了很久,表情阴沉的滴水。他何尝不知,这事儿拖得越久,造成的影响就越不好。只是万没料到,那王贤竟然如此有韧性,能直忍到现在。
‘不行,得换个法子了。’李司户眉头皱,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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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王贵突然来衙门,叫王贤出去吃饭。
王贤才记起这茬,收拾下东西,知会同僚声,便跟王贵来到衙前街上。
衙前自古好景观,除了铺房、医学、阴阳学这些官方机构外,还有四寄生产业……第个是旅店。县城外的人,来县里打官司,都来这里投宿,原告方便及时递状子,作证人的方便随时被传唤,在押被告或在监犯人的家属,也图个就近活动人情,打探消息的便利。
第二个是茶馆。上述人等安顿下来,就会到这里头打听消息,找人帮忙,因为那些替人写状子的代书,帮人打官司的讼棍,就整天窝在这里。
第三个是酒楼,官府里的胥吏差役、师爷长随之类,在酒桌上头通消息、讲头存、勾结舞弊、讨价还价。还有官府的公费吃喝,老板要么赚死要么赔死……
第四个是药铺,往往开在医学隔壁,医官只管诊病开方,病患不妨就近抓药。据说医官每开张方子,都是有抽头的,吴夫免了王贤的诊金,其实点没少赚。加上衙门里隔三差五的打板子、拶指头、上夹棒,伤筋折骨、皮绽肉烂司空见惯,是以跌打损伤药卖的极好。药铺的人陆员外,也成了县里数数二的富户。
除了这四旺铺之外,还有些钱庄、米行、典当、果铺等其他买卖,都是与衙门催征粮赋、课罚敲剥等业务,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外还有专以衙门公人、以及进衙办事者为服务对象的饮食摊档。王贵就在这儿请王贤吃饭。
叫了几个炒菜,还有盅鸡汤,王贵便像长虫吃鸡蛋似的,吭吭哧哧,憋得满脸通红。
“到底有啥事儿,现在总能说了吧?”王贤叹口气道:“是不是嫂子的事儿?”
“你怎知……”王贵愣,又了然道:“你现在可真聪明,是你嫂子的事儿。”说着咬牙,“我俩已经和好了。”
“那感情好。”王贤笑道。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王贤正色道:“我当时那样子,嫂受不了也是正常。”
“小二你真是懂事了。”王贵高兴道:“我想把她接回家,你答应么?”
“我怎么会不答应?”王贤两手摊道:“问题是,我答应没用啊。”
“是,得娘答应。”王贵下颓然,然后巴望着王贤道:“你点子多,帮哥哥想想办法。”
“我都被老娘耍成猴子了,”王贤苦笑喝口茶水道:“你觉着我能有啥注意?”
“……”王贵郁闷的垂下头。
“你透过口风么?”菜上来了,王贤接过盘子,边摆边问道。
“嗯。”王贵点点头。
“老娘怎么?”
“她说侯家人不是说了么,出了王家门,翠莲就不是王家媳妇了……”王贵小声道:“还说西街刘叔家的翠妮,黄花闺女,不过才要二十贯彩礼……”
“……”王贤这个汗啊,老娘真有代女皇的风范,“你觉着呢?”
“那不过是气话。你嫂子人挺好的……”王贵垂首道:“她当闺女的时候,哪吃过那种苦,跟咱家也捱了年多,最后才受不了的。”说着小声道:“日夫妻百日恩,再说她已经认错了……”
“嗯。”王贤点头道:“这个忙,我得帮,谁让当初因为我呢。”
“咋帮?”
“这个……”王贤叹口气道:“老娘那回是真生气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松口的,除非……”
“除非什么?”王贵瞪眼问道。
“除非有什么可以让她松口的理由。”王贤笑道:“老娘不是说么,在里子面前,面子算个屁……”
“什么理由?”王贵的眼瞪得更了。
“你想老娘最盼什么?”王贤循循善诱道。
“孙子呗……”王贵道:“看见人家的小孙子,她恨不得抢回家养着。”
“这不就结了……”王贤夹筷子笋丝,细嚼慢咽起来。话说在衙门吃了几天饭,他明显不像饿鬼投胎,那么缺肚子了。
“……”王贵迷茫的看着他,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抱个孙子回去?”
“不用等生出来,怀上就行。”王贤道:“要是般的婆婆,糊弄下也行,但以老娘的火眼金睛,指定是要露馅的。”
“唉,要是能生,不早生了……”王贵闻言失望道:“成亲两年了,她就怀上过次,还小产了……”
“不要紧。”王贤轻声道:“我授你套种玉法,回去掐日子算,最多仨月,保你蓝田种玉!”
“这么神?”王贵张嘴巴道。
…
第一卷富春山居图 第三十七章如何挤走上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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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点卯时,李司户训话道:“各乡收解秋粮的日子到了,老爷却下令重新核实黄册,诸位虽然加紧赶工,但已经等不及所有帐册重核完成了,只能核实部分,收解部分。老爷已经点头同意……”
众书吏闻言面色变,谁要是担上这差事,那可是曹操遇蒋干——倒了霉。
“荀三,你去吧。”李司户目光落在个油头滑脑的书办身上,
“人,我手头还摊活呢,”荀三苦着脸道:“千头万绪的账目,光交接就得好几天,只怕耽误不起。”
“说得有些道理。”李司户点点头,目光转向站在末位的王贤道:“你算账不用,在这儿光添乱,滚出去收税吧,也算废物利用了!”
“……”王贤低声道:“可是人,属下没学过怎么收税。”
“又不是让你亲自收。”李晟冷声道:“收解都是粮长的事儿,你只是去监督该收的都收上来罢了,这样简单的差事,你要是再干不了,趁早就滚出衙门吧!”说着不待他答应,便转身进了里间。
回到公房,王贤见几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只相处了短短数日,但许是同情弱者的心态,许是王贤为人处世周到,总之众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尽管慑于李司户的压力,不敢和他太近乎,但正常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有什么不妥?”
“唉,这次你麻烦了。”众人叹气道:“想办法告个病假吧,不然非得吃不了兜着走……”言尽于此,说完便摇着头各自做事了。
“至少告诉我,下面该干什么吧?”王贤苦着脸道。
“去粮科找王典吏,他会告诉你的。”吴为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伙的话,你得听。”
“多谢。”王贤感激的笑笑,离开公房往粮科值房走去。话说户房事务最杂,三个经制吏下,又有三十多名非经制吏,并专设粮科司夏秋两税,王典吏便是粮科的的头目。
王贤进去时,王典吏已经准备好白册、签牌、并完税告示,并交给他道:“放松点,别有压力,我找个人和你起去。”说着叫个秦守的白役进来,吩咐道:“你跟王书办走趟,他是头回当差,有什么事你提醒着点。”
秦守点头哈腰的应下,又朝王贤行礼。白役是正编差役之外的临时工,各房都有,专供跑腿,地位自然比书办还低。
王贤让李司户磨成了小豆腐,也很客气的与他见礼,这让秦守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两人先拿着户房的书,去壮班房要两个民壮,套了辆骡车,出县城往北十五里外的长新乡而去。
路上,王贤见秦守和两个民壮脸笑意,似乎很期待这趟差事,不禁奇怪的问道:“有啥好高兴高兴?”
秦守三十多岁,白白胖胖,撮狗油胡,七根朝上,根朝下。两只小眼睛,很是聚光,看就很精明那种,闻言笑道:“像我们这样的白役和民壮,都是没有钱拿,白给官府干活的。除了上面定时给点‘呆出息’,全指着出这种差事,能有些花头。”
“哦。”王贤点点头道:“那为何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看死人样呢?”
“呵呵……”秦守笑笑想含混过去,却被王贤逼问不已,只好说实话,“这不明摆着么,长新乡是头个复核完的,别的乡都还没出结果呢。他们看白册,发现不仅比原先的税额多,甚至还比去年要多,肯定要拖下去,等别的乡也复核完了,看看他们什么情况再说。”
“原来如此。”王贤点点头,跟他猜的样,便问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没办法。”秦守干脆的摇头道:“粮长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别说王小哥这样的书办,就是咱们李司户也不放在眼里,人家都是跟三衙甚至老爷直接说话的。咱们能奈若何?”
“……”王贤想想那何常的嚣张气焰,简直把胡捕头骂成猪头了,自己个白衫书办,人家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要我说,咱们就去吃点喝点拿点,然后回来交差。”见他满面愁容,秦守为他支招道:“然后明天开点巴豆吃上,跑几天肚子,司户自然会换人。”
“好意。”王贤苦笑道:“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了。”躲过初,躲不过十五,李晟可以变着花样整他,这根本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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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晌时到了长新乡,王贤持着户房书,找到了此区晁粮长家。果然又是个狗户,光看台门就跟何员外家不相上下,门房也带着乡绅家丁的优越感,对王贤爱搭不理。
待王贤亮出的书,门子才正眼瞧他眼道:“我家公正去访友了,倒让官人白跑趟。”
“啥时候回来?”秦守心咯噔声,不会连腿脚钱都没了吧。
“这个没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门子不紧不慢的答道。
“那不什么都耽误了。”秦守急道:“去找找不行么。”
“这可没法找,我家员外交友广泛,有可能在桥山寺和方丈下棋,也可能去仙霞岭寻幽探胜,每次都是尽兴而归,我们可找不到。”门子说着皮笑肉不笑道:“家里只有夫人小姐,就不请几位爷进去了。”说着从靴页抽出摞半新不旧的钞,递给王贤道:“不能让几位爷白跑趟,小小心意,几位喝茶吧。”
那种浑不把你当盘菜的表情,让王贤恨得牙根痒痒,奶奶的,李晟瞧不起我,你个门卫也瞧不起我!但是看看左右三人,都被那摞钱馋得口水直流,估计自己发作起来也只是自取其辱……他终是强忍住怒火,转头就走。
秦守赶紧接过来,笑嘻嘻道:“多谢多谢,我们走了。”
三人跟着王贤离开了庄门口,那门子轻蔑的撇撇嘴,转身进去,来到后院,便见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在那里打太极。
“老爷,已经打发走了。”门子耐心等到他收招,才恭声禀道。
“嗯。”老者便是据说出游去的长新乡粮长晁天焦,闻言捋着胡须道:“本来听说要咱们乡头先纳粮,我还有点懵。孰料李司户又派人来说,只管搪塞过去,切有他担待。这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老爷不懂,小的自然也不懂了。”门子笑道:“不过来的是个小后生,带着几个白役,像打秋风的多过来催收税的。”
“呵呵。”晁天焦接过毛巾擦擦汗道:“管他耍什么花枪,反正今年按之前谈好的解送,多出来的二添作五,这个就是他李司户也改不了!”
“那是,咱们明朝皇权不下乡,官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