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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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除了两位监考的执事,再无青丘长辈出席,只有那些个闲来无事的门内弟子前来观望。
考场设在大殿一侧的崖坪上,这里平时是门内弟子练剑的道场,古老的石面缝隙中长出了杂草,这里不知承载过多少青丘先辈,他们的舞剑之姿早已在斑驳岁月中逝去,但中央剑碑上的“剑道”二字昭示着生生不息的精神。两位监考执事站于一排木架子前,这些木架子总共五个,每个中央用铁链垂直挂着一截水桶粗细的树干。
周围翠意盎然,鸟语花香,两位监考执事目视一群考生到来。
这群考生身份不一,有青衣的书生,富家的公子,也有身穿劲装的武人,当然更多的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放眼望去足有二三十名,年岁都尚青,且不论他们资质究竟几何,至少在各自所在一方必定是出名的人物。正如那句话,破龙门好歹也是龙门,想入青丘,总归不能使平庸之辈。
宗阳就在其中,说来也巧,他一上磕山顶,就遇上一小撮考生,询问之后就跟随而来,反正这些考生也相互不认识,谁会怀疑他。
所有考生站定,中年执事望了一眼师兄,征得点头后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欢迎诸位来我青丘入考,十月十乃天道吉日,值此望诸位能顺利入道,振兴我青丘。”
对修道的向往,让这些懵懂的考生瞬间目光灼热,振兴青丘还是后话,有朝一日能踏剑而飞,做天地间最强大的陆地神仙,才是他们的源动力。
面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中年执事神情肃然,他已经视觉疲劳了,每年都有那么几十双,而能让他目光灼热的,十年都未曾见一个。
可站在中年执事身后的老师兄,却一脸笑态,他的修为不见得比眼前的师弟高多少,但在某些道的造诣上,他却比师弟看的深,面对这些考生的表情与眼神,他看到的是希望,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只要香火不灭,就有振兴的一天。
没有好的声名,就得不到超凡之辈的垂青,没有超凡弟子的振兴,青丘就难振兴。这是一个死循环,又改如何打破?唯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厚德载物,便是广纳人才,怀揣希望。
中年执事的话语很精简,说了一通场面话,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后,直接切入重点,说到了考试内容。
“本次考试只有一项,考的是出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考生没有太多的惊讶与意外,宗阳也并不感到陌生,在青丘攻略里,总共记录了五项考试内容,这出剑便是其一,想必这青丘攻略早已在山下泛滥,所有考生早就有所研读了。
如今考生稀缺,不复当年五项全考,还要以成绩取前几名了,更没了当年青丘门内一些长老师尊出门远游,带回一些资质灵根俱佳,无须考试的直脉弟子了。
“所谓出剑,便是用剑刺身后的铁木五剑,能全数刺入靶心区域的,算是合格。你们五人为一组,这就开始吧。”
中年执事话毕,协同老执事一并退到边上,示意候命的弟子去准备。
宗阳并不急着先上,他虽然穿着干净的外衣,身体却糟糕到了极点。浸染了太多崖壁上那些紫色的毒液,身体麻痹感越来越重,而后腰那伤口且不论伤势,流出的鲜血发黑,估计那地龙的钳子上也有剧毒。双毒作祟,哪怕是仙人之躯也要深受其害,虽然死阴之气还在顽强护主,但他恶战地龙,又攀了六百丈高的悬崖,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多呼吸一口气,也能多缓回一股力气。”宗阳只剩这个念头。
可惜五人一组,每人五剑,在欢呼与垂头叹气这两种氛围下悄然轮转,宗阳只觉双腿还如灌铅般沉重,已然轮到了最后一组。
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宗阳自顾自以龟爬的速度来到了木架子前,当同组另外几人报毕后,他开口道:“宗阳,剑修。”
声音虚弱,却惹来全场哗然。
青丘虽有剑气双修,可剑修早已没落,随便在门内抓一个弟子,哪怕是一个师尊执事,绝对都是气修,就连在场的所有考生都选择气修,谁会去选剑修?!
中年执事苦笑着摇摇头,心念这考生必是来自远方,不知青丘底蕴,兴许连市面上不值钱的青丘攻略都不曾买来看过。
这次,就连着老执事也无奈摇头,门内空有剑修的遗籍,连半个教的师父也没了,虽然要厚德载物,怀揣希望,但这种希望,没有也罢。
宗阳艰难的拔出剑,木架子下一位青丘弟子推动了铁木,且冷眼观看这选剑修的考生,出剑有多出众?
耳畔响起了嘘声,原来另外几位考生不是自居实力出众选择最后隆重登场,而是最没自信的几位,他们仓促出剑,虽能剑剑刺中靶心,可铁木如铁,是青丘特有的奇树,力量不及最后也是被铁木弹开,伤了手腕。
几番嘘声之后,场地变得格外安静,大家都屏息观望这位选剑修的怪咖如何表现。
铁木已然在快速晃动,红色的靶心在宗阳眼中,在毒液的侵扰下,变得迷离模糊,原本是最简单的出剑,以入剑之势一剑破之,这时对于他来说,却漫长如过万年。
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宗阳迟迟没有出剑。这时的出剑,太过沉重,剑身上压着骰子老道的毕生希望,压着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辛苦汗水,虽然结果会很惨淡,但只要还没出剑,那还不需要面对痛苦时刻。
我还要再蓄足一口气,我不能失败,绝对不能!
“算了,宗阳你通过了!”中年执事不耐烦的宣布道,击散了宗阳的内心世界。
“啊?!——”
场内所有人难以置信。
“你们若有谁改选剑修,照单全收。”中年执事大声道。
那些个原本没通过,心存不服的考生,听到这话,纷纷垂头大叹一口气,选剑修,那还不如下山。
宗阳默然回首,通过本在意料之内,可此时,却在意料之外。
第21章 你是龟,他是鳖()
“师父,咱们道观跟这里一比,真是差了八千里外加驷马。”宗阳朝背后的行囊调侃一句,这句话是骰子老道生前自创的。
之前,他跟随一个牛气哄哄的师兄在青丘绕了小半个时辰,又是领记名弟子道服,又是入名册,青丘虽没落了些,可门规依然森严繁琐。这会来到一幽静偏僻处,地面由巨大青石铺就,上面刻着符文,却早已风化不堪,长满了厚厚一层青苔,几株老树参天,枝桠早已侵袭了院子上空,遮天蔽日,前方便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却香火尽失,衰败而寂寞。
“你的屋子在那边,自己过去,我走了。”师兄没正眼瞧过宗阳,也不管宗阳听没听清楚,看没看到他所指的方向,扭头便走。
好在这个地方除了一座大殿,就唯独边上一处小院和矮屋,宗阳望了一眼大殿,径直走向矮屋。
院子中央有个大木墩子,上面立着一截树干,斧子随意弃在一边,在一堆劈好的柴火旁,几只鸡咯咯的悠闲走着,完全不惧怕生人,似乎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最边上是大片菜地,绿油油一片,篱笆上还长了几根黄瓜。
眼前矮屋有五间,围成半圈,一边两间是厨房和饭堂,另一边显然是三间住房,两间的门锁着,一间虚掩着,显然这里住了人,不知何时出去了,厨房顶还冒着炊烟。
“师父,到了。”宗阳解下行囊,正想去舀碗水喝,不想背后咋呼出一句人话。
“嘿嘿!听到消息俺立马去接你,哪知你自己过来了!”
宗阳转过身,却见一个顶着黄色蘑菇头,穿着记名弟子道服的中年敦实汉子,一张朴实无华的国字脸白里泛红,淳朴而人畜无害的憨笑着,露出两颗板牙。
“我知道,你叫宗阳,我叫鲁观南,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敦实汉子说到最后那句时,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又暗自在窃喜。
“……”
宗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身为陆地神仙的慕天想收他都被直接拒绝,可眼前这看似极为普通的道士要收他为徒,他却一时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事顺理成章,背后自己与青丘的渊源也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述说。
因为宗阳个子高,鲁观南斜仰起头瞟了宗阳一眼,见对方脸色有些不愿,赶忙低下头小声的尴尬笑道:“一下子认师父是仓促,俺不急,慢慢来,嘿嘿,慢慢来。”
宗阳同样尴尬的应了一声,有种伤了人家幼小心灵的感觉。
鲁观南如丑媳妇见公婆般又悄悄的瞟了一眼宗阳,皱起眉头关心道:“看你脸色有些差,没事吧?考试考累的?”
“我想睡会。”宗阳微微一笑。
“我这就去给你开门。”鲁观南往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朝中间那间走去,兴许是锁生锈了,他开的有些费力。
“这些年虽然没人来,但俺经常打扫这几间房,干净的很,嘿嘿。”鲁观南边说边推开房门。
“鲁观南!”
平地一声喝,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宗阳转过身,只见三人带着剑从远处山道出现,他们身上穿的道服与记名弟子不同,以青色为主,看样子要精美许多。
“望着天眼看北斗七星坠入地平线,瞬间道君地仙犹如鬼魅般地出现,我呸,有的人命没变,你是龟,他是鳖,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三人同时说唱着歌谣,悠哉而来。
“他们是詹风师弟的直脉弟子。”鲁观南神色有些紧张,语气中带着一些惧意。
“鲁观南,听说你收了个弟子,我们特别前来道贺!”
领头的叫莫正,是詹风的大弟子,另外两位分别叫路平和王翰林,三师兄弟走到院子先往菜地窜去,每人摘了根黄瓜,往衣角上随意一擦便啃了起来。
宗阳十分不解,既然鲁观南称他们师父为师弟,那好歹也是他们的师伯,怎么如此无理?
想到这,宗阳隐隐察觉到了剑修在青丘的惨淡,比之前预想的还要惨淡无数倍。
“你们的好意俺心领了,这几根黄瓜就当是回礼,你们回吧。”看鲁观南的表情,便知他平日里没少受这几尊二世祖的欺凌。
莫正啃着黄瓜走到宗阳身边,如一头家门口的恶犬打量着宗阳,绕了一圈后“戚”了一声,暗骂了句:“长的跟小白脸似得。”
宗阳不为所动,还淡然一笑置之。初来乍到,能忍则忍,何况以眼前人的表面实力,还没资格触及他的傲气。
这一点,还得感谢慕天的教诲,他曾言,不要跟一坨屎计较,不然臭了自己。
“鲁观南,最近哥几个剑术精进,值此你们剑修大喜之日,特意来切磋下,顺便让你赢了,好在你这根独苗面前威风下,哈哈。”莫正拿剑挠着后背,戏虐道。
“俺不会跟你们切磋了,再怎么激也没用,你们要是再无理取闹,俺上掌门那再告你们去!”鲁观南已经被眼前这几人借切磋名义欺凌过数回了,一开始还一怒之下拔剑想教训这几个不长眼的小辈,谁知技不如人,十分无奈。
“喂,小子,看到没,这就是你剑修的师父,丢不丢人?”莫正对着宗阳说道,惹来身边师弟的附和大笑。
鲁观南羞愧的与宗阳对视,别过头,原本泛红的脸更加红了,这一刻早已被践踏至满目苍夷的自尊心爆发,压着怒气道:“我真要去告了!”
“你去告啊!”一旁的路平瞪着眼喝道,因为扯着喉咙,能清晰的看到一根暴起的血管。
“你去告了,我们无非挨个罚,而你呢,丢剑修的脸,不过你们剑修早就没脸见人了,哈哈。”王翰林也起哄道。
“你丫的蘑菇头!”莫正似乎是想起了上次被罚的痛苦经历,一怒之下踢中鲁观南的小腹,将鲁观南闷哼着踢了个底朝天,那个鞋印异常醒目。
或许是因为鲁观南是青丘剑修的遗脉,渊源生亲,或许是看不惯莫正三人的嚣张,宗阳握住了剑柄,就算身体虚弱痛苦,哪怕会被这三坨屎打败,他也不容丢了尊严。
鲁观南不知何时爬起,一把按住宗阳,示意不要冲动,在他看来,宗阳无非是他们的沙包罢了。
莫正本凶着脸,压着心中的不爽,这会突然笑了,说道:“小爷有的是法子。”,说罢扭头便走。
其实两位师弟也不知莫正想到了什么法子,就屁颠的跟了过去。
鲁观南以为这三个二世祖走了,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谁知莫正没有走,而是大摇大摆的朝那座寂寞的大殿走去,一走到大殿门口,忽然把剑扔给师弟,自己将衣摆一扯,解了裤带,吹着口哨随地拉出一泡尿。
“你!”一直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