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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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搞错的吧,你才是男人吧?”
开着车的龙靳华扭过头来,对小江瓷严肃道:
“他是你哥哥。比你大,说什么呢!”
小江瓷耸耸肩,而龙炽面上却没有丝毫尴尬。他厚着脸皮凑过来,趴在江瓷耳边,小声说:
“喂,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小江瓷好久没跟人这样亲昵地接触过了。她不习惯地把身子挪开了些,看着龙炽笑容满面的样子,说:
“我不是叫过了吗?在家里的时候。”
龙炽搔搔后脑勺,问: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再叫我一次吧?”
说着,龙炽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塞在了小江瓷的手里。
小江瓷感到自己的眼睛里闪出了充满希冀的光:
“你……想起来了?”
龙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疑惑道:
“什么想起来了?我听妈妈说你心情不好,就给你准备了这个。一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吧?”
小江瓷眼里亮着的充满希冀的光,亮了亮。又灭掉了。
她把那根棒棒糖拿起来,塞回了龙炽的口袋:
“你收着吧。我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后,小江瓷突然感到讲话很累,往软软的椅垫上一靠,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而她还有句心里话,没能说出口来:
让我叫你哥哥?你才不是我的哥哥。
我的哥哥。只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跟他,没得比。
……
从那之后,她和龙炽的关系,完全颠倒了过来。
两个人一起上了附近的一所初中,在初中里,龙炽的脑子总是慢一拍,学习成绩渐渐不再如以前,不过他的篮球打得还算好,很快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龙炽因为脾气好,永远是最受欺负的那个,而这时候,江瓷就会出马,帮龙炽摆平麻烦。
她甚至还因为龙炽,跟三个大老爷们儿打过架,她抄起板砖就砸,被揪了辫子还恶狠狠地挣扎,丝毫不怕自己的头皮被扯掉,她凶悍和不要命的劲儿活生生吓走了这三个人。
江瓷成了龙炽的保护神,她从龙炽的背后走到了身前,但她心里的悲喜,再没有人去管过。
她竭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既要忙篮球队的事情,又要保证自己的成绩好,而上课的时候又不能戴耳机,她只能用录音笔把老师上课的声音录下来,回家自己再学,这也是她上课的时候回答不出老师提出的问题的原因。
她渐渐地变了,冷静,毒舌,这样的她,在她自己和别人面前亲手竖起了一道屏障,没人想要接近这样一个浑身是刺的女孩,她是有意这样的,她的内心的秘密,再不能,也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不仅如此,她还病态地疯狂迷恋上了法医学,她看着尸体的图片,由刚开始的不习惯,到适应,到淡定,她这样做,只是希望可以镇定地面对尸体这一令自己恐惧的事物,她不想再让自己有任何的心理弱点,不想再被人当做玩偶一样,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现在的江瓷,她习惯了变化后的龙炽,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定位,习惯了现在的自己,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也许从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之前关于那个胆小的、爱吃棒棒糖的、懦弱的女孩子龙乙然,压根就不曾存在过。
那或许只是她的一场梦,或是她曾经的一个人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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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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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瓷眼前的酒瓶又慢慢地摆满了一桌,就算是白酒兑水,因为喝得太多,她也早已接近全醉了,话说得也更多了:
“我告诉你啊队长,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进到那个地方去了,没想到,两年,啊,不,三年前的夏天,咱们玩了一个神学院的游戏,我见到它了。今天上午,我又看到它了,就算隔了这么多年,它还是不肯放过我啊。就算是个厉鬼,隔了这么多年,也早该魂飞魄散了吧?可它就不,它缠着我……缠着我……”
安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揉了揉,试图让她稍微放松一些。
江瓷捏着酒杯,笑容苦涩地说:
“队长,我倒是想过,去烧杀抢掠什么的,干尽坏事,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我宁愿下去,我肯定能在那里找到那个人,我要掐死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再让他死一次。”
安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茶水,递给江瓷,说:
“别说了,喝口这个,解酒用。”
江瓷把杯子接过来,却并不喝,她把温温的茶水拢在手心,贪恋着杯壁上的温暖,同时继续喃喃自语,醉笑道:
“队长,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其实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在想,我到底算什么?是被扭曲成精神病的龙乙然,还是从精神幻想里被治愈的江瓷?”
说到这儿,江瓷突然不平起来,把高脚杯往桌上一顿。愤愤道:
“我知道!他经历的东西我没经历过!可他凭什么能忘了我!凭什么?我做错什么了?队长,我们那天只是去打篮球而已啊,只是那样而已……我真的,特别希望看到他的另一个人格,我知道太频繁的人格转换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但是,只有他第二个人格出现的时候,我才能找回一点点当年龙乙然的感觉,我会错觉,我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人。哪怕是错觉,一瞬间的错觉也好……他就是不给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在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江瓷悻悻地坐直。苦笑了一下,自嘲道: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做软弱但无忧无虑的龙乙然,还是现在这样强硬而没有朋友的江瓷?我说不清楚,队长。你能告诉我吗?”
安无言以对,只能听江瓷继续宣泄着她压抑已久的情绪:
“队长,你知道我的病是什么吗?被害妄想。我所经历的一切,被认定为我的妄想。我自己都曾怀疑过我自己,到底那个地狱是不是我妄想出来的世界,可是。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
江瓷摸着自己的耳朵,表情痛苦地按压着:
“这里……在那段时间里时常会出现幻听,惨叫声。还有血流的声音,我很难受,害怕,但没人救我,我要怎么办呢。我跟护士说,她们只会认为是我的被害妄想。我跟他们哭,说我真的听见了,我怕,结果总会被打镇静剂。打镇静剂的时候,很疼,所以我渐渐不再哭。以前我不懂,现在我保护不了别人,至少得学会保护我自己。”
安抬眼望着江瓷,江瓷也沉默地回望,两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安竟看见,她的眼圈开始发红,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滚下,又一滴,江瓷才又开了口,声音平静,略带沙哑:
“看,就这样的,不能哭出声,否则又会被当做病发。后来,就再也不会哭出声了,再后来,就快要忘记该怎么哭了。”
她死死地捏着高脚杯的杯柄,双目茫然,轻轻地自言自语: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什么时候连笑也觉得无趣?是什么时候忘掉了龙炽曾经是我的依靠,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习惯了照顾他,什么时候……”
高脚酒杯的杯柄被她生生折断,她一手拿着断裂的酒杯托,一手拿着将洒未洒的酒杯,表情迷醉而恍惚,嘴唇开合,隐隐念出“哥哥”两个字,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什么时候,我们像这个酒杯,咔嚓一声,分开了呢?是我在孽镜地狱那里找到他的时候?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后,他问我是谁的时候,还是,父母告诉他我就是收养的孩子,他真的相信的时候……”
安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要讲话了,否则,江瓷的情绪肯定会再崩溃的。
她调整好自己的语气,淡淡地问:
“你们真的分开了吗?只是依赖的对象转换了吧?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
江瓷把坏了的酒杯倾斜着摆在桌上,杯中的液体流了出来,染湿了一小片桌布:
“那是害怕……”
安静静地反驳道:
“不,那是在乎。”
“……”
安看江瓷的脸抽动了一下,知道她的心思已经出现了动摇。
她继续道:
“在乎你,所以怕你生气,怕被你抛弃,说到底,你和他只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小孩子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会选取各种方式吸引保护者的注意。龙炽,他只是不想你离开。他也许想的是:或许我表现得不那么懂事一点,江瓷她就不会走吧。”
江瓷硬挤出一丝笑,生硬地问:
“开玩笑,我会走吗?”
安摇了摇头,平静地答道:
“你会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你是被领养的孩子。”
“……”
看江瓷冷漠的表情有所变化,安接着对她说:
“而且,你也产生了一个认知错误。你根本没有刻意欺负龙炽什么的,至少在我们这几个人眼里,你是在宠他。这些事情我都跟木梨子讨论过。她也赞同,而且她也分析了你跟龙炽的心理,在她看来,你是不善于表达的。是的,不是说你口才绝佳就是善于表达,你表达的东西只是你内心所想的冰山一角,大家只会注意你所说的话,因为你的话比你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更加直白。简言之,木梨子是希望你能够吐露你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总让别人猜测。”
江瓷埋下头去。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她的酒劲上涌,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栽倒了一样。
安垂下眼睑,又把装了茶水的杯子朝江瓷那里推了推,说:
“喝……”
杯子碰到了江瓷的手臂,“吧”字还未出口,江瓷整个人就像被这轻轻的一碰抽掉了全身所有的气力。瘫软在桌子上,手里还护着茶水杯,整个人都软倒在桌子边。
安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托住了江瓷,没让她滑到桌子下面去。
她摇了摇江瓷,叫了两声她的名字。看江瓷是真的喝倒了,才使力把江瓷抱起来,让她坐稳。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手机,看也不看,便把手机贴在耳边,温声问道:
“听清楚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龙炽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哪里?我去接她。”
早在接到江瓷的电话出来赴约之前,安就联系上了龙炽。她认为,不管江瓷说了什么,龙炽作为她的哥哥,都有知道的权利。
只不过,陡然间听到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精神接受得了吗?
安试探性地提议道:
“你还在医院里,我送她回去吧?”
电话里,龙炽的声音极其坚定,不容置疑:
“不,我去接她。”
……
龙炽出现在包厢门口,是在半个小时后。
他手上还缠着纱布,刚刚从医院偷跑出来。他站在包厢门口,像是不敢进的样子,眼神愣愣的,盯着趴在桌子边喝得醉醺醺的江瓷,眉头微微地耸动着,从这个表情里就能看出他心底里的惶恐和不安。
在他的认知里,江瓷是他的妹妹,他自己甚至都忘记了江瓷是被领养的这回事了,偶尔想起来,还有点小遗憾,然而,当他得知江瓷真的是自己的妹妹时,他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吗?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
龙炽的身子晃了晃,把目光转移开,锁定在包厢里用来装饰的一面小圆镜子。
在那面镜子里,龙炽的脸先变得扭曲,再变为模糊,继而,好像变成了另一张脸!
龙炽刚发觉不对劲,就感觉世界一暗,好像一切意识都离他远去……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他从前完全忽略了这样的不正常,熟悉到让现在的他感觉非常可怕……
安一直扶着江瓷,所以不能去门口接龙炽,当她弯下身子去把江瓷的腿摆正的时候,龙炽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安的手,语气低沉:
“我来。”
安没抬头,她暂时没有发现龙炽的异常:
“没事儿,我来就好。”
“她是我妹妹,和你无关吧?”
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龙炽的另一个人格又出现了?
她停顿了一下后,又替江瓷挽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头发,声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