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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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郡药王已被逼到绝路,直面二十年来的痛楚,他没想过再躲,苦笑道:“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我母亲的死开始说吧,或者从我如何流落他乡开始说,还有,神医似乎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出了什么,她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百里婧沉着冷静,居然还记得有一个梵华,连方才北郡药王的异常神色也没忘记。
北郡药王显然对前半句问存心躲避,只回答了后面一句:“她身上中了一种蛊毒,这种蛊毒自她出生之日起就已被种下,作寻人之用。”
怕百里婧不明白,北郡药王又解释:“山中猎户常有以犬作搜寻猎物之用,与此法类似,若是自婴儿出生之日起便加以训导,以蛊毒催生人的五感,他们会比猎犬更通搜寻之法。况且人的寿命很长,只要一日不死,一日便会有搜寻之可能。”
“她身上有中蛊的迹象,且恐怕中此蛊毒之人并非她一人而已,千丝万缕的子蛊散落,是绝望之中遍地撒网的意思。”
世上多的是她不知晓的事,百里婧听罢,虽觉不可思议,却也并未过多惊诧,而是望向梵华笑问道:“如此说来,她粘着我不肯放手,是因为我便是她正在搜寻之人?一旦找着了我,蛊毒发作,她的命已保不住了?”
北郡药王摇头,又探了探梵华的耳后,才道:“下蛊之人,并不希望秘密泄露,被种下蛊毒的婴儿,自出生之日起便只为寻人而活,若在寻人途中忘却命令嫁人娶妻,则会蛊毒发作而亡,以示惩戒。”
“若是一生寻不到那个想要找的人,她便一辈子不能嫁人生子,辗转飘零,日复一日?”百里婧点出了蛊毒的残忍所在,见北郡药王不语,她旋即笑了:“真是无奇不有。既然她并非蛊毒发作,为何昏厥过去?”
北郡药王道:“我方才为她把过脉,应是她少时身子受过重创,颅中记忆被封住,蛊毒也遭压制,暂忘却了任务。许是今日见着了你,蛊毒苏醒,记忆复苏,身子撑不住才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如此说来,神医万分确信她要找的人是我?”百里婧步步设局,将北郡药王绕了进去,“为何是我?又是何人在寻我?神医的语气可不只是随口一说那般简单。”
见北郡药王不言,百里婧自己为自己解惑:“莫非寻我之人,便是神医所言的那个晏氏家族?”
北郡药王唇角抖动,与她的目光对视,没出声,等同默认。
北郡药王的一言一行,让百里婧知晓,他比君执更清楚过往的恩怨,百里婧自然得抓住他。
在她的孩子出生之前,她必须要找到足够的倚仗,无论是她的身世,还是可以利用的一切,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只要手里多一分筹码,她便多一分胜算。
百里婧见状,也不催促,只在龙榻前踱起了步子,手抚着小腹,满脸将为人母的慈爱,她不急不缓地笑道:“神医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不肯对我全盘托出,我也不好再逼迫。这孩子是丞相的人,跟陛下也十分投缘,神医若是能治,便给她治治,让她早些醒来,我也好解释得过去,倘若她死在这里,我的脸上不太好看。”
她退后了一步,给了北郡药王足够的时间去冷静。
北郡药王望着她的侧面,那与晏染相同又不同的面孔和笑容,瘦骨嶙峋的手……他蓦地垂下头,沉默地为梵华医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北郡药王收了手,起身道:“她一会儿便可醒来,除了蛊毒须由下蛊之人来解之外,无甚大碍。”
北郡药王一抬头却见百里婧在望着他,或许是无意之举,又似乎在等他看向她。
果然,她笑道:“神医是我父亲的兄长,如此说来,便是我的伯父了,我不曾见过我的父亲,不知我的父亲是否与神医很相像?”
她不去追究身份的真伪,北郡药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她似乎已全然相信。如此脉脉温情一问,带着女儿对父亲的憧憬,问得北郡药王眼角泛湿,几乎不能自已:“是,我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为何我却觉得神医与我的母亲更为相熟?”百里婧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试探。
“……”北郡药王一听她说起母亲,唇角再次抖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的手又不自觉按向了胸口,没再回避,顺着她答道:“我……是你母亲的师兄。在她离开鸣山之前,她很……相信我。”
最后几个字,北郡药王哽咽着说完,以至于声音含糊不清。百里婧仿佛听不出他们的故事有多复杂,无心追究晏染喜欢谁,只是似乎她抓住了她想要的:“既然神医是我父亲的兄长、母亲的师兄,想必也可能是他们二人的媒人了。凭着这一层渊源,神医才对我这个小辈格外爱护,只是不知,当我这个小辈孤立无援时,神医会向着你的外甥,还是向着我这个侄女呢?”
百里婧直截了当地划清界限,将她同君执之间分得清清楚楚,毫不掩饰地告诉北郡药王,她如今的处境并不稳妥,她肯说出来,便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北郡药王没有犹豫:“晏染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是死,我也会护你周全,其余凡尘俗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一番话,便是北郡药王的承诺,百里婧无论信任他与否,此时此刻算是有了一方援助,她笑起来:“多谢伯父怜爱,我这腹中的孩子还要多指望伯父的医术保全。”
“好,本就是应该的,你不必谢我。”她连称呼也随即改了,逼得北郡药王无法自处,眼神躲闪。
百里婧虽不清楚那些未说出口的恩怨,可她多的是机会问个明白,便不再耽搁工夫,看了一眼偏殿入口处的屏风,道:“这孩子快醒了,陛下兴许也该回来了,还请伯父忘了你我说过的这些话,莫要让陛下起了疑心。”
北郡药王却未忘记来此的初衷:“我先为你把把脉,瞧瞧今日身子如何……”
“也好。”百里婧坐回龙榻上,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
梵华醒来时,北郡药王已离开,百里婧一人靠坐在龙榻上,正翻看着手中的经书,听见衣衫的响动,百里婧转头去瞧她,轻声笑道:“醒了?”
梵华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后脑,特别疼,她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重新回到龙榻旁跪下,乖巧又依赖地对百里婧道:“娘娘,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吧。”
“你做错了什么?”百里婧觉得好笑。
“我忘记了姥姥在哪,忘记了我的家在哪,我是要带娘娘回去的啊!”梵华说着,又要急哭了。
“别哭了,小猫儿,你听我说。”百里婧合上经书,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姿势慵懒,“你呢,不过是一时之间忘了,慢慢想起来便是了。我现在有了身孕,身子不大好,也不急于回去,你多的是时日去想。若是让你选,你是想呆在我的身边,还是同薄延回府?你可以自己选。”
梵华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抱住了百里婧的胳膊,蹭了又蹭,道:“娘娘你真是太温柔了,对我真好,我好感动啊。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找到了你,我是打死也不会离开你了,我要好好保护娘娘。”
百里婧摸了摸梵华的发,像是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那……若是薄相问起你在我这做什么,你该怎么说?薄相很聪明,他定会猜到你有秘密瞒着他吧?”
梵华听罢,立刻抬起头来,举起三根手指赌誓道:“娘娘放心,我不会跟薄薄说一个字的,虽然我很爱吃又没有老薄薄黑心,可是关于姥姥关于娘娘的事,我打死也不会说!”
自从听北郡药王说梵华中了蛊毒,百里婧便对梵华放心了些许,人也许靠不住,可南疆的蛊虫从来为世人所忌惮,她可以不信梵华,倒是可以稍稍信一信蛊虫驱使下的忠心。
晏氏在寻她,为何寻她?如此大费周章,自他们婴儿时便下了工夫,如北郡药王所说,像梵华这样的孩子,绝不会只有一人。
见梵华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百里婧笑了,眉目柔和,摸了摸她的头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入了宫,倒是不会时常见着薄相,反而会瞧见陛下居多,陛下又很喜欢你,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放心吧娘娘!”梵华立马摇头,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保证:“除了和娘娘掏心掏肺,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的,就算大美人再喜欢我,把御膳房赐给我,我都会拒绝他的!我以梵华九命猫的名义起誓,若是我背叛了娘娘,就罚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饿死!没有一口饭吃!”
听得最后几个字,百里婧倒是真心笑了,以饿死来做毒誓,想必是极为在意吃的,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帘外,道:“嘘,小声点儿,外头都是外人,日后若是我不问,你便不说,待想起什么来,再私下里同我说。我在这宫里,虽被称作娘娘,却连半点名分也无,只能相信你了。”
见她语气哀伤,梵华的心痛极了:“原来大美人对娘娘好都是假的!娘娘,我一定会尽快想起来的,尽快带你离开这里!回了家,就都好了!”
梵华一会儿笃定,一会儿记不起从前,百里婧倒是对她的身世、对那个晏氏家族分外感兴趣起来,弯起唇笑问道:“小猫儿,你姓什么?你会不会姓晏?”
梵华眨巴了一下眼睛,认真思考起来:“嬷嬷说我嫁给薄薄了,以后就姓薄了,之前我姓什么,我不知道。哦,娘娘说我姓什么,我就可以姓什么啊!或者,我跟着娘娘姓吧,娘娘姓什么?”
“……”百里婧抿了抿唇,若是从前有人这样问她,她可以自豪地答她复姓百里,乃是大兴皇族。如今,她的名姓再无人记得了吧,丢了一枚棋子而已,大兴一切如常,只是她销声匿迹。照北郡药王的说法,也许她该姓白?还是姓晏?
面对梵华的认真,百里婧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答:“你跟着薄延姓,我便跟着陛下姓吧,那该是姓君了。”
“哦,陛下姓君,娘娘也姓君了。”梵华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娘娘要嫁给陛下,才能跟着陛下姓,那我就不能跟着娘娘姓君了……”
“皇后要随朕姓君?”
两人正在说着悄悄话,外间传来一阵沉着的脚步声,接着是大帝那本就辽远的声音,夹杂着莫名的喜悦。
“哎呀,大美人回来了!”梵华有些做贼心虚的慌乱,百里婧悄悄按住了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
梵华忙捂紧了嘴,点点头,经过草草招安加归降,她誓要做百里婧的心腹了。
大帝回来竟无人通传,想必是怕打扰了百里婧休息,又或许是别有所图,竟意外听得二人对话,大帝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地走向龙榻,掀起了那道帘子。
“陛下,你回来了?”见百里婧要起身,君执忙按住她,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笑问道:“方才说了什么?”
他的问无名无姓,更显亲密,一只手抚上百里婧略羞涩的脸,低头瞧着她:“朕都听见了,小心肝,朕很高兴。”
说罢,完全忘了梵华还在场,探身就吻向百里婧的唇。百里婧闭着眼,迎合他温柔的缠吻,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帝后二人的亲密是什么段数,梵华平生仅见,看着看着,梵华的眼睛越睁越大,脸憋的都快紫了,连呼吸都忘了。
“呀!大美人耍流氓不要脸!”
梵华快憋死时,忽地大吼了一声,急促地大口喘息。
梵华吼出那一声,君执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似乎是被吓着了,他松开了她的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乖,不怕,猫儿太聒噪。”
百里婧微笑着不言不语,也未见一丝人前亲热的羞赧。
君执却转向梵华,那双方才还满含爱意的眸子冰冷一片,看得梵华第一次浑身汗毛倒竖,她感觉到有一点点害怕,勉强保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眨巴了一下眼睛,结结巴巴道:“呐,大美人,是……是你说的,咬嘴巴就是耍流氓不要脸,是你告诉我的……”
“哦?”君执微微眯起眼,勉强记起三年前他的确曾这样逗弄过小猫儿,没想到小猫儿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他本就心情不错,这会儿也没发怒的意思,揽着他的妻,继续逗小猫儿:“朕说的是薄延,若他敢咬小猫儿的嘴巴,就是耍流氓不要脸。朕同皇后乃是夫妻,有何不可?”
“哦……夫妻就可以咬嘴巴了……原来是这样。”梵华挠了挠头,好似才明白这个道理,恍然大悟一般。
见梵华听得认真,君执笑对百里婧道:“看样子薄延教导童养媳的手段不怎么样,小猫儿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
百里婧笑:“她还小,薄相倒也是够有耐心的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算不上夸赞薄延,君执却起了戒心,望进百里婧的眸子,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