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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部分

门阀风流-第246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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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又何如,假又何如?”薄盛勒马回望粮草车。

    刘胤冷声道:“小郎君命刘胤携骑军而来,其意已明,纵使不敌,我等亦可从容撤走。只是,方才刘胤激之,其人却忍而不发。嘿嘿,莫非真欲投上蔡而存他心乎?好大的胆!!”

    “但观其势!”

    薄盛眉头一竖,拍枪便走。

    不多时,骑队与粮草车皆入林中,越往里走,林木愈深,唯余一条小道,粮草车时常陷入泥石中,孔蓁对着丛林捉嘴一啸,林中钻出一群群草衣兽皮者携助推车拉牛,好一阵折腾后,抵达目的地。

    此地,位于岭中深处,山匪未行扎营,而是依林而建栋栋树屋,或是飞屋于树丫,或是埋舍于荆棘,若无人指领,即便身入其中,亦难一眼而辩。

    草丛里,渗着一滩滩血,苍蝇与蚊虫围绕着血迹嗡嗡直鸣。随处可见一具具马皮撑于树丛之间,粗粗一数,当在两指之数。

    孔炜踩着丛中马血而来,见了薄盛与刘胤极是客气,将二人请至草舍中,命孔蓁奉酒。

    果真有酒?

    刘胤把酒碗放在鼻下一嗅,一股酸味袭来,乃是果酒,碗底沉着酒渣,深深吸了两口,却未就饮,瞅了瞅孔蓁,把碗重重一顿,沉声道:“刘胤军命在身,不可饮酒!”

    孔炜神色一变,孔蓁更是秀眉倒挑。

    薄盛与孔炜宿有交情,当即圆场,笑道:“子尧兄,刘县丞与薄盛皆有军命在身,确不可饮酒,尚望莫怪!”一顿,又道:“粮草已至,不知马匹何在?趁着天时尚早,莫若早早交割,薄盛亦好驱马而回,复命刘府君。”言罢,深深注目孔炜。

    孔炜挥了挥手,笑道:“薄军主远道而来,日尚未复,岂可现下便走。莫若暂歇一日,且待天明日复,再行起程不迟,况且……”言至此处,瞥了瞥舍中诸人,示意退去。

    待孔蓁与诸人退却,孔炜看着二人,沉声道:“岭中缺粮,已然杀马,二位已观。实不相瞒,岭中度日极难,孔炜欲率族往投刘殄虏,不知,二位可否代孔炜通禀?”

    “往投上蔡……”

    薄盛默然一叹,与刘胤稍一对视,便欲出言,谁知刘胤却抢先一步,看着孔炜,笑道:“孔首领愿弃戈从镰,我家小郎君乃晋室之仕,奉召入北,以复纲常,自是对此喜闻乐见,却不知,孔首领意欲几时动身?”

    孔炜道:“明日。”

    “便如此!”

    刘胤按膝而起,朝着薄盛点了点头,对孔炜道:“刘胤先行下山,扎营,且待明日。”

    孔炜道:“刘县丞何不宿营山中?”

    刘胤拱了拱手,嗡声道:“异地不宿,乃军规!”言罢,挑开草帘,大步而去。

    薄盛追出草舍,与刘胤一阵耳语,刘胤掠了一眼林间,默然点头。

    刘胤率队下山,途中见得炊烟四起,嘴角扬起冷笑,将欲出林,身后传来阵阵娇喝,回头一看,只见孔蓁打马而来。

    来得极快,纵使林丛如剑,人与马浑然一体,穿插于飞,似蝶若莺。

    待至近前,一勒马缰。

    “希律律……”健马扬蹄,直欲翻复。

    刘胤赞道:“好马术!”

    “非止马术,速速下山,孔蓁愿与汝一较枪剑!”孔蓁绣足死蹬三角马蹬,人随马立,高出刘胤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嘴角扬着戏谑。

    “刘胤之剑,不与女子为敌!”

    刘胤浓眉一挑,懒得理她,拔马便走。待至岭下,吩付军士扎营。焉知,孔蓁也尾随而止,瞥着嘴角,冷笑连连。

    待营帐扎毕,刘胤翻身下马,正欲入帐,孔蓁拍马而来,喝道:“堂堂八尺男儿,却不敢迎剑于枪,莫非剑锈于匣,不敢示人尔?”

    “锵!”

    刘胤撤出重剑,随意晃了两晃,笑道:“若与汝敌,不出三合,刘胤必擒汝于怀,胜之不武,何需言武!”

    “徒逞口舌之利也!驾!”

    孔蓁面红欲滴,恼怒羞发,横拔马缰,斜冲十步,而后,调转马首,朝着刘胤直插而来。

    “嘿……”

    刘胤翻身上马,剑枪猛然相及,卸其力,拔马避过,高声道:“一合!”

    “驾!!”

    孔蓁暗咬银牙,纵驰如飞,蓦然一个燕子伏首,斜斜避过打横削来的重剑,翻身一枪,疾刺刘胤下胁。

    极其凶险!

    “希律律……”

    刘胤一声轻喝,雄壮的身子竟然在马背上倒伏,压得马首高高翘起,乱刨着前蹄,经此一避,已然避过一枪,顺势一拉马缰,大黄马斜踏,跳出三丈外,高声道:“二合!”

    “驾!!!”

    孔蓁粉面一阵红、一阵青,好似觉得难以力敌,当即秀眉一扬,拔马便逃。

    刘胤浓眉一竖,若是她就此逃了,那自己擒不得她,便乃不胜即败,当即纵马扬剑,狂追。便见得二骑一前一后,追逐于荒野中,踏得沙尘滚滚。

    “莽夫,吃我一枪!”

    便在刘胤越追越近,马首衔上马股之时,孔蓁一声娇喝,柔软的身子往后便仰,而手中的长枪却疾疾刺向刘胤左肋甲薄之处!

    枪头寒光,乍射!

    间隔太近,避无可避!

    “三合!”

    眼前即将被一枪洞穿,刘胤暴然一声大吼,不避反进,竟然轮起拳头,一拳砸中枪尖斜面,薄薄的护手甲瞬间被擦裂,而血水四溅之时,枪尖已然一歪,擦身而过。

    刘胤顺势切进,重剑再度一斩,“啪”的一声,斩落长枪,揽手一探,将孔蓁打横抱起,扛在肩上,一阵飞奔,高声道:“三合!!”

    孔蓁羞怒欲狂,乱踢着小脚,怒道:“放我下来!再行比过!”

    “啪!”

    刘胤拍了下她的屁股,冷声道:“女子,莫弄枪!汝欲杀我,所谋在何?”

    孔蓁不答。

    “啪!”

    屁股上再挨了一记。

    刘胤冷笑:“汝杀我,汝父便投不得上蔡,不入上蔡,阖族便安?然否?”

    “然,非也!”

    孔蓁面上红透,浑身也在颤抖,眼睛却在刘胤身上某处一滞,而后,飞快的拔下头上发簪,朝着刘胤的后脖心便是一扎!

    “嘿!”

    她扎得极快,奈何刘胤却早有防备,大手一探,便捉着了她的手腕,顺势再一拉,已将其揽在怀中,用力一捏,发簪坠地。而此时,他们已奔至无人之处!

    “汝,汝拔剑于女子,非大丈夫也!”孔蓁红着眼眶,横眉冷视。

    “呵呵……”

    刘胤冷冷一笑,拽过另一匹马的缰绳,把她往马上一递,以剑架着她的脖子,沉声道:“若论马术与枪术,小娘子确属了得。然若论心计,小娘子却不如人也!小娘子若是告知刘胤,汝父何来之胆,竟敢谋我家小郎君!刘胤,便可饶却小娘子!”言罢,看了看尾指断却一半的左手,舔了舔拳上的血迹,斜眼冷逼。

    孔蓁不避不让,瞪目直视,雪白的脖子被重剑拉出一道浅线,溢出一丝血迹。

    少倾,刘胤仰天一声长叹,撤了剑,冷声道:“刘胤之艺,从于我师革绯,剑下,不取女子之首!”(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 阴谋鬼胎

    “哼!”

    孔蓁用手抹了抹脖子,看着指尖上的血迹,冷声道:“汝休想使诈,生逢乱世,活有何意?孔蓁既欲杀汝,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惜乎孔蓁力弱,终是不敌莽夫!”说着,狠狠的剜了刘胤一眼。

    “哈哈,小娘子且归……”

    刘胤一声长笑,把重剑归鞘,拉起缰绳调转马首,拍马即走,置孔蓁若无物。

    孔蓁怔了一怔,眸子追着刘胤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稍徐,情不自禁的把指尖置于唇下,以袖掩面,轻轻舔拭,咸涩的味道当即使秀眉微颦,她眨了眨眼,而后,轻身跳下马背,捡起草丛中的长枪,拍马慢慢驰向山岭,至岭上时,忍不住的回望军营。夕阳洒下,白色的军营孔孔格格,仿若纵横交错的棋盘,守卫森严。

    这时,孔炜与薄盛联袂而来。

    孔蓁心中一惊,欲遮掩伤口已来不及,只得弯身福了一福。

    薄盛眯着眼看了看孔蓁的脖子,随即又瞅了孔炜一眼,摇了摇头,打马下山。

    孔炜看着女儿脖上的伤痕,眼底蓦地一缩,知女莫若父,当即便知女儿何意,心中又惊又怒,喝道:“蓁儿,滋事体大,事关阖族存亡,岂可顽劣儿戏!”说着,吩咐身侧的儿子:“且顾你小妹,勿使其再惹出事端!”言罢,猛地一甩袖子,忿忿而去。

    孔蓁轻身一旋便绕过其兄,几个疾步追上阿父,拦在阿父的前面,跪匐于草地,以额抵背,沉声道:“阿父,且听女儿一言。女儿方才试探那刘县丞,其已知我等存有异心,却丝毫不惧,且顺势而为,其为何如此镇定?”说着,想起了刘胤冰冷而不屑的目光,肩头不禁一阵轻颤。

    闻言,孔炜眉头一紧,暗暗揣度一阵,冷声道:“刘浓身为晋仕,心怀振纲复常之志,我等欲投,其为名望故,便不得不纳,想必其人以为翻掌便可制得我等!却不知,此事尚有他人……”

    “阿父!”

    孔蓁一声轻喝,徐徐抬起首来,凝视着枯瘦的阿父,劝道:“阿父,那刘殄虏乃何许人也?其人携甲入江北,几经血战厮杀,威震南北道,帐下军卒悍勇莫匹,仅我孔氏绝难成事!阿父且思之,刘殄虏岂会如此不智,其定知尚有他人!依女儿度之,刘殄虏之意,必然乃是欲效黄雀也!阿父何不趁机往投刘殄虏,诛杀郭默于阵前!”

    “黄雀?!一网成擒?!”

    “哈哈……”

    孔炜放声大笑:“孰是螳螂孰为蝉,何人又执弹弓捕黄鸟,此时言之过早!蓁儿,切莫再言,汝之心意我已尽知。然,若将刘浓与祖氏相较,我孔氏别无他选!此事若成,上蔡便乃我孔氏生息之地,若不成,亦属天命,莫可奈何!”言罢,再不停留,绕过孔蓁,急急而去。

    “阿父……”

    孔蓁幽幽一叹,软软坐于草丛中,心乱如麻却莫可奈何。

    便如孔炜所言,祖焕行祖逖之势逼迫孔氏,刘浓又岂可比得过祖氏,孔氏只能选择与刘浓为敌。而此,则为阴谋转阳谋,即便众所周知前方乃是陷井,亦不得不跳。

    是夜,新月初起。

    刘胤与薄盛对坐于帐。

    薄盛嗡声道:“孔炜言辞闪烁,确属有诈。若是仅孤峰岭之匪,万难撬动上蔡分毫,孔炜非不智之人,想必,尚有他人窥视于侧!会是何人?”

    “尚能有何人!”

    刘胤冷笑道:“薄军主,若论汝南、汝阴两境,何人有胆,何人自认居能,可比我家小郎君?”

    薄盛稍一沉吟,答道:“鲖阳郭默,固始赵固,兴许,尚有上蔡张满,望风扰内!郭默有心逃窜,不事耕种,其疑极甚!”

    “嘿嘿……”

    刘胤浓眉一挑,重重一捶案,不屑地道:“小郎君常言,万谋莫若携万斤之力,阴谋诡计实乃小道尔!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莫论何人,有此一战,定可相安数年!”

    闻言,薄盛眉梢一扬,心中却咯噔一跳,别人不知,他心自知,若论擅战,刘浓兵甲虽不足三千,但却尽是百战精锐,可却数倍之敌,暗忖:孔炜啊孔炜,汝只知已,却不知彼,纵使汝与郭默暗通款曲,又能何如?怕是已身不保,上蔡染血也!

    竖日。

    孔炜率两千部曲下岭。

    刘胤瞟了一眼,但见众匪气色稍有回缓,而孔蓁躲躲闪闪不敢居前,心中便已然有数,未作一言,拔营前往上蔡。

    一路上,孔炜不停借故休歇,命人埋锅造饭,以补体力。刘胤冷目视之,薄盛虽与孔炜有旧,但也深知箭已上弦,劝其不得,只得有意与孔炜疏远,以免日后刀戎相见而生难堪。

    ……

    鲖阳,郭默与诸将站在坞墙上,坞中,三千部曲人人带刀,静侯将令。

    刘胤与薄盛驱马并肩,缓缓行于鲖阳官道。在二人身后乃是两百铁骑。再后之一箭距离,便是孔炜率着两千流匪,默然跟随。

    坞墙上的诸将,下意识的按紧了腰间的刀。

    官道上的刘胤与薄盛,冷冷斜视坞堡,任由座下之马,自行踏前。

    “蹄它,蹄它……”

    马蹄声不徐不急,却踩得人胸口憋闷,尚且带着莫名的兴奋。四野静到极致,官道上唯闻马蹄,坞墙上仅余呼吸。

    郭默双手按着箭剁口,微微倾身,半眯着眼睛注视官道,略瘸的左脚一抖、一抖。

    渐行,渐远,马队终于踏出视野。

    墙上众人齐齐暗吐一口气。

    郭默站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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