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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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云涛的车停在一栋旧宅前,孙子期让小粒跟邵扬在外面等,自己捏着手机进了门。
这是蔺家的旧宅。
蔺家的人已经不在了,聂云涛早几年将宅子买了下来,回国的时候偶尔过来住。宅子里雇了一拨人打扫看管,孙子期久违地再踏进这里,恍惚之间还觉得一切如故。
庭院中那一片新鲜的睡莲还飘在池面上,蔺晖涉水摘叶的样子却已然模糊了。
聂云涛跟孙子期对坐在客厅里,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
照片成像并不算清晰,应该是手机摄像头所摄,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就是蔺晖。
照片上人很多,像是在某个小乡镇的市集里,装扮朴素的男女挤得密密麻麻的,左下角的蔺晖戴着一顶鸭舌帽,低着头正在看一张纸。
“……他这是在哪里?”孙子期捏着照片问道。
“古桐县。”聂云涛淡淡回答。
“古桐县?”
“一个小地方,在u市跟y市交界处。”中国的乡镇村庄多不胜数,聂云涛知道她对此没有概念。
“他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孙子期皱眉。
“不知道。”聂云涛捏了捏眉心,“我的人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孙子期手里攥着那张照片,久久没有说话。
过分安静的宅子里,聂云涛端起杯子,吹散雾气,喝了一口茶。
“你跟余城说过阿晖的事吗?”良久,还是聂云涛打破了沉默。
“没有。”孙子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出奇。”聂云涛放下茶杯,道:“别说五年前了,就是现在,余家的事情他也不关心。”
孙子期勾了勾唇角,却不是笑。
聂云涛接着说:“我明天亲自去古桐县一趟。”
“那我也一起去。”
聂云涛没同意:“你留在c城。”
孙子期不满地皱了皱眉,但也知道聂云涛的脾气,再加上自己贸贸然跟过去,的确毫无裨益,最终还是默认了。
夜过得很快。
两个人相对坐着,各怀心事。临走前聂云涛送她上小粒他们的车,她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哥哥。”
“嗯?”聂云涛抬了抬眼。
孙子期绞着手,微张着口,茫然似的问道:“你说我跟余城这样,表哥他,会怪我吗?”
聂云涛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头,沉声道:“从小到大,他最疼你。”
已是初秋了,夜时的风带着一些微微凉意拂过,耳边尽是绿意的飒飒声响。
孙子期握了握聂云涛的手,转身上了车。
***
牧马人车厢里。
孙子期坐在后排,邵扬递了一只手机过来,道:“太太,余少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待会儿吧,等我回去之后给他打。”孙子期双手交叠着,眼睛望向床边掠过的风景,没有去接那只手机。
邵扬耸了耸肩,将手机收了回去。
南北大道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的店铺霓虹闪烁,人头攒动,亦真亦幻。经过某个大型购物中心附近的红绿灯时,建筑外墙的巨型曲面液晶屏幕闪过余城的脸。
那是drama的概念广告。
孙子期降下车窗,抬眼去看,原本微不可闻的城市噪音“轰——”地一声涌进了车厢里。
屏幕上,余城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背着一捆木头,赤着脚,身后跟着一头优雅的牡鹿,缓步走出森林。
镜头切换。
余城的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衫,头发凌乱,姿态慵懒,斜卧在干草堆上看书,身边是一群懒洋洋地吃草的绵羊。
镜头切换。
余城穿着一件洗白的牛仔夹克,骑着极简主义设计的自行车,从高高的草坡上滑下来,惊起一大群正在饮水的白鸟,鸟群扑棱棱地飞起,一瞬间,洁净的白色充满了整个屏幕。
至此,广告完结,画面中间出现了drama的标志。尽管离得太远,无法听见,但孙子期知道余城低沉的声音将会响起——
“have。”
绿灯亮了。
牧马人缓缓启动,孙子期沉默地将车窗升起,巨型屏幕上也播到了另一个广告。
距离到半山园的路程不短,她按开了手机,心不在焉地刷起了微博。她关注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设计师跟画家,一轮刷下来都是满满的图片。她挑一些特别喜欢的作品保存了下来。就这么一路往下。
钟煜昨天夜里发的微博就这么大喇喇地被刷了上来。
钟鱼鱼鱼鱼v:
城哥割伤手,林哥砸伤脚,我睡伤脖砸,无良导演说我们能组一个残障人士联盟了。
这条微博下还分享了一张三人坐在长沙发上的合照。钟煜在最前面歪着脖子举剪刀手,岑森林温笑着坐在他旁边,离镜头最远的余城低头看着手机,左手上缠着一层白色绷带。
孙子期皱了皱眉,连忙按开热门微博,榜上果然有#余城拍戏受伤#这样的话题。
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里面大多是一些粉丝发的关心跟祝福,翻了几页都得不到什么有用资讯,便转而按开余城的微博,但里面也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回复,最近更新还是一个星期前的一个电影宣传活动。
孙子期抿着唇,有些担心,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接电话的是潘彼得,说是余城正在拍戏,迟一点会告诉他,让他再找时间给她回电话过来。
孙子期“嗯”了一声,问起余城手上伤口的状况。
潘彼得迟疑半晌,还是照实说了:“当时正在拍戏,我刚好走开了没在旁边,听说是有根钢管没弄牢,掉了下来,下面正好是个儿童演员,老板站在旁边,反应比较快,伸手去挡了一挡,结果就给割弄伤了。虽然不算非常严重,但也得养一段时间才能好全。”
“他怎么没跟我说?”
“老板不光自己没跟您说,还吩咐我不准说。”潘彼得捂着话筒悄悄说话,“老板娘您千万别把我捅出去。”
孙子期答应了他,道:“我还是在钟煜的微博上看见才知道的,他今晚要忙到几点?”
“一两点吧,老板受伤了,郑导演把他的顺序都往前调了,让他不用拍那么晚。”
“那你叫他中间休息,不,等他完事儿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我等等他。”
“老板娘你熬那么晚不好吧?老板肯定不同意。”潘彼得不大赞同。
孙子期道:“没事,我今晚也有事情要做。”
“那,行吧,到时候我跟老板说。”混迹这么长时间,潘彼得已然深谙万事要听老板娘吩咐的道理。
将电话挂断之后,孙子期思忖片刻,看向前排的两个小青年。
小粒正认认真真地开着车,邵扬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消消乐,五光十色的霓虹透过挡风玻璃一明一暗地打在他们身上。
在牧马人终于在半山园别墅门前停下的时候,孙子期拉开车门下地,回头给他们留了一句:“你们两个今晚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明天出发去y市。”
第60章 一路向北()
时入初秋,y市在北方,气温比c市低了几度。
孙子期随手查完气温,穿了一件绸质背心与高腰及膝裙,外面套一件薄薄的长衫,提起一个中型提包出了房门。
方昭和在客厅上给孙乐童热牛奶,小家伙刚起床,一双大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但还是坚持着醒了过来,要送她出门。
孙子期吃过早餐,将跟到玄关处的孙乐童亲了又亲,嘱咐道:“麻麻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外公外婆话,知道吗?”
“知道。”孙乐童听话地点点头。
她又摸他脑袋:“麻麻会每天给你打电话,你不要贪玩,记得认真刷牙。”
孙乐童都一一奶声奶气地应了,道:“麻麻你要去多久?”
孙子期沉吟半晌,道:“就去几天,你忍者蜀黍生病了,麻麻过去看看他。”
孙乐童微微睁了睁眼睛:“蜀黍感冒了吗?”
“对,他说自己一直打喷嚏。”孙子期随口瞎掰。
“那麻麻你等一下。”孙乐童闻言,转身哒哒哒地跑回屋里,问方昭和拿了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哒哒哒地跑出玄关,
“麻麻,你叫蜀黍喝这个,喝完就会好了。”他的小胖手递过来一个纸盒。
孙子期定睛一看,居然是儿童用的小柴胡颗粒。她愣了愣,随即抿着笑意接了过来,道:“好,麻麻会督促他喝完。”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孙子期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挥着手出门去了。
门外,小粒跟邵扬坐在车里等她,见她出来了,邵扬熟练地下车给她开门。
她上车,对他们颔首道了早安。
小粒还在吸一杯手工豆浆,转头问她意见:“太太,那么现在就出发?”
“出发吧,开车过去,到y市也要半天时间。”孙子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
小粒点点头,将喝了一半的豆浆随意一搁,放下手刹,牧马人便缓缓地滑了出去。
***
车程很是漫长。
孙子期一路睡睡醒醒,无聊时听着前排两个精力过人的小青年拌嘴,然后玩玩手机,掏出素描本随意图两张画。
开了将近三小时的时候,邵扬表示要让小粒休息一下,换他开,小粒就近找了个服务站停车休息,大家上个洗手间,顺便站在车边啃条玉米棒。
“这玉米究竟是几天前的,怎么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邵扬一边啃一边不满。
“能吃就好,还抱怨。”小粒例行训他。
“这玩意儿比老大弄的都难吃。”邵扬哼了一声,草草地将玉米粒啃完,将那条惨不忍睹的棒子远远地投进垃圾桶。
“这几年国内的任务真是把你嘴养刁了,”小粒随手抽了张纸巾给他,“也不想想刚开始吃土的那几年。”
邵扬吧唧了一下嘴,没回这一句。
孙子期也接过小粒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指,还是觉得黏,干脆到前面的水池里冲了冲。冲完手抬头看镜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恍惚看见了一个穿着军绿色t恤的男人站在后面看着自己。
匆忙一回头细看,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中,却又没有了那个身影。
小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皱着眉头张望,便问了一句:“怎么了,太太?”
孙子期想着大概是自己看错眼,便没有多加在意,只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两人重新回到车上。
接下来的路程是邵扬开车。
自从他们开始明着跟孙子期之后,两个小青年各司其职,一直都是小粒做司机,今天还是孙子期第一回见邵扬开车。
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小粒自打一上车就欲言又止地劝她绑上后座的安全带,孙子期一直都没有绑后座安全带的习惯,但随着邵扬一放下手刹,孙子期瞬间就明白过来小粒的好意了。
高速限速一百二。
邵扬声称自己没超速。
孙子期艰难地探头去看仪表台,指针也的的确确毫无偏差地卡在一百一十五的数值上。那么谁来告诉她这辆一路连超,开得快飞起来的牧马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打算眯一会儿的孙子期愣是被吓得绑上了安全带,握紧了车门把手。可能是心理状态加持,剩下的三个小时路程,孙子期感觉邵扬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来到《囚牢》剧组下榻的酒店外面,孙子期白着一张脸给潘彼得打电话。
牧马人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里,没过一会儿就看电梯口匆匆跑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潘彼得左看看右看看,钻进角落的车厢里,稍稍打过招呼便分别给前排两个小青年一人一条门卡,道:“这是两位的钥匙,房间是挨着的,这几天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自己是pickup工作室的助理,跟着老板娘一起过来看现场工作的。”
两个小青年点了点头。
潘彼得转过来递了另一条门卡给孙子期:“这是老板房间的钥匙,房间在顶楼最左边,那一层楼只住着导演、制片人跟几位主演,老板事先跟郑导演打过招呼了,老板娘不用担心跟他们碰面。”
孙子期“嗯”了一声,接过门卡:“他现在在房间吗?”
“在的。”潘彼得说,“昨夜一场戏卡得严重,一直拍到今天日出,老板一回来吃完东西就睡了,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孙子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两点钟,他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没醒。
接下来潘彼得又说明了一点剧组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几个人便下车往电梯口走。
现在这个时间不是酒店人流出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