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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部分

门阀风流-第254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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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浓扬手制住马队,翻身下马,冷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骆郎君尚安,刘浓岂会有恙。”

    “唉,若教江东女儿得知,美鹤已然不美,不知将有几多女儿伤泣梦醒,亦不知有多少男子将为此扼腕叹息。且来,满饮此盏,以却伤怀。”

    骆隆凝视着刘浓面上浅浅的伤痕,神情怅然,好似正行扼腕,继而,把酒一递。

    刘浓伸掌推开,懒得理他,沉声道:“多谢骆郎君好意,刘浓负诺在身,不可饮酒。”言罢,命郭璞与其交割粮草,而后,挽马入城。

    骆隆也不以为意,命下属交割,牵过自己的马,追上刘浓,捉着酒盏,笑道:“何需太急,将军东迎郗公,今日未必复归。城外,骆隆有草舍三间,美姬一人,此姬往日极慕刘郎君,亦擅弄汤,其味绝美。莫若你我前往,抵膝常谈,咏诗赋怀。何如?”

    言罢,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手扔给随从,而后,便欲伸手去揽刘浓的肩。

    刘浓剑眉一皱,伸手格开,微眯着眼。骆隆淡然笑着,直目迎视。

    稍徐。

    刘浓翻身上马,看着东方,淡声道:“郗公东来,刘浓理当前迎,骆郎君,就此别过。”说着,领着骑军,拔马往东。

    “刘郎君!”骆隆高声唤道。

    刘浓剑眉一挑,勒住飞雪,徐徐回首,只见骆隆歪歪斜斜的站在长街中,朝着自己默然一揖:“刘郎君,你我之争,不在乎一时也。雍丘非比别处,若无牒令,刘郎君出不得城。”说着,翻上马,纵马而来,笑道:“骆隆常思,刘郎君定知骆隆,而骆隆亦自问深知刘郎君,既是彼此相知,何需拘泥于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浓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从其志!”

    “刘郎君,此言差矣!”

    骆隆摇头晃脑的摸出两粒胡桃,挑了挑,把个头大的那枚递给刘浓。

    刘浓皱眉接过。

    骆隆将另一枚捏在手中把玩,引着刘浓奔向城东,笑道:“世事无常,道亦无常,兴许志也无常。便如当下,若无骆隆引渡,刘郎君便出不得城。”言至此处,一顿,抛着胡桃,淡声道:“想必刘郎君已知,孔炜之事,乃我所为。然,刘郎君知其一,可知其二乎?”

    刘浓淡然道:“何为其二?”眼光却打量着雍丘城,此城极其雄伟,呈四方形,乃是军事要塞,居高临下俯视陈留,百里平原可一目揽尽。

    说话之间,二人引军已至城东,骆隆挥手开道,引领于前,歪身倾向刘浓,正色道:“君且思之,经此一战,君得流匪,斩郭默,据鲖阳,威震汝南、汝阴两境,实乃骆隆之功也!”

    “希律律……”

    飞雪扬蹄顿步,刘浓打量四野的目光随之一滞,慢慢侧首看向骆隆,眼睛越眯越细,腰间楚殇拍打着马腹,隐约绽出一丝寒光。

    草风轻撩,骆隆懒懒的骑在马上,眉正色危。

    “轰隆隆……”

    足足数十息后,东面传来一阵震天荡地的马蹄声,而后便见排排铁骑如墙翻浪,滚起黄沙如龙,直直插来。中有二旗,一旗黑底而赤边,上书一字:‘祖’。一旗同色而黄边,上书一字:‘郗’。

    待看见‘郗’字旗与上千兖州军,刘浓神情蓦然一变,原以为郗鉴此番入豫州乃是密访祖逖,经此一观,恰恰相反。若是如此,当不是为联伐石勒而来,那又当作何解?

    “驾!”

    先锋铁骑至一箭外而止,顶盔贯甲的骑将却并未勒马,打马奔至十步外,拖枪勒马,原地打转,而后,枪指刘浓,笑道:“刘殄虏,别来无恙否?”

    刘浓不敢居大,拍马迎上,沉沉一揖:“刘浓,见过韩拆冲!”

    韩潜摘下头盔,把刘浓身后五百精骑一看,但见面对大军压临,却个个面不改色,反而眼底充血、微作倾身,情不自禁地赞道:“此乃,百战精锐也!”又对刘浓道:“刘殄虏阵斩郭默,当真了得!江东之虎,言传非虚也!”

    刘浓深深一揖,朗声道:“郭默其人,纵兵行凶,驱民从匪,遭逢天怒而人亡。刘浓不过因事附会,侥幸得胜,不敢当拆冲之赞矣!”

    “瞻箦!!”

    突然,一声高唤远远响起,刘浓身子猛地一震,怔怔的放下手,徐徐抬眉。

    “瞻箦……”

    “郗,郗……”

    刘浓心中怦怦直跳,一眼便看见郗鉴,纵使其人一身戎甲,即便其人融身于数千大军之中,状若黑点而模糊不清,但刘浓确知他便是郗鉴。

    “瞻箦,驾!!”

    郗鉴拍马飞向刘浓,满把胡须随风乱扬。未见刘浓之前,他满怀期待而忐忑,待见了刘浓,这八年前,自己一眼相中的天赐佳婿,老将军情怀实难自己已,顿时忘却了一切,只想仔细将其捉臂打量。

    “郗,郗伯父……”

    刘浓匆匆抹过颤抖不休的左手,一夹飞雪奔向郗鉴,将至三十步,翻身落马,跪坐于黄沙中,揽起双手于眉上,徐徐下沉,双手按地,以额抵背。

    稽首。

    “好瞻箦,好儿郎,好孩子……”

    郗鉴老眼溢滚,嘴唇轻颤,吹动着胡须,一把将刘浓抚起来,把着他的两臂,细细一阵描,但见美郎君依旧水清玉润,剑眉如锋,眼澈若湖,即便左脸有一道浅痕,却不掩其美,反增其色,忍不住的赞道:“砌石积玉,青松拔翠,郎姿独煜,当无其二,便乃瞻箦!哈,哈哈……”放声大笑,开怀不已。

    刘浓心受其感,竟然红了红脸。

    “美斯美也,英姿骄骄。”祖逖拔马而来,面带笑意。

    “刘浓见过,将军!”刘浓欲作揖,却觉察手臂尚被郗鉴牢牢捉住,神情尴尬,轻轻挣了一挣。

    郗鉴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放开刘浓,捋了捋胡须,对祖逖笑道:“已有两载不见瞻箦,未想却相逢于此时此地,郗鉴失礼了。士稚兄,切莫见笑。”

    闻言,刘浓剑眉微扬。

    祖逖却无丝毫异样,挥了挥手,笑道:“道徽兄乃贞正儒雅之士,刘殄虏亦乃世之英杰,道徽兄见玉立于野而赏妙其姿,实乃率真而豁达也,有何怪耶?”说着,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已不早,莫若引军入城,祖逖虽无好酒相待,却愿与道徽兄图谋一醉也!”

    “妙哉,当图一醉矣!”

    郗鉴翻身上马,神情已复平静,暗中朝刘浓使了使眼神,令刘浓与其勒马并行。

    刘浓深深暗吸一口气,于胸中环环一荡,随即星目已然沉静如海,拔马与郗鉴并骑。两年不见,郗鉴面色不如以往多矣,眉色间颇显风霜,三寸短须蓄至尺长,尽作花白。想必是因战事之故,去年,兖州局势一度糜烂不堪,石勒虎伺于外,徐龛叛乱于内,直至年初,郗鉴与蔡豹才将徐龛击溃。而此时,祖逖力拒石勒,兖州方安,为何……

    刘浓心思电转时,目光流连在郗鉴身上,待看见郗鉴那花白的长须,以及略显干枯的手掌,心中一阵唏嘘而微酸。

    郗鉴也不时的在描他,见了他担忧的神情,老怀大慰而暖意丛生。

    少倾,大军入城。

    郗鉴率军一千,刘浓部下五百,祖逖未作思索,将二人安置于城东军营。一入军营,刘浓顿察祖逖拳拳厚意,营中有营,外营为驻军之所,内营则是高大宽阔的屋舍,打扫得极其干净,沿着整齐的青石板道徐行,马蹄声清脆悦耳。

    待与祖逖暂别,郗鉴当即面色一改,笑眯眯的看着刘浓,谈兴极佳,不时的考究刘浓学识,有诗赋,亦有经世,更有兵家之道。

    刘浓已有许久不曾被人考究,一时间情怀涌动,对答如流,竟仿似回到了昔年。

    郗鉴捋着胡须,满意的笑着:“瞻箦,汝于汝南所为,吾已尽知,君子如玉也,华彰而煜表,修竹而怀德,便为瞻箦。只是,此乃北地,尚需惜身,切莫贪图功名而冒进。”

    刘浓神情一正,揖道:“小子谨记郗伯父之言,不敢有违教诲。”

    “罢!”

    郗鉴摆了摆手,看了看左右,笑道:“你我难得相逢,暂不言此,我此来豫州会驻留几日,而后,将入江东会朝。时日无多,且各自先行安顿,稍后,你我再行细酌。”

    “是。”

    刘浓恭敬一揖,当即与郗鉴作别,勒马于营外,看着兖州军从面前经过,但见兵甲威容极甚,确乃精锐。蓦然,眼神一愣,怔住!(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四章 往事难追

    马车。

    一队马车参杂与铁骑中,前帘与边帘皆闭,熟悉的暗纹,曾识的故人。车身,华丽而不张扬,辕上的女婢,歪着脑袋,静静探视。

    “郎君……”

    郭璞从营中打马而来,待看见那一队马车,正欲抖袖的动作一滞,面上神情愕然。

    刘浓撤回目光,嘴角浮起淡笑,拔转飞雪,与红筱、徐乂转入营中。

    一路默行,红筱不作声,徐乂提着丈二剑槊,亦察觉有异。

    郭璞眉头时皱时放,嘴唇几番抖动,终是低声道:“郎君是否早知,郗鉴将至?”

    刘浓淡声道:“勿需多疑,我与郗公,乃是故人,不过,忽逢于道罢了。”

    郭璞眉头一挑,世人皆知,郗氏与刘氏宿旧深重,而郎君来时也言,乃与会故人,而今却言忽逢于道,但他并未拆穿自家郎君的谎言,沉声道:“郎君,郗鉴入豫州,必有所谋。”

    刘浓道:“或有所谋,然与我等无干,且待我会过祖豫州,稍作休歇一夜,明日便起程回上蔡。”

    “郎君,方才马队乃是家眷,那郗小……”

    郭璞委实忍不住,脱口而出,而红筱却秀眉一拔,冷视郭璞。

    “便如此!”

    刘浓淡然打断郭璞的话,郗鉴与祖逖皆有意遮掩,再见了那家眷马队,此事便不难揣度,料来此番与会,定是郗鉴重情,感思昔日情谊,而自己又恰好在汝南,便期予相会,却又因往日不可追而生尴尬,既是如此,自己又岂会多生事端。来之意,仅为见故人,待见罢,理应速速离去。

    营中屋舍,广而不华,刘浓自居一间,郭璞、红筱、徐乂各占一间,尚且有多。

    刘浓将将把楚殇卸下,红筱便抱着宽袍大袖与澡豆囊等沐浴物事走进来,轻声道:“小郎君,将见故人,尚是着宽袍吧。”

    “嗯,礼当如此。”

    “朴咯咯……”

    刘浓按膝长身而起,腰怀中却滚出一物,沿着青石纹路转个不休,一枚胡桃……

    红筱眨着眸子,嫣然道:“嫣醉,喜食胡桃。”

    刘浓嘴角一裂,弯身捡起胡桃,顺手递给红筱,接过宽袍大袖与沐浴物事,漫步出室,行向浴室。

    红筱捏着胡桃,弯了弯嘴,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此间不比寿春,织素也不在,想来不会打扰到小郎君。思及那一日,当即俏脸一红,旋入室中,抱出衣衫。

    东营,另一侧。

    姚氏领着两婢走入室中,婢女手中捧着高冠华袍。

    郗鉴正在自行卸甲,因年事已高,甲又束得紧,解之不得,反愈解愈紧,满脸涨得通红。

    “夫君,何故心急?”

    姚氏赫了一跳,赶紧疾步上前,替他解着背后皮扣,稍稍一想,又嗔道:“那,那刘郎君,而今已与陆氏作姻亲,夫君何需挂怀,急成这般!”

    “呼!!”

    郗鉴身上一轻,重重呼出一口气,走到矮案边,抓起茶盏顺了顺,却见琉璃茶盏乃是刘浓昔日所赠,怅然道:“妇道人家知晓甚!八年前,我初逢瞻箦,此子恰若玉出于泥,正待砌磨,令我一见即喜。八年来,瞻箦未负我望,如今,玉已煜辉,孑孤遗世。唉,却不想,倒为他人作嫁……唉,陆氏小女郎,慧眼独具也,陆氏,郗氏不如也……”声声长叹。

    “夫君……”

    姚氏走到郗鉴身侧,抚着他的背,柔声道:“刘郎君确乃天姿佳人,奈何璇儿心有他人,不能以全昔日之愿。如今事已至此,夫君又何苦伤神。倒是此番中途巧见,令人情难以堪……”顿了一顿,犹豫道:“稍后,夫君可否,自入刘郎君之营相会,以好使璇儿少却……”

    “碰!”

    郗鉴猛地一拳捶在案上,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莫非,我欲见瞻箦,尚需避人耳目乎?”言罢,悻悻坐于席中,把玩着茶盏,面红耳赤,状若怀怒孩童。

    唉……

    姚氏一声暗叹,心思一转,已知此事多半乃是夫君有意而为,不然那会这般巧,将将好便能遇上。而近两年,夫君一旦烹茶便会思及那刘郎君,继而神情悠悠、不尽萧索;她不明白夫君为何如此,却知夫君定然极喜那刘郎君,暗知劝其不得,只得柔声哄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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