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萧妃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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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就说朕,别扯上先皇。”他微微皱眉:“再说,朕要真是那样的人,后宫还只有二妃二嫔么?方才你说朕疑你,我看,你疑朕才是真的。”我捧着他的脸道:“皇上长得又好,人又好,又多情,哪个女子不爱啊?就在平常人家,做妻子的也是不放心的。臣妾若不是爱皇上爱到铭心刻骨,又怎么会越来越嫉妒?皇上是晓得臣妾的,从来不是小气的人。臣妾什么都肯让,唯有皇上,臣妾舍不得的。”他呵呵笑:“你又跟朕撒娇儿耍赖了。嫉妒可是犯七出的,你舍不得朕,朕还舍不得你呢。认真算算,除了批折子的日子,你得了朕的时候有多少?自你有了身孕,朕连奉乾殿都不回了呢。还不满足啊,女人真贪心。”我道:“臣妾就是贪心了,就是要皇上天天陪着,臣妾就是舍不得皇上……”“好好好。”他拍着我的背,笑着道:“朕陪你,陪你还不成么?别这样了,朕见了心疼的。”忽听一阵风声,我顿觉不祥,这声音小时常常听到,乃是羽箭飞空的声音,听着声音,来势甚急,已不及躲避,那一刹那我反觉心里一松,至少此刻他是属于我了。
叮的一声,同时永璘压下我的身子,我的腹骤然被压,不由痛的叫了起来。永璘已扶起我,急问:“怎么样?没伤到你吧?”我摇摇头,伸手揉揉肚子,抬眼,三哥仗剑站在身前,扫视着空旷的四周,冷冷道:“施放暗箭,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统统给我滚出来!”话音刚落,衣袂响动,草坪上一下子冒出十几个人来,都身着青衣,头缠黑巾,蒙住了头脸。三哥冷笑,抬起手中的剑,轻轻一弹剑峰,剑身轻轻颤动,发出“嗡——”的长音,传得很远。平姑姑走过来,神色平静。永璘扶起我,将我靠在树干上,道:“稚奴别怕。”平姑姑道:“奴婢未带武器,请借陛下长剑一用。”永璘解下来递给她,她持剑在手,走到三哥身边,对三哥道:“需传声示警。”三哥冷笑:“不必。姑姑且在旁看着,量这几个小贼还奈何不了萧某。”平姑姑道:“不知是否有后援,圣上跟娘娘在此,还是小心为妙。”三哥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融化,轻叹一声,忽的发声长啸,震得树叶纷纷抖动飘落。永璘忙帮我捂上双耳。他一出声,那些观望的青衣人立即扑了上来,三哥长剑摆动,啸声未停已与对方交上了手,只听叮叮声响,那些跃上的人纷纷后退,手上的武器已被三哥的长剑削断。平姑姑失声道:“龙吟剑!”永璘放下了手,淡淡笑道:“不错,它在库中埋没数十年,没想到仍如此锋利,确是好剑。”我吃惊无比,听他的口气,这居然还是内库所藏。他连这个都送给了三哥,看来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永璘自己随身佩的不过寻常之物,给三哥的却是罕世利器,若被人知道,不知又会怎样?
那些青衣人只迟疑片刻,复又猱身直上,同时发哨声呼应,周围一下子又闪出了几十号人。三哥的目光才变得认真,对平姑姑道:“姑姑,你守内圈,护住皇上娘娘。”“不必了。”永璘道:“你们只管动手杀敌吧,朕护得了自己跟娘娘。”他们说话间,羽林的身影已出现,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并不急于杀敌,只是骑着马冲过来,顺手的话就砍倒几个,却不恋战,一直冲到我们身前,才勒住马跳下来,呼啦一下,就把我们围在当中,只听三哥长笑道:“既然苏将军跟二哥来了,那就恕子风不必护驾了。”跃起来,然后听到一声惨叫,苏君猷和萧子治跪倒在地:“臣等救驾来迟,陛下恕罪。”“卿等无罪,”永璘扶起他们,声音温和:“起来吧。”苏君猷脸色铁青,他是主责,二哥不过是伴驾的,他吩咐:“发鸣镝!”话音刚落,一个羽林便搭箭射出,鸣镝的哨音经久不绝。永璘神色镇定,道:“不过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闪开,朕要看看。”“皇上!”“闪开!”永璘眉一竖,苏君猷只好命人闪开一条道。永璘大步而出,我不放心,忙紧紧跟上。
场上,三哥跟平姑姑两人对三四十人,居然不落下风。平姑姑守得极紧,间或出手,也只是伤人。而三哥就不同了,他身形如风,满场游动,只要出剑,必有人死,我瞧得暗暗咋舌,早知他学得剑术,没想到精妙如斯,而且出手如此狠辣,完全不象他平日为人。他衣袂如风,身若游龙,羽林大多是行家里手,只要对方有人中剑倒地,便一起大喝:“好!”气势甚是雄壮。二哥道:“三弟,留活口!”“不!”永璘阴沉沉的道:“所有人听旨,逆贼敢犯驾弑君,所有刺客杀无赦!”我奇怪,难道他不想问口供?看了他的脸顿时明白,这些人对永璘行踪如此熟悉,必是宫内人无疑,若要审,又是一桩惊天大案。永璘既不打算现时翻脸,那也只有杀之灭口了。瞧他的目光,似已猜到是谁,我心中发寒。听永璘道:“取朕的弓箭来!”一个羽林取来奉上,永璘眼中杀气毕现,缓缓接过弓,抽出雕翎箭,搭在弓上。我想劝,但他的脸色冰冷,实在令人不敢开口。他拉满了弓,瞄准一个青衣人,手指一松,青衣人应声而倒,羽林又是大喝:“好!”一箭既出,永璘更不客气,手指连动,一阵连珠箭,又射倒几人,羽林反而不叫了,呆呆望着这个年轻的皇帝,虽然永璘也射过箭围过猎,那不过偶尔为之,他们并没见过他的连珠箭法,惊的连叫好也忘了,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敬意。我也吃惊,永璘好猎喜射,我原也认为不过是聊以发汇充沛的精力而已,皇帝狩猎只是张扬武力的形式而已,竟没想到他居然能百步穿杨,箭箭奇准,难怪他的手劲那么大……不由脸红,低低道:“陛下好箭法。”他嘴角微微浮上一层笑意,又是一箭射倒一名青衣人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道:“罢了,就算为皇儿积福吧。”将弓箭交给身边的羽林,下令:“杀!”他一开口,早已心痒的羽林纷纷抽出刀剑,大喝一声,冲了上去。本已被杀的心慌的刺客见这些羽林如狼似虎地扑来,哪有心恋战?呼啸一声往南败走。我一下拉住永璘,惊道:“皇上,这是……”永璘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刺客败而不乱,显是训练有素,多半是士兵。苏将军道:“皇上有旨,格杀勿论!不要放走一个!”退走的刺客后面忽然传来杀声,我抬头,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冲进视野,永琮当先一骑,冲了上来,手中长戟刺出,正中一名刺客的头部,鲜血飞溅起来,我忙闭上眼转过头,不敢再看,心中砰砰直跳,二哥说过浏阳王英勇善战,却没想到他勇猛如斯。“臣弟救驾来迟,皇上恕罪。”浏阳王高声道。“起来。”永璘道:“你来的倒快。”浏阳王道:“刚接到太皇太后的密旨,命臣弟带精选兵士跟随皇上护驾,臣弟接旨后回营先兵立即赶来,没想到仍是迟了。”原来又是太皇太后暗中相助,我暗叫惭愧,还是她老人家英明细致。我回过头,见永琮的银甲上溅满血迹,忍不住心头烦恶,吐了出来。浏阳王伸手相扶,道:“娘娘!”我闻到阵阵血腥,胸口翻得厉害,忙伸手抓住永璘,叫:“皇上!”他俯身横抱起我,走到轿边,将我放入轿中,道:“稚奴,你且忍耐一会儿,咱们这就回去。”我不想再看那尸骨横地的场面,闭着眼点点头。听得他离开了我,去料理后头的事。
“稚奴。”三哥的声音,一只手拿过我的手腕搭上脉。我睁开眼,他单膝跪地,凝神诊治,我细细打量他,他通身白衣胜雪,竟无一丝污迹。我奇怪:“你倒干净得很。”他微笑:“稚奴素来怕血腥味儿,我又岂会不知?”将我的手放好,站起来,对永璘道:“有点儿受惊,无大碍,先抬她回宫休息。”永璘点点头,让人先抬我回宫。
晚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永璘叫人在园中摆了躺椅及新鲜瓜果,陪我纳凉赏月。月光皎洁如新,白天的事恍若一梦,却又那么历历在目。永璘在看书,我叫:“皇上。”他只嗯了一声。我拉过他的左手放在脸上轻轻抚摸,他正看的入神,也没理会我。我很是心满意足,心爱的夫君在身边,我俩的孩儿在腹中,一家人在一起。他随口问:“想什么呢?笑容如此诡秘。”我轻轻说了,他放下书看了我一会儿,又拿起看,道:“你倒知足得很。”我闭上眼,用脸磨擦着他的手掌,道:“臣妾知足。皇上把能给的都给了臣妾了,臣妾此生无憾。”“又胡说了。”他不满地道:“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把书放下,单用右手翻过一页,拿起来继续看。“嗯,”我笑:“那臣妾恭祝皇上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他吃地笑了:“没正经,不跟你说了,朕要看书。”我不去打扰他,继续自己的遐想。“弄点果子来。”他道。我只好放开他的手,将西瓜一点一点用小匙弄成小块,去了瓜子喂给他。他吃归吃,目光却不离书本,专注得很。吃了一会儿方道:“够了。”我替他擦干净嘴角,冷不防被他搂住颈亲了一口又放开,目光又重新回到书上,我摸摸脸,笑斥:“疯疯癫癫的!”他微笑,隔了一会儿问:“上午那箭射向朕时你为什么要笑?”我低低道:“臣妾听那箭来势甚急,料定必死了。能与皇上死在一起,是臣妾之福,臣妾之愿。是以微笑,皇上怪臣妾么?”“你这么娇娇莺莺地说话,神仙也忍不下心怪你。”他呵呵笑,终于放下书本,端详着我,忍不住凑近我吻我。我低低道:“皇上,臣妾没想到皇上的箭法那么好,皇上射箭的样子真是英明神武呢。真的,臣妾看的都……”“都心醉了呢,是吧?”他在我耳边低笑。我羞涩地点点头。“朕就爱看你娇羞的样子,”他道:“爱煞了朕呢。”我脸红得更加厉害,正在情浓之际,有个内监禀:“皇上,宁荣公主病了,皇太后让皇上看看去呢。”宁荣公主是如惠嫔的女儿,永璘的第二个女儿,年方两岁。永璘抬起头,象是没听明白,小内监又禀了一次。永璘道:“嗯,朕这便去。”慢慢放开了我。我无奈苦笑,我的永璘亦是别人女儿的父亲。“朕……”“皇上去吧。”我轻轻道:“公主的病要紧。”他嗯了一声,亦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刘公公示意宫女给换了衣,他看着我道:“送送朕,就送到宫门。”我起身,慢慢走着送他到宫门口,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23.唇枪舌剑
这一去就是十几天。
我被推醒,睁眼一看,永璘站在面前,眉皱得紧紧的。我笑:“你怎么来了?刘公公不是说皇上最近忙得很么?”他不说话,我问:“怎么了?”小宫女已拿了椅子,他顺势坐下来,缓缓道:“你睡了在哭,自己不知道么?”是么?我伸手一抹,果然是泪水,忙擦干净了,道:“臣妾去给皇上沏茶。”他拉住我的手,道:“沏茶有宫女呢,你坐下来。”我坐下,隔了一会儿,他道:“朕这阵子事多,没顾上来看你。平姑姑几次说你挺好,你三哥也说你好,龙儿也好,故此朕便没在意。今儿从这里过,想顺路进来瞧瞧。你睡着,睡得好沉,朕不忍心叫你。可是你却哭了起来。朕怕你又给魇住了,这才推醒你。又梦到了……朕的其他妃子?”我摇摇头,梦到的是他。“不打算……告诉朕?”他又问。我摇摇头,不想告诉他,他盯着我看了好久,道:“那便随你吧,几时想说了,跟朕唠唠。你素来没有瞒朕的,朕盼着永远这样。”我低下头,孩子在腹中动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他说话的地方踢。我拍拍它,它不理我,我抬起头看他,他诧异:“要朕?”我点点头。他将手放在我腹上,胎儿很欢喜的样子,一会儿踢踢这儿,一会儿顶顶那儿,似乎在逗永璘跟它玩。永璘也笑了,道:“唔,会玩了?好!”我低低道:“它想皇上陪它玩。”“朕就陪它一会儿。”永璘慨然道。我低低教给他如何跟它玩,他很快便学会了。逗了它一会儿,永璘道:“好龙儿,爹爹要走了,过一天再来陪你跟你母妃好吗?”胎儿竟慢慢安静下来,象是听懂了一样。永璘笑了,收回手,道:“朕走了,过几天来看你,不许哭了,朕在承庆殿听的见的。”我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过了几天,刘公公过来告诉我,叫我去奉乾殿侍驾。我便去看永璘,他偶感风寒,靠在榻上,以手支额,正跟三哥下棋。我走过去,略蹲了蹲坐到他身边。
病中的永璘慵懒,随性,精神不如往日。连下棋也是懒懒的,三哥也知他精神短少,没有步步紧逼,每一手都留了余地,虽是如此,永璘仍是输了。内监端了药已站了一会儿,见是个空儿,便呈了上来,永璘饮完,放回碗,我拿了一枚荔枝,去了壳与核放入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