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梅子黄时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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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大的身形让原就狭小的空间更加逼仄。她抱着浩浩跟进去:“让我来吧。厨房太小了,不方便。”
“你在这里,我才不方便。”他欲推她出去,胳膊正好抵在她的胸前。
这是自分居以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两人俱是一惊。林惟凯很快缩回手,用命令的语气说:“你给我出去。”
被赶出来的梅若素,坐在沙发上发呆。很奇怪,林惟凯这样一个大男人却喜欢鼓捣吃的东西。记得他好像说过,这是林家的家族遗传。林澍培闲暇之余也喜欢烹饪,她每次回去,他都要做许多好吃的给她吃。
如果老人知道浩浩不是他的亲孙子,一定会很难过。
厨房不断飘来的饭菜香味,让冷清的小屋有了家的感觉。梅若素却觉得一切奇怪而又荒谬,不像是真的。
从来没想过,林惟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客气而又平静地和她一起吃饭,逗浩浩玩,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终于等到浩浩睡着了。梅若素把他轻轻放在卧室的小床上,还来不及转身,外间就传来林惟凯的声音:“我该走了。”
她一窒。他没有骗她,他果真是来看孩子的。
梅若素倚在卧室的门边,怔忡地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想他:那宽阔的肩膀,窄瘦的臀部,颀长的体型,温暖的肌肤,一寸寸都是阳刚。她只想紧紧地拥抱他,靠在他身边,永远不分开……
必须找一个理由,让他留下来的理由……他们只是分居,并没有真的离婚,他今晚完全可以不走。
情急之下,她忽然出声唤他:“惟凯!”
他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等待着。
“关于我们离婚的事,你考虑得……”
林惟凯猛然回身,吓了梅若素一跳。他的表情令她怵然而惊,不敢再说下去。
他面色铁青,浓眉纠结成愤怒的线条,漂亮的眼睛里充塞着痛楚和屈辱,仿佛压抑了许久后的爆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投入他的怀抱?”
“不,惟凯,我不是……”
“我不听你解释,”他用力把她拉向自己,咬牙切齿地,“你欠我太多,我要你统统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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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狠狠地压住了她的,毫不留情地在她唇上蹂躏。在她面前,他一向绅士风度,从未如此强硬过。由于过于惊讶,她忘了抗拒,一任他把她推倒在沙发上,粗鲁地扯开了她的衣领。
她感到一丝凉意,不自禁地贴近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与心跳混乱激烈,她感觉到他的男性,他的渴望,如此炙热燃烧!
“素素,素素。”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火热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颈上。梅若素下意识地等待着,竟然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震颤。他的拥抱令她窒息,他的呼唤令她心碎。他们多久没有亲热了?半年,还是一年?
“惟凯,还你,我都还给你。”她像作梦一般,飘忽地呓语,“只要你幸福。”
他的动作一滞,放开她,宽阔的肩膀垮下来。
“你永远不了解,我的幸福是什么。”
然后,他迅速站起身,穿好衣服往外走。
她说错了什么吗?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苍凉?
“我送你。”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的答复是沉重的关门声。留下她一个人,在漆黑寒冷的孤单里。
母亲病了
林惟凯不会来了。
这开始是梅若素的猜测,后来变成了现实。
她仍旧忙碌。每天早上下楼就上车,下车就进售楼部,直到晚上下班回家。只有在忙碌中,她才能忘却痛苦。其实,也不能算痛苦,只是空虚,无边无际的空虚。
为了排遣空虚,她每个星期天都会约齐眉出来。两人常在一起交流育儿心得。齐眉的女儿也长了一张粉嘟嘟的圆脸,虽然不漂亮,却非常讨人喜欢。
“好可爱的小女孩,只可惜我生的是个儿子。”
“你还可以生呐。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齐眉心无城府地说,见梅若素神色一黯,连忙道歉,“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还在分居。”
她望着在草地上嬉闹的两个孩子,淡淡地说:“即使不是分居,也不能生。”
“怎么不能?现在计划生育政策放宽了,你和林惟凯都是独生子女,按规定还可以再生一个。”
生一个孩子,生一个林惟凯的孩子……现在,她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可能吗?
正在这时,手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看号码,竟是林惟凯的!他会给她打电话?
她接通了,语气有些迟疑:“喂?”
“你在哪里?”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低沉。
“中山公园。”
“你在公园门口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她愣了愣,很茫然地问:“什么事?”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母亲病了,现在住在医院里。”
病了?母亲病了?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什么病?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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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你就知道。”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她还拿着手机,神情呆滞。
齐眉坐在对面,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从来没看过如此惊惶失措的梅若素。
“谁病了?”
“我妈。”她冷静下来,把手机放进手袋里,“我得去医院,麻烦你帮我照顾浩浩。”
“是林惟凯告诉你的?”
“嗯,他现在开车过来接我。”
“他说没说什么病?”齐眉关切地问。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齐眉安慰她:“也许只是小毛病,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
梅若素独自一人走出公园,那辆宝马已经泊在门口。
她坐进车里,看着久违的林惟凯:“我想知道,我妈得的是什么病。”
他伏在方向盘上,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乳腺癌。”
她的血顿时凝住,脑海里一片空白。
“素素,你没事吧?”他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掌仍旧温暖,她浑然不觉,只喃喃说:“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她一个。”
他的手劲不由加大了。“不,你还有我。”
“是吗?”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坚决肯定地点点头。
林惟凯还是关心她的。一股热潮涌进眼底。她把头栽进他胸膛,哽咽地说:“惟凯,我不要她死,我从来没想过她会死!”
“我知道。”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想要发动车子,她却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放手。
林惟凯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别怕,她不会死的。”
她还是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他把手揽着她的肩,用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开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医院。
医院是梅若素最不愿踏进的地方,有时远远看见医院的救护车,都会产生莫名的恐惧。现在,母亲生病了,她必须去看她。
曾经当过演员,雍容华贵、美丽高雅的李倩如,梅若素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
“若素来了?”她看着女儿,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林澍培坐在床边,满脸凝重,眉毛压着眼睛,像是突然老了许多。
梅若素一句话也说不出,任凭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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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凯连忙把她拉出病房,递给她一张纸巾。
“快把眼泪擦了。”
她擦干了泪水,深吸一口气,说:“惟凯,你带我去见医生。”
李倩如的主治医生告诉她,李倩如的|乳腺癌已经扩散到了淋巴线上,医院的治疗方案是先做一个大手术,切除两边的Ru房及腋下的淋巴,然后再采用化疗控制。
走出医生办公室,她把头靠在走廊的墙上,开始饮泣,然后号淘大哭。
林惟凯从背后抱住她,说:“素素,不要这样,你一直都很坚强。”
“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坚强。”她拼命摇头,哭得越发厉害,“那只是我的伪装。现在;母亲都快死了;我还装给谁看哪?”
林惟凯叹口气,用一贯沉着的语气说:“谁说得了癌症的人就一定会死?连医生都没判她死刑。素素,你镇静点好不好?”
她停止啜泣,惶惑地抬起头:“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刚才也听到了,医院的治疗方案是要先做Ru房切除手术,再进行化疗。你母亲一直不肯动手术,我和父亲怎么劝她都不听。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
她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肯动手术。一向追求完美的她,怎能忍受身体的残缺?
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好吧,我试试看。”
秘密
那天晚上,林惟凯守在门外,让梅若素一人进病房。
李倩如躺在白色的床上,表情看上去淡然而又平静。
看到她,李倩如的头微微一侧,指了指床边的一张椅子,说:“进来坐吧。”
她缓缓走过去坐下。
“医生怎么说?”
“没那么严重,但得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她试图轻描淡写。
“不用瞒我,我早知道了。”
她脱口叫了一声:“妈,这个病现在并不可怕,完全治得好,关键是要配合。”
李倩如像是看透了她的来意,断然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动手术。”
“你难道就这样等死?”她着急地问。
李倩如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可你今年才五十一岁呀。”
李倩如转过脸来看着她:“若素,如果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她很烦燥地说:“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李倩如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背叛过你的父亲,你为这件事一直很恨我。是我让你失去了父爱,也扼杀了你对婚姻的信任。这么多年来,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是梅若素第一次从母亲嘴里听到忏悔的话,她忍不住问:“你爱我父亲吗?”
李倩如毫不避讳地说:“当然。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他?”她颤抖着嘴唇问。
李倩如脸上浮起一个飘浮的笑:“我背弃的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你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我。”
梅若素至为震惊,瞪着自己的母亲:“不,这不可能!”
李倩如改变话题,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若素?”
她迷惘地摇摇头。
“因为他爱的那个女人,叫素心。”她喃喃地念叨着,“素蕊清心。”
素蕊清心?这四个字怎么这么熟悉?梅若素想起来了,小时候父亲的书橱里摆着一幅油画,画中的女子披着一肩长发,冰肌雪骨,楚楚纤柔。画中的四个字,父亲曾经教她念过,就是“素蕊清心”。
“他给你取名若素,你还真的长得像她。他时常望着你发呆,在你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如果你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甚至怀疑你是唐素心的女儿。”
她问:“那个唐素心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早就死了。”李倩如苦笑,“要不然你父亲怎么会娶我?”
一个活人斗不过一个鬼魂!梅若素木然地听着,感觉自己好象陷进了琼瑶小说的情节里。
自从成年以后,她就再也不相信琼瑶了,那些故事都是编出来骗小孩的。没想到,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痴情的人。但父亲的这种痴情,对母亲来说,又是多么残忍的事?
“于是你选择了陈文杰?”她问。
李倩如摇摇头:“我没有选择他,是他自己闯进我生活中来的。在当时,爱上一个已婚女人,是需要勇气的。”
“那你呢,也爱上了他?”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对他只有需要,没有爱,这对他不公平。所以,我们后来才会离婚。”
梅若素心里像压着一大堆铅般。她明白,母亲和陈文杰的婚姻之所以解体,自己对陈文杰的仇恨和排斥是一个重要原因。
“若素,夫妻双方的爱情应该是对等的。如果一方光是付出,没有得到,这样的婚姻不会长久。”李倩如看着她,“这就是当初为什么我会反对你嫁给惟凯。”
梅若素瞪着她:“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又阻止我们离婚?”
李倩如叹了口气,说:“是因为惟凯。这孩子实在难得。”
她不知道母亲口中的“难得”是什么含义,但这句话提醒了她,她进病房不是来和母亲叙旧的——她还有一件艰巨的任务未完成。
“妈妈,你这么欣赏林惟凯,他劝你动手术,你为什么不听?”
李倩如立刻沉下脸来。
“无论如何,我不会挨那一刀。”
梅若素瞪了她一会儿,说:“美丽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比生命还重要?”
李倩如把身子侧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