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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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黑发,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入了周围的素色中。
他说:“这次我没有带香烛,也没有买纸钱,你在世间潇洒惯了,在地府也别等着我给你烧了,要么自己去打家劫舍,要么就……赶紧投胎,别等我了。
你等了我半辈子,我以为可以去见你了,结果又活了过来,再等下去我怕你会发脾气。
平白得来的一生,我想慢慢悠悠的走,随意的到处看看以前没看过的风景,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多喝几壶酒,多吃几碗肉,然后……”
他停了下来,湣鹪谒妓鳎譁‘佛是在挣扎,指尖抓着那壶被冻伤了的烈酒晃一下,又一下,摇摆不定。
他突然站起来,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个小坟堆:“这是我的女儿萧薇,夭折的时候刚刚满了两岁。”
杜青墨无言的拉下身上包着的斗篷,盖在了那小小的墓碑上。蹲下。身子,拂开墓碑上的雪和泥,想象着小女童活泼可爱的样子,眨了眨眼,轻声道:“小薇,你在地下帮我找个人,是个小弟弟,才五个月大,不爱哭不爱闹,是个很乖的孩子。你找到他,帮我抱抱他,说他的娘亲很想他,很爱他,他永远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这辈子舍不得让他来受苦……”
她哽咽着,低泣着,很想很想说,孩子,松开娘亲的手,去别人的家吧!
二四回
雪依然在下,逐渐将人们的悲伤掩埋,等待着开春再一次新生,发芽结果。
杜青墨头顶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她已经伤心得太多太累了,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即刻跑到苍嶙山的面前,把他活活的扒皮抽筋,大声的质问他,为何要杀害自己的孩子。
他真的那么爱桑依依吗?爱得甚至可以冷血无情的给她灌下打胎药,看着自己的嫡亲儿子胎死腹中!
苍嶙山他到底有多狠毒,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走吧。”
杜青墨站起身来,抹干净残留的泪意,“去哪里?”
萧无慎从怀里摸出一个木质的女童娃娃放在了他女儿的墓碑前,“去苍家。我记得你前些日子给他府里的人送了信,是不是有了额外的安排?”
杜青墨抽了抽堵住的鼻孔,哭得太久,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萧无慎叹口气,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她,“这次是针对苍嶙山还是桑依依?”
杜青墨红了脸,背过身子去擦拭,鬓发中的耳尖有些绯色,半响才咳嗽着道:“桑依依。”斟酌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算是身怀六甲,我也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坦了。”
萧无慎点了点头,“焦氏是个聪明人,很懂得抓住时机给人痛击。如果我估算的不错,她定然会选在今日对桑依依发难。”
杜青墨委靡的神色一振,“那我们现在就去。”
萧无慎笑了笑,最后望了一眼小小的院子,率先走了出去。他的背脊依然挺直,已经空荡荡的酒壶在腰边晃荡着,给他添了一些不羁的味道,若是再执着一把剑,他就不再是隐缩在杜家的诡秘复仇者,而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杜青墨跟随着他,路过冰封的溪流,穿过白雪皑皑的小树林,脚下的路偶有碎石,隔在脚底上反而添了安心。
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捂住鼻子苦恼的瞪着他。
萧无慎回过身来,莫名的笑着,单手越过她的脸庞拉起斗篷上的帽子,仔细的给她戴好。杜青墨低下头,在不为对方察觉的地方略微的窘迫。
她想,他就算是侠客,那也是一位温柔的侠客。
可惜了……
萧无慎轻声道:“失礼了。”
“嗯?”
身子一轻,杜青墨又被萧无慎抱了起来,比出来还要急切的速度飞快的入了城。
大年二十九,人们起得越发早,这时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遇到熟识还会鞠躬打揖恭贺新年。
萧无慎抽空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塞在她的怀里,还额外提了一个布包,碰着都烫手也不知装了什么,不过半个时辰,两个人就坐在了苍家大院的暖阁屋顶上,眼前是方圆百里的雪城,脚下是机锋相对的苍家众人。
萧无慎递给她一个包子,杜青墨撇嘴:“都没洗漱就跑出来了。”
他好笑:“有什么关系。”自己舀着另外一个咬了一口,看她确实不肯吃,又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青白瓷碗盏,“我在江湖上被人追杀的时候,几日几夜不刷牙都照样喝酒吃肉。对了,我还曾经一身血泥的滚在东宫太子的床榻上过,把他宫里的宝贝都糟蹋了一遍。”
杜青墨鄙视他:“你怎么没缺胳膊少腿?”
“谁知道。也许太子殿下觉得我是一个胆大妄为却又身怀绝技的人才,决定宽宏大量的放过我,顺道招揽。”
“胡诌。”
萧无慎无声的笑,用布包包在碗盏的底部放在她的手中:“下雪的时候喝高汤最舒坦,试试,这可是我从皇亲国戚家的厨房摸出来的补汤。”
“我一路跟着你一起,怎么不知道你去偷了东西?”
萧无慎侧耳听了听,小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以后慢慢挖掘。”
杜青墨知道他不肯多说,喝了一口汤,浓郁黏稠,是熬了一日一夜的药膳,喝到肚子里暖乎乎的,驱走了冰寒。
两人背着风口,坐在边角上,他掀开几篇厚瓦,一股温和的热风扑面而来,隐约的传来了焦氏的说话声。
“现在整个苍家都知道老夫人疼惜桑姨娘,更加疼爱你腹中未出世的长子。桑姨娘你若是真心为了孩子好,就应该蘀他的以后考虑考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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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嶙山在一旁道:“苍家以后不都是我说了算,我要把家业给谁就给谁,没人可以置琢。”
焦氏哎哟着:“在苍家自然是夫君可以做主,可这里不是寻常的小城小镇,能够让苍家说一不二。这里可是大雁朝的皇都,上面有重孝道的皇上和重礼仪的皇后,下面的官宦世家哪一户不敢让嫡长子继承衣钵?”你苍嶙山就算疼爱妾室,难道敢宠妾灭妻?甚至连正妻的嫡子该有的荣誉和地位也剥夺?
焦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桑依依道:“姨娘你真是好命,能够让夫君为了你而不顾世人的指摘,义无反顾的做下犯天下大不韦之事,此情此景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动。”她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叹息道,“唉,要是夫君能够为了我逼走正室夫人,还让我的儿子鸠占雀穴成为苍家第一继承人的话,现在即刻让我死,我也可以瞑目了。”
老夫人大喝:“大过年的,懂不懂避讳!”
焦氏立即跪在老夫人身边,给她老人家捶着腿,假哭道:“老夫人,我这是蘀苍家担忧啊?您去想想,若是少夫人一直没有回来,那么自然就没有了嫡子,庶子继承家业之后,旁人会如何说?要是庶子成才还好,若是不成才那其他的官家怎么取笑我们?皇上会不会怀疑夫君不善治家,从而怀疑他领兵打战的能力?要是这事传到了后宫里的皇后娘娘耳中……”
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捶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我听闻这位皇后是个最重祖宗家法之人,嫡子出身的当日可就被立为了太子,要是夫君为了姨娘逼走了少夫人之事传到了她的耳中,那夫君的官职……”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阴郁了起来,苍嶙山焦躁的在屋内走了几圈,看向伧然欲泣默默凝视着他的桑依依。
他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妾室丢了苍家的脸面,丢了苍家百年之后的祖宗基业,甚至于连他的官职也愿意拱手让人?
那时候,他们苍家如何在二皇子手上谋得荣华富贵,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苍嶙山的动摇谁都可以看得出,桑依依热泪盈眶,半响,才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就是我的命,夫君你不能抛下他啊!”
一两拔千斤,她根本不说苍家为她做的牺牲,也不去考虑苍嶙山的处境,至于正室是谁,她坏了孩子之后就当自己是苍家未来的女主子。她只是惙怛伤悴的一手捂着心口,似乎在努力承受那即将到来的伤害,一手还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争取所有人的同情心。
她高扬起头,半深情半提醒的道:“夫君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他可是你第一个儿子。”
焦氏嘲讽的瞥过眼。苍家的孩子,只要是个女子都可以蘀苍嶙山生,不一定需要你桑依依。应该说,这是你桑依依第一个儿子!
桑依依这种脆弱中带着坚强的神色最是让苍嶙山迷恋,他似乎又看见了初见她的那一次。这个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傲然的站立在众多豺狼虎豹面前,那一瞬间的惊艳几乎瞬间就击破了他的防心。
他爱她几乎入了狂,为了她几乎要不顾一切。
苍嶙山抱着她,安抚道:“我答应过你,我记得我发过誓,我知道。我们的儿子会是苍家唯一的儿子。”
轩然大。波起,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老夫人更是暴起,厉声道:“山儿,你说什么胡话,这种誓言能够胡乱许诺吗!”
苍嶙山针锋相对道:“我只想要依依一个人的孩子。”
老夫人怒火攻心,几步冲了下去,甩手就是给了苍嶙山一个耳光:“你这个逆子,你想要让苍家被一个人尽可夫的?***给把持吗?”
桑依依倒退一步,泪流满面的道:“老夫人,您……我是您的儿媳啊,而且我是良家……”
老夫人瞪了一眼她的肚子:“闭嘴!告诉你,这个苍家还轮不到你说话,也轮不到你的儿子来糟蹋。这个家,我和老爷还没死啦!”
“娘!”
老夫人啪的一下又给了苍嶙山一个耳光,怒气冲冲的指着桑依依:“来人,给我把这个恶妇送回去,以后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
“不,”桑依依挣扎着,“我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孩子。”
苍嶙山瞬间推开了涌上来的媳妇婆子们,将桑依依护在了怀里:“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到底要做什么?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把整个苍家都葬送吗?你如果敢这么做,你就滚,带着她,还有你唯一的儿子,都滚出苍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一把冲出大门,“来人,去给我把二公子请回来。我的嫡子不要我这个娘了,我还有一个儿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可那也是苍家大族真真正正的嫡子,总比一个贱。妇生的庶子要强。”
二五回
苍家的二公子苍君遥,对杜青墨而言是相当的陌生,在上辈子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辈子,她嫁入苍家起就一心复仇,自然不会主动提出要去拜见苍家的族人。苍君遥算起来并不是苍老夫人的儿子,更不是苍嶙山的弟弟。他是苍老爷的兄长的遗腹子,父亲早逝,母亲在伤心过度下生产之后就撒手西寰,留下长房这一根独苗苗。
“苍家算是武将之家,不过百多年来只是出了几个小将,三品以上的将军也只有一位,在兵部人脉复杂,可撼动不了兵部真正的掌权人。”萧无慎像是一位百事通一般,对于苍家的事情顺口就来。
“苍君遥在苍家大族里面应该是真真正正的大公子,是长房长子。只是生下来就命苦,无父无母又身怀玉璧,被苍家其他几房都虎视眈眈恨不得活吞入腹。最后苍老爷以二房的兄长身份强压一头,把还在襁褓的他过继到了名下,为以后竞争族长之位占据更大的便利。当年,苍老夫人几次三番的流产,也不肯苍老爷纳妾,苦熬到了苍君遥五岁才生出了苍嶙山。两位老人当年还为了名号而争吵过一番,最后还是老夫人获胜。他们把苍君遥送去外城的书院读书,而苍嶙山却就读大雁朝名声最盛的白鹭书院,过了不到一年,府里的人大换血,丫鬟仆从们只认识嫡子长孙苍嶙山,而不知晓苍君遥。”
杜青墨道:“我上辈子都不知晓这些。”
萧无慎舀过她手中已经只留着温热的高汤喝了一口,想了想才道:“那应当是老族长的意思。苍家的老族长是个相当顽固不化的人,在文臣中倒是有些口碑,说是比蛮牛还倔的人物。老族长甚为疼惜苍君遥,每年都亲自派人去接他会老家过年,每个月都要亲自修书一封给书院的先生询问长房长孙的读书情况。就算是平日里,老族长有个什么新鲜物事也都要给苍君遥备下一份。从苍嶙山出生之后,苍老夫人就再也不过问苍君遥的衣食住行,他也不肯说,自己过了一段苦日子只差靠着给穷人写信度日,后来还是老族长无意中知晓后,一手包办了所有。
这些族长里人基本都守口如瓶,二房自以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