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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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坐在候机厅里,看到赵平津在玻璃门外跟一个年轻男人神侃胡聊。
人她自然是认得的,方朗佲是跟赵平津一个部队大院儿长大的,后来老的部队大院拆了,他们两家又一起进的新居,两人小学到大学读的都是同一间,方朗佲跟赵平津同年,比赵平津大了几个月好像,那时候她来来回回地跟着他们玩儿,方朗佲其实算是赵平津几个发小当中,跟她还比较亲近的。
这时方朗佲的妻子欧阳青青端着咖啡过来,见到赵平津:“唉,舟舟哥。”
欧阳青青挽着方朗佲的手臂问:“你一个人?”
赵平津回头望了一眼,迟疑了两秒:“还有一个。”
方朗佲看到一个细细的小腿,剪影的一个侧脸,门挡住了真人。
反倒是身旁的太太青青轻轻地噫了一声。
方朗佲笑笑:“上次老高给你介绍的那个分了吧,又换了一个?这个性子倒挺沉静。”
青青笑着往里头看了一眼:“不介绍一下?”
赵平津有点烦躁,抽了根烟出来含在嘴里,模糊地应了一句:“不了,还有事,回北京聚吧。”
☆、第 11 章
六月的夜晚,血红的夕阳已经摇摇欲坠地低悬在山头。
武侠巨作《剑破天惊》剧组结束了外景地的拍摄,转战回到横店拍摄已经将近一个月,整部戏进入了紧张的收官阶段,西棠准时到了一号山的片场,她不用做头,半个多小时就化好了妆出来溜达,看到副导已经就位,所有人都在等天黑,今晚要拍的是攻打的明月山庄的一场大夜戏。
天气预报说这两日有雨,大家都想赶在暴雨来临之前把主要的镜头拍完。
暗夜里的一整场刀枪箭雨铿锵作响,一长排群演手里的火把点亮了半边夜空,大家都打起了万分精神,一直拍到近十二点,导演喊终于喊卡,然后宣布休息十分钟,各位主演的大小助理赶紧飞奔上去,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端水的端水。
西棠走了出来,片场在一个搭建起来的山庄,里面有一个漂亮的人工湖,月亮倒影在上面。
“来一根不?”身边有人递了烟。
西棠转过头一看,是同剧组里的武行,她笑笑,拿了一根。
赶工和夜戏是非常熬人的事情,所有的横店人都习惯了,上到导演大明星,下到群演小场记,基本都有吸烟喝咖啡提神的习惯。
西棠默默地吸烟,都是值得的,这一部剧她集数多,进组两个月,收入可差不多抵她半年。
倪凯伦今日知会她,再过两个月,她赚的钱可以开始偿还十三爷的债务。
到这个月为止,赵平津已经包养了她三个月,倪凯伦手上的那张卡,每个月按时都有钱进来,结清了她亏欠的利息。
据说下一部的剧本也已经在谈,他出钱投资,西棠要开始做主演。
三个月,只见了他一次,他甚至没碰过一下她的手。
当天夜里拍摄顺利,进度完成,导演喊收工时是两点,西棠跟着同剧组拍打戏的几个替身和武行去老沈那里做了一个按摩。
从按摩店里出来,个个疼得龇牙咧嘴的,挽着胳膊七扭八拐的走在街上,空气中隐隐有暴雨来临的泥土气息,半夜街道依旧人声鼎沸,在转角街口,西棠跟同事嘻嘻哈哈挥挥手,往自己的小屋的那个半坡道路走去。
她从黑暗的街角走出来,天边一道火花擦过,她心电感应一般抬眼一望,心底一跳,脚步就停住了。
居民楼旁边的昏黄路灯下,天气非常的闷热,飞蛾和雨蚁在灯光下飞舞,路边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影。
高高瘦瘦的个子,穿一件白色裤子,黑色马球衫。
那一霎一道闷雷炸响,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西棠习惯抬手要遮住头,这才想起自己光脑袋,完全不怕淋,她说:“先躲一下雨吧。”
街道上的路人朝四处奔跑,西棠站在街道边上,一个穿着古装戏服的男人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她身上,赵平津伸出手护住了她:“别慌。”
西棠只顾着往对面的屋子里跑去:“怎么不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赵平津跟在她后面,身体挡着她在马路的内侧,以防有人再撞着她。
西棠在屋檐下站住了,摸了摸口袋,片场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
“你开车过来的?”
西棠低头的时候看到他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赵平津点了点头。
西棠掏出了的大门的钥匙,这是一幢当地的居民房,一楼是个小店铺,房东租给了一家山西的夫妇卖早餐,现在已经打烊。
夏天的暴雨在他们身后如倾盆落下。
赵平津跟着她走上了楼梯。
还是老式的房子,楼梯是水泥砌的,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宽大的袍子,身上有一股怪异的香气。
西棠在二楼打开门,赵平津进去,四处望了一圈,径自坐进了沙发里,靠着沙发放松了身体,直接取过她的杯子喝水。
西棠十分的镇定:“你稍等一会儿,我卸妆。“
她脸上还带着拍夜戏的浓妆,有种恍惚的不真切感。
赵平津点点头,看着她进了浴室。
他随后重新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一个小单间配一个小厨房,一眼看过去就完了。
房子不透光,一张简单的床,米色格子床铺凌乱,床上还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床头柜上搁着书和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个相框,是她跟妈妈的合影,沙发是旧的,跟茶几的颜色也不搭配,也不知道是第几任房客留下来的,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陶瓷罐子,塞满了一把干掉的野菊花,靠墙壁的一个原木色的大衣柜,看起来倒像是黄西棠添置的。
乱七八糟的家具,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进来就很喜欢她的屋子,屋子里充满了她的气息,那种灰扑扑夜航船的茫茫感觉,似乎可以一直驶向世界末日。
茶几一叠厚厚的剧本,沙发扶手上有个盒子,是一包软壳苏烟,抽了一半,还有一个绿色的塑料打火机。
赵平津看了一眼,他将烟随手捏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西棠很快出来了,光溜溜的一个脑袋,洗得清爽干净的一张巴掌脸,露出左边脸颊的几颗小小雀斑和淡淡的黑眼圈。
她也不会问他对她的屋子有什么看法,因为知道他跟这一切其实毫无关系,她只问:“你吃晚餐了吗?”
赵平津摇摇头。
西棠就知道,因为嫌弃飞机餐难吃。
她起身去厨房:“我下午煮了点白粥。”
赵平津慢慢地站了起来,跟着她去厨房,她从橱柜里取出了一个碗,在水龙头下认真地洗干净了,然后给他盛了一碗粥。
“你干嘛?”西棠端着粥,放到了他的面前,却反手却被赵平津扭住了手腕。
赵平津扼住她的腕子,翻转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手肘,然后掀起了她半边袖子,也不说话,就那样阴阴沉沉一言不发地看了半晌。
她手臂当然没什么好看的,全是瘀伤,青青紫紫,还有破皮和红肿感染。
赵平津待她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此刻更是皱着眉头,唇有点发白:“怎么回事?”
西棠的手不好意思地往回收:“拍打戏,磕碰难免的。”
赵平津阴着脸放开了她。
西棠觉得尴尬,站了起来,开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雨点带着风吹进来,扭开了风扇,吹散了半夜依然闷热的暑气。
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两个人安静坐在客厅的小茶几上,两碗熬得浓稠的白粥,一碟青菜,一碟酱萝卜。
赵平津吃了一口,就全吐了。
西棠愣了一下,然后还是笑了笑:“吃不下就不要吃嘛,浪费。”
赵平津暗暗地皱了皱眉头忍住疼,嘴里还有粥的味道,只能尝一口,她煮的粥,特别香,可惜了,自己吃不下。
他皱着眉头推开了:“难吃。”
西棠也不说话,低头默默地喝粥,配一碟水煮青菜,将一碗粥喝光了。
赵平津靠在沙发上,一直皱着眉头:“你晚上就这么吃?”
西棠答得理所当然:“是啊。”
赵平津恼怒地说:“我一个月给你三十万,你就吃几片烂叶子,至于抠门成这样吗?”
西棠大言不惭地道:“我们这一行花销大,三十万还不够我买个包。”
赵平津脸色发白,不再说话。
西棠收拾桌面上的碗筷,走进厨房,打开了水龙头,厨房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屋外瓢泼大雨。
整个屋子好像一艘船,行驶在荒凉无边的大海上。
屋里格外的寂静,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还会有一天有这样一个屋子,跟他待在一起,做一对世间的平凡男女。
“我今晚见着老四了。”
西棠手一顿,默默回过神来。
赵平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身体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老四要结婚了。”
西棠平平淡淡的语气:“哦,是吗?”
赵平津却存心不放过她:“老四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当时怎么没要点好处,把自己搞到这般境地?”
西棠冷冷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赵平津冷笑一声。
从上海到这里,有三百多公里,他独自开四五个小时的车,她以为他是来横店看她。
原来不过是陆晓江回国来宣布要结婚,他半夜搭飞机也要找她羞辱几句,不然愤愤难平。
身后的男人讥讽的声音:“你怎么就没跟了他?”
西棠将洗碗巾狠狠地往水槽里一扔:“我爱跟谁跟谁,关你什么事!”
赵平津笑了:“好姑娘,有志气。”
下一刻却看到她忽然仰起头,深深地吸气,然后抬手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
他终于不再说话。
西棠也不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洗碗。
☆、第 12 章
夜已经很深了。
西棠从衣柜里取了新的床单,把床铺铺整齐了,赵平津洗了澡出来,看到她将自己的枕头放到了沙发。
赵平津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然后说:“上来睡。”
西棠愣了一下。
赵平津冷笑一声:“放心,我那方面实在不怎么样,绝对没有勇气碰你。”
西棠身体仿佛轻轻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话,然后将枕头放回了床头。
熄了灯,西棠背着身体躺在床沿,赵平津平躺在床上。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窗外雨声淅沥,透过窗户隐隐传来。
赵平津在床的另一边忽然说:“你身上什么怪味?”
西棠累得脑袋迟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我回来之前去按摩了,跌打膏的味道吧,洗澡了你还闻得到?”
赵平津说:“刚刚闻到的。”
“这么晚收工还去按摩?”
“最近打戏比较多。”
赵平津在黑暗之中,看了一眼她右边的肩膀:“你右手还拿得了剑?”
西棠却明显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还好,晚了,睡吧。”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西棠辗转了一会儿,还是太累,模模糊糊睡过去了。
半夜她忽然惊醒,风扇还在转,雨声已经小了,侧过脸去看身边的人,赵平津背对着她蜷缩着身体,整个背都是冷汗。
“喂?”
“赵平津?”
“你怎么了?胃痛是不是?”
她扭亮了床前的一盏小灯。
赵平津依旧背对着她,左手的手臂打横按着胃部,一动不动,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西棠笑了笑:“忍不住就说嘛。”
赵平津咬着牙,冷冰冰地道:“别管我,睡你的觉。”
西棠啪地一声关了灯,重新躺了下去。
她闭着眼,身边的人很安静,一声不吭的,只是每间隔一会儿,有强压着的紊乱粗重的深深呼吸。
西棠躺在床上,从看他把粥全吐了开始,她早已下定决心不管他死活,忍了许久,还是终于忍不住:“你的药在哪里?”
赵平津已经痛得喘息,咬着牙一时说不上话。
西棠起身去茶几旁翻他的外套口袋。
“不在……”赵平津断断续续地说:“车里有。”
西棠从屋子里那张旧茶几上找到了他的车钥匙,她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赵平津已经坐了起来。
她要往外走,赵平津拖住她的手。
西棠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赵平津试图站起来,他没戴眼镜,眼前有点模糊,黄西棠的脸也模模糊糊的:“三更半夜的,外面在下雨,你安不安全……”
只听到黄西棠的声音,带了点儿无所谓的笑意:“放心,比你安全多了。”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
赵平津受不住力,被她一推,只好靠在床头。
她抖抖衣袖,敏捷地下楼去了。
只是两秒钟,黄西棠很快又回头来:“你车是哪一台?”
赵平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