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风流-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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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天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看着姐姐那流泪的模样,他的心都欲碎了,连忙硬了心肠,站起身来,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缓缓道:“姐姐,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为难他的吗?我又怎么会害死他?他的的确确是被程贼杀的。”
“我怕,我担心!”阳澜哭泣道,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到阳天面前道:“这是他在去到江宁时,在中途遇剌时,他就怀疑是你的主使,并写信给我,让我代他向你求情,乞求让你能够原谅他,放过他。”阳澜说到这里,哭声愈炽,道:“但我以为你会信守承诺,还写信让他放心,却,却没想到,我的信没有发出去,就得到了他的死讯!”
第四十章 临行布置
从各地抽调来的役夫们在京城外面汇集起来,源自全国各地的精壮们在这里形成一个多达十万的大军,粮草、布匹、车马、帐蓬,正源源不绝地运送到这里,再由五万禁军随行护卫,陆续由这些役夫们拉往北疆。那里,正有数十万楚国子弟,阵兵黄河,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胡奴骑兵。
阳天所统率的禁军南营,正是负责这次粮草运送的主力,而做为侍相之子,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粮草运达后,率领南营与北疆边军一起,留守黄河,共抗胡奴!
此时,阳天就站在营区那个庞大的点将台上,望着下面黑鸦鸦的士卒们,虽然此时烈日当空,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炽热,相反的,他从心底里,抽出了一股凉气,声音也如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寒冷:“你们这群懦夫们!”阳天的脸沉沉的,用铜皮卷成的喇叭形是他的创造,执在手中,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你们这群懦夫们,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们马上就要被派到北疆,被派到胡奴面前,让他们的长茅狼棒,把你们的头打成碎西瓜一样!”
阳天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看着台下目瞪口呆下属,又即道:“不过你们也请放心,你们被打碎的尸体,会被常年驻防边关,有着丰富做战经验的边关将士们收回来,找一个深沟丢进去,等那处深沟填满了,会推一些泥土将你们隐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楚国禁军南营五万忠良埋骨于此!’,这,就是你们的归宿,你们的下场!”
“当然,也有可能你们连尸骨也要暴露荒野,因为我们失败了,敌人不会那么仁慈的帮你们收尸!他们会把你们的头颅挑在长矛上,挂在马鞍上,向他们的兀那儿可汗献功!不要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们败了,被胡奴侵过黄河,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儿女,你们的女人,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家园,你们现在所熟悉的一切的一切,都将轮落到胡奴的铁蹄下,被他们屠杀,被他们奸淫,被他们抢夺,被他们烧毁,他们会像是野狗撕抢死尸一样,撕抢你们的一切!你们的后人,将世世代代背负着亡国奴的印记!”
“不要说我是在诅咒你们!”阳天声音忽然一高,手也随之夸张地摆动着:“这是预言,是边关将士们对我们禁军营,老爷兵的预言!他们预言,会因为禁军营的懦弱怕死,而使这场战争失败,他们担心,会因为禁军营的逃兵,而失得中原沦入敌人之手!”阳天的声音转低,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一般,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们不能倒下,因为你们是在用身躯抵挡着敌人的前进,你们的身后,就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的父母和儿女,你们的女人和家园,他们需要你们的保护!”
“保护亲人,保护家园,绝不倒下,誓死杀敌!”不知是谁引的头,台下的禁军士卒们忽然高呼起来,手中的长戈兵器在地上顿着,应和着口号声,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京城内外,几若能闻!
“孙胜何在?”阳天待口号声尽歇,又即沉颜喝问。
“属下在!”孙胜捧着一个卷册上前回道。
“告诉他们,胡奴在北齐的所作所为!”阳天令道。
孙胜应了一声,立即展开卷册,朗声念道:“齐都燕京,城破之日,胡奴可汗兀那儿亲自下令,全军开禁三日,即,燕京八十七万人口,被屠杀三十七万,妇女被奸淫剥杀五万余起,孩童被煮食三千余起。胡奴南进沿途,十室九空,男杀女掳,百里之内,再难遇见人烟。”
孙胜的嗓门本来就大,念到壮烈处憋足了气力,远远传扬,念到悲惨处竟是热泪盈眶,低沉如咽。下面的士卒们对这些事情本就有所耳闻,现在再听来,更是增添了他们对胡奴的仇恨,一个个紧紧握着兵器,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就要开拔北疆,血债血偿!
“保卫中原,保卫亲人,保卫我们的女人!”待得士卒们的情绪被调起来的时候,阳天忽然振臂高呼。
“保卫中原,保卫亲人,保卫我们的女人!”士卒们立即应喝,声若闷雷一般,远远传去,愈渐愈远,最后只剩下保卫我们的女人,这几个字在空中滚动。
安排好了禁军这一头,阳天又即找来冯利,令他速去江宁,把留在那里的五千红巾军给抽调出来,也悄悄的开赴北疆,而在京城这边,一千名黑卫和月色武士组成的队伍,也夹在禁军当中,随着阳天,开往北疆,而万柳山庄的工匠们,更是日夜锻造兵器,为阳天的私军,提供了源源不断补给。
“纪先生,本公子这一走,家里的这些事情,可都要有劳你多多费心了。”临行时,阳天向纪雍叮嘱道。
“公子请管放心。”纪雍拱手回道:“纪某自当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我算了下日子,江宁那边的商人们也应当差不多要赶来京城了,对于这汇通天下的事情,无论边关形努如何发展,我都希望你能劳劳抓住,督促办理,绝然不能松懈了。”阳天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是!”纪雍回道。
“香儿。”阳天向纪雍点了点头,又转向一旁红着眼睛的妙香道:“妙香楼那里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放手不管,必竟你常年主持此事,做起来应当更能得心应手,情报最是重要,我希望等我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妙香楼的谍细,能布满整个朝堂。”
“公子尽请放心,香儿,香儿在京城等着公子回来。”妙香垂首回道。
“公子,走罢,时间已差不多了,恐怕大王此时都已在城外为曹元帅送行呢。”阳武在一旁催促道。
“走吧!”阳天挥了挥手,向纪雍和妙香沉颜道:“待我再回京城的时候,就是我们开始创立大业之时!”
京城外,楚王坐在黄蓬敞车上,旁边坐着木颜无语的楚琳,望着缓缓前行的队伍,两眼茫然无光。
“微臣曹正,参见陛下。”曹正一身戎装,花白的胡须夹杂着几滴水珠,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楚王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脸上的皱纹,欢颜道:“曹爱卿快快平身!此役事非单关乎我大楚国运,更是中原汉民生死存亡的大事,爱卿责任重大,需要慎重从事才行。”
“陛下放心,微臣自然省得。”曹正混然不在乎地说道。
楚王还想在说,但坐在他旁边的楚琳却是身子一颤,看着远处两眼含光,楚王讶然,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阳天一身白袍,腰间佩着赤红长剑,骑着一匹漆黑骏马,正在包青、秦五等人的随护下,威风凛凛地飞驰而来。
“微臣禁军前营统领阳天,参见陛下!”待一近前,阳天立即飞身下马,伏身跪拜。
“阳爱卿平身!”楚王虽然对阳氏怀恨在心,但楚镇临死之时写的遗书内,却对阳天赞誉有加,再加上楚王也有心把楚琳嫁给他,想凭着他驸马的身份收拢于他,所以对阳天宠恩有加,见他如此英武,更是喜欢,连忙满脸笑意地下车搀扶道。
“阳天,你过来!”阳天刚一起身,正要向旁边随着楚王下车的楚琳见礼,却被她瞪了一眼,招唤道。
阳天苦笑着看了看楚王,见他正一脸的笑意,再看看旁边的曹正,却被他冷瞪了一眼,正犹豫着是不是过去,却见楚琳已走到敞车后面,怒颜唤道:“还不快过来?”
阳天这下子可是火了,想想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被一个小女子招唤来招唤去的,成何体统?急步走去,他冷颜问道:“什么事情?”
谁知阳天的话音未落,楚琳忽然攀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重重一吻,潮红着脸,凶巴巴地说道:“以前的事情我原谅你了,但你现在是属于我的,你要给我活着回来!”
天上的太阳不见了,四周的风也止息了,阳天只觉得一天一地的都静寂无声了。
……(本卷结束) ……
第四卷 混水
第一章 初入北疆
听闻胡奴南侵,即将越过黄河,居于黄河沿岸的老百姓们,在最初的慌乱后平静了下来,只因为他们看到源源不断的楚国大军正往这里开进,楚国两位权相将举国之力都押在了这里,黄河沿防岂会有失?怀着依旧有些忐忑的心情,却因为故土难离,他们还是留了下来,但打点好了行李,准备好了干粮,观望着前线的一举一动,稍有败象,他们先就要南逃!
阳天率领的队伍,是在连赶了四天路后,终于到达了黄河沿防重镇常河,而这处常住人口不足五万的城内,此时却拥挤着二十五万大军!城内城外,都可以看到楚军那橙青色的铠甲在西处流动,筑城的,修路的,固基的,修船备排的,繁忙地进行着,若是你此时从高空中看去,就可以发现,这些人虽然看似表面上在忙碌着,但实际上却分出了一半的士卒,正乘着渡船,沿河东去,在二十里外,另一处沿防重镇汴州驻下。
抬头北望,两百里外,一支铺天盖地,所行之处,均使得狼烟四起的骑军,正笔直地向这里推进。而在他们前面不足三十里,却是一群大约十万的北齐百姓,扶老携幼,沿途丢下病弱残哀者无数,正哭哭泣泣,食草咽皮的往这里逃来。
禁军一身黑袍,头戴精铁头盔,包着脸部,只露两眼和下巴,手中的长戈在阳光下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薄皮高统轻底靴踩在薄沙地上,尘土轻扬,肃穆无声地穿行在众多边防士卒的目光中,缓缓往城内开去。
一身御赐黄袍的曹正身后,阳天正骑在马上,身上的白袍在黑衣禁军队伍里格外显眼,一把长长的佩剑挎在腰间,身后簇拥着数十名属下将官,威风凛凛。
“看到了吗?这位就是侍相之子阳天,先前在江宁平定了程怀恩的叛乱,现在侍相大人派他来,恐怕也是想要让他再立军功,提入朝堂呢!”迎接曹正与阳天一行的边军将官们,此时正守在城门下,望着阳天等人,交头接耳。
“看你说的,阳公子这般身份,还需要什么军功才能进入朝堂,恐怕只要侍相大人一开口,至少就能提个侍郎做!依我看来,这次派来河防边疆,恐怕是侍相大人想要更多的拉拢边关将士,扩大阳氏一族的军中权势!”另有一名大嘴巴的将官不屑地说道。
“休要胡扯!”排在最前面的是河防统领李辉,听到后面的下属们愈说愈不像话,立即皱着眉头低声斥道。
“属将李辉,携同河防将士,参见元帅大人!”见曹正等人已经近前,李辉立即上前跪地礼道。
“李将军起来吧!”曹正坐在马上,脸绷…wAp.z…z…z…c…n.c…o…m得紧紧的,全无京城外面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模样,应了一声,待李辉一起身,他的脸忽然一沉,厉声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值守镇河这么多时间,竟只知守提待敌,为何却没有想过出其不意,主动出击?”
李辉一愣,他全然没有想到这曹正竟一见面就会如此批评自己,心里难免有生起恼意,但在众军面前,他一来畏于曹正在军中的威信,二来身为下属只有听命的份,哪有反驳的道理?所以连忙又跪了下去,把身子躬得低低的,任凭曹正在那里暴骂。
“督军使何在?”曹正把李辉骂了一通,又转向旁人唤道。
“末将在!”一名长得甚是凶恶的将官上前跪伏道。
“要你何用?”曹正见到这人,愣了一下子,原来这将官竟是先前自己在军中的小校尉,现在竟升到督军使,看来是在军中钻营得当,想想自己劳累一生,竟还只是一个伯侯,立即气不打一处出了,一鞭子就朝他的头顶打去:“军纪败坏,衣衫不装,靠你们这样的兵,如何能打胜仗?”
都军使姓郭名万民,本以为曹正这位老上司来了,自己更有机会得到重用,正自得意中,却被曹正这一鞭子把他的美梦打得破碎了:自己竟然忘了这位老上司是军中出了名的暴驴!
曹正找着理由,把河防将官们都差不多给骂了个遍,这才冷哼一声,在一班家将和朝廷派给他的谋士随从下,纵马往城内进去。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