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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门阀风流-第133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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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名披着甲的郡军小校快步行至观演台下,朝着谢裒高声道:“请军令!”

    “置马道!”

    “诺!”

    谢裒一声令下,负责秩序的郡军抬出一根根粗大的木桩,或竖于地,或置成栏,更在转急之处置下诸多草人,稍后的比试将以一炷香为时,斩草首众者胜出。

    一炷香后。

    飞雪与赤蛟被人牵出,打着响鼻刨着蹄。它们乃是战马,听见轻密鼓点,见得绰绰人影丝毫不惊,反而颇是兴奋。

    “小郎君……”

    来福将阔剑奉上,朝着小郎君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怀中。

    腰怀略鼓,中有一对可拆卸的便携马镫。此马镫非同其时之三角镫,而是更为便利的直柄马蹄型马镫。

    刘浓遥望远方弯曲盘旋的马道,半眯着眼略作思索,随后摇了摇头,持着阔剑大步踏向场中。此时若换马镫恐将引人注目,若是因此惹人非议,得不偿失。

    桓温提着一柄长刀,猛力的向下一劈,似乎嫌刀过轻,朝着身侧的郡军低语几句。郡军随即向小校禀报。小校略作犹豫便将自身腰刀奉上。桓温提刀一试,虽仍觉略薄,但勉强使得。倒提着刀,大步迎向赤蛟,经过刘浓身侧时,挺着肚子犹自朝前走,嘴上却轻笑道:“瞻箦,若是此时将马归还于我,你我不比也罢!”

    刘浓剑眉微拧。懒得理他,阔步迈向飞雪。飞雪见了刘浓,眼帘扑簌簌急闪,‘希律律’一声长嘶,竟飞扬起前蹄一阵乱踢,惊得身侧的郡军四散,而它身侧的赤蛟随即也不甘示弱的拔蹄奋嘶。

    鼓声更密,马同其人。

    刘浓与桓温翻身上马。二人沿着全场并驰慢跑。骑在马上,桓温顿时意气风发。恍觉满场目光皆在已身,挥扬着长刀不时的发出声声尖啸,虽不若张迈之啸声滚云惊雷,但也豪放不羁,颇适现下场景。而刘浓则微伏着腰,感受身下飞雪的节奏。并不与他争风抢光。

    如此作较,刘浓略逊一筹。

    有郎君笑赞:“桓氏七星,雄哉,壮哉!当浮一大白!”

    身侧的小女郎撇嘴道:“阿兄胡言呢,那个桓七星。叫声犹若公鹅,真难听……”

    “呃!!!”

    闻听此言,小女郎的阿兄神情蓦然一怔,一口烈酒呛在喉咙,挣得满脸通红,心道:美鹤之美,天下皆知!天下女儿,谁个不爱美鹤?唉,我怎可因此与小妹较劲呢……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

    桓温与刘浓勒马于曲道前,等候鼓声与令箭,今日所行种种,皆是谢裒事前既定,一切按照军中操演而行。

    谢裒振袍而起,抛出一枚尖竹令,肃道:“起!”

    小校接令,朝着高台大声喝道:“起!”

    “起!”百余郡军齐声作吼。

    “起!”

    四名击鼓手齐吸一口气,八支鼓捶同击,“咚!”地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发麻。

    “嗖!”

    鼓声尚未尽落,一道赤影飞驰若虹。马上的桓温扬着长刀,如风般绕过栅栏,猛地一个斜身,一刀卷落柱后草人之首,哈哈大笑。

    去势若电,眨眼之间便取一首!

    满座皆惊!常闻人言,桓氏七星擅武,今日得见,果真所传非虚,即便与军中好手相较亦不弱了,谢裒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刘浓。

    刘浓落后桓温三个马身,身下的飞雪兴奋致极,绕着栅栏狂奔,奈何背上的主人骑术不佳,死死勒着缰绳。

    “希律律!”

    当绕过转弯处木柱时,飞雪脖子上猛然一紧,身子打横向右一侧。马背上的刘浓紧盯着木柱后的草人,趁着飞雪调整方向越离越近之际,身子一探,“唰”的一剑挥出。

    差半步!

    一剑砍中木柱!剑身嵌入,而马还在奔!

    “啊,小郎君……”

    绿萝骇得花容失色,双手捂着眼睛,心中巨石一阵狂跳,随后疾疾的向下便沉。脚上一软,站不住身子,软绵绵的便倒,谁知却靠入另一个软软的身子,耳际传来淡淡的声音:“莫怕,刘郎君无事……”

    是兰奴。

    绿萝壮着胆子睁开眼,只见自家小郎君果真无事,正控着飞雪起伏于丛林般的马道中。

    片刻前,刘浓被巨力仰拉着贴向马臀,间不容发之时,赶紧弃剑,死死的反抱着马腹,待飞雪稍稍稳定后,才敢调整坐姿。无剑如何取首?只得拔转马首取剑,但如此一来,落后桓温足有一箭之地,而桓温已取首有三。

    “唰!”

    长刀横拖而过,卷起草首飞滚落地,桓温斜眼一扫,见刘浓远远的落在后面,嘴角一裂,竟拔回马首朝着刘浓飞奔,沿途再取一首,奔至刘浓三十步外,勒住缰绳,笑道:“瞻箦,尚能战否?”

    刘浓不与他言,目光凝聚柱后草人,感受飞雪的速度,愈来愈近,草人扎得结实,脖子勒得只有手臂粗。

    近了!

    再近!

    近在眼前!

    五步!

    寒光一闪!

    一剑快极,入眼却极慢。满场的目光皆随着这一剑而凝,剑光如面,拖过系着红绳的草人。

    草人矮了一截!头掉了!

    “妙哉!”

    小谢安大喜若狂,腾地起身,叫道。

    谢尚用三根手指慢悠悠地转着酒杯,淡声道:“桓温已取五首,美鹤,仅得一首……”

    小谢安大怒,指着谢尚,气道:“大兄,我,我要挑……”他想挑战谢尚,但说不出口,涨得满脸通红。

    谢真石皱眉道:“安弟,胜负乃兵家……”

    “哼!”

    小谢安悻悻地转过头,不理他们,在场中找寻刘浓。

    刘浓正在转第三个弯道,呼吸沉绵似水,目光灼灼如日。桓温控制着马速,东取一首、西摘一头,每挥一刀必然大笑一声,极尽挑衅与不屑,而场外满座皆知,美鹤此局必败!

    败?亦或胜?

    刘浓心中眼中皆未存,只余那系着红绳的草人。

    “唰!”

    一剑光寒,疾切而过,草头飞扬。

    “嘿嘿!”

    桓温冷笑连连,眼瞅着刘浓奔向下一具草人,心中猛地一动,“驾”的一声轻喝,赤影斜插,欲夺草人。

    草人,在三十步外。

    一道雪龙,一缕赤虹,风驰电掣般纵掠。桓温马术强过刘浓甚多,一阵盘转腾挪便越过了刘浓,长刀斜探,取首大笑。

    刘浓剑眉一皱,纵马突向百步外的草人。

    “驾!”

    桓温意在羞辱刘浓,岂肯放过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双腿一夹马腹,箭一般离弦而出,再度抢先取首。而后,指着千步外藏于林丛最密处的一具草人,笑道:“瞻箦,可敢取此首?”

    “嗖!”

    飞雪纵出!

    “哈哈……”桓温放声大笑,衔尾追上。

    马道中,一红一白两道游龙争相飞扑草人,满座哗然!此时,莫论是谁都已看出桓温何意!

    绿萝拽着兰奴的手,眼泪汪汪;兰奴面色平淡,睫毛却在轻闪;来福咬着腮帮,按着剑,盯着那道红影眼露凶光,双肩微伏,犹若择人而噬的猛兽。

    观演台上,众人神情各作不同,纪瞻眉心疑川,王侃好整以暇,周顗略带怅然,谢鲲摇头微怒,而谢裒却踏案而出,叫道:“鼓!”

    鼓声顿时裂响,密集似暴雨。

    “咚咚咚咚……”

    闻鼓见景之人,皆为其声、其势所夺,一颗心随着马蹄与鼓声震荡,而场中二人,目光一致。

    稍徐。

    赤影超前三个马身,桓温挥着雪亮长刀,狂笑:“瞻箦,且看我夺首!”

    “未必!”

    不知何时,刘浓竟踩在了马背上,弯着身子,借着马力,猛地一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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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彼道复还

    似鹞子翻身,若大鹏展翅,刘浓合身抱剑冲天而起,直跃桓温头顶,扑向木桩环围的草人。

    桓温只觉脖子一凉,眼瞅刘浓即将掠过,浓眉倒竖,心下一狠,猛地死勒马缰。

    “希律律!”

    赤蛟马吃痛,人立而起,飞扬着前蹄一阵乱踢,而高耸的马头恰好挡住刘浓去路。

    “技穷尔!”

    刘浓一声轻啸,于千均一发之际,染满污泥的月色步履在桓温肩上一踩,顿时往上冲高三分,顺势再在马头上一踏,身子斜插,直取草人。

    将近时,力却竭,不可落地,落地便输。

    “噗、噗!”

    眼见即将落地,月色步履打斜在木桩上猛力一踹,木桩摇晃不断,美郎君鹰拿雁捉般盘旋落下。

    “唰!”

    一剑光闪,草首乍飞。

    草絮蓬飞时,刘浓擒剑孤立。待得尘埃落定,美郎君持剑于眼前,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剑,右手二指并剑,由剑尖缓缓下抹至剑柄,徐徐导气归海,精芒吐露的星目渐尔平静若湖。而后,将剑挽在背后,倒捉着剑柄,浅露剑尖于肩,徐步迈出木林之外。

    满场鸦雀无声,呼呼秋风裂着美郎君袍角。

    “咚咚咚……咚!”

    四名雄壮的鼓手对视一眼,挥汗如雨捶出鼓点密集似滚豆,随后齐齐一声大喝,重鼓一通擂,骤然一收。而美郎君的步伐恰好踩着鼓点,鼓声止时脚步亦停,面若古井不波,单手一拂袍摆,而后倒持剑柄。朝着四野之人,缓缓向下一拉。

    “美鹤,壮哉!”

    “美鹤,斯美若何也……”

    “美鹤,古之子路,当如是也……”

    亦不知是谁率先纵声拍掌大赞。霎那间便惹得群情激涌,在座之人纷纷情不自禁地起身击掌,掌声、赞声雷涌不断。方才那一瞬间的陡然转拆,犹似一只手紧紧揪着所有人心弦,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深深烙下了美郎君兔起鹘落的身影。

    这时,郡军小校大步行至观演台下,朝着谢裒高声道:“香已燃尽,皆未至终末,龙亢桓温斩首十一。华亭刘浓取首二。”

    方才,桓温只顾与刘浓争抢草首,是以也并未至终点,这时便勒着马,微仰着头,皱眉看向谢裒,且看他如何评定。

    谢裒看了一眼场中二人,再环眼四顾。朗声笑道:“虽然俩人皆未至终,然。此局以首而论……龙亢桓温,殊胜!”

    嘿……

    桓温将将松了一口气,便又听谢裒高声补道:“然,华亭刘浓,但败犹荣!”

    等得便是此言,小谢安按膝而起。叫道:“美鹤,但败犹荣尔!”

    谢奕振袖而起,大声道:“瞻箦,谢奕幸与君与为尔!”

    谢真石幽然叹道:“刘美鹤,英杰也……”

    绿萝紧张地问身侧的兰奴:“兰奴。何为但败犹荣?”

    兰奴眼帘一浅,答道:“便是,便是……”

    身侧的小女郎接口道:“便是美鹤虽败却胜!”

    “哼!”

    桓温一声冷哼,勒着马原地打了个转,雪亮长刀指向刘浓,脱口欲言却不知想到甚,神情稍怔,随后哈哈大笑:“瞻箦,且观君之箭术!”

    “从君所愿尔!”

    刘浓淡然而应,捉着剑行向靶场。御马输了,输得必然,自己才习练马术几天,怎可与自小便以驮马而习的桓温相比。而接下来的箭术与剑枪,他是志在必得,当仁则不让。经此一事,也再次证实桓温此人,表面粗豪爽真,实则一至关键时刻便丑态毕露而不自知。

    桓温打马追上,二人至靶场前站定。靶场每隔十步便置着一具木人,眉眼手足俱全。两人面前各置长案,其间摆放着各石弯弓,每人将射十箭以定胜负。

    刘浓拾起一张一石弓,提在手中掂量,此乃晋时制备弓,一石约为后世六十斤,若是汉时,一石便为一百二十斤。弓身曲线流转,在两端翘起处装饰有薄铜箍,这铜箍不仅仅作是装饰用途,若于战时拉动,阳光辉映其上,既可使人眼花缭乱,又可迷惑敌人,教人恍生置身于箭林弓丛之中。

    战争利器,从未有浮华一说,唯余征伐杀敌!

    “太轻!”

    桓温拿起一张一石角端弓,虚虚一引,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瞻箦,能开几石弓?”

    刘浓淡然道:“君开几石,刘浓便开几石。”

    “哦?”

    桓温浓眉一挑,慢条斯理的将弓拉致极满,嘴角一裂,右手猛地加力,便听“噗”的一声响,角端弓应声断作两截,顺手又拿起一把两石虎贲强弓试弦。

    刘浓微微一笑,左手握住弓把,右手板指扣弦,缓缓将弓引至满月,随后右肩向后回拖,眼见即将拉断,却将手轻轻一放。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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