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战事珍闻全记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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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斯大林刚刚与蒋介石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苏联答应将苏联的一切援助都给予国民政府,重申尊重中国在东北三省之完全主权及领土行政完整。作为回报,国民党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中苏合营东满、南满铁路30年,大连为自由港30年,旅顺为中苏共管海军基地30年。在国民政府向东北派驻行政机构后,苏军将在3个月内撤军。
所以,斯大林当然要站在国民党一边。如今,没有外部力量可以帮助中国实现真正的和平,中国共产党凭借自己有限的军队,在这个历史的紧要关头,到底要何去何从?
延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毛泽东走上黄土坡,迎着携带黄沙的劲风,衣衫猎猎,高大而孤独的身影在黄土坡上立了很久。
第2节 重庆的两双眼睛都在盯着东北
1945年8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举行了扩大会议,毛泽东坐在主席位置上,一脸的刚毅:“在这个紧迫关头,苏联人帮不了我们,我们也不能依靠苏联人的帮助。中国自己的事情还要我们中国人自己来解决!”
他分析了国内外形势后认为,在当前的局面下,蒋介石还不会发动大规模内战,但共产党要得到本应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胜利果实,没有斗争是难以取得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双方很可能会“打打停停,甚至可能要打痛蒋介石才能逼他让步”。所以,“这次谈判应该去,不能拖,而且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我们站稳脚跟,保持清醒的头脑,就不怕一切大风大浪”。
这是具有何等魄力的决定!
“蒋介石在重庆摆下了鸿门宴,我倒要去看看他都上了什么菜。”毛泽东说,“至于去的时机还是由政治局、书记处决定吧。可以先让恩来同志去安排一下,然后我再去。等我出去后,暂由少奇同志代理我的职务,书记处另推陈云、彭真同志为候补书记,以便我和恩来同志出去后,书记处还保证五个人在位”。
8月24日,毛泽东复电蒋介石:“鄙人极愿与先生会见,商讨和平建国大计。俟飞机到,恩来同志立即赴渝晋谒,弟亦准备随即赴渝。晤教有期,特此奉覆。”
毛泽东应邀赴渝令蒋介石手足无措,仓促展开谈判布置。美国大使赫尔利则对毛泽东刮目相看:共产党的领导人果然有胆量、有气魄。中共中央驻重庆代表王若飞闻知后火速赶回延安,汇报重庆的情况。
毛泽东听了汇报后说:“看来目前重庆方面的形势是人心思定,蒋介石虽然想吃掉共产党,但目前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大打。争取一段时期的和平,对我们根据地的发展也是十分必要的。”于是,中共中央决定:让毛泽东、周恩来一起去重庆。
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毛泽东的安全,防止蒋介石从中做手脚。蒋介石的流氓手段是人所共知的,不是搞途中暗杀,就是暗地扣留。周恩来等人经过多番讨论,最后认定重要的保护环节应该在途中。因为毛泽东此去重庆已是轰动中外,蒋介石断不敢私自扣押,而途中乘坐的飞机则是国民党最有可能做手脚的工具。
如何保证毛泽东在飞机上的安全?周恩来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得看蒋介石最不敢得罪谁。美国人,对,就是美国人。
想到此,周恩来暗自一喜,就让美国人来陪送毛泽东一程!
8月25日,延安电告一直就急欲参与调解国共矛盾的美国官员:欢迎赫尔利大使来延安面叙。随后毛泽东及周恩来将偕赫尔利大使同机飞渝,以应蒋委员长之约,共商一切大计。
赫尔利接到电报后喜形于色,说不定自己就会成了促进中国两党合作的历史功臣。他手持电报跑到蒋介石那里要求派机前往。蒋介石看着这个执著的美国特使,面藏苦笑,只好同意赫尔利在张治中的陪同下去了延安。
26日,毛泽东起草了《中共中央关于同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的通知》,正式向全国通报了即将去重庆谈判的决定。
临行前,毛泽东特别强调了东北问题:“东北三省为中苏条约规定的范围,行政权在国民党手里。我党能否派军队进去活动,现在还不能断定,但是派干部去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中央决定派千余干部由林枫同志率领去东北;万毅同志所率军队,仍须进至热河边境待命。”
8月28日上午11时,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等在张治中将军、赫尔利大使的陪同下登上了重庆派来的专程飞机。
这是毛泽东平生第一次乘坐飞机!而且是在历史的岔路口,一次前所未有的虎穴之行!
一阵隆隆的吼叫声后,飞机升入云天,直奔重庆九龙坡。
下午15时37分,飞机降落了。九龙坡飞机场上没有口号,没有鲜花,也没有仪仗队,但数百名爱好民主自由的人士却投来了热情的目光,善于抢先的美国记者像打仗一样,一马当先冲到飞机前,不停地按动照相机快门。当周恩来第一个走下飞机后,毛泽东出现了。
时年52岁的毛泽东身着灰蓝色中山装,大踏步走下了扶梯。
“看报,看报,毛泽东亲临山城!”报童的呼叫声吸引了无数苦苦期待着和平的人们。他们天真地以为,国共两党展开谈判,中国的和平就会指日可待,可他们此时还没有看清蒋介石的真正面孔。只要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存在,中国就绝不会和平!
重庆谈判在蒋介石的手忙脚乱中开始了,这场马拉松式的对话立即陷入了无边的争执中。毛泽东的预测被证实了,在这个历史的岔路口,重庆根本就不需要和平,蒋介石摆开这个花架子,一面给外界的人士看他那副力争和平的假面孔,另一面却正在为自己争取调动兵力的时间。在美国军舰的全力支援下,大批国民党军队重返中原,直指东北。
毛泽东当然也不能让自己无端地丧失了这个关键时机,他白天参加会议、接待来客、拜访国民党元老和民主人士。晚上却不知疲劳地守在电台旁,或者听取延安方面的最新报告,或者下达进一步的行动指令。就在国共双方在重庆的谈判桌上较量之时,八路军、新四军的各路人马已经展开了向东北进军的行动。
抗战结束后的重庆,浓雾正弥漫全城,两个主导中国历史的人物戏剧般地相聚在一起,虽然他们在谈判桌上较量着口舌,但他们的双眼却不约而同地盯住了数千里之外的那片土地——东北。
当时的东北,在整个中国的形势发展中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日军侵华,首先在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苏军出兵,第一脚便踏上了东北的土地;蒋介石更是不惜出卖一部分中国的主权也要从苏联手中接收东北。这些事例绝非巧合,它们无一不是在说明东北的重要性。
毛泽东看得更清楚:东北不仅是个大粮仓,同时也是战略咽喉。
那里拥有l30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3;800余万人口,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工业发达,交通便利。当时东北煤产量占全国的49%,生铁产量占全国的87%,而钢材产量则占全国的90%以上。分布在东北的铁路有1。4万余公里,公路10万公里,分别占全国铁路、公路总长度的一半多。而且东北沃野千里,可耕面积达3;200多万公顷,其中已耕面积达55%,粮谷年产量达2;000多万吨。
在地理位置上,东北北靠苏联,东南与朝鲜相邻,西南与冀热辽解放区接连,隔海与山东解放区互望。由于这里远离国民党的统治中心,非常有利于共产党率先控制。共产党如能控制东北,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将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并将更便于与苏联往来。而一旦东北落入国民党手中,不仅丰富的物产将拱手让与蒋介石,更严重的后果是,南北两处的国民党军队将对地处中原的共产党形成夹击之势,战略上极为不利。
所以,早在1942年,毛泽东就预想在日本战败后,将八路军及新四军集中到东北去,方能取得国共继续合作的条件。在中共七大会议期间,毛泽东多次说到:今后的问题,要想得到有利条件,就得准备20~30个旅,15~20万人,脱离军区,开到东北去。有了东北,中国革命就有了巩固的基础。
在远赴重庆之前,毛泽东委派周恩来起草的六道命令中,第二号命令即提到:为配合苏联红军进入中国境内作战,并准备接受日满敌伪军投降,原东北军吕正操部由山西绥远现地,向察哈尔、热河进发;原东北军张学思部由河北、察哈尔现地,向热河、辽宁进发;原东北军万毅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现驻河北、热河、辽宁边境之李运昌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
8月28日,毛泽东在奔赴重庆的当天,特地找来朱德,说:“总司令啊,向来是朱毛不分家,可今天又要分开了。这可是个关键时期,东北万万不能落在蒋介石的手中啊。”
朱德郑重地紧握着毛泽东的手:“主席,你就放心吧。”
当天,预定第一批开赴东北的延安干部们齐聚在中央党校大礼堂中。朱德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要积极向东北发展,东北大有文章可作。蒋介石的部队大部分在南方,到东北要走半年。即使他到了东北,顶多是他占城市,我占乡村。”他停了停,然后挥了一下手,说:“现在我们要派五万部队插进去,以后再派万把干部,将来还要去。这是一条很长远、很巩固的路。”朱德望着眼前这些担负着我党重任的干部们,那目光仿佛正洞穿历史的长廊,望着已熠熠闪动的曙光。
第二天,中央的正式行动指示乘着电波飞速传到了晋察冀、山东分局:晋察冀和山东准备派到东三省的干部和部队,应迅速出发,部队可用东北军和义勇军等名义。只要苏联红军不坚决反对,我们即可非正式地进入东三省。不要声张,不要在报上发表消息。进入东三省后,亦不必坐火车进占大城市,可走小路控制广大乡村和红军未曾驻扎之中小城市,建立我方地方政权和地方部队,大大地放手发展。在我军不能进入的大城市,亦须尽可能派干部去工作。对苏联红军可进行非正式的接洽,将情报通知他们。但不要勉强与他们作正式的接洽与联络,亦不要请求给予帮助。只要苏联红军不作声,不坚决反对我之行动即好。但他们所坚决反对之事我必须照顾,不要使苏联红军在外交法律上为难。山东干部与部队,如能由海道进入东三省活动,则越快越好。
军令如山!行动指示刚刚下达,晋察冀和山东分局整装待发的部队或由陆路,或由海路分头行动,大规模进军东北的行动迅速地展开了。
而在此时,最早行动的冀热辽军分区先遣部队已然越过了山海关,踏上了东北的黑土地!
第3节 沈阳突然冒出了中国军队
最早动身进入东北的人民军队是驻在河北一带的冀热辽军分区。
当时,担任冀热辽军分区的司令员兼政委是李运昌。他生于河北乐亭县,早年深受革命先驱李大钊的影响,并由李大钊介绍,于1925年成为黄埔军校第四期学员。说来,李运昌和林彪还是同批的同学呢,只是学的专业不同,相互间没有什么来往。同一年,李运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曾参加过秋收起义,并在刘少奇领导下的满洲省委搞过地下工作,对东北十分熟悉。
8月12日,即延安总部发布第二号命令后,李运昌立即在河北省丰润县大王庄举行紧急会议,成立了“东北前进工作委员会”。
8月中旬起,在“东北前进工作委员会”的指导下,先后有8个团、1个营、2个支队,共计13;000多官兵和2;500名地方干部,兵分三路、悄无声息地开往了热河和东北。
西路由第14军分区司令员舒行、政治委员李子光率领第13团、第16团一部和北进支队共约2;000人,于8月中旬从冀东平谷出发,经兴隆向热河、承德、围场进军。中路由第15军分区司令员赵文进、政治委员宋诚率领第11团及青(龙)平(泉)支队共2;800余人于8月17日经喜峰口向热河、平泉、凌源、赤峰、朝阳进军。东路由第16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副政委唐凯率领12团、18团和一支朝鲜支队共约2;500人,于8月20日从抚宁地区出发,经石门寨、绥中,向锦州、沈阳方向开进。李运昌的前方指挥所及军区第二梯队3个团、1个营共约3;000人,随东路部队之后跟进。
当时正是盛夏雨季,道路泥泞,河水高涨。日本政府宣布投降后,留守在东北沿途的日军和伪军仍蹲在据点里,等待国民党军队接收。三路北上部队目标明确,直奔指定地点,沿途也顺便攻打不肯让路之小股日伪部队,以便为以后的行动打通道路。
在这三路分队之中,西、中两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