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无双-释情(完) 作者:寒烈-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寿王的内院,我才了解明寒雅筑意味着什么。它就位于寿王卧室瑞永居对面,两处的厢房,只隔着一道走廊,推开雕花西窗,便可两两相望。
“小师傅,王爷的身份地位处境,皆不允许他在宫中贺寿中毒的消息泄露一丝半点。这消息若传了出去,不知会在朝野上下引发怎样的波澜。我们不能冒险。”福江低声说。“我们信不过王府里的大夫和药师,惟有拜托小师傅了。”
“王爷在朝中位高权重么?”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不得势,有名无实的病鬼王爷罢了。
福江很是诧异地睇我一眼,似觉得我太过孤陋,不谙世事。
“王爷乃兵部尚书,握有军机大权,统御皇城内外十万禁军。”
啊。我低呼。失敬、失敬!手握重权的病鬼王爷,想必是挡了某些人的路,令人欲除之而后快的角色罢?若他真一命呜呼,不晓得会在朝堂内外掀起怎样诡谲难测的惊涛骇浪?
“小师傅,令师是唯一救得了王爷性命之人。如今令师云游在外,却留小师傅在府,可见令师亦料到早有今日。我们也都相信小师傅。王爷……”福江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喜云推门而入前,打住。
“喜云,寿泽远的规矩,你可晓得?”她淡淡问。
“喜云知道。”喜云垂睫回答。
“很好。你好生侍侯着,若有什么闪失,王府的刑责,你理当知道。”福江面色和蔼,语气也一如以往的温和。喜云却诚惶诚恐。
我没有注意福江还交代了些什么,径自陷入沉思。
我究竟卷入了怎样的漩涡?能全身而退吗?几时才能摆脱这些纷繁?我低头思忖。究竟是我跌回古代,还是一直在做一场荒诞不经的梦?这逼真到让我错乱的梦,要到几时才会醒?无解啊!
第四章 宠辱(上)
撩开重重帷幔,我蹑足接近寿王床榻。
被我瞎猫走了死鼠运,竟然蒙对。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得所剩无几。数日来,他昏睡的时间居多,不过听福江说,他每醒来一次,精神就更好几分。
这消息于我,喜忧掺半。喜的是一条小命暂时保住了,忧的是不晓得得罪了寿王,下场会不会象佟轻羽一样凄惨?唉,忐忑啊。
所以我一直选在他熟睡时过来替他把脉,一来是不想影响他,二来则不想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中,蕴藏着毁灭的欲望,那种毁天灭地的引力强大到让人恐惧的程度。
无声叹息,我坐在床沿坐下。外头阳光正好,桃花已然开尽,只余满地落英缤纷,化成春泥。夏天渐近,我却困囿在寿泽院中。虽说可以自由走动,然总觉得压抑,反而提不起兴致。
他的脉象已趋和缓稳定,遗憾的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心肺始终太虚。仔细调养三五年,大抵才能恢复到常人五分之三的程度。除非天降奇迹,否则在这个没有先进西医外科技术的时空里,那便已经是他所能达到的极至。
收回自己迢遥无比的思绪,垂首闭目,调匀周身气息,集中精神,浮、中、沉取他的三脉,半晌,我吐出一口气。始终,是气血两虚之象。
将他的手轻轻放回锦被之中,我一抬眼,乍然映进他一双已然清醒的幽邃黑眸。
“王爷,你醒了。”我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床侧,忙想起身。
他被我塞回锦被的手却迅捷无比地扣住我的手腕,没有片刻犹豫。
“王爷?”我心里不可谓不骇然。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速度和力气,太出乎意料了。也,是我太想当然尔,疏忽了。
“……咳咳……”他没有放开手,一双冷然幽魅的眼,淡淡地望着我,声音黯哑地命令。“不许走,把你那晚说的话,详细解释给本王听。”
我有伸手戳瞎他魅惑到魔性的美丽双眼的冲动,可惜,是无胆匪类。
“令侄太子殿下威胁我若不救活您,就把王府上下统统宰了送到阴曹地府陪您,连我这个客人也不能幸免。”我言简意赅地解说。
他幽冷的眼缓缓眨动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在我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笑纹。
“墨慎?原来是他。他不怕养虎为患么?呵呵……”他菲薄的唇即使勾出讥诮的弧度,仍然好看。我不得不很没有志气地承认。
“所以,为了你同所有人的性命,你救了我?”他紧紧盯着我不放,象鹰隼盯视着猎物。
“王爷说是,便是。”这话,是跟优罗难学的。
他黯沉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同先生,倒真是师徒,连讲话的口气,都如出一辙。”
当然,我以达到优罗难之优雅从容淡定气质为终极目标。
“王爷若无事,请容优释傩先行告退。王爷也请好好休息。”我淡淡看向锦被边缘被他捉着的手腕。死人,再不放开我,就叫你二度中毒!
他抵是感觉到我心中的恶念,眼神倏忽一深,抓住我腕骨的手更用了三分力,并不令我觉得疼痛,可是警告意味却浓厚无比。
“本王的性命,早已抛诸脑后。”他眼中冷冽无边的黑洞,又深了些许。“本王不会感激你,优释傩。”
啊?这算不算是中山狼或者农夫与蛇?我一顿腹诽,好想给他两脚。
“王爷好生将养,莫辜负在下拼命相救,便已是对在下最好的感谢。”我轻轻转动手腕,试图抽回手。
这次,他没有阻止,任我将手抽回。
“王爷保重。”我微微一揖。躬身后退。既然没有人来追究我的女性身份,我自然乐得以男性打扮行走。
“傩……”他润雅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性感得叫人想喷鼻血,意志力薄弱点的,只怕立刻倒戈,做他的裤下拜臣。若不在此时此地,我大抵也会扑上去。而此刻,我只觉颈背一凉。我的名字,被优罗难这样叫,仿佛长辈慈爱包容的呼唤。可是,被他这样一唤,却仿佛,魔魅的咒言,让人无法挣脱。
“傩……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咳咳……本王若束手等待,除开死亡,将一无所有。既然早晚都会被阎王召去,本王为什么不做些满足自己心愿的事?本王不怕死。不过,只要本王活着一日,就会将想要的东西得到手。哪怕因此要负尽天下人,也在所不惜。即使要化身恶魔亦毫不犹豫……”他低回的声音幽眇淡然,夹杂着喘息。“优罗难留你下来,究竟是何用意,本王不得而知。然你既留了下来,本王就许你自由行走的权利。站在本王身后罢。看本王究竟想要什么,又怎么要。同本王一起,看命运将你我引往何处罢。”
他轻浅如烟的声音,在我已退出重重雾霭般的帷幔后,仍阴魂不散地跟着传来。“傩,你跑不掉。你救活本王时,便已经注定因救活戾鬼,而同我纠缠下去了。呵呵,呵呵……”
师傅!师傅!我在心里呼唤优罗难的名字,希望他在不知名的远方,能够听见我的无助。你留我下来,究竟为什么?为什么?!
我匆匆返回明寒雅筑。没有答案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
夏花初绽时,我终于对寿王不得了的身份地位有确切的认识。原来他可以那么狂妄,是其来有自,决非虚象。我早前还以为他也就窝里横呢。
寿王身染“微恙”,卧病在床,多日未曾上朝,宫里头得知消息,皇上、皇后,各皇子、公主,满朝文武,文人富贾,纷纷遣人送来名贵药材,高级补品。琳琅满目到目不暇接。
外间每日有各部官员求见,拜帖一张张递进来,又悉数被回绝。我坐在明寒雅筑里,每每都能听见他淡淡轻语:“不见。”
有时候他懒得出声,大总管福荣捧着拜帖退出来,脸上为难的颜色,真是精彩。
我尽量避着寿王,实在避不开,也拼命扮锯嘴葫芦,免得说错话。虽然我已经暴露过一些本性,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他约略晓得,也不以为忤,甚至有时会故意把我叫过去,同他两两相对。他侧卧在榻上摆棋谱,我看书念经,两人竟可以一言不发,这样过掉大半日。
有时我不禁怀疑整座王府上下人等,除了福江、鬼一,大抵都怕他动辄取人性命的独裁,人人自危,所以没人敢亲近他。
执在手中的佛经,半晌也未翻动一页,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棋盘上的一局珍笼,魂游天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拂乱黄玉棋盘上的棋局,也搅乱我的神思。
“傩,同我下一局罢。”他出声邀请。
连日来,他第一次邀人同他对弈。
我眨眨眼,我么?“我只怕不是王爷对手。”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我自认是寻常女子,没本事操纵,一切都交由天命。否则,我最爱的父亲不会早逝,母亲不会再嫁,我不会落入古代。一切……都不会是今时今日的景况。
“优罗难先生的女弟子,想必自有不凡之处。”他倚在松软舒适的锦垫上,斜睨着我,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浅纹。“区区棋局,理应难不倒你。”
奸诈!我忍住瞪他的冲动,拿优罗难来压我,算他狠!
“承蒙王爷青眼相看,傩却之不恭。”我放下手中的《伽楞经》,将红木太师椅拖近床榻。椅脚与上好大理石地板磨擦发出刺耳声响,连我听了都觉得挠心,他竟然连眉也未蹙一下,始终懒懒地睇住我。
他取过棋盒,将黑子递给我。我也不客气,自认没本事赢他,执黑先行于我有利。
“王爷须让我数子。”得寸进尺的精髓。
他眼神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还是让了我。
手起手落,棋子在棋盘上散布。我与他的手,交替着悬在棋盘上方。我的肤色偏深,带着健康的光泽。他的手白皙修长,干净皮肤下看得到青色静脉,手指稳定坚毅。
望着他落子起手的优雅闲逸姿势,我有片刻庆幸,庆幸他没有生活在现代。在现代,他固然可以通过昌明的西医技术,换一副健康的心肺,可是一样无法逃脱终生服药的命运。且,一双手上的血管,要经受无数次针扎,进行静脉滴注。最终硬得连针也戳不进去,只留下点点针眼痕迹。
而这样一双干净修长的富贵手,不应承受那样的痛苦折磨。这时,我有一点点替他庆幸,也不由自主地赞叹金钱的伟大,使他不用为了生活苦苦挣扎,可以尽情地享受有限人生。
“傩,本王的手,有何特殊之处,令你目不转睛?”他声音带笑,甚至有些戏谑。
如果撇开他的身份,他不失是一个令人心动的男子,没有漂亮到让女人也心生妒恨,有一管好听得让人流口水的tenor声音,身家不凡。甚至在知道我女扮男装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很平静地接受了我是女人的事实,也没有四处张扬或者强迫我服从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换回女装,成日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只这一点,已非常人所能及。
可是——我抬眼看他,考虑要不要说实话——问题是,他位高权重,又喜怒无常,前有佟轻羽这样血淋淋的例子,若不小心得罪他,啧啧,真是生不如死。那我就要考虑是否有必要直言不讳了。
“怎么,如此难以启齿吗?”寿王优雅地吃掉我三颗黑子,似看出我的疑虑。“直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我在看,王爷有一双掌握命运的手。”扯谎我不擅长,若不可以保持沉默,还是尽可能说实话。
“哦?何以见得?”他颇有兴味地问。
“王爷,”在我思索怎样回答他前,大总管福荣恭敬地在外头禀告,“镇国公府欧阳二小姐来访。您……见是不见?”
“如雪?”他稍早乍现的轻浅笑意,在听见福荣的禀报后,敛去无踪,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只是嘴角,仍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离他如此之近的我,竟也完全感受不到他此时此刻心绪怎样。
“请她进来。”沉吟片刻,他淡淡吩咐。
我听见福荣释然的低叹和渐远的足音。
他蓦然扬睫向我,并且伸出一只手。“傩,上来。”
“王爷?!”我大是骇然,“这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他又泛开浅笑,只是笑得极冷,让我头皮发麻。“傩,你是甘受礼教束缚的女子么?女子不可读书识字,不得习医学武,须裹脚穿耳,懂女红易牙。然你通身上下,哪一点符合礼教?”
原来他的话在这里等我。我还当他不在乎我是男是女呢。我默然,他说的一点不错。
更诧异,他将我看得如此通透。
“来,傩,来我身边。”他轻拍身前床缘。
“王爷,”我叹息,“一定要上床去吗?”
“渊见,”他的手坚定地伸向我,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仪。“唤我渊见,傩。”
罢了,又不是要我跟他打滚发浪。上床就上床!踢掉脚上浅口薄底蟹青面的布鞋,我爬上巨大的四柱木床。
才爬到他身前,他的手已然揽在我腰间,拉我与他一同侧躺在榻上,另一手抽掉我头上束发用的木簪,任我一头半长不短、有些发黄分叉的头发披散在我身后、他身前,形成暧昧已极的画面。
倘使他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