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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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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出口成章,而她所懂得的最有气质的一句话,也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麽一句而已,满大街人人会背。
  “夫君……”
  翠秀跟着韩烨,忍不住伸手抓住韩烨背後的衣裳,将脸靠在他温暖的背後,忍住眼眶里面心酸的一秒泪滴。
  夫君……我比不上宋小姐,永远都比不上啊……
  “怎麽了?”
  韩烨回头,将她的手臂从腰间拉开,眉宇间带着淡淡疲惫。
  “夫君……”她不知道心底怎麽那麽委屈,自卑和酸楚交织着,想要重新依靠回去,却又被推开。
  “翠秀,军里还有许多事,你怎麽这个时候哭?不懂事!去照顾爹娘,我先走了。”他不耐烦的推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开,不顾妻子在身後小跑步的追赶。
  “夫君……夫君……”
  翠秀扶着破败门框喘气,看着韩烨的背影,慢慢滑坐在门槛上,虚弱无力。
  夫君,你可知道,我每日为宋小姐细心烹煮吃食,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夫君,你摸摸我的手,它们已经如同白骨一般,在风中干裂成没有肉骨的棍棒?
  夫君,我每日看着血淋尸首,我替大夥儿包扎伤口,将牺牲的弟兄们埋葬,我唱不出宋小姐那样的歌,但我心头的痛苦一点不比她更少。
  夫君……宋小姐一汪眼泪就得到你温柔以对,可是为何,我落泪的时候,你却如此不耐烦?
  青梅竹马,十几年淡淡时光,小时候,你曾牵着我的手说,哥哥以後会一辈子爱护你。
  “夫君……”
  咽下喉间的硬块,翠秀坐在门槛上,闭起了微红的眼眶。
  夫君,你可知,你是翠秀最重要的家人,翠秀也有脆弱的时候,只要一个拥抱,一声鼓励就够,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别人。
  想起幼时,她梳着双环髻,淘气爬上青砖小院儿的桃花树,越过低矮墙头看下去,还是个男孩的韩烨挥舞着竹子做的剑,带着虎头帽。清明雨纷纷,他在狭窄的巷子里大笑着奔跑,让她挪不开目光。
  长大後,每个春天他都会在山後为她摘满满一捧山花烂漫,璀璨夺目,她只觉得自己是镇子里最幸福的姑娘。
  翠秀,哥哥会永远爱护你。
   他说过的。
  那个时候,雨落在身上怎麽那麽甜。
   许多许多,现在看来,好像恍若梦中,不过几个春秋,竟然已经无法触及。
  
  
  
  
  “韩家嫂子,让一让。”
  有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惊开她的眼皮,翠秀看去,来她家的是和韩烨一个军营的小王。
  “韩家嫂子请让一让,韩大哥在镇里的铺子好容易找着了几本琴谱和诗册,让我来送给宋小姐呢!”
  小王年轻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认真抱着怀里那一大摞旧书。
  翠秀看着他,默默起身,让开门口,引他去宋依颜的房间。
  小王累的弯腰,摇摇晃晃踏进来。
   这小夥子是个性格活泼的,一面呼哧呼哧的喘气一面还兴致勃勃的跟翠秀聊天,“韩家嫂子,据说宋小姐长得可漂亮了,是不是?”
  翠秀兴致不高,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王毫无所觉,“大夥儿都对小姐很上心呢!翠秀姐,韩大哥这麽忙,还特地跑去书铺子里找书呢!书铺子早就被瓦剌人烧毁了,我们四五个人陪着他,好不容易从灰里爬出来几本,韩大哥就坐在地上,点灯把断了背脊的书一页一页拼回去,好送给小姐!”
  “……是麽。”细弱的声音仿佛一个幽魂,淡淡散在夜里,翠秀淡淡的微笑。
  小王将一满怀的书往怀里紧了紧,最上头一竟然本歪了歪,掉落下来。
  翠秀弯腰捡起,书册在风中翻开,里面竟然夹着一把蓝色的鸢尾花。
  “宋小姐喜欢花,韩大哥好有心思,说是把花夹在书里,好哄哄小姐的丧父之痛呢!”
  小王笑弯了眉眼,天真而不解世事的笑语,刀子一样捅进她的心底。
  翠秀将书合好,顿了顿,重新放回小王怀里。
  远处的军营号角隐隐嘶嘶。
  雪还没有退,化成水滴从树枝顶端一点一滴的,落在人脸上。
  就那麽一步,翠秀停在了宋依颜房门前,她不愿意踏上通向宋依颜房间的台阶。
  “你去吧。”
  她单薄的身体立於阶下,这时战火连天,风逆着吹,一刀一刀刮着身体。
  “韩嫂子,”小王还是兴致勃勃,“宋小姐是不是如同大家所说,高贵圣洁的好像朵莲花似的?”
  “嗯。”
  翠秀不愿多说,僵立在台阶下,拢着寒风中的手,“小姐的确是……不染凡尘,极好相处。”
  
  
  ********
  
  
  夜里,韩烨回家,那株老柳树下,随着寒风粗涩摇荡着泛黄的柔软枝条,柳条上缀满了冰凌,月色下影舞荧光,错落成幽昧一线。
  宋依颜站在树下,素手颤指,长发随风,做九天凤舞。
  她好像一个雪中的精灵,一个跳转,一个回眸,都挽起柔美风姿,那一叶身姿仿佛雪中飘飞的弱柳,秋水依依。
  他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打扰了她。
    他眼前只有她舞动的身影,她一个转身,仰面,雪花落在她面上的肌肤,化成水珠,灵灵滴落。
  月光显得格外的皎洁,白雪弱柳如在灯火中。这破落小院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泠泠月光罩着了。
  韩烨的房里,翠秀独身坐在榻上,烛火太贵,她点不起。
  但是窗外月光白亮。
  她缩着腿,茫然透过破旧的窗棂看去。
   只见不远处,柳树下一弯舞姿轻灵,而院落门口,她的夫君怔然呆立,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
  韩烨低哑的声音打破冬夜的沈默。
  宋依颜仿佛被吓到,惊得回身,缺一个不小心跌坐在了雪地里。
  韩烨连忙上前去稳稳将她扶起,雪落在睫毛上,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就柔柔看了过来,里面带着薄薄泪珠,看得韩烨心口一烫。
  “韩大哥……”
  宋依颜低下小脸,小手难堪的扭着裙摆,“对不起,依颜只是好思念爹爹才回自个儿在这跳舞,以前爹爹最喜欢看依颜跳舞了……”
  她抿起红唇。
  韩烨伸手,却不敢唐突她,两人只是这麽相对凝视着,终究,韩烨还是松开了手。
  翠秀阖上了眼。
  不久,翠秀听到了夫君踏入房门的声音。
  韩烨默不作声,摸黑掀开被褥躺了进去,清凉的体温挨着翠秀。
  身畔的小女人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摸索到他的大手,然後放入自己温暖柔软的胸口。
  “做什麽?”韩烨硬邦邦的问,翠秀在床笫上向来羞涩,今日却……
  那才十九岁的小女人含着眼泪,伸出柔软的手臂紧紧搂在韩烨腰上,抛却了所有羞涩和廉耻,烫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颈子後,翠秀的身体整个在颤抖,将韩烨的手紧紧按在胸前。
  “夫君……”女人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抖颤,“翠秀好思念夫君,夫君你……很久没有碰过翠秀了……”
  “胡闹!”韩烨大怒,一把推开她!可是那双黑眸在对上妻子含泪的瞳眸时,却莫名生出一种莫名的狼狈和心虚,他拢好衣襟,被她看得心头心慌。
    越是心慌,吐出口的话就越发阴森冰冷,“你怎麽会变成这副样子!眼前战事连天,你却竟然想着这种事!”
  “是麽?我不该想麽?”
  翠秀带泪轻笑,泪珠子一颗一颗掉落眼眶,可是背过身去的丈夫却视而不见。“原来,我是不该想的,原来,做妻子的,是不应该思念丈夫的。”
  韩烨闭上眼,毫无声息,没有回应。
  翠秀,哥哥会一辈子爱护你的。
  韩烨哥哥,你说过的话,都忘了麽。
  小女人看着背对自己的夫君,伸手过去,温柔的抚摸他呼吸的脸颊。
  韩烨一僵,含含糊糊的冷斥了一句,“快睡吧,我累了。”
  翠秀收回手指,也背对着韩烨,将小小的身体蜷起来,犹如一个受伤的小动物,整个人缩成一个团。
  夫君,我一直记得那些美好过去,而你是不是已经把它们忘掉了?我们的未来,可能已经不见了。
  韩烨宽厚的背带着温暖的温度,贴在她的脊背上,却让她的每一根血管都渐渐冻结。
  
  
  ********
  
  
  天玺帝一年,帝御驾亲征於旭阳关,大败瓦剌人於城下,那一战焦骨错落,鲜血染红草原,放眼过去,尽是一片血迹茫茫。
  而北周第一权相,抱着小皇帝站在城头上,一身碧水色青青衣衫,貌若好女,容色倾国倾世。
  那据说始终被囚禁在萧华宫的小皇帝,坐在权相的手臂上,金冠束发,搂着身畔丞相的脖颈,看着城头下犬牙交错的血肉泥潭。
  人人低首跪拜伏地,没人胆敢抬头瞻仰天颜。
  “传朕的旨意给瓦剌首领────朕乃天子,朕乃天意!瓦剌若有异心,朕虽远必诛!”
  小皇帝的声音从萧败的城头落下,透过号角遥遥散开,仿佛直透胭脂山外。
  那声音虽然稚嫩,却美若风吹琳琅,碧山万里,紫薇九重。
  权相面色平淡,小皇帝说完了话,回头一个轻轻的低笑,将脑袋埋入丞相的颈窝。
  小皇帝身体温暖,带着晴空和棉花的热度,柔软的依偎过来,而权相大人,只是微微转头,看向旭阳城下那片碧水连天的大湖。
  
  
  *******
  
  
  韩烨此战一举成名,不但打退敌军百余名,甚至救了深陷敌军的晋候。
  晋侯是北周最负盛名的世家大族嫡系一派,百年积累下来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老晋侯没有儿子,他仔细端详着韩烨清俊的脸庞,不禁满意的连连点头。
  “老夫承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你跟着老夫去京城,做个门生可好?老夫一定好好提拔你。”
  他拉着韩烨的手,看那挺拔的青年面带微笑,躬身下拜,朗声叫了一句────“谢恩师。”
  
  *******
  
  
  “韩大哥,依颜的外祖也在京城,眼下战事已经结束,依颜无处可依,还请韩大哥顺路送依颜一程,回京城外祖家可好?”
  翠秀为韩烨收拾赴京包裹的时候,宋依颜十指在腰侧挽了一个漂亮的花,屈膝行礼。
  韩烨被晋侯收编,也正要赶赴京城赴任,因为家中有老父弱母,不便一起带走,因此便将翠秀留在家中照顾二老。
  晋侯的车马追随在帝辇长长的队伍後面,那是翠秀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帝辇,金黄锦缎罗云密云,下坠长长红色琉璃宝珠串,众星拱月之中,如在云端。
  此时已然开春,淡淡轻烟婉转着在雨中升起,流淌着道道雨溪,雨滴沈醉着春的旋律。
  韩烨扶着宋依颜的手,看她一个轻灵的弯身跳上前去京城的马车,然後指头拨开马车帘子,对他淘气的吐吐舌头,露出一个娇俏的笑面。
  翠秀扶着公公婆婆和韩烨送别,韩烨极为不舍父母,反复叮嘱翠秀三五遍,这才跟着晋侯的队伍一同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翠秀已有身孕,韩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沈嘱咐,“娘子,千万照顾好爹娘。”
  黑眸缓缓掠过她微凸的腰腹,他愧疚的一点点咽下喉头的涩哑,“京城路远,待我安定下来,一定接你、孩儿和爹娘前来同住。”
  翠秀含泪使劲点头,小手不舍的将他脖子上的领口紧了又紧,那是她昨夜挑灯反复缝了一遍遍的,只求保得她的夫君长久温暖。
  然後,她追随者车马队,一步步跟到镇子口。
  铜铃声摇摇晃晃,在春风中越来越远。
  远处似有歌女在低低哼唱,将满目春光染上了悲伤枯涩,低低哑哑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灰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守在一边 
  她在灯下把墨研 
  荆钗布裙一双眼 
  看他寒窗苦读十年誓要上得金殿 
  
  送良人到渡口 
  她说一生也为你守候 
  他说等我金榜题名 
  定不辜负你温柔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那孤帆去悠悠 
  把她悲喜全都带走 
  千丝万缕堤上的柳 
  挽不住江水奔流 
  
  看春花开又落 
  秋风吹着那夏月走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她等到 人比黄花瘦 
  
  她在夜里把灯点 
  江阔云低望几遍 
  云里几声断雁西风吹散多少思念 
  想他灯下把墨研 
  一字千金是状元 
  等他衣锦还乡等过一年又是一年 
  
  谁打马渡前过 
  回身唤取酒喝一口 
  低声问是谁家姑娘 
  如花似玉为谁留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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