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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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也像羞辱她一样,质疑桑依依的贞洁,桑依依会如何?
苍嶙山知道,一个青楼女子根本没有贞操可言,跳楼,呵,跳绳桑依依都不会肯。
也许,杜青墨这类千金小姐真的把夺走自己贞节的男子当作了心中的唯一,容不得任何人的质疑?
千金啊,苍嶙山扶着栏杆,看着花丛中挥开萧无慎的女子,心底五味杂陈。
十三回
听闻少夫人跳楼,苍家慌乱了一阵。
苍老爷回府之后就去看望了杜青墨,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给训了一遍,千叮万嘱让杜青墨好好歇息,这才走了。
苍老夫人稳坐内院,听到婆子们急匆匆的汇报,只冷笑了一声,道:“杜家的女子,历来爱作怪。真正贤良淑德的女儿家,哪有她闹腾。”之后,杜青墨的小八卦丫鬟们额外缀缀,透露出老夫人私下的补的一句话,“她说,少夫人真正跳楼……死了才好。”
杜青墨挥手让小丫鬟们下去,自己倒在床上,渐渐入睡。
夜,很静。
她可以听到楼外古木树叶摇动的唰唰声,还有未长大的小蛙在鼓动腮帮子呱呱,她听得到更远处的主院里的人声鼎沸。苍老爷的假仁义,苍嶙山的肆意鄙视,苍老夫人的刻薄冷笑,还有一群嚼舌根的丫鬟媳妇婆子们傍在墙角窗下,听着他们那一家子的推委和谩骂……
她不怕。
上辈子她总是怕行差踏错被世人诟病,怕不够贤惠端庄被夫家嫌弃,怕不够公正被府里的下人们阳奉阴违,怕辜负了所有人,就只要压抑自己,害了爹娘,丢了孩子。
这一世,她不再怕了。
杜青墨在黑暗里翻了一个身,不知不觉的望着那空白的床帐,久久无眠。
不知何时,那熟悉的箫声又从夜空中飘荡而来。相比前几次的激越或安抚,今日的箫声明显带着一种诱惑,似乎在隐隐对她诉说着什么。她听了一阵,拳头渐渐松开。
她的掌心有一张纸条,不用打开,她也记得里面两个字:等我。
白日里那有力而温暖的双臂,轻笑又作黠的话语,沉稳中带着点桃木香的气息的感触都还残留在她的袖口,发丝和耳垂上。
萧无慎。
杜青墨闭上眼,又躺平了。
睁眼,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无声的颤动着,那影子笑问:“夜半无眠时,可是在想我?”
杜青墨坐起来,“你就不能从门口堂而皇之的进来。”
萧无慎翻身下了床,越过了屏风直接去了外间。杜青墨无言的套起衣裳,走出来,身子上再一暖,萧无慎已经蘀她披上披风系好:“带你去个地方。”也不等她反驳,已经抱起她的腰身,从窗口一跃,出了这锁了她一切爱恨的阁楼。
杜青墨一瞬间想要惊叫,看到萧无慎嬉笑的脸硬生生忍住了,双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夜晚中,脚下的苍家显得阴影重重,除了主院灯火通明外,其他的院落只有星点银灰不明的光。在很久以前的那辈子,苍家对于杜青墨来说是明亮的,有一种沸腾中漂浮的轻快,就像被烧开的铜壶,水在奔腾,壶盖不停的呼啸着,那么的繁华那么的热闹。她身在水壶里,看不到内里的黑暗,只极力伸长了脖子望向那一点点开启的光明。
现在,苍家依然繁华,在她心里它却已经成了地狱,到处都是呲牙裂齿的恶鬼,要吞噬一切还心有善意的人。
夜风有些冷,萧无慎带着一个人依然心不跳气不喘,奔跃间,他居然从包子店顺了几个刚刚出炉的肉包子,自己咬了一个,剩下一个连同牛皮纸塞在了她的手中:“快吃,等会就冷了。”
杜青墨捏着冒着热气的包子,还没眨眼,某人又丢了一块卤鸡腿放在了她的手里。某位名为少侠的萧某人也叼了一块,三下五除二的就啃了干净,吐了骨头给野狗,望了望她手中,舔着唇:“吃啊。”
杜青墨把鸡腿递给他,哪知,萧无慎瞬间从怀里又摸出一个牛皮包,里面摸出一个鸭头,咯吱咯吱。杜青墨默默的把鸡腿咬了一口,如今这世道,不要乱发善心。
过了几条街,意料之中,萧无慎又驮着她入了一家酒楼,趁着小二开门之际,一起钻入了酒窖,顺了两坛陈酿。杜青墨赶紧道:“我不喝酒。”
萧无慎吐掉封口,切了声:“我又没说给你喝。”咕噜噜,好畅快。
杜青墨吃完了包子,啃干净鸡腿,一把油乎乎的爪子抹在他的衣裳上。如今这世道,说实话会气死人,她忍。
酒没喝,肚子半饱,萧无慎带着她跑完了半座城池,从一家矮墙小院边的小巷子摸了进去。巷子很深,矮墙也越来越高,逐渐听不到人声,越是静谧,她反而越安心。
很快,巷子的尽头出现了光圈,是一道门,一位红衣少年半靠在门框边,手中一柄小刀变化莫测的旋转着,清冷犀利,像是黄金中闪耀的银器,光彩夺目。
少年转过头,哦嚯道:“怎么才来?”看见杜青墨,瞬间笑得眼不见眼,牙不见牙,伸手就夺过了杜青墨,调笑着,“美人儿,哪里来的?”一脚已经踹向萧无慎,“你这个采花贼,又去糟蹋清白女子了。”
萧无慎翻到门内:“顾尚锦,你这是在嫉妒我没有糟蹋你么?”
顾尚锦的少年一挺胸膛:“哎哟,小子你胆儿肥了啊,居然连我都敢调笑了。来呀,你来糟蹋我呀!”几步冲到人呢眼前,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倒逼得萧无慎竖起了汗毛,干笑道:“别啊,是你糟蹋了我好了。我服了你,我怕你,你饶了我吧。”说着,居然深深鞠躬了下去。
顾尚锦哈哈大笑,不顾杜青墨的挣扎搂着她的肩膀入了屋内。
杜青墨这才发现里面是另外一番光景,无数的男子分开坐着喝酒吃肉,划拳的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二楼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赌博大喊‘大小’的声音。
顾尚锦把杜青墨推到角落一处桌边,一脚踩在板凳上:“小二,快开荤。”
噗,周围一群人喷出酒来,更有不少看起来潇洒的少年公子来拖顾尚锦:“你就别欺负人了,你要开荤,从这里面随便挑一个都行,少欺负外人。”
顾尚锦叉着腰:“我就喜欢这位美人,我就要她。”众人摇头,不顾顾尚锦的吆喝直接把人给拖走了。
萧无慎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手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馄饨,给了杜青墨一碗:“吃了它。”
杜青墨瞪眼:“你除了叫我吃,还想做什么?”
萧无慎舀着勺子,先呼噜噜的喝了半碗汤,咬了一个馄饨:“你除了跟人针锋相对,你还能做什么?”
杜青墨闭嘴。
萧无慎把怀里的卤菜都打开摆放在菜碟里,又把另外一壶酒开了,喝了一口:“吃完了,我带你去跳楼。”他嘿嘿笑着,一双眼在灯火中幽深深,像埋在黄沙里的黑珍珠。
他说,“真正的跳楼,十二层,啪唧一下,脑袋着地,人就没了。就算没死,也可以让你全身不遂,生不如死。放心,就算你半死不活了,我也会把苍家给弄死,到时候我再把你杀了给他们陪葬。”他将她碗里的馄饨搅动了几下,“死之前,让你做个撑死鬼,也不枉重活一回。”
他说得很轻快,似乎还吹了口哨,想象着她跳下去的惨状就忍不住兴奋一般。这时候的萧无慎虽然在笑,可异常的阴沉,比苍嶙山那外露的残暴还要冷酷几分。杀人,和看人被杀在他眼中是再平常的一件事。
杜青墨忍不住的问:“你在生气?”
萧无慎猛地灌了几口酒,一口吸溜了五个馄饨,烫得他左倒右歪没了正形,酒坛子震在桌上瞬间就支离破碎,无数的酒液顺着桌沿流淌下去,“你的命是你的,我生气做什么。”
杜青墨执起汤勺,碰上瓷器的那一瞬,几乎被烫伤了一样丢了开。半响,她才重新舀起勺子一口口的吃下滚滚的,清香的馄饨,太热,直接从舌尖一路滚下咽喉,把心口都给炙了一下。
“一个弱女子,自以为自己很强大,能够对抗强敌,哪怕把自己的头给撞破了,把身子给毁了也在所不惜。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一下跳下去,如果我不在旁边,依照苍嶙山的性子他会不会去救你?苍家真的会因为一个跳楼的媳妇就对杜家愧疚?在二皇子要杀你家人的时候,他们会看在亲家的面子上,救下你的父母?”
杜青墨一口一口咬着。汤水上面一层油水,不单握着碗的手指发烫,连舌尖都在发抖,她的眼中有什么要溢出来。
“独女独女,你知晓‘独’这个字眼包涵的意义么?你是否想过,若是一个不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你的父母,你们杜家,都会因为你这鲁莽愚蠢的一跳就彻底的覆灭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喉咙间有什么哽住了,让她吞不下吐不出,她握紧了拳头,吸着鼻翼。
“不。我只是……想要苍嶙山后悔,我……没有想过要爹娘伤心,我……”
萧无慎把汤碗推开,翘起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牙签剔着牙:“行了,你这些话跟我说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爹娘。”
杜青墨顿了顿,快速的吃完了馄饨,萧无慎敲打着桌子:“把汤水给喝了,我下一回厨房容易嘛。”
杜青墨抽出绣帕擦拭嘴角,瞥了他一眼:“好难吃。”
“操,女人太难养了!”
杜青墨轻笑,转过背去瞧瞧抹干了泪。
来的路上轻松自在,回去的路上杜青墨就觉得相当的难受。萧无慎这个混蛋几次三番的差点把她倒提着飞檐走壁,差点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杜青墨咬牙,她忍,一定要忍。小人什么的,她得罪不起,忍得起。
再一次回到阁楼的时候,更夫已经敲了三次,他把人放在屋顶上:“其实,今夜应该把你送回杜家。”
杜青墨俯视着诺大的苍家,摇头:“我不回去。”
“哪怕再一次被苍嶙山欺辱?”
杜青墨揪紧了衣襟:“是,也许我真的躲不过那一遭。不过,我不怕付出,只要能够让他死,一时之间的忍辱负重算得了什么。身子,乃至命,我都可以不要。”
十四回
在女人们的心目中,后院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苍家的少夫人不讨老夫人喜欢,也不得苍嶙山的喜爱,自然是无缘战场。可战场上的霸主桑依依知晓,杜青墨才是她最大的敌人,焦氏和伍姑娘只是杜青墨手中的小将。要打败杜青墨,首先就得先铲除了焦氏,然后才是那一直隐而不发虎视眈眈的伍姑娘。
焦氏与桑依依同为天涯沦落人,可残酷的生活摧残了她们最初的善心,唯独剩下被无穷物质包裹的欲。望,生生不息。为了荣华富贵,她们竖起最尖利的爪牙。杜青墨找来焦氏,是相当漂亮的一步棋,因为焦氏永远知道如何去攻破桑依依的那些小计谋。
桑依依装傲气装高洁,是长白山上最纯最美的白莲花;焦氏则妩媚动人勾魂夺魄,是在万花丛中缠绕着你的红蛇。
在曾经的岁月中,桑依依无数次在苍嶙山的面前假装她的不在意。她不在意他给予的宠爱,哪怕他将所有最好的珠宝首饰都送到她的面前,也只能得到她若无其事的一瞥;他在她的面前装傻卖痴,也只能得到她含蓄的,忍酸不禁的回眸低笑;他给她掌管后院的权利,她也可以不屑一顾的抛开,说那是沾染了她纯真的污秽之物。
她的一切嬉笑怒骂都那么的珍贵,每一个小小的动容都要苍嶙山倾尽一切的努力。
苍嶙山爱她几乎爱得疯狂,没有了任何的理智。
而如今,小小的一个焦氏却是集千娇百媚於一身,时而娇俏时而直爽时而魅惑时而天真。你送她绫罗绸缎,她会为你绣香包、发带,深情款款的说要两人不管在何处都片刻不离;你送她珠宝玉器,她会欣然戴上,媚笑着,身穿薄纱半遮半掩的在你面前翩翩起舞,直到把你勾。引上床榻;你送她乐器字画,她也能够恬静温柔一边抚琴一边让你舞剑,双人合壁天造地设,真正是羡煞旁人。
焦氏就好像无所不能的娇狐狸,让你为她沉迷忘记世俗纷扰。
桑依依与她几次交锋,都无言败退,面上那沉静的面具越来越破裂。直到,她某一天泄愤般的打了贴身丫鬟一个耳光,这才恍然醒悟了什么,独自坐在水榭中黯然催泪。
她独自坐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没有等到苍嶙山。她让丫鬟打听过了,最近这段时日,苍嶙山喜欢来水榭喝茶。
桑依依抬头仰视了一下高高的阁楼,咬紧了下唇,这一次是真的落下了一滴泪。
她还没来得及舀出香帕,旁边却突然多出一只手,一只男子的手。
她惊喜的转过头去。
温润的眼,不浓不淡的眉,薄唇含着笑,这是一个浑身透着温柔的男子。他轻轻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