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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门阀风流-第79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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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浓道:“顾小娘子,针术了得!”

    顾荟蔚偏过头,问:“了得么?”

    “然……”

    刘浓被其一眼定住,空灵的眼眸皎洁如月,里面盛满戳穿人后的不屑。待得浓浓的意味褪尽,其中则夹杂着莫名的心悸。

    一瞬间,绽放,徐敛。而后眸子转走,看向远方,逐着茫茫浮白,亦不知在想甚看甚,声音似喃:“式微,式微,胡不归……”

    “当心!”

    眼见顾荟蔚将踏入荆棘丛中,刘浓探手拽住她的手臂,微微往身侧一拉。

    “嗯……”

    顾荟蔚身子轻轻一颤,抬首看向刘浓,眼底的迷离聚作一处,渐渐明亮,晶莹的耳坠悄悄红了,粉嫩的脸上却淡了,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出,迈了两步,慢声道:“刘郎君,虎丘泉中得的鸡蛋,尚好否?”

    鸡蛋?!点着绛紫的……

    刘浓微笑道:“昔日不知,是以冒昧得之,尚请见谅!”

    紫金丝履顿住,顾荟蔚侧身,眯眼问道:“吃了?”

    闻言,刘浓猝然而怔,委实跟不上她的节奏,竟愣愣的答道:“尚未吃!”

    “哦……别吃!”

    顾荟蔚嘴角微扬,端着双手,声音慢漫:“刘郎君,荟蔚陪你行路采茶树,君既擅茶,若得来年新雨后,可否以一茶相酬?”

    刘浓笑道:“若顾小娘子不嫌,稍后便可行茶……”

    “哼!”

    话尚未尽,冷哼已起,随后便见顾荟蔚抓着裙摆疾踩,鞋尖上的紫心兰不停的颤动。

    刘浓愣了,摇了摇头,着实不知她在哼甚,只得默然而随。

    再行一阵,巨石突现于眼,仿若一柄利剑,将漫漫青野剖作两半。

    岔路口。

    小随从在身后远处叫道:“刘郎君,往左!”

    与此同时,斜面不远处,有人高声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华亭美鹤刘瞻箦?”

    刘浓心中惊奇,稍稍侧身,但见半人高的草丛中,有个郎君满脸笑意的行来,身后则跟着几名随从,细细一辩,并不识得,揖手道:“正是,刘浓!”

    来人笑而不语,越行越近!

    五十步!

    强烈的不安直扑而来,刘浓眉头紧皱,额间密汗已出,双眼犹似锋刃,左右扫视!乍然,只见在杂草起伏时,隐隐约约之间,惊现重台青步履!

    郎君怎会穿重台青步履!!!

    刀已出鞘!腰间有光!

    三十步!

    刘浓侧首道:“荟蔚,避在石后!”

    “刘……”

    顾荟蔚瞥见刘浓冰冷的侧脸,心中惊骇莫名,话刚呼出一半,便见刘浓就地一滚,顺手捉起地上一截树枝,而后双足猛地一蹬,身形激射而起。

    “碰!”

    石块飞出,正中!一名随从应声而倒!

    “小郎君!!!”

    “锵!”

    远处的来福大惊,抽剑而出,大步狂奔。突地,斜斜插来十几人,横拖长刀杀向来福等人!小随从一边惊叫,一边反向而奔,草丛中急闪一道刀光!

    头飞!

    “贼厮鸟!”

    来福一声狂吼,重剑挺斩,巨大的力量绞断长刀,顺势一剑横切,面前之人猛地一矮,脖子喷出血液溅得满脸!来不及抹,双手持剑抡作扇圆,荡开四面八方的长刀,与身后两名白袍合作一处,沉声道:“杀出去,救小郎君!”

    “诺!”

    合围之势已成!

    三人结阵!一剑、二刀!

    砸过去!

    “锵!”

    “锵锵!锵!”

    三人如墙而进,一阵金铁交接,长刀纷折!

    “唰!”

    齐齐一拉,两名刀客被拉作稀烂!趁此机会,来福拖剑而走,朝小郎君疯奔!

    “簌!”

    临面一道刀光竖斩!骤然顿住,身子疾往左侧,将将避过,又是一柄长刀横切而来,重剑架住,顺着刀身往前切!

    “喀丝丝!”

    拉起火星四溅,力将竭时,奋力一振。

    “噗!”

    切断铁刀扣,将抓刀的手切烂,向上一扬,脖子上显出一道细线,继尔,血线爆裂而开。转身,挥剑疾撩,自下而上,一剖!

    血肠满地!

    来福染成血人!横目一瞪,身侧有白袍肩上中刀,白袍并不退后,向上一撩,与同伴两刀齐削!哗……血水如浆!

    不可再顿!小郎君危急!!!

    刀光!

    不避,反手持剑,引剑而上,一剑抹过,捉头而走!

    左臂中刀!血染白袍!

    四人再来!

    “贼子!滚!”

    掷出头颅,暴吼!发指毗裂!身却不停,抡剑疾撞!

    ……

    “唰!”

    长刀横切,高低不齐的杂草被瞬间扫平。

    “簌!”

    眼见即将及身,间不容发之际,树枝打斜抽出,正中刀背,将刀挑向半边。人却借着二者相触之力,顺势向后便滚,避过两侧。

    “唰唰!”

    两刀落空,斩中山石,碎、裂、飞!

    碎石溅脸,匆匆一瞥,前后左右!六人!六柄长刀,乱斩乱削!

    呼、呼、呼……

    刘浓沉沉呼吸,身形则敏捷不似物,凭着锐敏似婴儿的直觉,擒着树枝,滚、翻、进、退,纵身于六刀之间,徘徊于生死边缘。不可逃,不可避,逃避将会死得更快,必须撑到来福赶来!

    “噗!”

    一块石头飞出,被长刀一挑,碎作石渣!

    顾荟蔚!

    提刀者大怒,几个疾步窜向巨石,欲将那紫色的娇艳斩于刀下。顾荟蔚哪里见过此等厮杀,能强撑到现在,并扔出石块已是极致!愣在当场,竟不知避!

    “啪!”

    将将避过拦腰一刀,险些被一拉两断,来不及稳住身形,双足在地上猛瞪,木屐应声而断,身子竟打横往后飘出数步!

    挥枝拦挑!

    刀光下切!

    “喀嚓!”

    …………………………

    注:这一章,有点血腥,在晋时这种暗杀是极少的,要杀也是明杀,因为杀一个不顶用,世家大把是人。但刘浓……别有不用,他只有一个……另,推荐一部女频《锦绣荣华乱世歌》,女主真不错。

第七十七章 谋定后动

    白雾苍茫,风萧如惶。

    魁梧的大汉疾风般袭卷而过,纵刀拖起倾血如潮。来福将重剑斜斜扎向草地,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看亦未看剑下之人一眼,抽剑而走,疾疾行至近前,惊问:“小郎君,可有伤着?”

    “呵……”

    笑声自喉喷出,刘浓借着巨石支撑,缓缓起身,漫眼扫尽四野,远方,两名白袍浑身血染,正将一名尚未尽死却犹自挣扎的刀客卸颌。其余的刀客则伏尸零乱,四下尽是残肢断体。这些刀客皆是阴死之士,眼见事不可为仍不撤走,一直战至最后,尽皆断舌而亡!

    谁?何人欲置我于死地!如此猖獗……

    白袍按刀前来,肩头血流如注,却面不改色,阖首沉声道:“小郎君,慢得半步,死了!”

    “无妨!”

    刘浓淡然而应,当即命来福与白袍速速包扎,而后眯眼看向那大汉与众破落户。此战虽是短促却凶险万分,来福等人即便借着刀剑与战阵之利,亦是个个带伤;刀客目的确凿,应是来自仇家!何人恨我入骨?竟恣意如斯、妄行阴弑!若非这大汉于危急时率众而出,我必死无疑……

    再则,大汉如何得知?莫非巧合……

    这时,斜靠巨石的大汉瞅了瞅身下的头颅,一脚踢飞,随后浑不在意的将刀上血迹以草拭尽,而后慢慢侧身,领着剩下的四名破落户,遥遥施礼,大声笑道:“刘郎君,可否讨十坛竹叶青喝?”

    “嘶!”

    来福用嘴咬着布条猛力一拉,勒住左臂伤口,满不在乎的拍了拍,随即抬头笑道:“莫说十坛,百坛亦可!小郎君,对否?”

    刘浓揖手笑道:“谢过各位相救之恩!如来福所言……”

    “刘郎君!”

    顾荟蔚从巨石后颤颤危危的挪出来,脸色雪白若纸,显然骇得不轻,手中却拽着一块石头……

    ……

    篱笆墙内,月如冷画。

    刘浓等人自后山而回时,数人带伤,且葛氏小随从命丧,再有顾荟蔚惊观于一旁,自不敢有所相瞒,遂将事情经过与葛洪夫妇细细道尽。

    “碰!”

    葛洪愈听愈怒,嘴上胡须颤动不休,重重一拳击在案上,震得香炉颤摇,面色则冷沉如水,长眉凝聚似刀,半晌,冷声道:“贼人,安敢如此!瞻箦,贼人可有道出是何人所为?”

    刘浓摇头道:“贼人尽数而亡!”

    “贼人凶戾,其心昭昭,一眼可辩,定是有谋而至。刘郎君,你且思思,近些年,何人与你有仇。若能得知是谁,荟蔚定当禀报阿父!”顾荟蔚跪坐于刘浓对面,脸上惊色虽已略敛,一颗心却怦怦乱跳,思的想的皆是刘浓于长刀下跳来窜去的样子,而在那般危亡情景下,他犹要舍命来救自己,心道:若非他……

    鲍潜光听完刘浓叙述,心中亦是骇怕万分,伸手捉住顾荟蔚颤抖不停的双手,安抚道:“荟蔚莫怕,莫论何人,但凡于鲍氏门前行凶,便是与鲍氏为敌!”

    稍顿,再道:“亦与丹阳葛氏为敌!”

    “然也!”

    葛洪沉声道:“阴弑,此等恶行,天地皆不容矣,人人得而诛之!瞻箦,汝且言来,勿需顾忌!”心中则道:幸而荟蔚无事,不然,我有何面目再对顾氏!此事,倘若泄露,顾氏岂肯与阴弑之人干休,定会至死方休……不过,事关荟蔚名节,切不可大意,需慎重待之!而荟蔚适才所言,则是逼我出面啊!唉,需得于顾氏知晓前,倾力将此事了结!师妹啊,若非……

    会是谁?尚能有谁……

    刘浓剑眉凝锁,心中则思绪百转,历数六年来所遇之人事。庾亮断然不可能,其已在豫章王敦军府,听闻刚升任参军一职,与郭璞尚有书信往来。乌程张氏亦不可能,李越携着所有剑卫盯其一举一动,但有异动皆会禀报,岂会一点风声不露。至于沛郡刘氏?堂堂世家大族,若要制我,明面博弈便可,怎会行此末梢伎俩授人以口柄!但凡有智有节者,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人,品行心性皆合……

    然,就算明知是其所为,未有半点实证,能奈之何?

    思及此处,深深吸进一口气,朝着葛洪深深一个揖手,朗声道:“回秉葛侯,贼人绝非流民,定是士族部曲。杀人关乎典刑,不可不报县府。刘浓思之,理应陈情于上,请以律法决断。”

    “嗯……”

    闻言,葛洪皱眉道:“决断?贼人皆亡,如何决之?瞻箦,莫非汝已心知?何不直言相告!此等宵小行径,君子不屑为之,即便律法不可使其伏之,亦当教其不再妄为矣!”

    顾荟蔚道:“刘郎君,葛师所言甚是,贼人尽亡,律法如何制之?此等凶径,若再有下次……”说着,再难将话语持续,双肩轻轻颤抖。

    鲍潜光心中怜惜无比,轻抚其手,柔声道:“荟蔚但请宽心,此等行径,岂容再犯。”说着,转首对刘浓道:“刘郎君,且言来,切莫纵容!”

    “谢过鲍夫人!”

    刘浓心中早已有数,细细核之,更是笃定,遂沉声道:“途归之时,相救刘浓之义汉曾言,贼人昨夕便欲弑我于钱塘渡口,幸得义汉惊走。其心不死,是以再次截杀于此!刘浓虽不敢妄猜乃何人所为,但心中已定,且知钱塘并无仇怨之人。是以料定,此人定是途经渡口,偶然谋生歹意,若是细查渡口驿栈来往之人,或将有获!若刘浓所料不差,其时再报于葛侯!”

    “啪!”

    葛洪眼睛突亮,猛地一拍矮案,正色道:“然也,瞻箦君子矣!按晋律,入栈必录籍!明日一早,我便与你一同前往钱塘!”

    刘浓揖手道:“谢过葛侯!”

    自厅室而出,月光投廊,寂静清幽。

    刘浓步伐沉缓,薄唇抿作锋,神情若有所思。

    顾荟蔚与其并肩而行,漫眼瞥他,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悄然顿步,轻声道:“刘郎君,若非荟蔚乃女儿身,明日定当与君同往钱塘,共讨逆行。”

    刘浓微微侧首,看向她,月光恰含半颜,眼底惊慌之色仍未褪尽,眉间却染满担忧,想起她在后山飞石头;脸上的笑意逐渐呈暖,淡然笑道:“谢过顾小娘子,刘浓心中有数!”

    略顿,再揖手道:“明日前往钱塘,若诸事顺遂,便会直赴会稽学馆,这便与小娘子作别!”

    闻言,顾荟蔚稍稍一愣,随后将双手叠在腰间,款款浅身万福道:“顾荟蔚,谢过刘郎君救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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