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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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垂目道：“你还不了解她，在她面前恭顺点没错的，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难道还要亲自跟她去争吗？她要拿的你不给也是会拿，撕破脸面没有好处。”
姬韬明白劝不了文王，又瞧见他面色更差了，便耐了性子不再说什么，但他转头见吉元竟然还站在那里，便低骂一句：“怎么还没去传话。”
吉元这才忐忑道：“太后还有一句话传来。”
“说。”不等文王说话，姬韬便代劳说道。
“太后说，长公主毕竟女儿身，不该在外久待，让王好好管教管教。”吉元边说边瞧着文王的面色，边小心翼翼地说。
文王不明白其中深意，却见姬韬神色略有变化，挥手将吉元屏退后说：“太后的话什么意思？”
姬韬窒了一下，讪讪地说：“儿臣亦是不明。”
文王稍稍提高了声音，不容反抗地说：“韬儿，有事莫要瞒着寡人。”
姬韬听了，抿着唇好一阵才说：“阿姐在外面，大概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了。”
“干什么去？”文王也不是好糊弄的，继续问。
姬韬咬咬牙，说：“去了北方侯府还有东方侯府。”
文王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姬韬，说：“阿行的死跟你们有关？”
姬韬却否认道：“无关。”
文王顿了一下，颓然地靠着床，不发一语。
姬韬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忙偎过去轻摇着文王的手，轻声叫唤：“父皇。”
久病床上的文王不知哪来的力气拍开了姬韬的手，他抓着锦被的手因为使力而青筋突现，怒气显而易见。
“儿臣哪一点比不过百里行，您处处关爱于他，可曾想过儿臣会不会嫉妒？在您眼中，他到底是有多好！”姬韬红着眼委屈地说。
“他当然好，他能够保你们的命！”文王极少见地发出怒斥。
“他除了不可一世还能做什么？保命？儿臣是太子，比他尚尊贵，他凭什么保！说来说去还是父皇不相信儿臣的能耐，不相信儿臣能够自己坐稳江山！”姬韬哽声道。
“阿行那性子，虽是狂妄些，但也唯有他不觊觎这片河山了。”文王语气软下来，无奈地抚上姬韬的头，“韬儿，你是不知，东方侯是寡人千挑万选出来的。”
姬韬听不得半句百里行的好，于是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文王转过去深深地看了姬韬一眼，摇头道：“那种事又怎好宣之于口。”
但姬韬就是要知道，倔强地看着文王。文王最后还是叹道：“当年寡人也不过登基几年，一直以来都受到太后的掣肘，又是年少气盛，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让她们子氏自己窝里斗，于是……于是使了个计，若不是阿行命大，估计早年便夭折了去。幸亏他命大，还能继续与太后暗地里较劲。这江山的繁华就是在各方势力的平衡中建立起来的，并不牢固。”
文王又转过去看了姬韬一眼，继续说的时候语气便不自觉变得冷硬起来：“但是你现在将平衡打破了，一旦被揭发你还要不要当圣明帝王！寡人给你虎符是让你自保的，你却用来乱用！你刚还说你有什么比不上阿行的，光那份局中清醒你就永远比不过，呵，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见识果然不够，大局都要乱了。”
“父皇，百里行没有您想的那么厉害，儿臣也没有您想的那么没用！”姬韬恨道。
“韬儿你不是没用，而是自负聪明。”文王悲道。
姬韬还想反驳，文王却摆手，说：“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走下去。寡人的日子没多久了，也不畏。”
虽心中尚有不满，姬韬还是躬身退了出去，转身时还听到文王幽幽道：“韬儿，姬氏积弱太久了，一个人是翻不了天的。寡人示弱多年，求的也不过是你们的平安。”
出了殿的姬韬脑里还回响着文王最后的话，眼里似有泪光。他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所以当有内侍接近的时候挥手道：“都下去，让我静静。”
可那内侍不但没有退下，还更靠近了姬韬，说：“太子殿下，可是为王的身子担忧了？真是孝感动天啊。”
姬韬一听不对，忙要退，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本想喝斥，可抬眼一望却惊道：“北方侯？”
楚牧嘿笑，放开了姬韬的手说：“正是。”
姬韬睁着大眼说：“你怎么进宫了，还穿成这样？”
楚牧见他天真的样子，挑了挑眉毛，说：“进宫来找人的，不过还没想好找谁，到底是要找太后好呢，找王好呢，还是找太子好呢？”
闻言，姬韬也知道楚牧不是个能骗得过去的，敛了刚才的神情，面无表情地说：“那么你现在是选择了来找我？”
“那可要看太子的态度了。”楚牧无所谓地说。
姬韬不禁皱起眉，说：“你想怎样？”
楚牧低头吃吃地笑起来，眯着豹子眼说：“我想在太子这里谋一条长远的路。”
姬韬听罢又惊又喜，惊的是姬喜夷已经到过北方侯府，楚牧定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姬氏所谋，喜的自然便是是楚牧来求他了，于是他笑道：“北方侯本就是效劳于我们姬氏的，说那些就生份了。”
楚牧嘿笑一声说：“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让我心寒啊，太子是否也该给点东西安一安我的心？”
怔一下，姬韬沉吟一下说：“我不过是个太子，若北方侯要的东西太过了，我可是给不起的。”
楚牧笑得更欢了，低声说：“绝对给得起，我要你的太子印，然后我保证乖乖供太子差遣。”
姬韬一听，怒喝道：“放肆！信不信我叫人将你拿下？身为五侯私入晋城本已是大罪，你还私潜禁宫，罪加一等，楚牧你不会觉得你这样的处境还能跟我叫板吧？”
“我可不是来叫板的，是来求庇护的啊。”楚牧勾起了一边嘴角，森冷地笑，“你说到底是谁逼得我有府不能归，非要不远千里跑到晋城求救？说出来确实面子上不好看，但我楚牧对于这些从来没在意过。”
姬韬沉默了，抿紧了唇说：“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将你先斩后奏？”
楚牧笑着摇首，耸肩说：“太子当然敢了，可是你觉得是我的手快还是你喊人过来快？其实也不用紧张，我只是来求救的，太子可愿意救我？”
姬韬好笑地说：“现在你要太子印，那以后还想要什么？帝王玺？”
楚牧说：“哎，太子将我看成什么人了，以后嘛，我想大司马就很好了。”
大司马！掌成王朝兵权。
姬韬心底大骂楚牧无耻，面上却没什么表现，说：“北方侯现在一方之主难道不比屈居人下的好？”
“我那地方风景不好，不及这晋城繁华迷人，我喜欢得很啊。”楚牧真假不辨地说，“不知太子考虑得怎样？”
“那你又拿什么来跟我换？”姬韬冷道。
“太子是想要我的虎符？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啊，我用十城来换怎样？”楚牧大方道。
姬韬考虑了许久，终于转身，边走边说道：“太子印在我殿里，北方侯跟我走一趟吧。”
“不必，我信得过太子，明日差人送到别馆就行了。”楚牧果然站着没动。
姬韬回头看了楚牧一眼，说：“北方侯如此信诺？”
楚牧嘿笑着说：“这是跟阿行学的。”
话不过如此一说，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唯有楚牧自己知道了。
听罢，姬韬笑了起来，得意地说：“北方侯可知道，东方侯已经死了？”
楚牧愕了一下，突然笑看着姬韬，说：“又是鹊巢鸠占？姜沨还真是一招用到老啊。”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姬韬不解。
“哈，不然凭百里行的兵马，至于如此吗？必是姜沨拿了人命要胁他的，此招对阿行可谓百试百灵。”楚牧边说还边嘿嘿地低笑，有些诡异可怖，“如此一来，我可谓亏了，一来就得替太子挡姜沨。我说得没错吧，太子殿下。”
姬韬不作答，转身哼道：“你要的东西我明日会派人去送去，希望北方侯值得才好。”
“那就请太子拭目以待吧。”
互相看不到表情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百里行的一生结束了，而成王朝权力争斗才刚刚揭开了遮羞布，纷纷明目张胆地露出獠牙利爪。
是引狼入室，还是驱虎相斗？谁才是棋高一着的那一位？最后是谁将历史重写？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