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尸档案-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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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自得其乐的韩绪一眼,不忍道:“而且我真的下不去手……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真的要剖开他的肚子,让他死吗?”
周玄业微微抿着唇,沉默不语,此刻他盘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则盯着自己的前方,显然在内心做着挣扎。
约莫两分钟过后,周玄业开口了:“天顾,不管我们希不希望他死,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活死人,也是死人。”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栩栩如生的韩绪,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恶臭和尸斑,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死人。如果用一个死人,来换取三个活人的命,这种交易当然是划算的。
可,如果这个死人,还像活着一样呢?
沉默着,周玄业继续道:“活死人,本来就是不容于世的。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活死人,最终是真的活下来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每一次有活死人出世,都面临着被卫道人士诛灭的下场。我们今天能发现他活死人的身份,总一天,也会有其他人发现。梓桐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大错特错。”说到此处,他叹息了一声,神情惋惜。
我一时间也心情沉重,韩梓桐两人,可谓历经波折才在一起,甚至都不算真正的‘在一起’,明明是一对深爱的人,最终却成为了姐弟,可现在,连姐弟也做不出了,直接阴阳相隔了。
此刻我眼前的韩绪,真的还是以前那个韩绪吗?
似乎是,但我知道不是。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韩绪,那么他不会对自己身上古怪的尸斑视而不见,他不会对自己身上的恶臭置若未闻。若是正常的韩绪,他早已经大喊着自己长疮了,早就嚷嚷着要去看医生了。
我们眼前的韩绪,只是在半掩着一个活人。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韩梓桐用一个极其危险的办法,欺骗着她自己,也欺骗着韩绪。
我们现在真的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是安全的。这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危险都不一样。以往我们出去找人或者找死者的尸骨,面临的最多的是大自然恶劣的环境和一些未知的事物。
那些环境和事物,我们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战胜的,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不是来自于自然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人类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对于其余的生物来说,或许不是一种威胁,但对于生存其中的人类本身来说,它比恶劣的自然环境,更让人畏惧。
在这种力量面前,我们避无可避。
理智告诉我,周玄业的决定是对的。眼前的韩绪,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他看似活着,其实也不过是一具死尸,装作自己还活着而已。但感情上,我很难放弃韩绪。
虽然平时闹腾起来,我会趁韩梓桐不在时揍他,但我打心里喜欢这小子。他虽然傻,但我佩服他,佩服他的经历,也佩服他能为了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熟知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社会里。我佩服他对没一个人都同样真诚的内心。
“周哥,你说得对,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我没办法打开他的肚子,我没办法杀了他。”
周玄业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我也办不到,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不用我们亲自去做。”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不用亲自去做?那你的意思是?”
周玄业道:“之前是我们太冲动了,现在冲动的时候过去了,把人送回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一时间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这么做,其实就相当于把韩绪亲手送上了‘断头台’,这和我们亲自动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我一向知道周玄业是个非常靠谱也非常理智的人,他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不管多么危险的时刻,总能发出最正确的指令。之前有几次,面对他的指令我有所犹豫,最后果然就遭殃了。
而此刻,他做出的决定,无疑也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甚至我们的事务所,都有可能遭殃,上面的人办事儿,可不管你是深圳人还是北京人,反正你是中国人,你就跑不掉。除此之外,韩梓桐也会彻底陷入绝境。
我们只需要牺牲一个人,牺牲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可以从这个危险的圈子中挣脱出来。
此刻,我心里有两个小人不停的打着架,最终其中一个名为理智的小人占了上风,于是我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送他回去?”
周玄业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我走向韩绪,道:“走了。”
“去哪儿?我困了,要睡觉。猪天顾你唱歌给我听,我每次睡觉姐姐都给我唱歌。”
要是平时,我肯定要收拾他了,但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一会儿再睡,我带你……去找你姐。”
“真的?”他立刻从**上蹦跶起来,瞪大眼:“我不困啦,走吧,找姐姐。”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都没吭声,带着韩绪退了房,在老板娘古怪的目光中下了楼,打了个出租车,朝着韩梓桐家的小区而去。整个过程中,除了韩绪兴奋的声音外,我和周玄业都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周玄业自己显然也不好受,一向温和的神色,这会儿也显得很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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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催眠术
回到韩绪家时,上面的人还没赶过来,我和周玄业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等待那伙儿人的到来。
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想中的要慢,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才有人上门。
领头的还是白天抓我们那个人,看见我和周玄业,便皱眉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周玄业道:“朋友犯了事儿被抓,家里留下一个傻乎乎的弟弟,我们不帮忙照看着,难道置之不理吗?”这话算是人之常情,那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将韩绪抓起来。
韩绪哪能反抗,一下子就被制服了。这些人没理会我和周玄业,带着韩绪自顾自的便走了。韩绪吓的哇哇乱叫,冲着我和周玄业喊救命,撕心裂肺的,听的我分外不忍,脚步蠢蠢欲动,有种想将人留下的冲动。
周玄业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死死将我按住。这股传来的大力,让我冷静了许多,便眼睁睁看着韩绪被那帮人带走了。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而已,周围便恢复了平静。韩梓桐所在的高档小区,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而已,关门闭锁,和邻居没什么来往,因此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打探。
大敞着房门,我和周玄业坐在收拾了一半的屋子里相顾无言。最终我俩还是把房子收拾好了才走人,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天色已晚,我们今天也没有心思去拜访那个曾队了,便打电话给曾队致歉,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这事儿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因此我俩只称韩梓桐被上面的领导叫去做调查了,至于调查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那曾队还是挺上道,没有多问。搞地质这一行有个规矩,很多地质勘测,都会发现一些比较珍惜的矿脉,但出于长远发展的考虑,国家不可能发现一个矿脉就立刻开采,因此这些人员,在发现矿脉时会进行纪录并且上报,当然,这绝对是秘密上报,不可能大肆宣扬。因此这种地质专员被上面的人叫去喝茶的机会,其实挺多的。
曾队没有深想,我们便约在了第二天。
这一晚,是个注定失眠的夜晚,我脑子里不停翻滚着很多东西,有韩梓桐、有韩绪、有那大片大片的尸斑,还有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第二天醒来,黑眼圈更重了。
周玄业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匆匆洗漱,随意吃了些东西,便买了点礼物,打了个车,再次踏上了拜访曾队的路。
但我们没料到,在曾队家里,我们居然遇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曾队家是那种老式的小区,这会儿冬风凋落梧桐叶,老式小区的绿化做的不是很好,看起来环境比较差。我们搭着电梯上了七楼,敲开朱红色的防盗门,应门的是个中年妇女。
她冲我们礼貌性的笑了笑,把我们让进屋里,这人是曾队的老婆,她似乎不太喜欢曾队搀和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对我和周玄业的到来,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直到我们拿出一堆价值不菲的礼品,她才开始招呼我们,切了些瓜果,弄了些瓜子什么的。最后拧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了,让我们自己聊。
曾队其实挺年轻的,才四十出头,身材消瘦,考察队从雪山里出来时,精神各方面都出了问题。而曾队,也是这两年才恢复,从军区医院出来回家疗养的,所以也不怪他媳妇儿对我们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似乎有些神经质,也不多说,略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我俩,片刻后说道:“你们为什么打听这件事情。”
周玄业道:“我们想知道,你们在雪山里遇到的人,是什么来头。”
曾队道:“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在精神病医院里住了五年。”
周玄业欠身道:“是的,我们知道,为了这件事情,再来打扰你,我也感到很抱歉。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希望您能尽量的,将您还记得的事情,告诉我们。”
话音刚落,突然,房间里传来了咔嚓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
韩梓桐!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昨天早上不是被基地的人带走了,一直留在基地吗?怎么现在……出现在曾队家了?
韩梓桐是个面瘫,所以看见我们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曾队一见她从房间出来,便道:“哦,忘了跟你们说了,小韩的工作汇报完了,比你们提前到。”
韩梓桐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和曾队说话,没怎么理会我和周玄业。
“曾队,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以前收集的资料,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每看一次,都觉得非常震撼。”
曾队哈哈大笑,拍了拍韩梓桐的肩膀,说:“我走过的地方太多了,那些照片、资料,可是花费了我很多的时间。咱们搞地质的,就这点好处了,就用这双脚……走遍大地山川,可惜……”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
其实四十多岁,正是壮年,可曾队已经退隐,不再从事地质工作。根据他刚才的话来讲,他应该是很热爱这项事业的,五年的医院生活,如今的壮年退隐,显然都和七年前的那次事件有关。
他们在雪山中遇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小扶桑呢?
可我现在,更在意的却是韩梓桐。
基地的人,为什么会放她回来?
她知不知道韩绪已经被带走了?
此时,由于曾队就在我们面前,因此这些问题我也问不出口,只是觉得有些紧张。韩绪是我们送出去的,虽然迫不得已,但我心中还是有种对不起韩梓桐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难以正视她。
但这会儿,韩梓桐的举动与平时无异,唯一不太正常的,大约就是没跟我们打招呼。要知道,韩梓桐这人虽然面瘫,但却是个很懂礼的人,待人也挺热情的。
此刻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心里摸不着底。
便在这时,曾队和韩梓桐聊完了,便回到了我们之前的话题上。
他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其实我不太记得那段时间我们遇到过什么人,但是我记得,那些人是住在一个雪峰上,雪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湖,非常、非常漂亮的湖。”
一边说,他一边露出极力思索的神色,断断续续的讲着:“那个地方,一直有一个传说,说雪山深处住着人。那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冷的地方,寸草不生,怎么可能住人呢?但是……这个传说显得非常真实,那一带的环境也相当特殊,磁场异常,难以窥探。所以,我们组织了那一次考察。”
顿了顿,他又沉思了很久,才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在雪山里走了很久,经历了很多危险,最后看到了一个湖泊。非常、非常漂亮的,没有封冻的湖泊。湖泊上有一条船,船上还有一个……他划着船,带我们穿过湖泊,到达了一个雪峰下面,然后我们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我们又被赶出来了。”
他的叙述太过混乱了,周玄业微微皱眉,轻声道:“曾队,那你们的路线,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你们会在那个地方住一年?为什么又会被赶出来?那一年里,你们是怎么渡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曾队这些年,神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反应很迟钝,周玄业的一连串追问,让他觉得很吃力。所以他立刻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