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第8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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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事史宅之妻党也。祖宗以来,未有监司按吏一不施行者,坏法乱纪,未有甚此。臣身为使者,劾吏不行,反叨易节,若贪荣冒拜,则与世之顽顿无耻者何异?乞并臣镌罢,以戒奉使无状者。」章既上,坦自谓己任台谏而反见攻,遍恳同列论斯得,同列难之,计急,自上章劾罢斯得新任,未几,坦亦罢,七人竟罢去。
移湖南提点刑狱,荐通判潭州徐经孙等六人。攸悬富民陈衡老,以家丁粮食资强贼,劫杀平民。斯得至,有诉其事者,首吏受赇而左右之,衡老造庭,首吏拱立。斯得发其奸,械首吏下狱,群胥失色股栗。于是研鞫具得其状,乃黥配首吏,具白朝省,追毁衡老官资,簿录其家。会诸邑水灾,衡老愿出米五万石振济以赎罪。衡老婿吴自性,与衡老馆客太学生冯炜等谋中伤斯得盗拆官椟。斯得白于朝,复正其罪,出一箧书,具得自性等交通省部吏胥情状。斯得并言于朝,下其事天府,索出赇银六万余两,黥配自性及省寺高铸等二十余人。初,自性厚赂宦者言于理宗曰:「斯得以缗钱百万进,愿易近地一节。」理宗曰:「高某硬汉,安得有是。」而斯得力求去,清之以书留之。又荐李晞颜等五人。
加直秘阁、湖南转运判官,改尚右郎官,未至,改礼部郎中。上疏极论时事,改权左司,力辞,内批兼侍立修注官。言水灾曰:「愿陛下立罢新寺土木,速反迕旨诸臣,遏绝邪说,主张善良,谨重刑辟,爱惜士类,抑远佞臣,绝其干挠,则天意可回,和气可召矣。」会斥左司徐霖,帝虑给事中赵汝腾争逐霖事,乃徙汝腾翰林学士,汝腾闻命即去国。斯得言:「汝腾一世之望,宗老之重,飘然引去,陛下遂亦弃之有如弁髦,中外惊怪,将见贤者力争不胜而去,小人踊跃增气而来。陛下改纪仅数月,初意遽变,臣深惜之。」
时上封事言得失者众,或者恶其讠雚詉,遂谓「空言徒乱人听,无补国事。」斯得因转对,言:「诸臣之言,上则切劘圣主,下则砥砺大臣,内则摧压奸邪,外则销遏寇虐,顾以为无补于实政乎?空言之讥,好名之说,欲一网君子而尽去之,其言易入,其祸难言,此君子去留之机,国家安危之候,不可不深留圣虑者也。」监察御史萧泰来论罢。
逾年,以直宝文阁知泉州,力辞,迁福建路计度转运副使。朝廷行自实田,斯得言:「按《史记》,秦始皇三十一年,令民自实田。主上临御适三十一年,而异日书之史册,自实之名正与秦同。」丞相谢方叔大愧,即为之罢。董槐入相,召为司农卿。程元凤入相,改秘书监。丁大全入相,监察御史沈炎论斯得以闽漕交承钱物,下郡吏天府,榜死数人。先是,吴自性之狱,高铸为首恶黥配广州,捐资免行,至是为相府监奴,嗾炎发其端。京尹顾岩傅会其狱,安吉守何梦然奉行其事,陵铄甚至,斯得不少挫,竟无所得。大全既谪,朝廷罪其委任非人,遂斩铸。斯得既拜浙西提点刑狱之命,炎,浙西人,泣于上前,乞更之,移浙东提举常平。命下,给事中章鉴缴还。斯得杜门不出,著《孝宗系年要录》。
彗星见,应诏上封事,曰:「陛下专任一相,虚心委之,果得其人,宜天心克享,灾害不生。而庚申、己未之岁,大水为灾,浙西之民死者数百千万。连年旱,田野萧条,物价翔跃,民命如线。今妖星突出,其变不小。若非大失人心,何以致天怒如此之烈。」封事之上也,似道匿不以闻。
度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又论罢。复迁秘书监,屡辞不许,擢起居舍人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侍讲。进读之时,每于天命去留之际,人心得失之因,前代治乱之故,祖宗基业之难,必反复陈之。兼权工部侍郎,遂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仍兼侍讲。进《高宗系年要录纲目》,帝善之。大元军下襄阳,斯得疏论言事,最为切要,帝嘉纳,迁工部侍郎。屡求补外,以显文阁待制、知建宁府。
度宗崩,陈宜中入相,以权兵部尚书召。斯得痛国事之阽危,疏言诛奸臣以谢天下,开言路以回天心,聚人才以济国事,旌节义以厉懦夫,竭财力以收散亡。忠愤激烈,指陈当时之事无所遗。擢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进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同提举编修《敕令》及《经武要略》。大元年下饶州,江万里赴水死,事闻,赠太傅。斯得言赠恤之典,所当度越故常,以风厉天下,遂加赠太师。又言赏通判池州赵卯发死节太薄,乃加赠待制。
台谏徐直方等四人论似道误国之罪,乞安置岭表,簿录其家。丞相留梦炎庇护似道,止令散官居住,且谓簿录扰及无辜。斯得谓「散官则安置,追降官分司则居住,祖宗制也。」梦炎语塞。梦炎乘间直罢去平章事王钥、监察御史俞浙,并罢斯得,于是宋亡矣。所著有《诗肤说》、《仪礼合抄》、《增损刊正杜佑通典》、《徽宗长编》、《孝宗系年要录》、《耻堂文集》行世。
张忠恕,字行父,右仆射浚之孙。以祖任,监楼店务。入府幕,时韩侂胄权势熏灼,尝夺民间已许嫁女,夫家以告,忠恕白尹归其父母,尹不能难。再调广西转运司主管文字,改通判沅州,主管京湖宣抚司机宜文字,知澧州。开禧末,入为籍田令。属太庙鸱吻为雷雨坏,神主迁御,忠恕因轮对,请广言路,通下情,宁宗嘉纳。
嘉定五年,迁军器丞,进太府丞。出知湖州。迁司农丞、知宁国府。夏旱,请于朝,得赐僧牒五十,米十万七千余石。常平使者欲均济而勿劝粜,忠恕虑后无以济,遂核户口、计岁月,严戒诸邑谕大家发盖藏。所见浸异,以言去,主管冲佑观。起知鄂州,改湖北转运判官兼知鄂州。召为屯田郎官,丁内艰。免丧,入为户部郎官。入对,极言边事,其虑至远。
理宗即位,忠恕移书史弥远请取法孝宗,行三年丧,且曰:「孝宗始自践祚,服勤子职凡二十有七年,今上自外邸入继大统,未尝躬一日定省之劳,欲报之德,视孝宗宜有加。」既而宰辅率百僚请太母同听政,忠恕复贻书史弥远,谓:「英宗以疾,仁、哲以幼,母后垂帘,有不容已,惟钦圣出于勉强,务从抑损。今吾君长矣,若姑援以请,此亦中策尔。」诏群臣集议庙制,忠恕谓:「九庙非古。若升先帝,则十世之庙昉于今日,于礼无稽。」
宝庆初,诏求直言,忠恕上封事,陈八事:
一曰天人之应,捷于影响。自冬徂春,雷雪非时,西霅、东淮,狂悖洊兴。客星为妖,太白见昼,正统所系,不宜诿之分野。
二曰人道莫先乎孝,送死尤为大事。孝宗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迨宁考以适孙承重,光宗虽有疾,未尝不服丧宫中也。洎光宗上宾,权焰方张,莫有言者。去秋礼寺受成胥吏,未尝以义折衷。庆元间,再期而祥,百僚始纯服吉。今若甫经练祭,虽朝臣一带之微,不复有凶吉之别,则是三年之丧降而为期,害理滋甚。况人主执丧于内,而群工之服无异常日,是有父子而无君臣也。
三曰太母方却垂帘之请,而庆寿前期,陛下吉服称觞,播为诗什,此世俗之见,非所以表仪于天下也。
四曰陛下斩然在疚,大昏之期,固未暇问,然非豫讲夙定,恐俚说乘间而入。臣所望于今日者,亦曰严取舍而正法度,广询谋而协公议尔。
五曰陛下于济王之恩,自谓弥缝曲尽矣。然不留京师,徙之外郡,不择牧守,混之民居,一夫奋呼,阖城风靡,寻虽弭患,莫副初心。谓当此时,亟下哀诏,痛自引咎,优崇恤典,选立嗣子,则陛下所以身处者,庶几无憾,而造讹腾谤者,靡所致力。自始至今,率误于含糊,而犹不此之思,臣所不解也。
六曰近世憸佞之徒,凡直言正论,率指为好名归过;夫好名归过,其自为者非也,若首萌逆亿厌恶之心,则自今言者望风见疑,此危国之鸩毒。
七曰当今名流虽已褒显,而搜罗未广,遗才尚多。经明行修如柴中行、陈孔硕、杨简,识高气直如陈宓、徐侨、傅伯成,佥论所推:史笔如李心傅,何惜一官,不俾与闻。况迩来取人,以名节为矫激,以忠谠为迂疏,以介洁为不通,以宽厚为无用,以趣办为强敏,以拱默为靖共,以迎合为适时,以操切为任事。是以正士不遇,小人见亲。
八曰士习日异,民生益艰。第宅之丽,声伎之美,服用之侈,馈遗之珍,向来宗戚、阉官犹或间见,今缙绅士大夫殆过之。公家之财,视为己物。荐举、狱讼,军伎、吏役、僧道、富民,凡可以得贿者,无不为也。至其避讥媒进,往往分献厥余。欲基本之不摇,殆却行而求前也。
疏入,朝绅传诵。始魏了翁尝勉忠恕以「植立名节,无隤家声」。及是叹曰:「忠献有后矣!」真德秀闻之,更纳交焉。
忠恕又因轮对,引以伯父栻告孝宗之语曰:「当求晓事之臣,不求办事之臣;欲求伏节死义之臣,必求犯颜敢谏之臣。」语益剀切。忠恕自知不为时所容,力请外补,遂以直秘阁知赣州。抵郡才两月,言者指为朋比,落职,降两官,罢。绍定三年,复元官,进秩一等,提举冲佑观。卒,迁一官致仕。魏了翁尝许忠恕「拳拳体国似浚,拨繁剸剧似其父枃,敛华就实则有志义理之学,尝有闻乎栻之教矣」。
唐璘,字伯玉,古田人。游太学。嘉定十年举进士,时台臣李安行奏次对官不许论边事,璘对策极诋之,曰:「吾始进,可坏于天子之庭乎?」调吴县尉,有杀人于货挟其舟亡者,有司求贼急,屠者自告吾儿实杀之,儿亦自诬伏。璘问:「舟安在?钱何用?」其辞差,为缓之,果得贼太湖,与舟俱至,举县感服。县有势家治圃,将凿渠通舟,缪言古有渠,常平使者主之。璘视乾道故籍,则诚民田也,力争,迕使者意,移监县税。璘遂以直闻。调瑞州学教授,用白鹿洞教法,崇礼让,后文艺,士翕然知向。监行在榷货务门。
辟淮东运司催辖纲运官。属出师楚州,尽瘁焉。捷闻,以金人据淮阴,欲乘势取之。璘言:「捷奏多夸,讵得信乎?须聚兵二十万,日费米斛余五千,缗钱余二万,调夫几万人,仅能使贼全师北去。今出没涟、海,谋结北边,政欲迭出挠我,忧方大尔。淮阴紧垒与楚城等,濠之广又过之,我士疲丁困,可一拔得乎?恢复,美名也,而贾实祸,仆窃危之。」不听,制司耻楚城之捷自赵范与葵出,议赎淮阴二城为功。洎闻金变,即转攻之,我师死伤者六万,璘在兵间愤之,著《谠论》,直书其事上之。知晋陵县,邻州田讼,至有泣诉诸使愿送晋陵可否者。制置使陈恚羰亟ǹ担傥ㄅ校俑乱蕴
监六部门,擢监察御史,台吏且至,璘皇骇趋避不敢诣阙。母曰:「人言此官好,汝何得忧乎?」璘曰:「此官须为朝廷争是非,一咈上意或迕权贵,恐重为大人累,何得不忧?」母曰:「而第尽言,吾有而兄在,忽忧。」璘拜谢,入就职。
故事,御史惟常服拜下,有论奏缴进,至是独召对缉熙殿,令服窄衫面读。首疏奏:「天变而至于怒,民怨而几于离,海宇将倾,天下有不可胜讳之虑。陛下谓此何时,纵欲累德,文过饰非,疏远正人,狎昵戚宦,浊乱朝政,自取覆亡。宰相用时文之才为经世之具,不顾民命,轻挑兵端,不度事宜,顿空国帑。委政厥子,内交商人,贿涂大开,小雅尽废。琐琐姻娅,敢预邪谋,视国事如俳优,以神器为奇货,都人侧目,朝士痛心。盍正无将之诛,以著不忠之戒。崔与之操行类杨绾,虽修途莫景,力不逮心,而命下之日,闻者兴起。乔行简颇识大体,朝望稍孚,而除授偏私,事多遗忘。宜择家相,赞宗子,辅民物,以慰父母之望,毋使天变浸极,人心愈离也。」上为改容。又请号召土豪,经理荆、襄,亟择帅臣,安集淮西,帝嘉纳;至问边事甚悉。
璘感激知遇,自是弹击无所避,再疏:「郑清之妄庸误国,乞褫职罢祠。其子士昌,招权纳贿,拔庸将为统帅,起赃吏为守臣,乞削籍废弃。郑性之懦而多私,党庇奸庸,臣受其改官举状,尝蒙荐之陛下,国事至此,不敢顾私。李鸣复甘心谄郑损,得荐入朝,适清之议张天纲之狱,迎合从轻,遂擢台端。会赵桄夫遣史寅午嘱清之父子,鸣复又结寅午得登政府。」会杜范亦论鸣复,不行,而范去,璘遂力丐外,疏七上,授广西运判,改知嘉兴府,寻改江东运判。
时边事急,置四察访使,就诏璘分建康、太平、池州、江西。璘揭榜马前,咨所部以利害,又戒