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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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四下静默的空当,突见一袭水墨衣衫的中年男子从半山腰下倏忽滑下,身轻如燕,面如冠玉,端的是一个风流人物。
苏提灯略微抬眼望了下,就把视线收回来继续看柳妙妙在尸体旁蹦蹦跳跳的了。
年轻真好,有活力也真好。
这才该是活着。
薛黎陷在苏清辞跳下来的第一刻就抬眼略微点了下头致意,便继续忙他的去了。
倒是书南一抱拳,笑的真诚,「苏公子。」
「书南兄。」苏清辞也回敬了一个礼,视线转移到苏提灯身上,略微一愣,「这位是……」
「蛊师,苏提灯。」
苏提灯保持单手托腮的姿势没变,略微抬起眼来,同他简短的对视了一下。
倒是薛黎陷在一旁闻言侧眼瞧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惯了那人穿素雅的衣衫,头一次见他穿那么肃穆的黑紫色,总觉得这人整个人连冷清的劲儿也连着多了许多似的。
而且……他是头一次听他自我介绍,加了蛊师二字。
啧,这人难道就不知道要收敛点么?本身卫家的人对蛊就恨得透彻了,他这岂不更是没事找事?
「看来是自家人了。」苏清辞轻微一笑,眼角出现些许笑纹。
苏提灯也挂起了那副惯有的悲天悯人的温善笑,声音温和却仍旧冷清,「苏公子说笑了,小生恰巧姓的这个苏,可不是中原江湖四大世家中苏家的苏。高攀不起,实在高攀不起。」
还未等苏清辞再说些甚么客套话,薛黎陷甩掉手套,一把推过苏提灯的轮椅,一边念叨着,「我这边刚好忙完,你这里也看完了是吧?那我得快点领你去另一个案发地看看。」
书南一愣,这不原先还是他的活计么,怎么薛黎陷又抢去了,那自己岂不是又没事干了……
想了半天,反正这里都有苏家的人来坐镇了,书南也麻溜的抛弃了柳妙妙,追薛黎陷和苏提灯去了。
等着苏提灯从一阵天旋地晃后安稳落了地,还未待重新坐直了、舒展开眉头,薛黎陷又快速推着他跑了起来。
等着真真正正的彻底停下后,苏提灯就愣了。
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绿奴正在沏茶呢,也一脸呆愣的抬头看突然闯进来的二人。
薛黎陷是拿后背顶开的房门,此刻旋了个身,连带着苏提灯的人也转进屋子里了,转手就把房门关上了,尔后自己也落了座,自顾自抓起一个茶杯来……
「薛大哥,那个茶还没泡好呢……」
「不碍事不碍事……」薛黎陷连灌了好几口,看的苏提灯心里一阵糟心,可也有点小放松下来,整个人有些慵懒的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笃笃笃。」温和有礼的敲门声响起。
苏提灯还未待开口,就听薛黎陷应了句,「进。」
「……」尽量抢在那人进屋之前直起身的苏提灯一看来人是书南,想了想,又轻轻窝回了椅子里。
薛黎陷眼睁睁看见了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差点叫茶呛住了。
书南一进来就无奈了,连忙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都多大个人了,喝口水还能呛着。」
「你才喝口水呢!」薛黎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灌水,也不发话。
苏提灯也不说话。
书南自顾自拉了一张椅子,也拿过一个茶杯来,茶壶还没拿起就停了手,略带嫌弃的看着薛黎陷,小小声道,「你属牲口的么?这样也能喝的进去?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正渊盟留点脸面不成吗?」
薛黎陷小小声抗议,「都是熟人,熟人,他俩看我不要脸惯了。」
「……」绿奴忍笑,苏提灯在内心翻大大的白眼。
此刻他也在心里嘀咕,薛黎陷赖在这里不走,不会纯粹是为了逃避工作吧……
「苏提灯,那些伤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战时莲造成的?」
「小生又没亲眼见过战时莲,如何敢妄断。」苏提灯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答复。
「那么,你觉得那些伤口,又有没有可能是鸦敷的六连发暗镖造成的?」
苏提灯睁开眼,神情有些困惑,思索了半晌认真点头道,「倒是有可能。像,很像。」
薛黎陷轻轻一笑,卷起袖子来,左臂上是两道很紧凑的划伤,打眼一看,跟那些尸体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我这是叫鸦敷划的,我在你那治疗的几天,他一直逮着我有空闲,就和我切磋,最后我被闹得没办法了,索性让了他一次。鸦敷在男人中骨架算是大的,也壮实,按理来说很少有人能想到,这样一个淳朴又地道的南疆汉子,不是拿着流星锤,而是使用这样小型的暗镖。可真跟他交过手了,我才知道,他的灵活度和敏捷力都是同类人中,最好的。也就是说,他于练武一途很容易就偏了,很容易就不能拿最趁手的利器去做最趁手的事情。我敢保证,如果他不是十几岁的时候遇见一个明智的师傅,那么他十多年来练武就算白瞎了,日后就算遇见了明智的老师,想改也改不了了。人练武最好是从小练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苏善人?」
「所以?」
薛黎陷露齿一笑,他才不会做把内心疑惑直接问鸦敷那种蠢事呢,他用了一个更下流的手法。
「我只是把这番道理告诉了鸦敷。」
是否添油加醋就是另一说了。
「尔后他很后怕。」
多半是被我那套天花乱坠的说辞吓得。
「於是他跟我讲啊,那都是多亏了你,苏善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能把迷途的小羊羔牵到光明大道上去,这才有了他的未来。」
苏提灯略微抬起右手,绿奴把一旁沏好的茶递过去,苏提灯捧在手心暖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小生不太懂薛掌柜这番话的意思。」
薛黎陷把话说的若隐若现,以苏提灯自己的判断,鸦敷不可能那么随便就把自己给他设计武器的事说出去,顶多说一下是自己指点他更适合练暗器,而不是甚么流星锤。
「我其实也没甚么意思,」薛黎陷低头一笑,左颊上酒窝若隐若现的,「哪怕中途鸦敷确实失踪了几天,我都不怀疑是他干的。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苏先生,你确实是个能人。」
苏提灯突然大笑了起来。
「薛掌柜,小生若说,当初就是看不惯一个跟在我身后的小跟屁虫甩着两把笨拙又难看的流星锤,才随口一说练暗器更好,他便去练了,你信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卷三 江湖情,卫臻(十五)
我信你个大头鬼!
薛黎陷在内心猛翻白眼,那几天鸦敷失踪的时间段正好和尸体死亡的时间段能吻合,他又不信鸦敷是无师自通的,必然有个师傅吧?那么可能是师傅用的武器能造出这样的伤?
那卫家这百来具毒巫尸体,纯粹是南疆自己的内乱不小心延续到中原,还是真的另有所谋?
事情远远不像看来的那么简单啊。
「薛掌柜就是为了来说这事么?」苏提灯回复了点气力,略微撑着扶手直起身来。
书南一听这话里有点要下逐客令的味道,便打算把事说了,他本身跟过来也是为了说这事的,只不过还没出口,就听薛黎陷道,「卫家的人……惹着你了?」
书南和苏提灯同时诧异的看了眼薛黎陷,倒是绿奴有些紧张兮兮的跑到他家先生面前左看右看,苏提灯笑着把绿奴拖到一旁坐好,心下也狐疑,自己脸上难道写着我今天心情很糟么?而且就算是心情糟,他又怎么想到卫家去了……
「欸,其实吧,这事也怪我。早知道那天让书南带你进来,或者让荔哥带你进来就好了。或者柳妙妙也成。」薛黎陷挠头,苏提灯这屋子对面本身是书南要住的,只不过薛黎陷跟书南换了下,他自觉苏提灯是他带来的,好歹要负责他的安全,再加上前些时日相处也摸清了这货的脾性和一些龟毛的毛病,换做旁人大概都忍不了他,可现在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忙,可临时再换屋子又怕他多想……而且绿奴也希望自己住在苏提灯对面,是吧。
「怎么到了逄荔那里就是哥,我这里就是名姓?我也比你大一岁好不好,以后喊南哥。」书南浅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起先还觉得薛黎陷那么护着苏提灯有点大题小做,今天下午的偶然一见,他就觉得,薛黎陷大概是为了变相保护苏提灯身边的人,毕竟正主……被人欺负实在太难了。
薛黎陷白了书南一眼,懒得去跟他计较,还未待开口问问出甚么事了,就听苏提灯轻声道,「书南公子也近而立之年了?小生今年也二十有六了。」
书南一口热茶堵在了嗓子里,好半天才咽下去,他一直觉得苏提灯顶多二十岁,至少在他们这一圈人里一坐,像个小弟弟似的,当然了,绿奴就完全是一个小朋友。
薛黎陷也愣了,苏提灯主动跟人搭讪欸……
咦,莫非有甚么阴谋?
眼看那边苏提灯和书南就年龄问题客套起来了,你夸我一句年轻我夸你一句英俊,薛黎陷忍无可忍的将绿奴拽过来,小声道,「下午出啥事了?」
「先生说你不守时,耽误他睡觉,然后我就跑出来找你了。可回来后先生就不在了,我四处问人,他们说先生是被书南公子带走了,於是我就放心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出了甚么事,不过那群人突然态度对我好好喔。」
薛黎陷挑眉,有些不悦,「他们之前对你们态度很差?他……」
「薛掌柜,」苏提灯淡淡道,「今日的事,还多谢书南兄了,此次卫家的事一了,我请你们吃饭聊表谢意,可好?」
毒虫蛇蚁大杂烩吧……
薛黎陷腹诽着,面上还是端的四平八稳,在书南再次客套之前大大咧咧的应了,不就一顿饭么,怕甚么!
「今天下午,我赶去找见苏先生的时候,就瞧见卫雁槐准备袭击他,我就顺手挡了一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还劳心你破费。」
「他有的是钱,吃他一顿怎么了。」薛黎陷翻了大大的白眼,二百五十两黄金让他驾车来回一趟就赚着了……欸?!
薛黎陷突然一笑,这个笑容看的苏提灯心里发毛,发毛归发毛,脸上也仍旧挂着温和笑意道,「其实是起先我跟卫公子有点误会。早晨我起来后,到窗边推开窗户时,站起来走了几步,正巧叫他碰见了。他大概就以为我图谋不轨,装残废,所以下午来质问我,於是我俩发生点争执,才有了後来书南公子看见的那一幕。」苏提灯说完轻啜了口茶,淡淡道,「薛掌柜,麻烦你有空跟卫公子解释下,我不是装残废,是真残废。」
薛黎陷一愣,苏提灯左腿是有点……但是他面上装的四平八稳,包括那日他在正渊盟的后厨里和柳妙妙说的那番话,他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於是此时此刻边有些不爽,也说不上哪不爽来,就是有点不舒服,替他堵得慌。
他是多完美的一个人啊,可是却偏偏……
「若没其他事问我了,那我们接下来是去看冰棺呢,还是……」
「你先休息吧。」薛黎陷起身,径自扯起书南走了。
书南也有些诧异,薛黎陷虽然很多时候给人一种大老粗的感觉,其实都细在心里面,但是……甚么时候心思变得如此细腻了,从旁人的神情便能猜得出这人是不是受委屈了、该休息了?
正当书南被薛黎陷拖着快要步入正厅的时候,他眼尖瞧见逄荔在不远处对自己招呼了下,便找个借口说有事,溜过去了。
薛黎陷也没太在意,他只是打算从正厅再穿到卫家家眷那里去问点事情,只不过一撩开帘子就愣了,大厅里有一个身着蓝色纱裙的姑娘,肤色也很白皙,头上插了一支五彩的发簪,很娴静。
原本那姑娘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发愣,听到脚步声也侧头回望过来,接着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倒把薛黎陷给着实吓了一跳,这姑娘反应咋这大呢。
「薛大哥,你身上尸气怎么这么重!」
薛黎陷眨了眨眼,这薛大哥叫的好耳熟啊……可自己确实不认得甚么妹妹们……柳小喵不算,那是条汉子。
心下虽然疑惑,薛掌柜面上还是笑的人五人六的,「这位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薛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啊?我是南宫彩啊!」
「噢~」薛黎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内心却搜肠刮肚起来,他跟南宫家的人不熟啊,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面思索着一面嘴上应付着,大脑不够用的结果就是开口道,「彩姑娘啊……」
呸,甚么采姑娘!
「南宫姑娘啊……」薛黎陷咳嗽了声,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虚浮,一会去问问柳妙妙不就知道了么,「你们也来助大家一臂之力啊,如此甚好!我正渊盟的人都在西边偏厅,柳妙妙也在,你没事时可以找她谈谈线索,我这急着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