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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部分

十国千娇-第594部分

小说: 十国千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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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把萧思温逼上绝路、赌上全家性命一搏……若是萧思温知道杨衮是这事的主谋,而且有真凭实据,杨衮的下场已经不敢想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这东西?”杨衮问道。耶律璟遇|刺后皇宫一片混乱,还生了火灾,连杨衮后来费了很大的劲找这东西都没找到。

    卢多逊一脸无奈道:“杨将军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儿是枢密院的人在管,如果今天来的人是王朴,肯定能答上你的疑问。不过王朴年迈,要是他来,不一定赶得及时。”

    杨衮说不出话来,俩人就这样默默地相对良久。

    这时卢多逊怔怔说道:“在下出身比较寒微,后来寒窗苦读又逢机缘巧合,总算跻身富贵者之列。有钱有势的日子,过着真的很好哩,想住舒适风雅的地方,想吃什么,喜欢啥样的小娘,衣锦还乡,都轻易可以得到……呵!有时候我很庆幸还年轻,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很久很久。”

    杨衮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听卢多逊废话。

    卢多逊又道:“人得识时务,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国家更是如此,万勿意气用事!萧思温的干法就是太意气用事了,那样的作为,对辽国又有好处么?你看本来大家渐渐可以太平了,萧思温又来这么险恶的一出,意思两国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杨衮忍不住开口道:“两国宿怨已久,血仇极深,且都是威胁对方的心腹大患。卢辅政的意思还可以言和?”

    卢多逊叹道:“杨将军精于兵法战阵,庙堂之谋还是稍有不足。这样的大将,大许朝中也不少。”

    “何意?”杨衮问道。

    卢多逊道:“意思便是辽国若与我国鱼死网破,且不论输赢,辽国有多少人口能耗在许辽战场上?精疲力尽后,鞑靼、女真还会受你们奴役?便是辽国三大部族迭刺部、乙室部、奚六部之间也难免内乱。这样下去,对辽国没有任何好处,更非长远之道。”

    他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杨将军熟知战阵,以现在两国的军力,你认为辽国能获胜?”

    杨衮不置可否。

    卢多逊继续道:“当然对大许也没好处,我朝皇帝是十分务实之人。辽国统|治着辽阔的草原、广袤寒冷的辽东,气候地理对于许军十分恶劣。大许若想灭掉辽国,哪怕兵多将广,也是个耗费巨大死伤无算的无底洞。

    关键是咱们就算能搞垮辽国,然后哩?

    目前看来,大许无法统治草原,占领那么空旷的地方也是个入不敷出隐患无数的错误国策。那么草原和辽东会有一股新的势力崛起。是女真,还是鞑靼?”

    卢多逊长叹一声:“谁能肯定新上来的势力,不会比契丹人更凶狠野|蛮?

    与其让形势失去控制,咱们还不如选择契丹人。契丹人自唐朝起就与中原渊源很深,我们了解你们,你们也了解我们;至少契丹人更明智讲规矩一点。否则,咱俩如何能坐在这里好言好语地商量事儿?”

    杨衮不禁微微点头:“卢辅政这番大事见解,倒是挺有道理。”

    卢多逊沉声道:“只要辽国朝廷能真正调整姿态,咱们就可以努力结束这种毫无益处的流血灾难;两国坐下来一起定一些规矩。辽国应该把力量放在稳固内部各族上,若有必要,大许还能提供一些帮助。这样不是挺好么?

    而杨将军这样明事理有才能的人,官家是非常欣赏的……为何辽国位高权重者,不应该是杨将军这样的良将?”

    杨衮冷冷道:“你是要威胁我,逼|迫我出卖萧公,出卖大辽将士?”

    “唉!杨将军呐,人在高位哪能啥事都做得光彩?”卢多逊顿足道,“孰轻孰重孰大孰小,你分不清楚么……杨将军,欲图国家大略,哪能不流点血?”

    杨衮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间心里实在理不清乱麻。但是有一件事他完全确认了:杨业起兵是一个阴谋!不然许国朝廷中枢的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杨府,在这里巧舌如簧?

第八百七十六章 天波府() 
八月二十六那一夜,卢多逊告诉杨衮一个歪理,出卖自己人反倒是为了国家好。歪理是不是有理,就看听得人愿不愿意信了。

    卢多逊还说双方都有共同的期望,想要萧思温倒|台!萧思温只要还在,就不知哪天会清算杨衮……杨衮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杨将军慎重思量权衡。”卢多逊站了起来,“若杨将军这回帮咱们一把,大许朝廷会暂且让你消失一段时间。萧思温迟早要完,这只是个开始。过一段时间,咱们有办法让杨将军回到上京复职。”

    “什么办法?”杨衮问道。

    卢多逊道:“这是大许枢密院的事。”

    杨衮不动声色道:“如果……我说假如,有一天我身陷围困,只要贵军开一个口子,放我带几个人回去,倒不必躲起来。”

    卢多逊马上答应道:“此事不难,本官会尽快与诸许军将帅商议,告辞。”

    没多久,杨业与范忠义回来了,杨业称已将军府官吏除掉,问杨衮是否要前往观看。杨衮鬼使神差就说不必了……

    后来才得知,范忠义那晚去看了一眼,根本没怀疑,因为从一开始范忠义就不觉得前营军府的官吏有假。彼时是晚上,凶杀场地光线不清,里面血肉模糊遍地是血,场面十分可怖,范忠义就确认了尸体穿的是官服。

    ……

    平型岭西面战场,杨衮等人逃脱那修罗场,他披伤带着一队人马在山中跋涉了一天,果然找到了小路翻越山区。之后只遇到了一些许军散骑,可能是高彦俦的武州军斥候。

    他们总算回到了云州。

    萧思温马上召他们见面,开口就铁青着脸问:“雁门关后发生了何事?!”

    杨衮这时“扑通”倒在了地板上,背后的衣甲上全是血迹。耶律虎儿上前察看,忙道,“快找郎中救杨将军!”

    耶律虎儿这才向萧思温禀报道:“萧公,河东完全是一个圈套!”

    萧思温并不太惊讶,这两天他或多或少应该得到了一些迹象不妙的消息,他只是焦急地问:“萧咄里在哪,他的人马怎样了?”

    耶律虎儿道:“许军一二十万人在河东设伏!杨业部见面就翻脸,大炮乱轰,骑兵争先恐后冲来;董遵诲的禁军轻兵突进抄我后路。咱们被迫东走,在平型岭又遇到刘仁瞻的平州军,雁门山北面高彦俦在里面等着堵截……”

    萧思温拳头握紧,牙关咬得“咯咯”直响,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耶律虎儿的口气里有怨气,显然他不认为这次战败是前线将士的责任,“咱们去的人马,十个能活一个算不错了!末将等幸得杨衮拼死突围,又识得河东道路,千难万险才侥幸回来……”

    萧思温身体发抖,鬓发胡须都乱了,一副憔悴的模样,站在那里没有一句话了……此时此景,干什么都晚了。要聚集足够与许军角逐的兵力去营救,没有一两个月很难。

    萧思温忽然冷冷地注视着范忠义,范忠义察之,“扑通”跪倒在地上:“萧公……救我!”

    “把范忠义和杨衮看押起来,决不能让他们离开中军。”萧思温冷冷道。

    耶律虎儿道:“杨衮拼死杀敌,身披重伤,请萧公先救其性命待朝廷定罪,可否?”

    萧思温又恼又急,对耶律虎儿道:“你也不过是个临阵脱逃的败将罢了。”

    耶律虎儿低头鞠躬,不敢去激萧思温。

    萧思温当即便离开了行辕,爬到云州南城去看。远处一片旷野,什么也看不到。

    站在城头上,深秋的凉风一吹,萧思温猛地感受到了浑身的凉意,冷透骨髓……

    这么大的、彻底的失败,光靠范忠义和杨衮恐怕是背不起责任的。更大的凶险,来自许国的、和大辽的恐怕还在后头。萧思温不得不拼命压住难以忍受的沮丧和愤怒,考虑之后的严重后果。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便见云州城头的旗帜在风中“啪”地拍打着旗杆。

    ……“啪!”中军大旗被吹得一响,发呆的萧咄里忽然听到巨大的噪音从耳边猛地真实了。他浑身发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恐怖场面。

    全是尸体!人的、马的,整片大地仿佛都被死人、狼藉的兵器填满,还有无数疯狂的活人。

    “砰砰砰……”十几个人拿着铁铳对着一个辽兵放枪,那辽兵浑身上下都在溅血,跪倒在地上,然后向前扑倒,变成了无数尸体中的一具。

    两天前似乎还在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屠|杀的。现在辽兵已经剩的不多了,那边还有几个,被蜂拥的敌兵按在地上拼命的猛|刺,惨叫不已。

    一些辽兵攀附在山壁上,就好像是什么野物一般附在上面,时不时有人大叫着从石壁上往下落。

    萧咄里站的山坡四周,全是许军围得水泄不通!这时终于有一群人上山来了。

    亲兵拿着兵器上前去阻挡那群人,萧咄里只是站在那里发呆,嗓子早就喊哑了。

    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空气中“砰砰砰……”再次腾起几阵白烟,过得一会儿一群密密麻麻的人逐渐靠近了山顶,刚才下去的亲兵人马已没有了动静。

    一个浑身重甲的大汉带着大群披坚执锐的将士上来了,那大汉道:“本将杨业,尔等放下兵器罢!”

    萧咄里身边仅剩的人拿着刀枪,却在缓缓地后退。他自己也惊惧又无神地往后退步,瞪圆的红眼睛里,仿佛映着血海。

    ……

    大许都城的夜色依旧那么静谧。一脸倦容的郭绍用手臂撑着脑袋,歪在一张桌案上在半睡半醒之间。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场面。

    陈旧的地砖拼镶在地上,那种砖窑里出来的方砖,本来十分粗糙,而现在表面反而磨得光滑了不少,还有一块上面有裂纹。地砖之间直挺挺地插着一根木条,木条两侧有敲过的痕迹,像是被一块石头或什么重物一点点敲进砖缝之间的,但敲击的时候避开了木头中间的尖头。谁弄了这玩意,好像费了不少事。

    “砰!”忽然一个人直|挺挺地扑到那地方!那人闷哼一声,牙关咬得嘎嘎直响,“呼呼”地大口喘着气,时不时又嘶嘶地吸气。一滩血从他的身下浸出来,他的四肢开始挣扎,指甲在石砖上抓出了血印,终于痛苦地呻|吟起来……

    郭绍浑身一颤,睁开眼睛,发现宦官王忠正拿着一张毛毯搭在他的身上。

    郭绍瞪着眼睛看着王忠,王忠忙后退一步,弯腰侍立。郭绍这才发现寝宫中还站着一个人,萧绰。她的发迹还有些湿润,乌黑头发边际,肌肤白|嫩,耳根却是嫣红。

    “陛下。”王忠顺着郭绍的目光也转头看了一眼萧绰。

    郭绍这才想起,那天在文华殿抓住萧绰的手,王忠就站在他的身后。

    就在这时,寝宫外又来了个宦官。王忠微微一鞠躬,走到门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什么。没一会儿,王忠又回来,俯身在郭绍耳边悄悄说道:“陛下,枢密院刚收到河东急报。辽将萧咄里被杨业俘虏,战场上血流成河,斩获无算,多是辽军的尸首……”

    郭绍听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上次不是籍没了在东京的不少房屋,在内城挑一处最好的给杨业留着。朕取个名字,你叫人做一副牌匾,就叫‘天波府’。”

    王忠拜道:“奴婢遵旨。”

    王忠说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宫。

    墙壁挂的灯罩上,精美的仕女图被烛火照得愈发鲜活。铜灯架上还点着许多蜡烛,整个宫闱映在黄黄的暖光之中。郭绍在烛光中打量着萧绰,十余岁的小娘和成年女子的高矮已经相差无几了,但身子总会显得很单薄。

    “陛下……”萧绰抬头看着他,“我听说在中原皇宫侍寝过的女子,就再也出不了皇宫了,为了皇室脸面,是真的么?”

    郭绍随口道:“看什么时候,最近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讲究。”

    萧绰怯生生地说道:“我还能见到我爹吗?”

    郭绍这才明白萧绰的意思,便道,“会见到的。”他沉吟片刻,又道,“不会太久了。”

    皇帝金口玉言,显然不会随便骗人。

    郭绍摩挲着脑袋上的浅发,长吁一口气道:“你回自己的房里睡罢,王忠现在应该还在万岁殿,你出去找他送你回去。”

    萧绰愣了一下,忙又问道:“陛下,妾身是不是说错话惹您生气啦?”

    郭绍温和地好言道:“没有,你别多想。如果人们在朕面前动不动就能说错话,朕更是孤家寡人了。只是朕不愿自己让自己纠结……朕这阵子想着别的事,心境不佳,过几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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