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温差gl-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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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死亡怀抱的,我不知道在那一头是谁等着她,抛弃她的那个男人、我的爸爸、我的弟弟、对我们很好的王叔叔……在她确认我终有归宿的时候,她已经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待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她是一种煎熬。我是她的负担。而母爱如此伟大,我能够为我的孩子做到吗?’”刘云平摊手掌,仿佛她手上拿着那本日记,而她正在逐字朗读。然后她抬头对泉源说:“她没有做到。我想她是想做到的……”刘云说:“我也没人说这些。有时候说出来第二天会觉得自己挺蠢的。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事很可怕……我有点知道你那天的感觉了。”
泉源抬起眼睛。
刘云说:“你喝醉那晚。”
刘云又说:“所以我也得喝醉。”
泉源碰了碰刘云握着罐装啤酒的手。
刘云朝她笑了笑。
这个笑容里面却没有她自己说的那种窘迫,反而十分轻松。
就像是千帆过尽,万仞无踪。
在这个瞬间,泉源也平静下来。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疾风暴雨地动山摇,将所有害怕恐惧全部都用光了,然后变得豁达洒脱起来。
泉源知道这是一种认为的精神麻醉,但她并没有反抗。
点点头。
“这里呢?”
刘云铺垫了这么多,说的虽然是与她相关的事情,但实际上又没有她直接的经历。
因为她也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大扫除是挺简单,不过磨那些油漆画了很多时间。我还去跟邻居道歉,当年的事情影响也不太好,这些红漆我没有管,放着也很难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卖腐的人太多,他们都很简单就接受我了。”
刘云说:“也许是脸好,也许是性格好……其实我也没有明说,太尴尬了。我只是说给他们添麻烦了。有对中年夫妻不算很热情,不过有个小年轻倒是很……”她笑了笑,“是腐女吧。你知道腐女吗?”
泉源并不太清楚,她虽然喜欢贺晨曦,但实际上又基本上没有接触过那个圈子。就连网络里潜伏着的庞大腐女组织也不知道。卖腐倒是听贺晨曦提过,贺晨曦说春晚卖腐,电视剧卖腐,听多了她就懂了。
这么一想,腐女是什么意思她也差不多懂了。
于是泉源点点头。
刘云说:“很好的小孩子,把我的事当成国家大事一样。说她很早以前就想来整理这边,但是主人不在。她自己也干过一点。门上是她擦的。防盗门也擦掉漆了,她又怕主人回来不好说,所以没继续干下去。而且血红血红的……”刘云笑了一声,“她说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也害怕别人看她的眼光。大概别人看她在干这个,就觉得她是吧。”
泉源点了点头。
刘云继续说:“她陪我弄了一些,晚上一起去楼上的朋友里有她。她还鼓励我……”刘云又笑:“不过她们还是太天真了。心灵鸡似得。听了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泉源明白。
那些东西只给幸福生活或者无病呻吟的人看着感动用。
真正陷入现实狂澜里的人,那些东西作用是很少的。
“她陪我弄了一些,我把她赶去睡觉了。我想自己弄完。像个仪式一样,完成了会觉得很不一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自己待了一个小时。有点受不了,想跟你聊聊。”
泉源又想到电话里听到的那些摩擦的声音。
刘云说:“听到你的声音,我突然就不害怕了。我叫你等我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要你等我什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突然明白,我想变得更好一点。更好一点。更好一点……”
“刘云。”
刘云的眼睛似乎因为她的这声呼唤湿润了。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然后说:“那个时候,我的事业稳步上升,我遇见我的初恋。我跟着老师去做一个很大的委托。我初恋是被告公司那边的职员。初恋,虽然分手了,你懂吗?”
泉源点头。
她想起赫哲。
跟赫哲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快乐与满足的。
他是可靠的兄长。
即使后来分开两个人也仍旧保持联系。
其实一年也联系不了几回,但是见面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那种亲切与默契。
泉源觉得初恋是最终会化成亲情的。
其实她的初恋跟别人的稍有不一样,但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都差不多。
刘云说:“我遇到很高兴,我们聊了聊。那时候彼此又单身。其实我也没有想要再次跟她在一起的意思……不怎么强烈。我们两个不合适才分的手,分手之后也很久没有见过。只是……我觉得那时一切顺利,太高兴了,总想有人分享。刚好遇见她。”
这段经历略过不谈。
刘云说:“我小时候……”
她突然转了话题。
刘云小的时候,当她开始有记忆,家庭关系就已经变得有点古怪了。
外祖母过世后刘云的母亲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起来。那时候她也才十*岁,大概是晚来的青春期忧虑吧。而且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几年里都没有怀孕。
刘云外祖母那些未婚生子,克夫之类的不好的名声也传出来了。
刘父家里是贫农出生,再根正苗红不过,但是却格外迷信。
家境好了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刘云的祖母嫌弃儿媳妇生不出孩子,又说她命硬不吉,将儿子的耳朵也要磨出老茧来。
刘云的母亲虽然看上去柔弱,骨子里又有种傲气。
总之婆媳关系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东西。久而久之,夫妻之间也变得没有那么亲密了。
这时候刘云母亲怀孕,剩下刘云。
是个女儿。
这个女儿送去给算命先生看,谁知是败家破户的命格。一下子不得了了……家里面顿时觉得事事不顺。
其实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总之刘父也开始觉得妻子女儿不祥,那以后祖母又大病一场……这么地,有一天刘云回到家里听见嘈杂的哭闹声。那时候她年纪小并不明白,只听姑母说是他爸跟外面一个据说旺家的女人搞上了。
姑母神情怪异,倒说不上是丢脸或者愤怒,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她就一直在跟刘云母亲说这件事,绘声绘色地,刘云才隐约明白父亲跟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对方还怀孕了。
这些事刘云仍旧不懂,她只是觉得姑母的话令母亲伤心,于是她就朝姑母吐了口水把人赶出去。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搞上了是什么,跟外面女人有了孩子是什么。
不过那个时候她那位美丽柔弱又出奇高傲的母亲……会抱着她教她念诗背词的母亲已经故去了。
像是朵花过了花期,无力回天,衰竭枯朽地落下枝头。
刘云父亲娶了那个“外面搞上的旺家女人”。有后妈就有后爹,何况刘云父亲最初就不喜欢这个女儿。
刘云的童年过得挺辛苦。但她与自己的母亲不一样,也许是身体里混入了两代土生土长庄稼汉的血,她既有城里人的聪明灵慧与狡诈也有乡土气味十足的耐摔耐打耐逆境。
刘云说:“我小时候也迷信,也封建,也重男轻女。我对弟弟好,觉得他要给我祖宗传宗接代。我觉得我爸是被坏女人带坏,所以我就处处想要抓住后妈的小辫子。”
她抓住了很多东西,包括被买通的算命先生、这女人其实是祖母给父亲介绍的等等等等,知道越多她醒悟得越快。
“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哭笑不得吧。但那时候我气疯了。我就想我一定要报复回去。我爸每年要去大队干活,我爸不在的时候她就回娘家。她不怎么检点,她回娘家我就跟着她。她跟人偷情的时候我在外面敲破锣,她奸夫提着裤子跑出来。我看了他们狼狈的样子觉得过瘾,然后跑回家翻了存折出来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我十二岁。”刘云手里头的啤酒喝光了。她跳下飘窗。
“小学毕业。”
“嗯,我上了一辆车,自己跑到市里来了。”
泉源也从飘窗上跳下来:“我也喝光了。”
刘云说:“冰箱里还有,你热吗?是不是空调开高了,我就想喝点凉的。”
“还好,醉了吧。”
“酒后乱性啊。”刘云自己嘟囔了一声。她已经喝了好几罐了。泉源喝得克制,也喝了两三罐了。
泉源说:“嗯?”
刘云说:“没什么。”
泉源说:“喝点别的吧。你喝多了。我也有点。”
刘云转过身来盯着泉源。
泉源说:“头晕吗?”
“嗯。”刘云握住了泉源的手腕,向前一步把她带到窗户边,用另外一只手垫住她的身体避免她在飘窗上硌到,然后低头朝泉源吻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嘴唇触碰到的一瞬间刘云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她已经疯了。
明明不想吓到泉源,但行动却先于意识……
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泉源的什么表情哪句话把自己弄疯的。
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吻她吻她吻她吻她吻她。
这辈子不能错过她。
有太多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好想让她知道。
好想、那么想、疯了般地想让她知道。
泉源挣动起来。
刘云用力抓着的她的手腕,然后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地说:“泉源。”
好像有那么多的疲惫与沧桑。
泉源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泉源轻声问她:“你害怕吗?”
刘云点头。
“你那个时候这么害怕吗?”
“说出口的时候……挺害怕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但我想你应该知道。”
“所以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
泉源沉默了一会儿:“嗯。你很好。”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姿势,刚才还被强吻了,但现在两个人却开始云里雾里地谈心。这样的场景有点好笑。
泉源笑了。
泉源说:“初吻。”
刘云抬起头:“什么?!”
泉源摇摇头,不说话了。
刘云反应过来用力抱住她。
“你怎么是这么好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心里酸胀得难受,喉咙也火辣辣地……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怎么这么好。你是在安慰我吗?是不是我向你求助,所以你必须要回应我?你怎么会这么好……”
泉源轻轻挣了挣。
刘云放开她。
刘云的眼圈湿了,有点茫然地看着泉源。
泉源知道刘云醉得不轻。
她环绕住刘云,刘云的头发:“我不知道。今天……很高兴,后来又很生气。冷静下来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对这些事情向来抵触害怕。我想,如果只是安慰你……我应该做不到。但安慰喜欢的人……”不一样的吧。
因为母亲经历的事情,所以泉源对亲密接触抱有敌意跟抵触。
她想即使当年没有跟赫哲产生误会两个人也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因为她根本做不到。
所以只能是女人吧。
不,也许只能是刘云。
毫无攻击力,亲切而自然。
刘云不会令她害怕。
泉源借着微醺的酒力,说道:“刘云。”
刘云又低下头去吻她。
泉源尝到嘴唇边属于刘云的咸涩泪水。
泉源闭上眼睛。
刘云用嘴唇蹭了她一会儿,埋头在她颈窝泣不成声。
她抽噎着说:“有、有些事、说出来还挺委屈的。”
“我知道。”
泉源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刘云这么哭了一会儿,泉源推推她:“腰要断了。”
刘云嗷了一声跳起来。
好久没有听见她这样毛毛躁躁的卖萌声音了。
泉源知道刘云回来了。她撑着窗台站起来,刘云伸出一只手给她握,然后说:“我……我的手也麻了。”
“嗯。”是垫在自己背后的那只手。刚才没有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泉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刘云看起来比她更加不好意思,一直垂着头不抬起来。
泉源又觉得好笑:“刘云。”
刘云支支吾吾地:“我、我……那个……”
“怎么?”
刘云跑去卫生间了,哗哗的水声传来。泉源不放心地跟过去,看见刘云在疯狂洗脸。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泉源:“那个……”
泉源看见她领子上的血迹,明白了。
“上次说要做ct,做了吗?”
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