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温差gl-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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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永远不可能再次触碰的幻影。
泉源撑着新买的雨伞从店铺离开。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略显匆忙。就像在慌张地躲避什么。她并没有感受到内心蠢蠢欲动的害怕与抗拒,她并不清楚自己在潜意识中追逐着什么又逃离了什么。
她只觉得这条湿润的雨中街道以它独有的清冷包容感让她觉得平静。
如果非要形容,那其实一种罪恶最终被宣判,尘埃落定的感觉。
泉源收拢这种思绪,她缓步折回,在一条巷道的入口处看见了移动的煎包摊。泉源一眼就认出了那对夫妻,他们身上那种忙碌而平凡的温馨很令人羡慕。
煎炸食物特有的香味涌入鼻端,带着热气腾腾的诱惑。泉源其实是为了这里的煎包来的,早晨食欲不佳,但即使只尝了一个味蕾也马上记住了这种美味。泉源按照三个人的食量和喜好挑选了几种馅料,妇人戴上干净的一次性料理手套开始往面皮里包料。看得出来,虽然是一间简陋的流动摊,但做生意的夫妻对卫生十分讲究,也很懂得怎么招揽顾客。一边斯斯文文的丈夫让出了炉火边的位置,让泉源往里站了一些,好分享到炉火的温暖。泉源笑了笑收起伞。
妇人把包好的包子交给丈夫之后才拉下口罩跟泉源攀谈。
包子在平底锅上滋滋响着,香味浓郁。
妇人把手伸到便携炉火边暖着:“姑娘早上跟小云一起来过吧?”
“她介绍我来吃。”
“阿姨这里的包子好吃吧?你时间刚好,等一下人就要多了哝。”
“味道很好,我给朋友带一点回去。”
“喜欢就多来,阿姨给你料包足,价格算便宜。你叫小云也多来,她最喜欢阿姨的肉煎包,以前每天都要吃的,后来搬家就不来了。她叫你买来给她带回去的?”
“是别的朋友。”
妇人笑着:“给阿姨多宣传一下,你以后到阿姨这里来就免费吃。”
泉源也笑了:“那我以后天天来。”
“你把小云也拉过来。早上好不容易看见她一次,她又匆忙跑走,打电话叫她过来家里玩她也不来。虽然她年纪大了阿姨也要关心她哝。就算她自己家里人放心她,阿姨是不放心她的。阿姨还要给她相亲的。”
这个话题泉源无法回应。看起来这对摆摊的夫妇虽然跟刘云非亲非故,但却关系十分亲密。
泉源想刘云大约是因为自己的性向才不得不疏远他们,并且从父母身边搬离。
这几乎是泉源第一次正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沉重。
华蓉虽然曾经一语戳破她,但朋友与长辈毕竟是不同的。
“阿姨对她好。”
“她自己处朋友没有?”
实际上早上她还对我表白……
泉源把这个尴尬的问题含糊过去。
“我们认识不久。”
“你跟她好好交朋友,小云这个姑娘很爽快很义气,嘴又甜,人又漂亮,我们左右邻居都喜欢她。”
泉源笑:“嗯,我也很喜欢她。”
她想,刘云的爽朗与热情一定跟生活环境有关,她的邻里间肯定也关系亲密。这位仅见过自己一面的妇人所充分表达的善意与熟络感就很能说明这一点。淳朴而毫无恶意的自来熟似乎是这里的地域特征。
“小云人好,招人喜欢,但是平常往来的朋友又不太多。她有个堂妹阿姨见过,以前还有几个同事也过来过,朋友阿姨很少见到哝。早上她说你是她的朋友,阿姨本来要请你们吃包子,结果她把钱塞过来就跑掉了。”
早晨泉源虽然说要请刘云吃早饭,但实际上钱确实不是泉源付的。那时候煎包摊上顾客多,天气又冷,刘云怕泉源再着凉就要她回车上去等。泉源没有退让,把衣服还给刘云然后回车里了,早饭钱后来不了了之,说起来确实还欠刘云一顿饭。
想必这家人对刘云来说确实很重要,因为有非同一般的地位,所以刘云并不希望泉源付钱吧。有趣而孩子气的独占欲。
泉源说:“我们其实才认识不久。”
妇人笑起来:“哎哟!阿姨看她很喜欢你的。早上说你感冒了,一直叫我不要搞得太油腻,我说煎包子怎么不搞油嘛。你说对不对汉子?”
斯斯文文的男人笑了笑,对自己只顾着聊天的妻子说:“你还没给人家姑娘弄调料。”
“唉!看见小云的朋友一聊起来就忘记了。吃辣吗?哦哦你感冒了,不要吃太辣,阿姨给你搞两份调料,一份放辣,一份不放。”
“谢谢阿姨。”
“你就好好帮阿姨照顾小云。小云这个姑娘太懂事了,我们就怕她自己太要强什么都不跟我们讲,你们年轻人之间谈得来,你多关心她。”
泉源觉得有点疑惑。
这似乎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寒暄与客套了。
就好像刘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邻里十分忧心。
泉源想问刘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又不太清楚自己问出口是不是合适。作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这样询问他人的*并不太好。以她自己的标准来说,就算像是华蓉那样的朋友,如果对方不表现出吐露的意愿她就会体贴地当做并没有发现。
但并不是说泉源就不关心了,她有很多方式让对方主动向自己倾诉,只不过直接粗暴地问询与打听对于泉源来说是非常陌生的领域。
泉源的踟蹰与犹豫多少在神情有了那么一点外露的表现。
做着小生意的妇女每天要接待很多顾客,所以对别人细微表情的揣摩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挺欣慰地看着泉源。
“小云那个孩子眼睛真是毒得很。阿姨知道你也是个好姑娘。有些事情她还没有跟你讲过,阿姨在这里多嘴,你也不要嫌弃阿姨管闲事。小云哦,她跟她家里关系不太好……”
刘云初中就自己出来上学。十三四的小姑娘带着户口本独自出来找租房。学业与生活全部都是自己一手打理,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就说家里忙。看见的大人都要夸她聪明懂事。
她租的房子,恰好就是这对夫妻的旧家。
陈旧的家属楼格局并不怎么好,但在当时价格也并不便宜,刘云租下一间屋,不上学的时候还会以家长的名义去接一点手工活来做。
“……那时候看她自己出来念书辛苦,我们也都多少照顾她一点。她也努力,年年都有奖状,念到高中的时候就帮边上的孩子代课,自己赚生活费……”
刘云成绩优异,是中考状元。她挑选了愿意减免她学费的学校,每年还能够拿到奖学金。她说自己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只有过年才回家。一个孩子这样说,也就没有人怀疑。过年的时候离开几天,然后又回来在冷清安静的小屋中学习。
“……我们平常也说她父母真对她放心得下,但想想也觉得她父母也可怜,把小孩留在这里念书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她又这么懂事,平常就更加照顾她。后来她出去念大学,阿姨这里的房子也留给她,平常放一下进来的煤球蔬菜,她回来就继续租在她那个房间里。其实她每年不回家我们也想不太对劲了,问她又不好意思问。就是前年哝,她家里人找来了……”
第三十二章()
如果要刘云自己来陈述关于她自己过去的故事;她一定会说得干瘪瘪枯燥乏味。因为过去的道路毕竟已经在身后;只有未来才在眼前。她并不太在意过去发生了什么,专注的只有以后可能会遇见的事情。
所以;如果刘云有一天向泉源说起自己的过去;那大概会是这样的:“我离开家以后每天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来出人头地成为了一名人生赢家。”
人生赢家刘云是一名律师。
她并没有听从研究生导师的意见继续深造,在研究生毕业之后进入了一所名气不错的律师事务所;通过导师的关系拜在一位大律师门下。刘云头脑灵活;为人机敏,有十分强烈的正义感和年轻人特有的锋锐棱角。前辈们都很喜欢这位天资出众又勤恳努力的师妹;并不吝于教导她。她的职业上升速度很快。青涩与稚嫩很快从她身上褪去;老师已经放心把一些简单的民事纠纷案件交给她练手;她也开始关注一些公益诉讼积累名气。
刘云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她独特的视角与对人的敏锐程度是每一个教导过她的人都赞不绝口的——那是一种会让人无力到甚至连嫉妒之心都无法升起的天赋。
这样的刘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上正轨。
她所要做的就是沿着这条道路不断向上攀登。
但也许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刘云的家人找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刘云生活还算不错的事情,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虎视眈眈地蹲守在了刘云的租房附近。
虽然已经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刘云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物质享受。把钱存起来攒在身边是一种没有办法回避的执着。刘云也没有功夫从心理学角度去疏导自己童年留下的这种渐渐过时的经济观,她有很多事情要忙,甚至连给自己找个稍微像样的租屋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刘云仍旧租住在那栋陈旧无比的老式职工宿舍中。跟近十年前相比,这个地段已经不再算是商业中心,城市早已日新月异,而老城区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跟上步伐。原本租金高得令刘云咋舌的旧居民楼对于刘云的月收入来说也实在是小题大做。她并没有离开一直照顾她的那个家庭。在数年里,那对下岗夫妻把刘云当成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来疼爱,甚至还把她后期缴纳的资金当做她大学毕业的礼物存在存折里还给她。刘云没有推拒这份好意。
在多年的相处中,她已经把这对夫妻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对方也同样把她当做女儿来关怀。刘云对自己给自己寻找的这个家庭非常满意。诸如辅导他们孩子的学业,以自己想要换新电器为名为他们更换新的家电,为他们奔波失业保险与养老保险,给他们的流动摊点置办正式的执照与卫生许可……刘云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们。
这种情感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那对开着流动煎包摊的夫妇并不知道刘云的成绩,他们听说律师是个辛苦的职业,刘云每天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表令他们心疼不已。所以当刘云的家人找来控诉刘云发达了却不赡养老父的时候,这对善良的夫妇并没有相信对方痛哭流涕的控诉,而是与他们反唇相讥、用刘云多年来独自生活的艰辛与不易的事实来反驳。
彼时的刘云正跟着老师在另外一个城市为手上的一个案子奔波。以煎包摊谋生的夫妇并没有把这件糟心不已的事情告诉她。结果几天以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刘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半。
恰好也姓刘的那一对夫妻中的妻子声音中完全没有了平常的爽朗热情。她带着哭腔:“小云,东东给警察抓去了。”
“向东?”
刘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向东刘阿姨的孩子。刘云参加工作的时候刘向东刚上大学。因为身边一直有刘云这样一个榜样,刘向东虽然并不能归入天才那一行列,但也确实是个令邻里夸赞羡慕的优秀男孩。他继承了来自父母亲的善良与质朴,性格虽然有点冲动,但也无伤大雅。刘云想象不到刘向东会因为什么问题被牵扯到纠纷中。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被她当做弟弟看待的男孩没有经受住别人的诱惑,跟一大伙年轻人一起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
刘云正在老师的房间整理资料,旁边还有一位师兄。她向对方示意后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到外面:“向东怎么了?”
“跟别人打起来,把人打伤了。”刘阿姨的声音有点踟蹰犹豫。
刘云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会让电话那边温柔的妇人在关于儿子的问题上这么难以开口的——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事。
刘云最近眼皮狂跳。
她并不迷信,只认为是休息时间不够。——这种充实到分秒的生活节奏却并不令她感到疲劳,反而让她格外愉快幸福。
但有时候这种巧合般的预示却不能不令人信服。
——刘云在昨晚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梦境并没有那么写实,是一些虚构的情景。她梦到父亲和后母把她卖给隔壁村里的员外,她在出嫁日骑着新郎的白马逃跑了,最后成为一个女将军。确实很荒诞,但这个梦同时昭示了一些东西:刘云在内心深处厌恶着那个把她抛弃的家庭。而梦在大多数时候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