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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部分

十国千娇-第199部分

小说: 十国千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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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也祸福难料。不如起兵静观其变。只要李筠入伙,加上北面的李重进,河阳、河东连成一片;进可待东京动荡时图谋大事,退可带亲军向北入北汉,立于不败之地。李筠攸关重要。”

    守恩道:“儿定不辱使命!”

    ……

    东京万岁殿,符金盏也刚听说王饶病逝的消息。

    宽敞又空旷的寝宫,建筑有些年月了、陈旧而古朴,加上紫色的帷幔,这里深色基调中带着神秘和庄重。但也容易造成人的情绪沉重。周围的宫女静悄悄地侍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符金盏前后想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一些念头。不用叫柴贵休妻了,当初想让王饶和柴贵联姻就是为了稳住王饶……争取的关键将集中在李筠一个人身上。

    她的情绪太好,不仅因为政事。刚才宦官王忠的话仍旧在她的耳边:五天前,李煜夫妇在城西陈家,郭将军去过一趟;昨日旁晚郭将军也去过陈家,深夜方归。

    王忠以前就管皇城司,一个人不多的细作机构;王忠被放了之后复原职,还管着原来他负责的那些地方。

    符金盏独自坐了一会儿,便不计较了,挥手屏退宫女,对穆尚宫道:“我有些累了,要午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喏。”穆尚宫屈膝拜道。

    不多时,符金盏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宫廷里阴风惨惨,她心里竟然还有念头,这时在梦里吧?

    ……“我的头呢?”忽然一个声音道。

    符金盏一看,顿时吓得不能呼吸,只见一个身披甲胄的无头将军在床边摸来摸去,脖子上的血还在往外冒。把床上的毯子都溅上了许多血迹。符金盏想叫人,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张着嘴好似不能呼吸。

    然后看到宫门口白烟茫茫,一群浑身是血的武将瞪着仇恨的眼睛,飘了进来。他们七窍流血,如同地府来的兵将。后面又来了个身穿龙袍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但符金盏不知为什么知道他是柴荣!

    “我又杀回来了!”那龙袍人仰头大笑。

    接着赵匡胤等人也来了,赵匡胤道:“陛下,抓她回去,让她生不如死!”

    “郭绍!”符金盏终于喊出声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阳光正从偏西的方向从雕窗上照射进来,周围一片安静。哪里来的凄风惨雨,哪里有人?符金盏坐在床上,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全是汗,胸口一阵起伏。

    这时才见穆尚宫快步走了进来:“太后……”

    “我刚才喊什么了?”符金盏问道。

    穆尚宫愣了愣,垂手弯腰道:“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我叫你说实话!”符金盏怒道。

    穆尚宫正色道:“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奴婢只是听到床上有动静才进来看看。”

    符金盏皱眉看着她,说道:“我要马上见到郭将军,叫人召他进宫!”

    “在万岁殿接见么?”穆尚宫道。

    符金盏沉吟道:“去金祥殿后殿。”

    她吩咐罢又传宫女进来服侍更衣,随意穿了一身黄色常服便起驾,坐轿过宣佑门、去南边的金祥殿。她在后殿的一间书房里等着。

    不多时,便听得郭绍在帘子外面道:“臣叩见太后。”

    符金盏听到这个镇定又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心下微微一安,颤声说道:“你进来,别的人都出去!”郭绍自己掀开帷幔躬身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符金盏,他的神色微微一变:“太后,发生什么事了?王饶的事?”

    “你以前见过周宪?”符金盏径直问道。

    郭绍道:“见过,加上前天太后的安排,一共见了三次。”

    符金盏听罢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告诉我?”

    “太后没有问。”郭绍道。符金盏又问:“你见她作甚?是不是三次都同房了?”

    郭绍道:“第一次是她自己想找我帮李煜,第二次太后逼她,第三次是李煜逼她。”

    “你是不是对周宪动心了?”符金盏皱眉问。

    郭绍道:“太后可以严令我不准在沾别的女色,如果有此要求、而不是说要替我建楼藏娇,第一回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我心里就有个念头,能够坚守……不过……”

    “不过如何?”符金盏看着他的脸。

    “如果现在下令,有一个例外。李处耘的长女,我得把她先纳进门,不然反而容易造成更多的麻烦;李处耘很宠爱她,如果我对她太无情,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说些什么。”

    符金盏道:“刚刚还说坚守念头,马上又讲条件了。可见我想制止你也不能。”

    郭绍一脸愧色站在那里。

    符金盏轻轻呼出一口气,幽幽说道:“我又不是符二妹,善妒也轮不到我……中午我做了个梦,那些杀掉的人都化作鬼魂来找我。”

    郭绍忙道:“太后……”

    符金盏婉转地叹息一声,“周宪的权衡其实没错,中原虽然强,唐朝之后十年就要改朝换代一次,皇宫里的人几年便要换一茬。我们会是怎样的下场?”

    “太后,天下战乱半个世纪……五十年,上下深受其苦,人心思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该到统一天下长治久安的时候了。”郭绍道,“我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该顺应大势走下去,完成上位者的使命。”

    符金盏颤声说道:“但我还是很怕,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郭绍怔了怔,说道:“如何才能叫太后安心?”符金盏起身,踱了几步,想了许久,这才说道:“可能是我今天心神不宁才会这样……”

    她又想起柴贵的事,只是叫曹泰去暗示了一下,柴贵当场就表示会休妻……现在形势有变,符金盏还得重新派人去制止他。很多人都知道柴贵对他的结发妻情深义重,但一遇到事却像一层纸般脆弱。

    当然郭绍不是柴贵,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的诚挚。

    “你过来。”符金盏露出一丝笑容。

    郭绍遂上前。符金盏忽然一把抱住他,顿时一种难言的温暖笼罩到全身,她还是心下一狠,忽然在一口咬住郭绍的肩膀。

    郭绍闷哼了一声。符金盏没心软,用尽全力咬了下去,只觉得郭绍衣服里的肌肉全绷紧了,但他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了。

    “疼吗?”符金盏终于放在他的肩膀,温柔地问道。

    郭绍颤声道:“疼一下长记性。这个惩罚太轻了。”

    符金盏紧紧抱住他,小声道:“但我又忍不下心惩罚太重,我宁肯自己万劫不复……”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为奴() 
太阳已经西陲,郭绍没在金祥殿呆太久。

    符金盏考虑良久,幽幽叹息了一声,传来曹泰吩咐了几句。曹泰随即离开了金祥殿。

    ……十几骑护着一辆马车从东华门出了皇城,上了马行街,没一会儿就到了殿前司衙署。马车上下来一个清瘦的宦官,两鬓已花白,便是曹泰,他把腰牌拿给衙署门口的守将看了一眼。

    那守将几乎没看牌子,立刻说道:“曹公公里面请。”

    曹泰道:“杂家只是路过殿前司,有点私事想见张都点检,就不去大堂了。”

    很快曹泰就到了张永德的书房。以前张永德这种地位的武将见了宦官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鸟。但现在张永德看起来十分谦逊,言语间十分客气。

    ……张永德现在这个位置真是火上烤一般的感受,禁军最高级的武将,上下、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特别是不久前,从高级武将马军司都指挥使到都头,一天砍了七十余人。张永德真是嗅到危险的气息,当时他就想辞去殿前都点检的军职,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甘。

    周太祖赏识他,他那时就被提拔起来;虽然他才三十岁,但现在几乎是周朝开国以来资格最早的禁军大将……确实有点舍不得现在得到的一切。

    就差一步就能通天,他虽然怕,但什么也不做也想留在这个位置等等。

    这时曹泰小声道:“太后想起一件事来,想私下里问问张都点检。”

    张永德一听是太后的话,忙道:“太后想问什么事?”

    曹泰道:“赵匡胤制作那件龙袍,其实是为张都点检准备的罢?”

    张永德的脸顿时纸白,“咯咯……”手里茶杯上的陶瓷盖住竟忽然发出了响声,他急忙把茶杯放下,正色道:“我绝不知道赵匡胤的密谋!若早知道,肯定告诉先帝了!”

    “诶,当然当然。”曹泰不动声色道,“太后当然相信张都点检毫不知情。”

    张永德沉声道:“赵匡胤乱党连都头一级的底层将领都被杀了,我要是同谋,还能活到现在么?”

    曹泰道:“张都点检言之有理,谋逆之事与您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太后只是猜测,当时赵匡胤肯定是想拉张都点检一起参与的,只不过张都点检提前去控鹤军了,他没找到人。”

    张永德怔了怔,确实那样的。当时他要不是猜到赵匡胤的企图,急着离开殿前司衙署作甚?

    当时张永德来回想了一遍,觉得赵匡胤要起兵,逼自己一块儿才是最稳靠的……情势如此,赵匡胤没法单独干。

    “这个……我确实不知。”张永德小心道,“可能他有那么个打算,但我绝不可能与他狼狈为奸的。”

    曹泰抱拳道:“太后也这么觉得。杂家只是私下里问问,请张都点检勿怪。这便不多耽搁您了,杂家本来有别的事,只是打殿前司衙署路过。”

    张永德送走了曹泰,急忙关上书房的门,坐在椅子上大口呼了几气,夸张地伸手抹着胸口。片刻后又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疾步踱来踱去。难道太后党觉得前阵子的门户清理还不够,要对我下手了?

    每天早上来上直,他都要专门和妻儿道别,就怕一去就不返。后来一个多月无事,他渐渐有点放松,今早还没来得及多看家眷几眼……

    张永德壮起胆子琢磨了很久,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是先帝的妹夫、新君的姑父,在兵变的关头压根就没有做出任何威胁他们的举动,犯不着把事做得太绝罢!

    张永德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恍然之间若有所悟,人在世上,也许权势并不是最重要的,和妻儿享受天伦之乐才是珍贵的日子……他渐渐有点看开了。

    左思右想,张永德觉得殿前都点检这位置实在是太危险,再也坐不下去。当即提起笔想写辞呈,想了想觉得干脆躺在家里称病最有诚意,床都下不了,还怎么做武将?

    ……

    郭绍从皇城出来便去了虎捷军左厢驻地。

    下午的军营军纪很松散,除了去城门城墙值守的人,营地上的驻军一堆一堆在一块儿,有时候还会有将士在校场上弄块地方蹴鞠。

    最大的一群人距营门不远,他们刚刚还在嚷嚷,忽见有骑兵护着马车进来,情知是大将,纷纷站了起来停止了喧哗。这时郭绍便从马车里下来,众将士纷纷抱拳道:“拜见主公。”

    郭绍摸了一下肩膀,随口问道:“尔等在喧哗什么?”没人说话,他便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以前也和将士们一样。”

    一个圆脸大汉便道:“大伙儿正说幽州的事,咱们都是河北人。”

    “你叫张英。”郭绍指着那汉子道。

    叫张英的汉子喜道:“没想到主公还记得卑职。”

    郭绍道:“你本是幽州一个牧场主,替契丹人养马,北伐时率众投过来的,我没说错?”

    “正是。”张英忙道。

    郭绍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抚其背,沉吟片刻说道:“记住,汉儿绝不为奴。”

    张英听罢神色一凝,越简单的话越能叫武将们明白,果然他马上回头,振臂大喊道:“汉儿绝不为奴!”众军顿时群情激愤,一起呐喊,声音震动军营。

    郭绍临时想到的这句话,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他这时才后知后觉,这句话确实说得恰当……这时代不分民族,只有华夷之辨,汉儿这个词带着极重的边疆特点,只有和外族来往的地区,为了分辨才把汉人称作汉儿,内地基本不说;一开始是外族口中的贬称,现在只是个中性词。所以一说汉儿,大伙自然想起在河北被辽国奴役的那些人。

    幽州都一百多个壮汉一起大喊,声势也挺壮观,引得军营里很多将士侧目观看。

    外面的喊声又叫很多武将纷纷出来,见到郭绍自然上前拜见。这时幽州都的人心情还没平复,仍旧在呼喊。

    郭绍回顾虎捷军左厢的众将,大家都看着自己。他便说道:“‘中国’是要继续步入动荡,重蹈(后)晋朝割地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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