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竹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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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若是我看不透呢?”凤竹心问,心中闪过那双戏谑的眼。
“无论你看透了还是看不透,都要作出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模样,要让对方以为,你看透了他。”太后又说:“你要少说、多看,你的话越是少,旁人就越是猜不透你心里想什么。竹心啊,你可知你昨日做得最失策的是什么?”
凤竹心想了想,说:“赵尚宫说,是我问了不当问的话。”
“这言多必失,流言蜚语尚在其次。而你这一问,就问出了你的稚嫩,往后她们对着你,还能有多少面对皇后的敬畏之心?”
凤竹心沉默不语。
太后继续道:“昨日之事咱们尚且不提。为后的,要管的是后宫三千,你自然未必要比她们能算计,但至少,你应当让她们算计不到你头上,更甚至于是不敢往你头上算计。”
凤竹心在心中将话都牢牢的记下,面上带着几分犹豫迷茫,好半晌才回话道:“是,竹心明白了。”
太后叹了口气,轻柔的拍了拍她,柔声道:“母后知道要你小小年纪就明白这些是难为了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早上过来,我们一起用午膳,竹心爱吃什么?我让御膳房为你准备。”
凤竹心随意的报了两个菜名,便回了永和宫。
她身后的小宫女却满心不解,那两个菜,不是刚才午膳的时候才吃过吗?也没见凤主子特别喜欢啊。
她哪知凤竹心此时心中反反复复的记着太后的话,哪里来得心思去想自己爱吃的。
后来几日,凤竹心一直都在慈安宫与永和宫之间走动。
太后是真心在教导着她,于她说了不少宫中出事的道理。
凤竹心知道这太后在先皇在世的时候,虽然因先皇感念先后而只被封了贵妃,但凤印却是交给了她,十多年来后宫一直都是由她掌理。她能稳稳妥妥的管理后宫这么多年,自然倚仗的不会只是先皇的宠爱那么简单。
而对凤竹心而言,很多道理她都是在上辈子时候就明白的,只是两辈子都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让她很难把现实与那些看似只存在于电视小说中的道理联系在一起。
同样到了这一辈子,就算她如今进了宫,不再如过往般天真了,她能够看明白一些事、一些人,可她依旧是没有任何为人处事经验的,往往明知该如何做,做的时候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做才对。
她就好像是武侠小说中,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招式的人,即便偶尔打赢了,真正碰上了高手或是狡猾精明些的对手,她就只能有心而无力了。
因此,对于太后所教的,凤竹心不单认真的学了,反复深思之后还觉得茅塞顿开。
每当太后问起她是否明白,她总是犹犹豫豫的说明白,脸上总是挂着半知半解又不敢多问的神态。
她感谢太后的悉心教诲,虽然她知道她有所保留,可于她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
几日过去,那位临走前曾对她说将来要常来常往的丽充媛没再出现在永和宫,而封后大典的日子也渐渐临近。
凤竹心活了这两辈子,这还是头一次结婚。
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与龙靖裳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可就算是打着封后大典的名头,这终究也就是个形式稍稍与其他婚礼不同的结婚仪式罢了。
不过就是三拜改成了三跪九叩,拜父母成了拜祖先,再就是盛大了一些、隆重了一些,说到底,婚礼就是婚礼。
凤竹心听着赵尚宫说明封后大典的流程后,也只有这么安慰自己的紧张了。
她第一次嫁人,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婚礼前一夜,她一夜无眠,对着房里已经燃起的红蜡烛发呆。
这时候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与母亲。
凤竹心是个依赖父母的孩子,她有多么想见凤父与凤夫人,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
碧玉死之后,她最大的成长,是学会了一个忍字。
她知道了事事不会尽如她意,所以当忍则忍。她知道,别说如今她是足足二月没见过父母,也许真做了皇后,她一年两年都见不到父母一面。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古代人家的女儿嫁出了家门,道理上说就算是与娘家断了干系,若是遇上个好些的婆家,出于情理还能逢年过节的去娘家。
凤竹心常想,难怪古人家都说养女是赔钱货,养了那么大,嫁出去就不再自己的女儿了,这不单只是赔了钱来养育大,连养了十多年的感情也赔了进去。
可是凤竹心想她至少并没有丢了父亲的脸,她很难想像如果没有入宫这事,几年后自己到了出嫁的年纪,她会是如何的情景,会不会因为不甘心出嫁而逃婚?会不会自己爱上了谁就像宁雅那般舍弃了家?
如今,她做了皇后,凤父这国丈,即使一辈子无所作为,但只要无大过错,便也能流芳百世了吧。
凤竹心觉得自己越想越悲情,活像是为了家中病弱的老父老母而被迫卖身给恶棍的弱女子。
牺牲我一人造福千万家……她突然想起这么一句来,顿时,什么悲惨的心情都没了。
“娘娘。”
门外有人在喊,凤竹心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外头又喊了一声‘娘娘’,她才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喊她。
“是赵尚宫么?进来吧。”
赵尚宫开门进来的时候,凤竹心瞥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的烛灯挂在走廊上头,印出一些些外面的影子。
“娘娘是一夜没睡吧,也难怪。”赵尚宫严肃的脸上难得挂着微笑,看来是心情很好。
凤竹心不以为然的不说话,她想一夜没睡这话说得不贴切,如今才三更天,她从上床睡下至今才多久?一夜也才过去了一半呢。
但,早在前些日子赵尚宫就告诉过她,册封大典当日,她必须天未亮就起床,除了梳妆打扮,还有些传统的规矩也要一一的做了。
赵尚宫为她张罗了水梳洗后,梳头梳得格外仔细,凤竹心知道这是‘规矩’的其中一项,本也不觉什么,她梳着梳着,竟有些犯困了。
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凤竹心心想眯一会儿也没关系吧,反正有赵尚宫张罗着。
赵尚宫看她可怜的小脸也无可奈何,笑了笑便也没管她,只是命一旁的几个宫女扶好了她。
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凤竹心才被赵尚宫叫醒了。
“好了?”她迷迷糊糊的想揉眼睛,被赵尚宫拦住。
“娘娘,不能揉。”
凤竹心心想大约是脸上擦了胭脂水粉的缘故,手乖乖的放下,死命的眨眨眼,又抬眼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看就有些傻眼了。
这张脸她看了足有十四年,怎么她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好看?
凤竹心才刚从浅眠中醒来,脑子还有些稀里糊涂,愣愣的想:都说做新娘子的那天,会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敢情是因为化妆总比平时精细?
赵尚宫命宫女端了什么过来,一面细细地看她,笑道:“仔细一瞧,我们皇后娘娘与皇上还真有夫妻相。”
“夫妻相?”凤竹心不解。
“皇上和娘娘的眼睛,生得可真像。”
经她这么一说,凤竹心又往镜子里仔仔细细的看自己的这双眼。
真的,很像。
只是同是生了一双凤眼,龙靖裳的那双眼,轮廓是妖娆而清丽,内里隐含着锐利与嘲世,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中似的冷而傲。而自己这双,轮廓比他要大些,其实已经略有些靠近圆圆的杏眼了,眼角微翘,为稍显可爱的眼平添了三分艳丽感。
凤竹心仔细想想,所谓的夫妻相,解释起来很简单。
她的眼像她娘,龙靖裳的眼与太后如出一辙,太后与她娘的眼又都相似于她的外祖母,归根究底,就是血缘关系引来了这一说。
可看赵尚宫明显愉悦的神情,凤竹心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算了,别扫人兴了,再说过了今天,赵尚宫就不会再留在她身边伺候了。
凤竹心被赵尚宫东拉西扯的做了些不知所谓的事后,总算是又歇了一会儿。
然后,凤竹心坐上了十六人抬的大轿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是太监宫女,声势之浩大,几乎让凤竹心忘头上那顶凤冠的分量。
要说凤竹心头上这顶凤冠,据说是由纯金与纯银打造的,上头镶了九十九颗拇指大的珍珠,中间一颗夜明珠更是价值连城,连上头零零碎碎的装饰花样,都是由玉雕的。
其实凤竹心听说的时候,就隐约猜到自己的脖子怕是要遭罪了。而直到今天赵尚宫帮她戴上凤冠之后,她才知道,一句遭罪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境遇。
龙靖裳,我讨厌你!我恨死你!
都是他的错,随便做顶凤冠就好了,做得这么重,不存心在整她么!
凤竹心坐在轿子上,一路上咬着牙在心里骂。
于是,当龙靖裳象征性的踢了轿子一下,再将凤竹心从轿中扶出来时,非常无辜的受到凤竹心隔着珠帘的狠狠一瞪。——这凤冠连遮面的帘子都是由一颗颗珍珠串成的,可见其分量。
封后大典的仪式,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的是,宫中下至伺候的宫女太监、上至朝廷所有官员,何时做何事,一分出不得差错。
而对龙靖裳而言,其实再简单不过。
皇帝按民间传统踢了轿子后,便与皇后顺着九十九个台阶上潜龙殿,潜龙殿是皇朝历代祭祀祖先的地方,新后被皇帝亲自提笔写入皇族族谱,就完成了封后大典中最重要的一项仪式。
可对凤竹心而言,最令她紧张得便是登上九十九个台阶之后的事。
她今生体力还算好,走这九十九个台阶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稍许有些喘,平地走了几步便能缓过来了。
皇帝与她一同跨过潜龙殿的门槛时,凤竹心吊着一口气,默念:先跨右脚再走左脚,走完一步立即跪下,跪下叩首三次,起身,先迈右脚,走三步,再跪,再叩首三次,再起身,先迈右脚,走三步,再跪下,最后叩首三次。
她一边在心中念着,一边一一照做,一点不敢分心。
最后第九个叩头的时候她没有再抬起头,赵尚宫曾说过这时候皇帝正在将她的名字写入皇族族谱,必须等皇帝写完,跪在她身边叩首三次后,才会将她搀扶起来。
不得不说,凤冠真的很重,凤竹心被龙靖裳搀扶起来后险些头没抬起来,人一斜就要跌下去。
龙靖裳眼明手快,快速的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了她的头一下,这才让她站稳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龙靖裳自然没躲过凤竹心又一个恨恨的瞪眼。
他忍不住一笑,在她耳旁低声说:“又没旁人瞧见,你不好意思什么?”
凤竹心差点没气背过去。
紧接着,她假装没看见常禄与月满的窃笑,狠狠的踩了龙靖裳一脚,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拧得他吃痛得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龙靖裳,今天你最好别惹我。”虽然整个潜龙殿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只有常禄与月满,凤竹心还是将音量放至最低。
龙靖裳一挑眉,道:“朕的皇后娘娘,你的妇德呢?”
“被你这九十九颗珍珠的凤冠压底下呢。”说话又是一个恨恨的白眼。
愣了一下,龙靖裳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有些忍俊不禁,道:“这事是祖宗规矩,我也无法。不过,朕准你一会儿去慈安宫给母后上茶后摘下凤冠。”
凤竹心冷眼看他,一口拒绝道:“不必了,我可不想欠你的情面。”
龙靖裳这回是真吃了一惊,他倒没想到凤竹心会如此干脆直接的驳了他的好意。
他抿嘴敛起笑意,看似严肃,一边的常禄与月满却是有些心惊胆战,都知道他们这皇帝主子是动了怒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都暗自疑问,刚才还好好的,这皇帝主子也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怎么这会儿说生气就生气了?
始作俑者的凤竹心半分没有自觉,只是推了推龙靖裳,“我们该下去了。”
龙靖裳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拉起她的手,便一同跨步走出了潜龙殿。
一走出去,两人连同身后的常禄月满都是面色严肃又微微带笑。
九十九个台阶之下,百官分做两边,一一跪拜在地,乍一看下去,甚是壮观。
龙靖裳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显得庄重而肃穆。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
慢慢的,凤竹心在下方跪拜在地的官员中,见到了她的父亲。
她每走一步,父亲的身影便清晰一分。
她很庆幸,她的面容前有一串串竹帘,遮去了她的脸、她的神情、以及她的目光。
凤竹心告诉自己应当看向正前方,赵尚宫曾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