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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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早总会十倍百倍讨回来的!
福宁长公主就这样一路到了乾元殿。
正好隆庆帝正听韩征和众阁老议事,议的自然是对南梁用兵之事,听得福宁长公主求见,脸色一变,片刻才叫了“传”,便自有小太监却行退出去,传福宁长公主去了。
一时福宁长公主进来了,进来便跪下请罪,“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隆庆帝见胞姐又瘦又憔悴,想到萧琅不慎掉了马,摔断了两条肋骨,她连日还不定怎生担心劳累,倒是心软了两分,叫了福宁长公主起来,方问她:“皇姐说自己有罪,那你何罪之有啊?”
福宁长公主便为自己辩解起来,“听闻有御史弹劾臣,便来了御前请罪,至于何罪之有,臣自己也说不好。说臣‘奢靡浪荡’,这一点臣认,可臣生来便是公主,天之骄女,奢靡一些怎么了?臣驸马早亡,臣一个寡妇,也没想过再樵,养几个戏儿门客解闷又怎么了?大周哪条律例规定公主不能如此了?当年父皇还在时,几位姑母就没有此类事情不成?父皇却一律不管,反而优渥有加,难道臣身为父皇唯一的嫡公主,还连姑母们且及不上了?”
顿了顿,继续道:“说臣御下不严,臣也认。公主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却只得臣母子三人,因母后疼爱女儿和孙子孙女,臣母子三人一月里还大半时间,都在宫里,如何能确保府里所有下人都没有仗势违法之事?臣便不回去细问细审,也知道定然少不了,可这种事,何止臣府上,京城哪个高门大户府上能杜绝的?大不了臣回去后,把所有人都遣散了,让内务府再给臣另挑好的使便是了。”
隆庆帝让胞姐这么一说,心下不由有些软了。
哪朝哪代的公主不是生来便是享受的?奢靡怎么了?他们皇家奢靡得起;所谓‘浪荡’更是可笑了,难道还指着他胞姐给姓萧的那个无情无义之辈守一辈子不成?
他胞姐只是私下养了几个面首而已,又没有改嫁,一点不过分好吗?
‘御下不严’更是哪家都免不得了的,怎么别家都没事儿,偏轮到他胞姐,就不行了,非得分出个子丑寅卯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谁不知道!
隆庆帝不自觉便放缓了声调:“那‘卖官鬻爵’皇姐怎么说?纵容乳母之子打死伤退残疾军士又怎么说?”
福宁长公主自然仍要辩的:“‘后宫不得干政’乃大周祖训,臣虽不是后宫,却也牢记太祖教诲,怎敢行此禄蠹之事?纵容乳母之子如何如何就更是没有的事了,还请皇上明察。”
话说得光风霁月,掷地有声,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虚,‘卖官鬻爵’之事她自然是做过的,不过随手写个条陈,或是打个招呼,便能得到大笔银子,还能为自己多安插一些人手在朝堂上,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便能派上用场的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韩征既安了心对付她,势必早有证据,容不得她空口白牙的抵赖;同样的,她乳母之子打死伤退残疾军士之事,只怕也是真的,便不真,韩征也一定要给她做成真的,——总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征今日敢摆她一道,他日就等着被她碎尸万段吧!
隆庆帝见福宁长公主不认,惯例被弹之人认不认罪,都要着有司衙门调查的,遂指了掌刑部的段阁老与宗人府齐查此事,然后让大家都跪了安。
众人连同福宁长公主,遂一道退出了乾元殿的南书房。
福宁长公主这才叫住了韩征,冷笑道:“韩征,好得很,你真是好得很,本宫记住了!”
韩征笑得风轻云淡,“长公主谬赞了,臣当不起。恭送长公主。”
福宁长公主狠狠剜了他一眼,才怒气冲冲的去了。
余下韩征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勾起一边唇角,掸了掸衣袖,回了司礼监去。
刑部与宗人府动作很快,不两日便已查到了福宁长公主“卖官鬻爵”的证据——替她跑腿儿的心腹、吏部替她办事的侍郎等几个人证,还有她亲笔所写的本以为早已毁了,如今却又重见天日了的条陈,人证物证俱全,可谓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随即又查到了她乳母之子,也就是翟嬷嬷之子打死伤退残疾军士之事亦属实。
那死者乃是一个老兵,在战场上残了一只手,只能伤退返乡,好在有抚恤金,便用抚恤金买了十几亩地,一家人日子也算过得。
死者有一个女儿,生得十分秀美,早定了亲,只等年底完婚了。
不料却被翟嬷嬷的儿子经过看上了,硬要抬回去做妾,那死者将女儿许的是自己一个旧时同袍之子,自不会背信弃义,何况他女儿还死活不愿意,便一口回绝了翟嬷嬷之子,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翟嬷嬷之子虽生来便是奴才,却因翟嬷嬷在福宁长公主跟前儿有体面,过的日子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且及不上,早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
见死者竟敢回绝自己,先还能耐下心砸银子财物,后见自己都加到快一千两的财物了,对方竟然还不肯同意,甚至还拿了大扫帚打自己赶自己,哪里还忍得下那个气?
指挥一众狗腿子一拥而上,便把那位爱女心切的父亲打了个稀烂,当场便断了气。
眼见都出人命了,翟嬷嬷之子仍然丝毫不慌,对那姑娘撂下一句:“爷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办丧事,一个月后,你再不肯吃爷的敬酒,爷就只能让你吃罚酒了。”
扬长而去了,却没有先回城,而是去那姑娘家所属的宛平县县令处打了个招呼,塞出去一堆银票,便自谓事情已经了了。
只可惜,他主子不幸惹了韩征,他也就只能跟着不幸,只能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这下隆庆帝心不软,也不觉得福宁长公主不过分了。
竟然拿朝廷的官职来自己赚钱,趁机安插自己的人在要紧的职位上,她的食邑年赏还不够厚,当年她下降时的十里红妆还不够厚呢?更别说这么多年来他和母后对她的大贴小补,对她一双儿女的赏赐不断了!
她又想干什么?难道竟还想学太平公主,甚至是武曌不成!
光这一条,就够隆庆帝震怒了。
何况还夹杂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过一个乳母之子,就敢那般无法无天,草菅人命,还敢在出了人命后,没事儿一般,去找当地的县令把事情给平了,他以为他是谁?
仗的不过就是他娘是长公主的乳母,仗的不过就是福宁长公主之势罢了!
连一个奴才秧子尚且敢如此,有其仆必有其主,福宁长公主往常有多无法无天,草菅人命,可想而知,同样的事定然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被遮掩住了而已。
更兼有朝臣觐言,“如今正是对南梁用兵的关键时期,兵马粮草良将固然重要,然最重要的,还是每一个最普通的兵士们,若没有他们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就算将军们再有勇有谋,擅于用兵,也是打不了胜仗,护不住大周的疆土百姓的!一旦此事传开,岂非寒了万千将士们的心?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年纪轻轻便丢了命的数不胜数,侥幸能熬到一官半职的,却少之又少,更多还是如此番死者那般,因为伤残,不得不拿着一点抚恤金返乡艰难过活的。”
“可他们是朝廷的有功之臣这一点却是无论谁都磨灭不了的事实,如今有功之臣却让一个乳母之子仗势打死了,就因为想要强抢人家的女儿,甚至人都打死了,还要强抢人家的女儿,如此禽兽不如,到底至国法于何地?不就是因为自谓有长公主护着,连国法都奈何不得他吗?臣恳请皇上一定要从重发落草菅人命之徒,以正公理国法!也请皇上严惩长公主,以儆效尤!”
觐言的朝臣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立时其他朝臣便纷纷附和起来:“臣等附议,恳请皇上一定要从重发落草菅人命之徒,以正公理国法!也请皇上严惩长公主,以儆效尤!”
当然,福宁长公主昔年曾力助隆庆帝上位,早几年也极得隆庆帝敬重信任,在朝堂上自然也是有人的。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眼见她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那些明里暗里的拥趸们都要思量再思量了,何况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是今日才感知到她要跌跟头的,早就隐隐有所感觉,暗中在谋后路了。
如今自然不会站出来替她分辨,何况他们纵站出来,对上“群情激愤”的其他众臣工,也是寡不敌众,自然没有站出来的必要了。
于是福宁长公主直接被降为郡主,罚俸三年,禁足一年,至于仗势行凶的翟嬷嬷之子,叛了斩立决,经由福宁长公主——如今该叫福宁郡主了,经福宁郡主“推荐”授官升迁之人,也都全部停职查办,依律问罪。
圣旨传到仁寿殿,进宫请罪之后,便直接到了仁寿殿哭诉,之后更是直接在仁寿殿住下不走了,心里也因太后安慰与撑腰,而又多生出了几分希望与底气来的福宁郡主立时疯了。
竟然把她从长公主直接贬为了郡主,与她女儿一样的品秩了,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出现,她都不用出门见人了,皇上真是好狠的心,他就不能只减她的食邑吗?
哪怕减她一半的食邑她都认了啊,罚俸禁足什么的,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认了。
却偏要这样打她的脸,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吗,这比仇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拼了命的为他冲锋陷阵,为他殚精竭虑的谋划!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如今人人都知道皇上已不再信任敬重她这个胞姐了,继在乾元殿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后,她在朝堂上多年的苦心经营,自此也将土崩瓦解,那她还拿什么来为她的儿子谋划,还凭什么当太后?
她根本就已毫无筹码,毫无胜算了啊!
福宁郡主因把就近一个人高的大花瓶往地上一推,待其摔得四分五裂后,捡其其中一块碎片,便要冲出仁寿殿,杀了施清如去。
那个贱人,竟然害她这么多年的苦心都毁于一旦了,还弄得他们母子只差反目成仇,她还留着她干什么,她立时割断了她的喉咙去,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韩征还能让她为一个贱人偿命不成?
她无论如何都是皇室血脉,母后也还在,哪怕韩征再权势滔天,再能蒙蔽皇帝,也断不能真让她为一个贱人偿命,那她还有什么可委屈自己的了,实在不行了,她不是还可以跟韩征同归于尽吗?!
太后见福宁郡主赤红着眼睛,满脸的如癫似狂,知道她已气昏了头,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猛地上前“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福宁郡主吃痛,捂着脸定定的看了太后好一会儿,终于把手里的碎瓷片扔到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韩征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皇上也是,我可是他唯一的亲姐姐啊,竟然终于对我,这样打我的脸……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您也答应了我,绝不会让皇上重罚我的,可现在您看,我都让欺负成什么样儿了,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太后却是一脸的冷静,吩咐段嬷嬷将殿内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后,方坐到榻上,沉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至今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哀家看你当初在你父皇面前,一口一个‘儿臣’时,不是很明白君臣之分么,怎么如何年纪越大,道理反倒越来越不明白了?难道在你心里,只有你父皇才是君,皇帝便不是了不成?这一点,连哀家都能看出来,你就从没真正当皇帝是皇帝过,至今都当他是弟弟,至今都还想着你是他唯一的胞姐,想着摆你皇姐的架子,皇帝自然也能看出来,叫他怎能不生气?”
福宁郡主让太后说中了心思,哭的声音小些了,“我哪有没当皇上是皇帝过?我哪次当面儿不是自称‘臣’来着?”
太后冷哼一声,“言不由衷的自称,一次两次能糊弄住人,次数一多,可就未必了,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不成?尤其那还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你当谁都傻子都可以,却万万不能当一国之君是傻子,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福宁郡主抽泣一声,声音都小了些,“母后,我没有,我真的从来没那样想过,不过是想着我与皇上是真正的至亲,这世间再找不到比我和他更亲的人了,想着只有我们母子三人是真正血脉相连的至亲,所以偶尔才在他面前没那么拘束而已,不然这世间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从神一样,他的日子还有什么意趣?”
太后道:“你这话是不假,你和哀家的确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人,血浓于水。可琅儿和珑儿身上只流着你和哀家的血,没有流着他的血啊,久而久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